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奇遇

“這不會是你們無方的秘寶吧?”舒愉猜測道。

既是秘寶,本應不對外人提及,但晏采并未否認,只道:“我從未聽聞同心燈有穩固修為的功效。你究竟從何處閱得?”

“書名我已記不大清楚。”舒愉道。

晏采不知她是真的記不清,還是刻意隐瞞,并未追問下去,“待我幫你查尋別的法子。”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可能将同心燈拿到手了。

舒愉心念一轉,點了點頭。

想到無方,舒愉才想起之前在宗門內發生的事,她還沒有告訴晏采,便道:“忘記對你說,我離開你那次,諸星島柳逢長老來我宗拜訪,竟遭意外死于非命。殺人者使用的還是無方功法,你們陳、元二位長老當時也在問天宗內。”

驟聞此事,晏采眼神微寒,“柳長老修為不低,元恒贏不了他。”

舒愉道:“你們無方可能又有人堕魔了。”

“何出此言?你認為殺人者是魔修?”

舒愉搖搖頭:“一種感覺罷了。魔修的修煉速度比我們快,近些年修真界受其功法誘惑的人本就不在少數。”

“我本想去魔靈界探探,沒想到連天罰都扛不過。魔宗之人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竅門,竟能越過天罰,不斷往南邊滲透。”

晏采面上雖然沒什麽表情,舒愉也能感覺到他對魔宗的厭惡。

無方是修真界歷史最為悠久的門派,自恃正統,對于魔宗這樣的受上天放逐之罰的邪魔外道,自是天然地拒斥。

舒愉沒有他這種強烈的情感,也不想看他那冷冰冰的樣子,便道:“我們出去玩,可好?”

晏采微怔,沒想到舒愉會願意放他離開這石室。

“不過你先答應我,不準偷偷離開。”舒愉握着他的手說道。

“嗯。”

舒愉見他這麽聽話,仰頭沖他微微一笑。

晏采也回了她一個淡淡的笑,伸手碰了下她的臉頰。

他的指尖有點涼,和他這個人一樣,舒愉捏住他的指尖,用力地按了按,看那點瑩白泛出飽滿的紅色,對他笑道:“你看,我又在欺負你。”

晏采眼神輕飄飄地看過來,好似在說,随她便。

舒愉穿好衣衫,沒有編發,學着晏采往日的樣子用一根玉簪随意束起。

看着晏采那如墨般的長發,舒愉又起了壞心思:“我想玩你的頭發。”

沒等晏采回應,她一把摁住他,手指靈巧地将發絲分成好幾股,沒多久就給他弄出個複雜的發髻,大家閨秀最喜愛的那種。

她對着晏采細細端詳,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晏采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但也想象得到,無奈喚道:“舒愉,玩夠了嗎?”

“好啦好啦。”舒愉将他頭發松開,給他束好。

舒愉牽着晏采的手,兩人走過一條長長的暗道,從洞口走出去。

突然接觸到外界明亮的陽光,兩人都輕輕地眯了眯眼。

“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舒愉偏頭看向晏采,複又搖頭道,“算了,不能依你,你肯定想回去。我們去北邊如何?”

晏采緊了緊舒愉的手,不贊同地道:“那邊很危險,我護不住你。”

舒愉嘲笑他道:“我護得住你不就成了?放心吧,我逃跑的水準一流。”

晏采拗她不過,只能點頭。

從琅山吹過來的春風仍寒,舒愉覺得晏采的手更涼了一些,有些擔憂地說道:“晏晏,你好像過于弱不禁風了。”

雖然似乎是被她折騰出來的。

她理直氣壯又無辜地與他對視,晏采都不知說什麽好,只是在她掌心撓了撓。

舒愉只覺得心尖上也癢癢的,像個流氓似的摸了把晏采瑩潤光滑的下巴,嗔道:“你引誘我。”

“嗯。”晏采淡淡地應了一聲。

舒愉一口咬在他下巴上,晃着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道:“走吧。”

兩人越往北,越能感受到靈氣逐漸稀薄,對于習慣了充沛靈氣浸潤的修真者來說,這等感受着實算不上好。

站在巍峨延綿的琅山腳下,舒愉擡頭向上望,對晏采道:“我想越到它背面看看。”

“你究竟為何想去魔靈界?”晏采微不可見地皺眉,盯着舒愉的反應。

“閑來無事嘛。”舒愉一臉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她沒有說的是,越靠近北邊,她體內某種奇怪的感應就越強烈。

應該是識海內的那株小苗苗。

她此時正處于修為最高漲之際,一般人奈何不了她。再加上晏采曾經去過,他比她更熟悉北邊的情況,她不趁此機會過去探探,着實說不過去。

若有異動,迅速退回繁隐陣的覆蓋範圍便好。

晏采深知舒愉的倔,也知道她不是莽撞的性子,便只能跟在她身側。

兩人沒花多長時間,便越過險峻的琅山。

舒愉本以為北邊的境況會完全陌生,怎料除了更為荒蕪惡劣之外,景色卻是沒什麽大不同。

“看此處冰雪堆積得如此之厚,想必大半年才能化開吧。魔修就在這樣的地方繁衍了上萬年。”舒愉感嘆道。

“這是上古遺留的意志。”晏采淡淡道。

舒愉點點頭。她看向一望無垠的遠方,視線盡頭處若有若無的能量波動,“那是天罰屏障麽?”

“嗯。我本以為修為足夠,沒想到卻被它所阻,一步也前進不得。”說起這等挫敗遭遇,晏采面上未見頹唐,倒是頗為平和。

舒愉笑着邀功,“遇上我,幸不幸運?”

自是幸運的。舒愉幫他撿回一條命。

雖然也差點帶他走向萬劫不複。

想到晏采的慘狀,舒愉并未退卻,反而說道:“讓我也去見識一下天罰的威力。”

晏采将她攔住,一臉嚴肅:“不可。”

舒愉眼波一轉,笑道:“你急什麽,我只是過去瞧瞧。我不傻,才不會像你那樣硬闖。”

舒愉不由分說走上前去,一邊走,一邊欣賞那明淨如洗的天。低頭時視野中除了茫茫的白,泥土的黑,偶爾還會瞧見不合時宜的蔥綠色。

舒愉感嘆道:“原來魔靈界也有這麽多玄瑜草。”

在南邊,玄瑜草其實是再普通不過的植物。到這琅山以北草木荒蕪之地,它竟也顯得可貴了起來。

想到修真界的普遍情況,晏采道:“本命物是植物的修士,我很少見。修為天賦高的,更是只見過你一個。”

“那是你見識少。”舒愉偏頭笑話他,“我就見過一個天賦不亞于我的植物本命修士。”

晏采視線低垂,淡淡道:“故人麽?”

舒愉愣了一愣,“為何這麽猜測?”

晏采看着她,并未掩飾心中所想,“你屋中的那盆蘭花,很有靈性。”

而且,舒愉看它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不像是只在看一盆花。

“不過是一盆普通的花,我都沒察覺到它有什麽不一樣。”這盆花是舒愉入山門之前,從家中花園搬過來的,确實和普通的蘭花沒什麽不同。

她倒是驚訝于晏采的敏銳,坦然道:“不過你猜得确實沒錯,我說的那人确實是一位故人,本命物是蘭花。”

她這般毫不遮掩的态度讓晏采稍稍松懈了心神。

随即,他不免自嘲。他如今的心性确實是越來越不堪了,于未來的修道一途也會大有損害。

舒愉走到那萬年前便已經存在的天罰之門前。

若是毫無修為的人走到此處,只會當面前空空如也。唯有修士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她看向晏采,“你當初是怎麽闖的?”

“什麽都沒做,只是徑直向前走去,便一步也動彈不得。當我試圖以法術消除它時,便反受其害,重傷瀕死。”

舒愉若有所思,“這樣說來,只要你不攻擊它,它其實不會傷害你,只是不願讓你過去罷了。”

“嗯,約莫如此。”

想了想,舒愉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

卻只覺得那道能量築成的門好像是空氣一般。

她的動作看得晏采一驚,他握住她的手,低喝道:“你想做什麽?”

舒愉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又沒有攻擊它,沒事的。”

晏采依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因為剛剛那輕輕的觸碰,舒愉很想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想,便提氣朝前快速走去。

“舒愉!”

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感覺,就和在空曠的平地中行走無異。

走了四五步,晏采竟然只喚了她一聲,就沒有任何動靜。

舒愉回轉頭,卻發現,她已經看不見晏采的身影。

不會吧?

她穿過去了?這麽輕易?!

舒愉只覺得眼前的狀況有些難以理解。

她還在愣愣地消化這一事實,突然就感覺到周圍靈氣一陣波動。

“修真界竟然有人能闖過天罰?”一個女子站在舒愉不遠處,瞪大眼睛打量她。

舒愉也毫不客氣地打量她,“姑娘是魔宗之人?”

“是啊是啊。”那女子直接承認,表面上看起來竟然好像對舒愉沒有任何敵意,“我想請教一下,你是怎麽過來的?”

“兩腿交叉走過來的。”舒愉認真道。

女子斜睨她,神情複雜,“今天我算是大開眼界。”

想到身後的晏采,舒愉不願逗留,點頭道:“告辭。”

便轉身往回走。

“诶你等……”女子的聲音落在舒愉背後,又突然中斷,再響起時已變得十分恭謹:“宗主,修真界的人竟然毫發無傷地闖過來了。”

宗主?

舒愉即将跨過天罰之門的腳步頓住,她竟沒能感覺到有第三者的靈力波動。

她轉身一探究竟,驟然看到來人,舒愉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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