第5章 敗犬

“卞寧……卞寧……”許其悅失神地在他耳邊呢喃。

吳寧突然撩起眼皮,內中迷亂一掃而空。他咬肌收縮顫抖,汗水從發際線流過眉骨掉進眼睛裏,眼皮瞬間合上,一滴眼淚緩緩滑落。

“下去。”

他收回了手。

杯水車薪,僅靠撫慰根本不可能滿足一個發情期的Omega。許其悅身體滾燙,原本白皙的耳朵熟透般紅嫩,他讨好地舔吳寧的喉結,扭轉身子更多地将自己的氣味留在Alpha身上。

許其悅沒把吳寧的話聽進耳朵裏,Omega早已為接下來的事情做好了準備,身體軟得一塌糊塗,氣味甜美誘人。

每呼吸一次,吳寧都要與咬破許其悅腺體的欲望殊死搏鬥。

他狠心一把推開許其悅,整理衣服,将外套脫下來扔到許其悅身上,再揚聲讓外面的人進來。

然而,門外人們估摸着兩人共度發情期呢,便避嫌遠離了這個房間,加上房間的隔音效果好,沒人聽到吳寧的聲音。

Omega求而不得,又黏上來。兩個人的重量壓在輪椅上,重心往一側偏,沒拉扯幾下,翻了。

輪椅側翻了。

這倆人都沒摔疼,但吳寧趴在地上,面色慘白。

欲望左右着Omega,他對吳寧的異樣毫無察覺。

他拉吳寧的胳膊,希望他将他抱緊,可是吳寧把胳膊從他手裏艱難地抽了出來。

“別碰我。”吳寧話中情緒莫辨,竟然有一點兒請求的意味在裏面。

被發情熱折磨的許其悅好像掉進一罐蜂蜜中,粘稠的液體堵在四周,他吸不到空氣,出不了汗,活動不開手腳。吳寧是傾瀉這罐蜂蜜的唯一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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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其悅锲而不舍地親近他。

“別碰我!”

吳寧軀體輕微戰栗,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上肢撐地企圖站起來,起身時被自己的小腿別了一下,再次跌回地面。這一刻,吳寧通紅的眼眶裏眸光顫抖,他背對着許其悅露出一種無奈又悲傷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卻非哭。

“許其悅,我不知道現在說這些話你能聽進去多少。”他喉嚨發緊,說話時斷時續,“是,你愛我,這一點我不懷疑。但你把愛剖開來看,它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純粹簡單,它不會只帶給你歡愉。”

許其悅貼在他身上吻他的脖子,沒有得到他的回應,開始急躁地用牙咬他,咬他的後頸,用行為刺激他。Omega發情熱得不到緩解時的智商無異于三歲孩童,他一心想讓Alpha填補他,為此又哭又鬧。

“只要你從愛手中得到了好處,你就必須承擔它的重量。如果你獲得的愛是虛假的、是錯的,你還要額外承受悔恨和痛苦……就像我母親。”

他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眼神漸漸失去焦點,應該是回憶起往事。

片刻之後,渙散的目光得以重新彙聚,他眉眼仿佛蒙着一層冰霜,态度輕蔑道:“狗屁愛情毀了她一生。”

如果許其悅是清醒的,他一定驚訝于吳寧罵了一句髒話。

“……她原本可以活得很好,至少不用帶着兩個私生子東躲西藏。”

吳寧掙紮着坐起來,反手将許其悅拖進懷裏,親了他額頭一下,對他說:“去把門打開,把門打開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劉源靠在電梯口抓耳撓腮地調整吳寧的行程,最少也得空出來三天吧,但這三天哪是那麽容易就能空出來的。他打電話通知秦助理,商量接下來幾天該怎麽辦。

“秦姐,那什麽,吳總有點事兒,這兩天不能到公司了。”

“兩天是幾天啊?說明白。”

劉助理聽到那邊文件夾砸在桌面上的巨響,吓得他一哆嗦。

“三三四天吧。”他猶豫再三,還是加上了限定詞“至少”。

秦予馨瞬間拔高音量,“他倒不如直接讓我卷鋪蓋走人,這工作沒法幹了!”

“別啊,秦姐,我馬上就回公司,跟您同甘共苦。”

“甘是沒有,肝也快沒了,我。”

“等等!”劉源打斷對方的話,他聞到一陣Omega發情期信息素的氣味,給人的刺激宛如小奶貓的爪子踩在鼻尖上。

劉源是Alpha,天生對Omega的信息素更為敏感。然而,很快他便發覺Alpha信息素的存在,這股Alpha信息素與Omega信息素如影随形,兇猛強悍,威懾着一定範圍內其他的Alpha。

這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他可太熟悉了,不正是自家老板嘛。

劉助理匆忙結束通話,他本能上極其不願靠近那個房間,但門不知怎的開着,他總得幫老板把門關好吧。

Alpha壓下身去與Omega激烈擁吻,Omega眼眸迷離濕潤,臉頰緋紅,胳膊摟着Alpha的脖子,身體努力貼緊他,整個兒像條柔軟的藤蔓圍着樹纏繞。

站在門口,劉源不小心往裏瞄了一眼。他看見自家老板的背影,西裝外套扔在一旁,濕成半透明狀的襯衣黏在他身上,肩胛骨和背部肌肉被細細地勾勒出來。

一動一靜皆充滿着力量與掌控。

劉源不敢看第二眼,傾身去拉門把手。

門吱呀一聲,吳寧側身回頭,劍眉颦蹙,眼睑下壓,目光帶着野獸般的敵意。

劉源定在原地,彎腰笑道:“老板,我關門呢,信息素跑出來了。”

吳寧拉過外套遮住許其悅,費勁地将Omega的肩膀推離自己,摁在地上。他閉上眼,深呼吸幾下,扭頭對劉源說:“叫那幾個不是Alpha的警察上來把他拖走,送到醫院。”

警察分開二人。渾身發抖的許其悅說不出話,只知道哭。吳寧臉色也不好看,他劫後餘生般靠在床邊,默然不語。

許太太為了感謝小姐妹們給她兒子介紹對象,請大家去法國游玩。這群人去法國都不知去過幾百回了,此次主要是掃貨,許太太負責買單。

回國的飛機剛落地,春光滿面的許太太就得知寶貝兒子出事了。

一路上,她埋怨許先生只顧着賺錢不關心孩子,從今回這事一直追溯到對許其悅從小到大的教育問題。

“我當初就不該跟你去國外,把孩子丢給他奶奶,我好好的孩子養成這個樣子。我的其悅啊,這可怎麽辦啊,這孩子怎麽能這麽倔……吳渝那哥哥你也看見了,坐輪椅的,可配不上我們其悅……都怪你,要是當初把其悅帶在身邊就好了。”

許先生悶氣不吭聲,拿出手機裝作看新聞,許太太一把奪過手機,恨恨地擲到腳邊。

“當初打拼事業的時期哪來的時間和精力管孩子,我們自己養就一定能養好?他一個Omega拖到三十了還不結婚,好歹訂了婚還出這種情況,有沒有你回國後溺愛他的原因在裏面?”溫文爾雅的許先生被逼急了,拍着手背争辯。

車停在丘鹿原別墅外,許太太跨出車門,正碰上要離開的吳寧。

吳寧雖然換了衣服,但他的信息素還沒有恢複到正常水平,身上也沾着許其悅的氣味,頸側幾點瑰麗的吻痕。

許太太氣得不得了,幾步上前,幹脆利落地一巴掌将吳寧的臉打偏。

“就是你欺負我家其悅的?!”

話音未落,保镖一個捉住許太太的手,一個擋在吳寧身前。

許先生跑過來接管許太太。

許太太口中念念有詞:“我還不能打他一巴掌?他幹出這種事,讓我們其悅怎麽結婚?!”

吳寧舌尖頂了一下被咬破的腮肉,口腔內血腥味散開,他挑眉看向許太太,又淡淡地移開視線,表現得異常冷漠。

劉助理跟許家父母交涉,“這事真不是我老板的責任,詳細情況您們去問警察。奧,還有,救護車剛走,去了市第一醫院,您們別在這兒耽擱時間了。”

許其悅被從吳寧身邊強制帶走,他渾噩地縮在病床上,身體的各個部件仿佛全都分離脫落,連動動手指也不能夠。陰郁的情緒将他吞沒,他不知道該為何而悲傷,只是找不到讓人開心的東西,這個世界一團混亂。

他也一團混亂。

分開時,吳寧對他說了一句話。

“愛你的人早死了,死在車禍現場。”

許其悅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拆開看每個字都認得,組合起來卻好像天書。

什麽愛不愛?什麽死不死?

醫院一股消毒水味,單調的蒼白的味道。許其悅眼睛對着窗戶,岑寂中,耳邊湧來細微的噪音,他閉上眼,仿佛又坐上了前往首都的列車。

光影被飛馳的列車截斷,車載着各式各樣的人穿過原野鄉村,到達城市的邊緣。列車即将進站,開始減速,許其悅摘掉耳機站起身。

他手拉行李檢票出站,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只需一眼便發現了等待他的人。

雙生子,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眉眼,同樣的身量高挑氣質幹淨,一左一右站在路對面頗有幾分鶴立雞群的既視感。

其中一個拍拍另一人的肩膀,貼耳交代了些事情,轉身彙入往來的人潮中。

許其悅擡到頭頂的手不知不覺放了下去,目光追随着離開的那人,身軀呆在原地不動,臉上還挂着方才喜悅的表情。

路對面四處張望的人突然眼睛一亮,立馬擡臂揮手,嘴角上揚露出半截白牙,瑞鳳眼彎似新月,笑容舒朗大方。

想起這個場景,許其悅忽然覺得,他是個比陽光還要燦爛的人。

作者有話說:

選擇題:

愛你的人早死了,死在車禍現場。

A 卞寧死了

B 卞寧心死了

C 卞泊暗戀許其悅,卞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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