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時間：2013-03-23

林府後院，紅綢飄飄。

竹林外，石桌邊，兩個俊雅的男子舉杯對飲。身穿大紅錦服的林小姐站在遠處，眼神複雜的看着兩人。

“小姐……您……”婢女翠雲站在邊上，将林小姐的神色悉數納入眼裏，有些擔憂的喚了幾聲，小姐對風公子的愛慕她是知道的，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像風公子那樣出色的男子，小姐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路人，或許人家早已将蓮花池中落水的女子忘到了九霄雲外，可是小姐卻是銘記于心。

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家姑爺并不輸于風公子，有這麽出色的姑爺陪在小姐身邊，她相信，總有一天小姐會忘掉風公子。

“那一別，有三百了啊……”六道放下手中酒杯，有些悵然，仿似如夢初醒，自那一別，不知不覺已是三百年，算來，她離開也有三百年了。

“是，三百年了……”風恕眼神變得迷離起來，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酒水順着下颚流到衣襟，濕潤一片。

“扶搖離開也有三百年了……”盯着手中的酒杯，六道眼神流露出無盡的痛楚。

說起扶搖，風恕下意識的伸手撫在胸口，身上某個地方開始隐隐作痛，這裏早随着三百年前她的消逝而死去，本以為不會再痛，沒想到故人重提，這裏還是會痛。

流蘇墜的碧玉珠，在斑駁的陽光下，光華流轉，射入風恕眼中，灼傷了他的眼，透過這顆珠子，他仿佛又看到三百年前他們相伴的一幕幕。

“我一直想問，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到當時，你還會不會還如當初一般，親手殺了她？”六道漫不經心的放下酒杯，擡頭的那一霎那，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這句話戳中了風恕心中最痛的某個地方，他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若是回到當初，他還會選擇殺死她嗎？

答案依舊是：是！為了蒼生，他必須殺了她！

雖然這三百年裏，他在對她的思念中痛不欲生，但是他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會！”風恕沒有絲毫的猶豫，堅定的吐出一個字，雙眸中帶着決絕，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好！好！好！”六道聽罷拍手叫好，眼中的恨意斂起，換而代之漫不經心的笑，諷刺的看着風恕，譏笑道：“若是再來一次，我相信，扶搖不願再與你相遇！”

一句話，在風恕心中激起千層浪，風恕臉色僵住。不願嗎？不！他不相信！即使當初他親手殺了她，但是當時他看的分明，她倒在他懷中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對他道：“我……我不……不後悔……認識你……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陽光……若是有下輩子，你……你一定……要去找我！”

因着她這句話，他在她魂飛破散之際，不惜折損自己一半的修為，強留住她一縷魂魄送入輪回，而今，也因為她的一句話，他來找她！

“不知扶搖可曾告訴過你，她有一面魔鏡？”六道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擡眼看了風恕一眼，淡問。

風恕面色緊然，點點頭，有些不确定為何六道無緣無故會跟他提起魔鏡，目光緊鎖在六道身上，靜等下文。

“你一定不知道，那面魔鏡有鎖魂的功能……”

“鎖魂？”風恕蹙眉，鎖魂，若是他沒有理解錯，就是可以強行鎖住人的魂魄。

“對，鎖魂！”六道面色冷然看着風恕，将他的疑惑看的分明，淡淡道：“扶搖魂飛破散之際，她的怨念被魔鏡鎖住，所以……”說到這裏，六道故意放慢了語速。

風恕的一顆心猛然提了上來，面容緊鎖，盯着帶笑的六道陷入沉思，難道說這三百年裏，扶搖的怨念一直都不曾散去？

“所以扶搖的怨念一直不曾散去，只要時機成熟，她就可以重生！”六道緩緩道出下半句。

風中渾身一震，拿着杯子的手明顯的一顫，茶水差點濺出杯子外，時機成熟就可以重生？那重生之後的扶搖還是當初的扶搖嗎？

“什麽是時機成熟？”風恕面不改色，盯着面前一臉諷刺看着自己的六道。

“這個恕本座無可奉告！”六道笑的雲淡風輕，語氣卻是異常決絕。

風恕餘光瞥到站在遠處看向這邊的林小姐，“看來六道兄娶林家小姐也是別有用意了？”

“是！”六道并不打算否認，大方承認，眼眸觸及林小姐的身影，六道笑的邪魅，“她可是對你一見鐘情啊！”

風恕悵然一嘆，望向林小姐站的地方，道：“六道兄為何會娶林小姐，在下無權過問，不過希望六道兄凡事以蒼生為重，切勿傷及無辜！”

六道聞言，目光變得狠絕，手重重拍在石桌上，石桌上瞬間留下一個掌印，隐忍的怒火悉數被一句“蒼生為重”全被激發出來。什麽蒼生為重，對他而言全是屁話，他所重視的只有她，扶搖，為了她，縱是三界生靈塗炭，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六道怒極反笑，笑容中帶着蔑視蒼生的意味，盯着風恕的眼，湊到他跟前，緩緩道：“蒼生？蒼生在我眼中算什麽？三界生靈在我眼中不抵她一根發絲！”

風恕見此，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碧綠簫，站起身，垂眸看向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說，扶搖若是知曉，她定會傷心！”

六道拍案站起，淩厲的目光盯在風恕身上，咬牙道：“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提扶搖，福叔，送客！”六道重重一拂袖，轉身下逐客令。

林管家微胖的身子顫巍巍的跑到風恕面前，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顯然他也被六道那一聲怒氣沖天的逐客令所吓倒，沒想到溫潤如玉，俊雅非凡的姑爺發怒會這般的駭人。

“風公子，請！”林管家做了個“請”的姿勢，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風恕欲再說些什麽，但是看到六道決絕的态度時，話到嘴邊收了回去，随着林管家離開了後院，在與林家小姐擦身而過之際。

風恕放慢步伐，微微點頭致意，用外人聽不到的聲音，道：“當日救下小姐，不過是舉手之勞，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林小姐面上一紅，擡起頭來，呆呆的看着風恕，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依舊沒有回過神，以至于六道站到她身前，都沒有發覺。

“小姐……小姐……”翠雲焦急的拽了拽林小姐的衣袖，林小姐錯愕的回過神，對上六道探究的眸子，羞愧的低下頭。

“十裏飄香”酒樓，大廳中座無虛席，酒客們紛紛對着臺上簾幕的大聲叫喊，起哄聲此起彼伏。

就在這喧嚣的酒樓，臨窗一角顯得極為寧靜，一男子白衣着身，一手擱在桌上，手下壓着一把碧玉簫，一手端着茶杯輕抿，全然沒有受到影響。

男子眼神時不時看向臺上，臺上，“風起桃花”正至高潮部分，酒客們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紛紛站起身，用掌聲宣洩中心中的狂躁。

風恕仿佛脫離世外，全然聽不到聒噪的聲音，一個人在角落裏，悠閑的喝着茶，眼神不經意間追随着酒樓中某個忙碌的小身影，冷峻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小溪，這裏這裏！”喊的口幹舌燥的客人們不停的朝靈溪揮手示意。

“小溪，這裏……”“哦，來了……”

“小溪，給爺上茶……”“您先等一下，馬上就到……”

“小溪，給爺上酒……”“好的好的，您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