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朝朝很吃醋,後果很嚴重
但是喻晚吟卻将手一橫把人攔在門前, 說:“陸先生,他已經睡了,你晚點再來吧, 他身體不舒服, 連我都懶得搭理。”
“我只想看看他嚴不嚴重。”
“沒事, 只是發燒而已, 已經開始出汗了,醒來之後又會生龍活虎的。”看陸他山還想進門,喻晚吟接着道, “我是醫生, 也是他哥哥,他的病情我會比任何人都了解。你讓他好好休息,就是表示關切的最好方式。”
陸他山眉宇微蹙。喻晚吟執意不肯讓他進去, 他只好作罷。如果只是作為哥哥,喻晚吟也不會這麽不近人情,但是此時的喻晚吟是醫生,一切以病情為先。
喻朝辭身體底子好, 吃藥後捂着被子睡了一覺發了一身汗,高燒就退了。醒來的時候,透過窗外看到的點點燈火, 他才知道已經是晚上了。
發燒後遺症,就是肌肉酸痛的要命。他又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也不開燈, 雙目無神地靠在床頭, 看着牆上的智能鐘一點點跳動。
已經晚上九點了, 他整整昏睡了五個小時。
健康腕帶很快将喻朝辭的身體各項數據傳到了喻晚吟的手機上。沒多久, 喻晚吟就推着餐車進了房間。“醒了啊, 頭還痛嗎?”他把床邊的餐桌轉到床上,将準備了很久的晚餐端上去,“胃口應該有?”
此時的喻朝辭的确很餓,肚子正咕嚕咕嚕的地叫着。
可他沒有胃口,食道仿佛受到了正在酸澀作痛的心髒的擠壓,即便哥哥的菜色香俱全,他都沒動手拿筷。
“怎麽了?燒應該退了才是。”看到弟弟遲遲不動筷子,喻晚吟下意識地撫了他的腦袋,“不和胃口?”
喻朝辭從不會浪費哥哥做的菜,于是只好拿起筷子夾取蝦球。
見弟弟動嘴了,喻晚吟也跟着坐到床邊一起吃:“心情不好啊?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跟我說的。”
“外公把明年的新品發布會全權交由我負責,所以壓力有些大。”喻朝辭低聲道。平日喜歡的蝦肉入嘴,他覺得寡淡無味,再看其他菜,他手裏的筷子似乎擡不動了。
“菜有些清淡,确實不怎麽開胃。可樂雞翅等你痊愈了再給你做,現在就多吃點清淡的白肉補充點蛋白質。”喻晚吟把兩片滑魚片夾到了他的粥碗裏。然而擡頭去看弟弟,他發現弟弟的眼睛似乎不亮了。
就像一個動畫人物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喻晚吟微垂雙眸作沉思狀,片刻後,他拿起手機私聊了實驗樓裏白天值班的前臺,問:“可欣,小魚哥午飯後有按時去實驗室調香嗎?”
徐可欣立馬回道:“有啊,只不過中間出了一點事……”
“什麽事?”
徐可欣:“今天中午小魚哥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掉樓裏的觀景水池裏去了。關鍵是水池邊緣也有十公分高,我都不知道他怎麽就掉進去的。”
“所以說額角上的紅印子和發燒就是這麽來的。”
“啊,小魚哥發燒了啊,我就說不要穿着濕衣服回去,他偏不聽。”徐可欣噼裏啪啦地打字道,“他洗完澡後還回來接着調香,真是太拼了。現在他的燒退了嗎?”
“不用擔心,已經退了,現在在我身邊吃飯。”喻晚吟打字道。在他的印象中,弟弟的身體不可能這麽遲鈍。實驗樓一樓的那個觀景水池,除非是不知道它存在的人一路沖進樓,沒剎住車才會掉進去,正常人怎麽可能會被邊緣絆一腳然後掉進去。
再看弟弟郁郁寡歡的模樣,喻晚吟接着問:“他掉進去之前心情怎麽樣?”
“額……剛進門的時候挺好的,還調侃我來着,然後臉色僵了一下,最後又笑着離開了。”徐可欣補充道,“不過中間臉色垮下來的時候可吓人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神色的小魚哥。”
在院裏衆多醫護小姐姐心裏,喻朝辭就是個平時垮着個貓貓批臉,實際上口嫌體正直的超甜小天使,雖然有時候嘴巴是真的損。
“僵了一陣子,是什麽時候?”喻晚吟問。
“就是,看手機那段時間吧……我給他看了Luutas出櫃對象曝光的熱搜。”
喻晚吟的眼神跟着嚴肅起來,仿佛知道了什麽。他稍稍擡眼瞄了失魂落魄的弟弟,眼神中有着難掩的愠怒與不理解。可看到這樣黯然神傷的弟弟,他只能把個人情緒放下,假裝一無所知地道:“今晚你就睡在這裏吧,小魚丸我會喂。”
“還是回去睡吧,明天上課用的課本還全在家裏。”
“那吃完了我們收拾收拾就回家。”
陸他山剛剛到達喻朝辭房間所在的樓前,遠遠地就看到兩兄弟上了AI代步小車,緩緩地往停車場駛去。得知喻朝辭已經醒了,他才發消息道:“你發燒好點了嗎?”之前因怕打攪休息,他一直都未主動聯系。
喻朝辭瞄了一眼屏幕,正好看到哥哥的目光落在手機上,于是重新把手機塞回了口袋中。
到家後,他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上床後拿起手機看了一下。熱搜上還是鋪天蓋地的關于陸他山小男朋友的消息,顯得那麽地刺眼,而陸他山的第二條消息也發了過來:“我想應該退了,你早點休息。”
他淡淡地回了一個“嗯”字。
看到簡單回複的陸他山在屏幕前沉思了許久,不知道話題該不該進行下去。
第二天早上,剛下課的喻朝辭又收到了消息。只不過此時的喻朝辭心情非常不好,只因為實驗課上一不留神把重要的萃取物打翻了,廢了一個小組一周的心血。看到平淡卻刺眼的文字,喻朝辭回道:“今天有點忙。”
這個回複似乎與平時的回複沒兩樣,但陸他山卻總覺得有些問題。
而就在他沉思之際,喻朝辭又發來一條消息:“Mivanluu之前的新品發布會策劃案有嗎?我想找一些下一場R&E新品發布會的策劃思路。”
這一消息發來,陸他山心中的疑惑消失了,因為今天的喻朝辭與平時确實沒兩樣。
但是,就是這樣正常的喻朝辭,卻讓他有些焦慮。此時的他更希望喻朝辭能“陰陽怪氣”一些。但他最後還是把幾份堪稱能成為經典發布會的策劃案發了過去。
喻朝辭只回了個謝謝,附帶小魚丸蹲坐歪頭的表情包,随後就沒了消息。
熱搜上關于照片的事情,也因路人的關注度減少漸漸下去了。陸他山完全不确定對方是不是看到了這一則消息。
一連幾天,兩人之間的消息往來都是簡簡單單的,喻朝辭的行程仿佛被塞滿了,連聊天的時間都沒有,更何況抽空去0506。
自從讀博後,就算喻朝辭多忙,每禮拜都會去0506蹭瓶可樂喝。可自從本該蹭可樂的那一天被一場意外的發燒打斷後,陸他山已經連着半個月都沒有面對面和喻朝辭說話過。
正是蟹肥膏紅的季節,宇文瞻又托人帶了三十幾肥美的母蟹,拎着螃蟹去兩兄弟那兒蹭飯。當然蹭飯不是唯一目的,他是來看喻朝辭情況的。
陸他山熱搜出來那天,他在研究所通過幾個姑娘的餐間議論聽到了相關消息。當天他就疑惑了,并詢問陸他山原因。聽陸他山簡單講述後,他便打算找個機會去看看喻朝辭。他覺得陸他山就是心大,拿這種事試水後居然還能待在房裏創作,一點都不着急喻朝辭的反應。
但宇文瞻不知道的是,最近這些天的連筆都拿不穩。
宇文瞻拿着母蟹到餐廳時,喻朝辭一切如常,先是對他罵罵咧咧一陣,然後把送來的螃蟹一次性全煮了,說是冷藏櫃放不下。
經過幾天的自我調整,喻朝辭已經能做到在他人面前表現如常。只不過這批陽澄湖的大閘蟹,他怎麽品都吃不出以前的那種滋味。他默默地嗦着哥哥料理了好久的蟹黃醬蔥絲拌面,直到該死的宇文瞻突然調轉了話題:
“小魚哥你一次性燒這麽多,我還以為今天餐廳除了我還有其他客人,結果就只有我們三個。”宇文瞻一邊對着螃蟹殼敲敲打打,一邊道,“如果設計師也來,這幾只螃蟹倒正好吃完,現在剩下十幾只怎麽辦?”
喻朝辭眉宇一抽,不知道怎麽開口。
而喻晚吟很快接過了話題:“沒事,剩下的十幾只晚上我琢磨琢磨做成蟹黃包,包完你拿幾只回家。”
“那我一起幫忙吧,捅蟹肉我在行。”宇文瞻雙目含笑地道,随後話鋒一轉,又到了陸他山身上,“最近幾天過來好像都沒看到設計師,是不是他太忙了?”
“你平時似乎也不與他走得近,怎麽突然關心起他了?”喻晚吟以審視的目光看着宇文瞻。
“都一起吃飯不是一次兩次了,關系能僵到哪兒去。也許是他真的太忙了,忙着處理他小男朋友的事情。”宇文瞻對喻朝辭降低聲音,故作神秘地道,“你們應該知道這件事吧。”
但是喻朝辭自顧自嗦了一口面,擡起頭看向宇文瞻,說:“知道,并不覺得意外。”
“嗯?”宇文瞻滿腦袋問號,怎麽事情與自己想的不一樣?這雲淡風輕還帶着了然于胸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早先就在勸他早點向婁女士坦白自己是同性戀的事,這會兒用這種方式坦白,我半點不覺得意外。”喻朝辭解釋道。
宇文瞻的眼珠微微一轉,神态之中不由露出一副搞砸了的模樣。
就小魚哥這反應,陸他山還不得涼?
“你讓他這樣搞的?弄得滿城風雨?”他詫異道。
“宇文,最近你們所裏忙嗎?”喻晚吟溫和地笑着,又挖了一大勺蟹黃醬放進喻朝辭碗中,“不忙地話明天後兩天陪我去參加個研讨會。”
宇文瞻下意識地想說忙,因為是真的忙。可一看喻晚吟的笑意,他又覺得背脊發涼,心說自己和陸他山統一戰線的事情不會已經被看破了吧,否則大魚怎麽會拐着彎地叫他別瞎操心別人的事。“額,還行吧,就是林學真院士的那場?我有時間。”他回道。
他還想拿陸他山的事試探喻朝辭的反應,但是和善的大魚又倒了一杯暖胃姜茶給他,他只好喝姜茶沖掉大閘蟹的寒性。
三個人一起捅完螃蟹肉包完蟹黃包,已經很晚了。
宇文瞻從餐廳出來,确保兩兄弟沒注意他後立馬回信息道:“你完了。”
陸他山:“……”
宇文瞻:“小魚哥跟個沒事人一樣嘻嘻哈哈的,兩兄弟還在那裏說你終于肯勇敢面對你母親的威壓了真是可喜可賀。”
陸他山:“……”
宇文瞻:“完全就沒吃醋的模樣。你說小魚哥要是裝的,他也不知道我跟你的關系啊,沒必要在我面前都裝。”
陸他山:“他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宇文瞻:“我跟他認識多久了,這人不爽都是當面怼的,雖然有時候會耍傲嬌憋着不說,但我和大魚已經被他劃分為自己人了,他在我們倆跟前憋不住。現在他一切正常……”
陸他山沉默。
宇文瞻:“本來還想再幫你試試反應的,但是大魚在我也不能深入了問,問多了他肯定會察覺的。你別看他平時溫溫和和笑臉盈盈的,其實比狐貍還精,都能自己去島上找證據錘韓逸舟,能簡單到哪裏去。他把‘長兄如父’四字演繹得淋漓盡致,就算小魚哥對你有心思,你們倆在一起還得過他這關。”
雖然在這時候說這些話确實會讓陸他山更加感到不适,但他也得把兩人所需面對的問題統統羅列出來。
陸他山回複道:“我想親自去問問。”
宇文瞻:“別吧。我現在跟你羅列兩種可能,第一種,他沒裝,他根本對你沒意思。你去向他說明,他一個直男得用什麽眼光看你?第二種,他裝了。那更不得了,因為他騙過了我和大魚的眼睛,吃醋吃大發了,陰陽怪氣的最終奧義就是當無事發生。你如果不去挑明,醋勁可能壓着壓着就下去了,挑了,現在表面的雲淡風輕程度與內心的暗流洶湧呈正比,你不會好到哪裏去。”
“我更願意相信第二種。”
“那你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不該用這種方式讓他吃醋,我看了那幾張圖都有點生氣。”宇文瞻認真地打字道。
“我有分寸。”
“有分寸還發親吻照?”宇文瞻無奈嘆氣,“其實我覺得我和大魚現在的關系也挺好的,平時能蹭飯一起玩。我知道他心裏有結,當朋友何嘗不是一個好選擇?”
陸他山道:“如果我無法得到,我和他也成不了朋友,我做不到和其他女人結婚後,還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對他有非分之想。我倒羨慕你父母的那份開明,也羨慕你的心态,我比你貪得無厭。”
“那……祝你好運。”宇文瞻只好道。
“感謝。”
0506裏,陸他山認真地分析着喻朝辭的課程表,就像一個職業綠茶試圖通過朋友圈摸清目标的喜好。
他找了一個喻朝辭鐵定會去實驗室調香,并且絕不會撞上喻晚吟的時間。
然而什麽都決定好了,計劃卻始終趕不上變化。
就在陸他山準備出門去堵喻朝辭的時候,喻晚吟帶着他的責任醫師敲響了0506的門。
“陸先生,現在有空嗎?我們想和你談一下出院事宜。”喻晚吟面帶淺笑,開門見山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