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突發
“姑娘,您在院裏悶了好幾日了,為何不出去走走?”纖雲看着自家姑娘懶懶躺在藤椅上,眉眼之間皆是倦意,擔心她是悶得太久了。
自那日她從會客廳離開後,便再也沒有踏出院門口一步,一則是害怕遇見霍祁年,二則也是為了離開将軍府做準備。
溫令兒拿着團扇扇了扇風,看着烈日炎炎,想到了陳氏,她離開的計劃裏,需要陳氏助她一臂之力,而且按理來說,自己給她的藥露應該用完了,為何遲遲不見她派人來?
“雲兒,你打聽打聽,二房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溫令兒這幾日忙着制作香露,壓根沒精力去想二房之事,不是陳氏如今恢複如何,阿笙又過得怎麽樣了。
纖雲聞言點了點頭,放下東西便離開,此時白嬷嬷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封書信,朝着溫令兒笑道:“姑娘,長歌郡主給您遞了信來,讓您務必回信。”
溫令兒眉眼一跳,連忙起身,她上次托長歌郡主打探兄姐的消息,難道是真的查到了?她打開信封,裏頭掉落出一枚銅牌,幾乎是一瞬間,溫令兒便紅了眼睛。
這是兄長的銅牌,是他十歲那年跟着父親參加狩獵時贏來的獎牌,雖然只是第三名,他卻是極為珍重的,幾乎銅牌不離身。
溫令兒眉眼一凝,飛快展開信紙,一目十行讀完,方才松了一口氣,喃喃道:“如今瞧着可知兄長生命無礙。”
上次霍祁年查到的提到如今兄長正在京都,如今一切安全,不過不知具體下落,這枚銅牌是長歌郡主在當鋪找到的,看來兄長的處境極為艱難。
只是極為怪異的是,為何一直沒有姐姐的下落,明明兄姐是一同和自己走散的,就算是他們兩人走散,也應該能尋得蛛絲馬跡。
“姑娘,可是發生了什麽?”白嬷嬷聽聞兄長等字眼,眉心一跳,她原以為溫令兒是獨生女。
溫令兒如今自然是不會對白嬷嬷隐瞞這些事情,她要靠着白嬷嬷和宰相府,方能徹底離開此處,她嘆了口氣,将信件遞給白嬷嬷。
“嬷嬷,我家中原還有一位龍鳳胎哥哥和大我兩歲的姐姐,不過……不過在雁城時,父親遇難,嫡母和刁難,不僅害死了母親,還将我們買去了那等地方,我們兄妹幾人就在這個過程中走散了,如今不知他們是否安好。”溫令兒緊皺着眉眼,一想到溫府那些人,她就恨得咬牙切齒,若有機會,她一定會如數奉還這些羞辱。
白嬷嬷聞言,微微變了臉色,不知宰相夫人那處,如今可查到什麽消息了,她思于此,安慰道:“姑娘莫擔心,老奴會着認識的人幫着您查找您兄姐的下落。”
“多謝嬷嬷相助。”溫令兒感激地看着白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将銅牌緊緊握在手中,長舒了一口氣。
正在兩人說話時,纖雲匆匆走了進來,氣喘籲籲道:“姑娘,二房的确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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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怎地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溫令兒眼皮子一跳,連忙将銅牌和信件遞給白嬷嬷,急急問道。
她話音剛落,便有個稚嫩的嗓音道:“令兒姐姐,你別急。”
溫令兒定睛一看,來人正是霍易昱,她微微一笑,朝着他招了招手,疑惑道:“你怎麽來了,最近過得如何,可有人為難你?二房又到底發生了何事?”
霍易昱看着溫令兒如同以往那般關心自己,徹底安下心來,他緩了緩,開口道:“這幾日我一直想找你。二夫人和父親前日不知為何吵了一架,他們的關系本來極好,我只聽說二夫人夜裏将父親趕去書房睡了。”
“不止如此,聽聞二老爺……”纖雲看了一眼男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溫令兒心下了然,便叫了弄巧來,将霍易昱領去吃點心。
霍易昱見狀,眉頭緊鎖,出聲道:“不必将我支走,我本就不是那等身份尊貴的人,父親以前去吃花酒時,同勾欄中一個女子有了牽扯,聽聞這幾日那個女子找上門了,二夫人氣急攻心,和父親大吵了一架。”
溫令兒聞言極為吃驚,她原以為二老爺和二夫人恩愛非常,為何會鬧得如此難看,然而這又是二夫人的家務事,自己如何能插手?
“那二夫人如今身子如何?身邊可有人陪着?”溫令兒總覺得這件事突如其來,按理來說,二房也有妾室,為何會因一個女子鬧得如此難看?
“如今小陳夫人陪着她,這幾日都在府內,不過……”霍易昱話音一頓,看了一眼周圍,最後還是湊在溫令兒耳邊低語了幾句。
溫令兒聞言臉色大變,她細細思索了一番,終于想通了其中關竅,看向白嬷嬷道:“嬷嬷,你拿着前日制好的玉簪花香露,我們去趟二房。”
言罷,她看向兩個丫鬟道:“你們且和阿笙待在院內,切勿讓霍珍若闖了進來,如今我和她不對付,我不在,你們就別出去了。”
她這幾日備了不少四色蓮露,只為不時之需,雖然有宰相府重金購之,可要想真正在京都立足,需要不少錢財打點,自然不能讓霍祁年壞了她的好事。
纖雲弄巧兩人點了點頭,此時霍易昱拉住溫令兒的袖子,着急道:“為何不帶我一同去?我又不是小孩了!”
“并非因為你是孩子不帶你去,二房如今這趟渾水可深了,我不過是去給水裏的魚提個醒罷了,你跟着去難免惹得漁翁惦記。”溫令兒口是心非笑道,從果盤裏抓了一把松子塞入男孩手中,又抓了一些塞入荷包內,想着等會哄寧寧玩。
她其實就是把霍易昱當小孩,大人的事情,自然要有大人解決。
白嬷嬷站在一旁,看着溫令兒笑眼彎彎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進了內室收拾東西,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溫令兒便同白嬷嬷往二房而去。
溫令兒到二房門口時,大夫人身邊的秋嬷嬷帶着幾個婆子等在那處,見了她便迎了上來,朝着溫令兒行了一禮道:“老奴見過表姑娘,夫人讓您不必費心二房之事,回去好好準備寺廟祈福事宜。”
“秋嬷嬷說的二房之事是何事?我不過是給二夫人送香露罷了,二夫人前段時間看中我制作的香露,如今我是去交貨呢。”溫令兒眉眼彎彎,軟軟應道。
她如今背後有人撐腰,自然不會太過懼怕大夫人,大夫人如今不會對自己下手,畢竟還有老太太盯着呢,起碼在進宮之前,她高枕無憂。
秋嬷嬷心裏自然是驚訝,她以往同溫令兒打交道時,眼前人性子軟的不像話,便是被二姑娘奚落嘲諷,也好像是棉花一般任人拿捏,如今這幅模樣,但是有些不好應付了。
“表姑娘莫為難老奴了,這是大夫人的命令,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秋嬷嬷斂下心中所想,公事公辦道。
溫令兒聞言,櫻唇微勾,定定看着秋嬷嬷,她若是沒記錯,自打她入府這一年來,秋嬷嬷幫着大夫人讓她吃了不少虧。
“秋嬷嬷,你回去替我向大夫人問聲好,就說我自有分寸,不勞大夫人費心。”溫令兒說完,便越過秋嬷嬷,往二房而去。
然而她剛走幾步,秋嬷嬷身後的婆子就圍了上來,眼底露出幾分輕蔑之意,溫令兒眉眼一沉,面色不顯,心裏卻是冷笑。
“表姑娘畢竟是将軍府的客人,原不該如此,然而您若執意如此,老奴也只能冒犯了。”秋嬷嬷壓根沒将溫令兒放在眼底,對于她來說,不聽話的人教訓一頓便是,左右不是将軍府的正經主子。
溫令兒微微側目,自然讀懂了秋嬷嬷話中何意,意思就是嘲諷自己別給臉不要臉呗,她看着秋嬷嬷眼底的志在必得之意,她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指環,淡淡道:“嬷嬷這是想動私刑嗎?”
“表姑娘慎言,老奴不過是勸您回去,必要時刻,只能冒犯您,這是大夫人的命令,老奴不敢不從,還望姑娘理解。”秋嬷嬷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任誰都挑不出錯處。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院子裏待着吧。”溫令兒露出失落的神色,嘆了口氣,表轉身往回走。
秋嬷嬷見狀露出幾分意料之中的笑意,示意身後的幾個婆子就是吃定了溫令兒的性子,溫令兒若是繼續糾纏,那倒是她無理取鬧了,畢竟這是大夫人地盤,溫令兒還能翻出天來不能?
還不待她多想,便聽得溫令兒朝着二房那處招手道:“二夫人,您怎麽來了?”
秋嬷嬷眉眼一頓,連忙朝着門口看去,然而被那幾個婆子擋個結結實實,就在此時,溫令兒趁着衆人不注意,拉着白嬷嬷便急忙跑向二房。
“表姑娘別跑!你們愣着作甚,快追!”秋嬷嬷氣急敗壞道,跟着那幾個婆子一同追了上去,然而溫令兒哪能讓她們如意,她從荷包中掏出了一把松子扔在地上,那幾個婆子躲閃不及,腳下打滑,摔得四腳朝天。
幾個婆子痛得“哎喲”直叫,還未來得及起身,踩了松子的秋嬷嬷便重重摔在她們身上,幾人痛得大叫,可謂是狼狽至極。
溫令兒進了二房的門,看着秋嬷嬷又氣又黑的老臉,笑眯了眼道:“嬷嬷怎麽如此不小心?您年紀大了有些事有些話,也應該知分寸,下次嬷嬷來堵我之前,可要記得多帶幾個人。”
言罷,溫令兒揚長離去,秋嬷嬷聽着少女脆生生的笑聲,氣得破口大罵幾個婆子,自打她伺候大夫人這麽多年來,還從未受過此等委屈。
此時溫令兒聽着秋嬷嬷的罵聲不由搖了搖頭,都是看碟下飯的人,如今不給她一些骨頭吃,她們還真當自己是病貓?
“姑娘,您……您此次……”白嬷嬷看着自家姑娘暢快的笑意,雖然心裏也跟着她開心,可畢竟是将軍府的主子,今日之事若傳到大夫人和老太太耳中,定是會心生不滿。
“嬷嬷,您放心,此次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怪不到您頭上去,我只是……只是心裏壓抑太久了,索性今日就放縱一番。”溫令兒斂了幾分笑意,她以後若要一個人出糗,自然是要在暗處,而不是如此蠢笨的方法。
不過今日也算是殺雞儆猴,大夫人不把自己當人看,她何必處處妥協,次次委屈自己?而且如今有宰相府在自己背後撐腰,起碼在林容你臉上傷疤好之前,宰相府會照拂自己。
“老奴并非這個意思,這畢竟是二房之事,您如今駁了大夫人的面子,她怕是會心裏不滿。”白嬷嬷并不在意将軍府如何,她擔心的是大夫人會因此刁難溫令兒,畢竟家中長輩教導晚輩乃常事,大夫人手段了得,不會輕易放過溫令兒的。
“左右大夫人不喜歡我,這也算為我離開此處做了準備,希望大夫人明白我的意思,她不給我面子,可到底還是要給宰相府面子。”溫令兒聞言一笑,低聲道,她如今既然想離開,就沒必要處處讨好。
溫令兒一路到了二房正院門口,此時正院大門緊閉,只有兩個婆子守在外頭,冷着一張臉,瞧着便不好相與。
她環視了一眼周圍,靜悄悄,心裏不由一緊,問道:“我想拜見二夫人,不知夫人可在院內?”
“老奴見過表姑娘,夫人說今日不見客。”那婆子算是恭敬,然而瞧着總覺得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