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馮溪溪把錢還給了冷玉,但沈醉看起來好像不怎麽開心。一路上兩個人都在将這包碎銀子丢來丢去,仿佛那是一個燙手山芋。
最後,錢袋掉到了白梨手裏。她拿着掂了掂“挺多的呀,十兩銀子應該是夠的。”
沈醉知道她想說什麽,趕緊指了指冷玉“這個錢真是他的,還是等我師父來再還你。”
“真的嗎?”白梨走到冷玉面前,看着他“這錢,到底是你的,還是小道士的?”
“這個錢……”冷玉知道沈醉在打手勢,可他真的不習慣說謊“是沈公子的。”
“好,我知道了。”白梨打開錢袋,拿了十兩銀子,省下的遞還給沈醉“馬道長欠我的錢,已經還清。小道士,現在起,你自由了。”
沈醉神情有些失落,不用當抵押品了,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什麽,心裏有點傷感。他看着白梨的背影,大聲問道“你是不是很讨厭我?所以急切地想讓我走?”
“我不讨厭你,可是有銀子拿的話,我自然是要選擇銀子。”
“我明白了。”沈醉緊緊捏着錢袋,看着白梨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她竟然一次都沒回頭,果然,自己到哪兒,都是被丢下的那個。
想着,心口處的傷疤開始隐隐作痛,他讓冷玉先回去,自己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公子,你去哪裏,我要跟你一起。”
“不必了,我去喝酒,你還是跟着白梨吧。”
冷玉沒聽他的話,依舊緊緊跟在身後,看着沈醉走進了一家酒館。他不喝酒,就在外面找了一處地方坐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冷玉都快睡着了,突然聽見酒館傳來打碎東西的聲音,他瞬間清醒,起身就看見沈醉追着一個人跑了出去,他也趕緊提步追過去,跑了兩條街,就只看見沈醉一個人站在街口。
“我去追。”
沈醉伸手攔住他“不必了,追上估計也問不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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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有人給了我這個。”沈醉手裏捏着一張紙條,“我追了一路,他都沒有出手,看樣子,他就是來送信的。”
回到酒館,沈醉拆開紙條,上面只有兩個字“桐州。”
冷玉将紙條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又泡在水裏試了試,“好像真的就只有兩個字。”
“你覺得會是皇後的人嗎?”
“不是,皇後娘娘送信都只用自己身邊的人,看身形我都能認的出來,可是你認識的人?”
沈醉搖搖頭,看來,這個人是想讓他們去桐州,難不成那裏會有什麽線索?這個送信的人,到底是誰,會跟京中有關系嗎?
“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你給皇後娘娘回個信,就說我們去桐州了。”
冷玉點點頭,但又想到什麽,有些猶豫“可是,白姑娘,好像也要去桐州。”
哎呀,沈醉心情又不好了,本來可以開開心心一起去的,但錢已經還清了,他也不好意思跟着。現在雖然有借口去,也不能去找她們。
“都怪你,好好的錢看不住,讓人騙了,不然她也不會知道我有錢。你先去寫信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冷玉其實也想跟着白梨她們一起,畢竟有馮溪溪在,她很願意跟自己說話,也不會嫌棄自己笨。
“那我們偷偷跟着不就行了,到時候白姑娘要是遇到困哪,我們還可以幫她。”
“沒想到啊冷玉,這種事你還是挺開竅的。不過我沈醉是有骨氣的人,她都趕我走了,我還去找她做什麽。以後,我們各走各的。”
第二天晌午,兩人從酒館回去的時候,才知道白梨和馮溪溪一早就啓程去了桐州,此刻,都趕了大半天的路程了。
沈醉心中又是一股無名火,就這麽怕我跟着嗎,早上就跑了,放心,我才不會去。
“我們要現在去桐州嗎?”
“不去不去,等她們到了我們再去,免得說我巴巴地跟着她,我去睡覺,明天再說。”
冷玉看他心情不好的樣子,也不好多問,去了外面等着。
過了一會兒,阿元偷偷跑進屋裏,搖醒了正在睡覺的沈醉。
“沈大哥,你怎麽不跟白姐姐一起去桐州。”
沈醉一臉委屈的樣子,他不想去嗎?白梨的意思很清楚,就是不要自己這個累贅,嫌棄自己麻煩。
“她不是和馮溪溪一起去了嗎?”
阿元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難道姐姐說的,你們兩個鬧矛盾了,竟然是真的,難怪我看白姐姐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她心情不好嗎?”
“是呀,沈大哥,姐姐說我們是男孩子,應該讓着點她們。白姐姐一個人去桐州,你就不會擔心嗎?”
沈醉嘆口氣“她是去打官司,應該沒什麽事。”
“不是哦。白姐姐昨天晚上一直在看一本冊子,到天亮都沒睡,我們都很擔心她。”
冊子?難道是狀師錄?她去打官司看這個幹什麽?沈醉想起在天香樓遇見白梨的時候,她好像和誰在一起吃飯,還有,為什麽她在聽到對方請的狀師是馬亓之後,就一定要接這樁官司。
“阿元,那天白姐姐是和誰一起吃的飯?”
“萬狀師啊,說起來他人還不錯。”
沈醉突然想到什麽,飛身跑了出去。在街上找人一問,就打聽到了萬狀師的家。
萬彭見門外站着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有些疑惑“你找誰?”
“白狀師,你認不認識?”
半個時辰後,沈醉就知道了兩人談話的所有內容。他腳下一刻不停地往回走,心情卻明顯輕快了很多。
她不是讨厭我,不是嫌棄我,是怕給我帶來麻煩。有點傻啊,但是,她是在關心我呀。越想就越開心,恨不得立刻追上白梨她們。
此時冷玉正在幫阿元劈柴,看到沈醉歡天喜地跑進來,還沒開口問是怎麽回事,就被沈醉拉走了“快快快,我們去桐州。”
冷玉不解“你不是說明天去嗎?”
“這麽要緊的事,當然要趕快去處理啊。白梨要對付的狀師是很有實力的,我們早點去幫她,順便查一查桐州有沒有線索。”
白梨和馮溪溪剛到桐州,就下起了雨。好在馮溪溪對這裏很熟悉,兩人在附近找了一處酒樓暫時住下。
說到回家的事情,馮溪溪一臉傷感“家被封了,府衙來人封的,裏面很多東西都沒能拿出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餓着凍着的。”
“吃住我都是帶了錢的。”
馮溪溪沖白梨笑了笑“放心好啦,我不會去騙人的,先前爹爹藏了一些錢,我現在去拿來。再說了,你是我請來的,怎麽能讓你花錢。安心住着,要吃什麽盡管讓小二送上來。”
白梨不知道她這話真假,但又不好意思多問,怕傷她的心,就叮囑她注意些,也就由她去了。
簡單收拾洗漱一下,白梨到樓下吃飯,飯菜剛上來,旁邊就多了一個人,“白狀師,這麽巧,在桐州也能遇見你?”
“馬道長?”白梨也是十分驚訝“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修道之人嘛,自然是游走四方,怎麽就你一個人,我那個徒兒呢?”
白梨微微低頭,“他不在。”
“這樣啊,那個白狀師,銀子的事,我之後一定會還給你,徒兒就先放到你這裏。”馬悟說完,指了指桌上的菜,“你一個人吃飯?那多沒意思,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吧?”
“沒事呀,你吃,我讓人給你添雙筷子。”
飯吃到一半,馬狀師說肚子痛,起身急急忙忙走了。白梨本來還想告訴他,沈醉已經将十兩銀子還了,也只好作罷。
誰想到,那邊馬道長剛走,這邊掌櫃就過來了“姑娘,剛才和你一起吃飯的道長,你認識嗎?”
“算是認識。”
掌櫃似乎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是這樣的,那位道長在我們這裏住了兩日,吃喝也不少,可是一直沒給錢,方才他說姑娘會幫忙給錢,你看看,要不要把賬結一下?”
白梨真是哭笑不得,什麽情況,馬道長果然不靠譜啊,走到哪裏都賴賬,關鍵是,為什麽倒黴的總是自己。
“他欠了多少錢?”
掌櫃看了看賬本“一共十兩銀子。”
又是十兩銀子,也不知道馬道長是不是故意的,可如今的情況,這錢不給也不行,只能替他還了這個賬。
“對了姑娘,這張紙條是道長讓我給你的。”
白梨展開字條,還是熟悉的感覺“白姑娘,銀子我肯定會還,徒兒就在你那裏多抵押一段時間。”
等着馮溪溪回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白梨正在房裏研究狀子,這狀官司,确實比想象的難。
“白姑娘,你餓不餓,我給你帶了桐州的特色烤餅,快嘗嘗。”
白梨放下筆,接過餅子,倒是很羨慕她的這種性子,出了這麽大的事,依舊很堅強。
“你義父那邊怎麽樣了?”
馮溪溪拿毛巾擦着頭發,嘆了口氣“我去府衙問過了,他們就是不讓我見義父。他身體本來就不好,我想送點東西進去。白姑娘,你能不能想辦法見見他。”
“倒是有辦法可以見,明日你帶我去府衙,不過需要你自己寫一份陳情狀,說明原由。”
“好,白姑娘,我就說你一定可以的。不過,我不會寫字。”
馮溪溪不會寫字,白梨倒是沒想到“那你會識字嗎?”
“識得不多。義父本來是送我去學堂的,可惜我自己這腦袋笨,就是學不進去。被學堂的夫子罵過幾次後,義父就沒再讓我學。不好意思啊白姑娘,連這件事,都要麻煩你了。”
“不妨事,我幫你寫,然後你按個手印就可以了,到時候交給知府大人,也算是有理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