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酒樓出來後,沈醉還是想不通,銀子怎麽會變成排骨。冷玉更是一頭霧水,只是覺得有點可惜,這下銀子是徹底沒錢了。
他走到沈醉身邊,小聲問道“我們今晚要住哪裏?”
“睡大街上!真是奇怪,錢怎麽就不見的。”沈醉說的很大聲,他就是故意讓白梨聽到,看看她是什麽反應。
果然,白梨來問他了“你們晚上可有去處?”
“沒有,不過你放心,我一個大男人,總能找到地方的。”
這語氣,好像是在生氣啊。
“我遇見馬道長了。”
沈醉将頭扭到一邊“錢不是已經還給你了嗎?”
“他在酒樓賒了賬,是我替他給的,一共十兩銀子,說是将你再多抵押幾日。”
“真的!”沈醉聽了竟然有些開心,但他盡力掩飾着笑意“那你要趕快給我安排住處啊。”
白梨頓了頓,他好像又不生氣了。
“我們住在來鳳樓,不如你和冷玉也去那裏。”
馮溪溪在後面聽見了他們的談話,當即表示同意“好哇,正好兩間房,交給我來安排。你們既然是白姑娘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在桐州期間,吃喝都歸我管,不要客氣。”
冷玉還有些不好意思“那怎麽行,這幾日我會出去找些零碎的活計做,賺點錢。”
白梨似乎對冷玉上進的态度很滿意,轉而看向沈醉,等着他的回答。沒想到,沈醉竟然拒絕了馮溪溪的盛情“我不要你管,我吃喝都是歸她負責的。”
“這樣一來,十兩銀子好像不夠。”
Advertisement
“抵押期間使喚我呀,随意使喚我。”
沈醉說的坦然,讓白梨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只是覺得,他的臉皮好像變厚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白梨進到屋子,發現沈醉竟然在房裏,此刻正側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
“你怎麽會在我這裏?”
沈醉裝得可憐“不知道啊,馮姑娘安排的。”
“我不信,按常理不是你和冷玉住一間,我和馮姑娘住一間,也不該是你和我一起住啊。”
“我也覺得,可馮姑娘說給我們創造機會。那我沒錢,自然是任由別人安排。你要不同意,就再多開一間房。”
白梨想了想,沒同意“這裏的房間挺貴的,要不然我睡地上,反正在桐州也待不了幾天。”
“你就那麽讨厭我嗎?算了,我還是出去睡大街吧。”
又來這一套,可白梨偏偏每次都會心軟“那就一起擠一擠。”
沈醉聽後趕緊起身,“裏面位置好,我讓給你。”
兩個人并排在床上躺着,白梨在中間放了一個枕頭。
沈醉覺得好笑,“我真想做什麽,你覺得這個枕頭會有用?放心好了,我是個清心寡欲的小道士,不會對你做什麽的。真要是做了什麽,我也會對你負責的。”
白梨不相信,她感覺沈醉和馬道長有時候真的很像,從來不按常理來。并且說到負責,她很有意見“我爹爹說,女子要嫁一個能掙錢的人,以後日子才過的舒心。”
“我能掙錢啊,你放心,我能養活你的,我爹是……”沈醉停頓一下“我爹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雖然覺得讓沈醉養自己這件事不可能,但白梨還是有點開心,自從爹爹離世,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沒有人需要她,她也不需要別人。
“我猜,你的爹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沈醉側了個身子,變成面對面躺着,因為聊着天,倒也沒覺得尴尬。白梨意外地說了很多話,由于湊的近,沈醉發現原來她嘴邊有小酒窩,鼻子上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痣,還有她的嘴巴,在堂上那麽能說,但看起來很柔軟啊,讓人很想,親一下。
沈醉這樣想着,身子就像着了魔一樣,不自覺地往白梨那邊挪過去,腦海中就只有一個念頭“親她。”
白梨還不知道,她正說着話,一轉頭,就碰到了沈醉的額頭上,原來中間的枕頭早就被他拿走了。
“你想做什麽?”
沈醉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看着白梨想躲開,竟然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腦袋,“我只是……”
白梨有些慌張的眼神,壓住了沈醉心中燃起的欲望,他輕輕嘆口氣,慢慢松開手,轉而笑着說“我只是吓一吓你。”
“如果是馮姑娘,肯定會揍你的。”
沈醉背過身子,看着窗戶外面發呆“我又不喜歡馮姑娘。”
“那你,是喜歡我嗎?”
嗯?白梨是開竅了,還能問出這種問題?
“可我有婚約了,先前沒去桃溪縣的時候,我爹爹和路大哥的父親口頭約定過,說是讓我嫁給路大哥,所以我怕是要辜負你的心意了。”
沈醉心一沉,他翻身起來,“我随便說說的,你還當真啦。算了,我還是去找冷玉。”
一出房門,沈醉就直奔樓下,他要吹吹風讓自己冷靜一下,剛才在做什麽?自己真的是喜歡白梨嗎?她有婚約啊,依照白梨的性子,不管喜不喜歡對方,肯定都會嫁給對方的。
“可是,我心裏好介意啊。”
沈醉一個人在街上慢悠悠晃着,這時前面走過來一個男子,見着沈醉之後,朝他行了個禮“屬下參見國舅爺!”
沈醉恢複嚴肅的神态,聽他這樣稱呼自己,臉上似有不悅,卻也點點了頭,帶着他走到較遠的地方,壓低聲音“何事,說。”
“皇後娘娘派小的來傳話,讓國舅爺即刻回京,說是皇上那邊等着,要國舅爺回了京,才會放沈大人出來。”
沈醉将衣袖一甩,語氣憤怒“怎麽會這樣,那日在天香樓不是說我答應受封國舅,爹爹就沒事了嗎?反正不過是個閑職,我在哪裏不是一樣。”
“娘娘讓小的告訴國舅爺,皇上念在沈大人勞苦功高,才借着封國舅的名義,不去追查沈大人的事,但你大哥沈大将軍人在鎮北,又坐擁重兵,皇上心中有所忌憚,所以必須要你回京。”
“哼,說的好聽是國舅,實際上,還不就是個人質。”但他又不得不回京去,沈家上下幾十口人命,都在自己手裏。
“皇後有說必須什麽時候回去嗎?我之前調查的事,有了些線索,想再多留幾天。”
來人語氣平淡“娘娘說何時回去由國舅爺自己決定,不過國舅爺早一日回去,沈大人就少受些罪。至于調查的事,娘娘說已經交由別人來處理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告訴皇後,我會,盡快回京。”
“屬下遵命。”
等人走了之後,沈醉的心情更糟了,他回頭看着來鳳樓,自己不得不回京,到時候白梨會怎麽樣了,要是她的路大哥找來要與她成親怎麽辦,哎“當時就應該親下去的。”
白梨他們在桐州待了三日,這些天他們走了好幾處地方,才問到一些關于那日買畫之人的消息。
“龐合,滬州人,一年前來的桐州,現在住在天秤巷,具體做什麽的,還不知道。他這個人深居簡出,周圍的人都說很少看到他。”
白梨聽了馮溪溪的消息,想到之前遇到的莫炎,都是滬州人,這兩人會不會有什麽聯系?
“我們去一趟龐合家。”
沈醉在一邊心不在焉,起身跟在白梨身後,看着她的背影發呆。
馮溪溪看了覺得有趣,故意擋在他面前,沒想到沈醉又歪頭看着白梨的背影,絲毫不受影響。
“哎,冷玉,你有沒有覺得沈醉有點奇怪啊,就像是掉了魂一樣。”
“你昨晚不該讓他們擠在一間屋子裏的,大概是沒休息好。”
馮溪溪敲了一下冷玉的頭“你懂什麽,阿淼說了,白梨和沈醉是一對,那我自然要多給他們一些機會,一晚不行就兩晚。”
冷玉不同意,他知道沈醉就要回京了,他和白梨之間,是不可能的。
“你不要做這些事,他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你又知道?說來聽聽。”
冷玉搖搖頭,顯得有些冷酷“無可奉告。”
“無什麽?你不要四個字四個字的說,太難懂了。”
天秤巷裏的房子很多,一間挨着一間,他們找了好大一圈,才問出龐禾的家在哪裏。剛到門口,正遇見有一個人從屋裏出去,看着那身形,白梨猶豫了一下,随即喊道“莫炎!”
那人停下腳步,身形晃了晃,轉過身來,“姑娘是在叫我嗎?”
馮溪溪一看,這哪裏是莫炎,明明很不一樣“白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了,他不是啊。”
白梨看着他,問道“你是龐合還是莫炎?”
男子笑了一下,摘下頭上的鬥笠“白姑娘果然是心思玲珑,确切地說,兩個都是我,又都不是我。”
馮溪溪聽他承認自己是龐合,憤怒地走上去,大聲責問他“你就是龐合,為何要騙我義父,你知道他被你害得,進了大牢嗎?”
“這件事我自然知道,不過那又如何,技不如人,便該是這個下場。白姑娘,你就是這丫頭請來的狀師?”
“不錯,但我沒想到,竟會提前遇見你。”
龐合笑了笑“多謝姑娘的酒,可惜呀,我和你們終究是對手。”
馮溪溪氣紅了眼,自己的義父被這個人害的進了大牢,自己還和他坐在一起吃飯,“我現在覺得那頓飯真是惡心。”
“馮姑娘不必講這些話,對我來說并沒有什麽用。我連如何騙你義父的方法都告訴了你們,能不能救得了他,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白梨不解,問他“你為何要這樣做?”
“你覺得是什麽就是什麽,但馮天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人,白狀師,替人打官司前,是不是該了解一下。”
馮溪溪看他還在說,氣的要上去打他,被冷玉攔了下來“現在情形,打他也沒什麽用。”
“龐合,你個騙子,我告訴你,你早晚會有報應的。”
“是嗎?那我等着。”說完,他揚手帶上鬥笠,大步走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