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馮溪溪一路上都在生氣,她怪自己太蠢了,莫炎和龐合竟然是同一個人!
“我就是個豬腦袋,笨死了笨死了,白姑娘,你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白梨有一半也是靠猜測,“莫炎和龐合都是滬州人,這也許是巧合,可他們右腳都有點跛,未免也太巧了。我不過是試着喊了一下,他自己倒是承認了。”
“這個龐合真的很狡猾,他知道我和爹爹的事,我卻第一次見到他長什麽樣子,不,很有可能這還不是他的真面目,想想就覺得可怕。”
沈醉想起龐合最後說的那句話,有些擔心白梨,聽語氣他們好像認識,那既然龐合有多個身份,會不會馮天,也會有多個身份。
“你确定要打這樁官司嗎?其實,要想救馮天出來,也不必一定要靠官司。”
沈醉其實想過了,大不了他把白梨一起帶到京中,不做這什麽狀師。馮天嘛,他依着國舅的身份,想保出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不确定白梨會不會答應。
“不打官司我就沒有機會贏馬亓。”
“白梨,你爹爹的事,我都聽萬彭說了,你相信我,我會幫你查清楚的,好嗎?那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回……”
他話還沒說完,遠處就有人叫了聲“阿梨。”
白梨扭頭看去,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羞怯,“路大哥。”
沈醉神情一滞,路大哥,這是白梨要嫁的人?不自覺的,目光就轉移到了他身上,高高瘦瘦,一副弱不禁風病病歪歪的樣子。
但白梨似乎很開心,兩人站在一邊說了些悄悄話,這才走過來。
“路大哥,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諸位好,在下路晚楓,是阿梨的未婚夫。”
馮溪溪感到十分驚訝,“未婚夫?你們定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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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晚楓看着白梨,說的委婉“父母之命已有,她就是我未過門的娘子。”
“這樣啊,恭喜恭喜,祝二位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冷玉在一旁嘀咕“又不是成親,現在說這個話,不太合适。”
“那我也祝兩位,早生貴子。”沈醉沒頭沒腦地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他怕自己再多待上一會兒,會發瘋。
馮溪溪用手肘碰了碰冷玉的胳膊“他的話不是更不适合。”
因為路晚楓的到來,晚上吃飯的時候,氣氛變得很奇怪。
白梨夾什麽菜,沈醉就跟着夾什麽菜,但只要是路晚楓夾過得菜,他絕對不碰,看的馮溪溪直搖頭,放下筷子拖着冷玉去了外面只剩下他們三個人,氣氛更是冷到了極點,白梨就也起身走了出去。
“沈公子,不知路某可是哪裏得罪了你。”
“沒得罪,就是看你不順眼,怎麽樣,打我呀。”
路晚楓大氣一笑“沈公子哪裏的話,我只是個普通的讀書人,比不得你的身份尊貴。”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随口一說而已,沈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沈醉不相信他只是随口一說,他和路晚楓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但總覺得此人不簡單。想着白梨和他還有婚約,心中放心不下,她一天呆呆傻傻的,被騙了可怎麽辦。
回京之前,至少幫她試一試路晚楓。
“路兄,剛才我的話有些不妥,請見諒。相識即是有緣,不如一起喝一杯,怎麽樣?”
路晚楓也回答的爽快“好,今日就不醉不歸。”
沈醉想着,這路晚楓就是個書生,酒量肯定不如自己,趁着他喝醉的時候,套幾句話出來,還是很簡單的“好哇,不過,喝酒的時候,還要玩個游戲。”
“沈兄請說。”
“是這樣,我們一人問對方一個問題,答不上來或者不願意回答的,就喝一碗酒,若答上來了,對方就喝一碗酒,怎麽樣?”
路晚楓似乎很有興趣,“什麽問題都可以?”
“當然,男人之間就要坦誠相待,不管什麽問題,随便問,誰不敢問,就不是男人。”
“一言為定。”
馮溪溪從外面路過,聽見他們的話,無語到直搖頭“幼稚啊。”
掌櫃讓人搬來四壺酒,齊刷刷放在桌子上。
沈醉倒上酒,手一揮“路兄請問。”
“還是沈兄弟先問。”
“那我就不推辭了。”沈醉琢磨了一下,上來就問關于白梨的事情,顯得太直接,要婉轉一點,“我要問的是,你為什麽會來桐州。”
路晚楓似乎有些意外“沒想到,竟是如此簡單的問題。我來桐州自然是找阿梨,帶她回老家成親。”
沈醉身子晃了晃,一股苦澀湧上心頭,端起酒一飲而盡。
“換你問了。”
“沈兄弟可是和阿梨熟識?”
沈醉沒有立刻回答,他搞不懂這話的意思,更不知道路晚楓心眼小不小,萬一自己說了跟白梨很熟,他到時候介意,欺負白梨怎麽辦。
說不熟的話,白梨聽到會傷心怎麽辦。
“我喝酒。”沈醉又喝下去一碗,“該我問你了,除了白梨,你可有喜歡過別的女子?”
“當然是沒有的,我對阿梨絕無二心。”
好一個絕無二心,“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
白梨在房間裏整理狀子,想着沈醉今天的樣子,有些不放心。她對感情的事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做。
路晚楓和他自小相識,但中間有十年的時間沒有聯系,誰也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今日見到他,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些陌生感。
至于成親,白梨還沒想那麽遠,至少在爹爹的事情查清楚之前,她不會考慮這件事。
不過沈醉的所作所為,卻讓白梨心緒難寧。自己,是喜歡他的嗎?
包廂裏,沈醉和路晚楓還在喝酒,只是喝酒的,都是沈醉,他問的問題,路晚楓都一一回答了,沈醉卻總是遮遮掩掩。
他本身酒量就不好,今日喝了這麽多,硬是沒倒下,因為他不服氣,他不相信路晚楓沒有問題,憑男人的直覺,他就是覺得路晚楓靠不住。
“我再問你,既然你是讀書人,若是有一日,要在功成名就和白梨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怎麽選?”
這個問題讓路晚楓猶豫了一下,沈醉還以為他答不上來,想着終于不用自己喝酒,沒想到,他給出了答案“兩個,我都要。”
“不行,如果只能選擇一個?”
“沈兄,該我問你了。”
沈醉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問吧。”
“你是不是,喜歡阿梨?”
包廂裏頓時變的十分安靜,沈醉掩面笑了起來,今晚本來是想試探路晚楓,結果自己的心事被扒了個幹淨,喜不喜歡,廢話,當然喜歡,之前還有猶豫,現在是無比确信。可他不能說出來。
“路兄真是客氣,三壺酒都讓給我喝了,你可是一點都沒沾到。”
“沈兄酒量了得,路某佩服,今日不如就先喝到這裏,他日有機會再聚,大概就是沈兄做東了。我和阿梨成親之日,也請沈兄記得來喝上一杯。”
最後一句話,徹底擊敗了沈醉,他突然覺得,當初心口上的那一劍算什麽,不過是痛一下流點血,再大不了,就是死。
愛而不得,還要親眼看着白梨一身紅衣嫁給其他人,這種,才是蝕骨剜心之痛。當初季鳶選擇三皇子,他挨了三年也能欣然接受,到白梨這裏,已經不可能走的出來。
“我不會去的。”沈醉起身想走,卻醉的站都站不起來,路晚楓走過去扶住他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醉覺得,他的眉眼間,閃現了一股恨意。
“沈兄,你可知今日為何會輸給我?”
“願聞其詳。”
因為不夠狠心,事關白梨的事,他從不敢問的太多,也不敢提及太多,若不是擔心在意的很,又怎麽會輸了這麽多碗酒。
但他自然不會說這些,“可能因為我比較幸運,先你一步,遇見了阿梨。需要我扶沈兄去房間嗎?對了,我和這家酒樓老板倒是認識,所以幫大家換成了新的套房,這幾日,沈兄可以好好休息。”
“不必了,我不住這裏。”
甩開路晚楓的手,沈醉跌跌撞撞走出去,還好冷玉一直等在外面,“公子,我在前面酒樓找了新的住處。”
“扶我走吧,我不想讓白梨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酒樓外面有等着一輛馬車,看見沈醉出來,車夫趕緊跳下來将他扶了上去。馬車裏面的熏香和裝飾,都不是尋常之地能找到的東西,沈醉心中大概猜到了,掀開簾子問冷玉“京中來人了嗎?”
“不錯,傍晚時候,皇後娘娘派了人來,就住在前面的回宴樓。沈大人身體突發不适,可皇上沒見着你回去,不肯放人。娘娘的旨意,明日一早,命國舅爺必須啓程回京。”
“爹爹身體不适,為何沒早說,請大夫看過了嗎?”
趕馬車的人見他問起,也答了句話“娘娘怕國舅爺擔心,讓小的們轉告國舅爺,沈大人患的是心疾,加上憂思郁結,需要靜養。慎刑司雖然盡力提供了條件,但自然比不上自己家裏,這才讓小的們趕來接國舅爺。”
沈醉聽後,往車廂裏一倒,再也不想起來。明日一早就走啊,那今晚應該和白梨告個別。可是,他怕自己到時候舍不得,想想還是作罷。
從桐州北上,三天就可到達京郊,再走個半天的路程,便可以回京。但此次回去,怕是再也沒機會出來了。
“白梨啊白梨,我能不能把你一起帶走啊。”
冷玉跟在馬車旁邊,聽到沈醉的話,心中有些動容,他趁着車夫不注意,轉身朝來鳳樓走去。
至少,讓白梨和沈醉告個別。
剛走到樓下,就遇見了路晚楓,看樣子正準備出門去,見着急匆匆趕路的冷玉,便問他“冷兄弟這是要去哪裏?”
“我家公子明日要離開,想跟白姑娘告個別。”
“這樣啊,阿梨已經睡下。不如我替你轉告一聲,如何。”
冷玉沒做多想,抱拳行了禮,回轉身去追馬車。
雨又下了起來,路晚楓撐起傘,看着冷玉離開的背影,目光沉下來,“你們還是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