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狗洞

溫令兒今日原本就得罪了大夫人,自然是不能“空手而歸”,陳氏不會無緣無故冷落自己,她為人爽快利落,唯一可能只能是,如今陳氏怕是做不了主,而唯一能做主的,除了霍二爺,便是陳氏之妹。

“勞你通報一聲,說我有要事相商,今日不見二夫人一面,那我不會離開。”溫令兒朗聲說道,聲音極為響亮,在寂靜的周圍顯得突兀極了。

那婆子看了一眼溫令兒,畢竟眼前人是将軍府的主子,她自然是不能拒絕,便開了小門進了院內,溫令兒細細打量着周圍,心裏好似懸着一顆大石頭,極為不安。

不過一會兒,那婆子便出來了,看着溫令兒語氣硬邦邦道:“夫人說了,身子不适,今日不見客人,您請回去罷。”

溫令兒颔首,繼而道:“既然二夫人身子不适,那我去找一找長歌郡主,她認識不少太醫,自然是能助夫人恢複。”

言罷,溫令兒便朝着一旁的白嬷嬷道:“嬷嬷,勞煩您拿着這枚玉佩去趟郡主府,就說我有事相求,讓郡主……”

那個婆子聞言徹底變了臉色,連忙出聲打斷溫令兒的話道:“溫姑娘莫急,此時夫人身邊有小陳夫人陪在一旁,無需您去請太醫。”

溫令兒看着那婆子緊張的臉色,心中更覺得奇怪,然而她唯恐打草驚蛇,便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先離開,到時再來看望二夫人。”

主仆二人離開正院往回走,守在門口的婆子湊在一起低語了幾句,便跟在溫令兒身後,溫令兒自然是察覺身後動靜了,然而自然是不會輕易回去,今日府內氛圍不僅怪異,而且還讓人心裏發毛。

“姑娘,老奴總覺得周圍怪得很,怎地正院之外不見其他仆人?”此時白嬷嬷開了口,按理來說,就算是主子出事,府內也會有人掌管雜務,怎會一路走來不見人影?

溫令兒聞言,突然想起了霍易昱對她說的話,正要開口時,便聽得身後有人叫她名字,溫令兒微微一頓,轉身便看到有個小丫鬟躲在角落裏朝着她招手。

她定睛一看,來人是萱草,她朝着周圍看了一眼,那個婆子見了她看來,連忙躲在大樹後,溫令兒見狀,故意朝着白嬷嬷大聲道:“嬷嬷,您在此處守着,我肚子痛,去方便一趟。”

白嬷嬷點了點頭,微微側身看向那個婆子的方向,溫令兒便快步跑進角落裏,朝着萱草道:“怎麽是你?”

萱草氣喘籲籲,看樣子是一路跑來的,她着急道:“溫姑娘,奴婢……奴婢有事和您說,不過……不過事成之後,您能不能替奴婢去掉臉上這個疤痕?”

溫令兒心裏一驚,她記得前兩次萱草皆是拒絕了自己,如今怎地變了想法?她看着小丫鬟忐忑不安的臉色,笑道:“自然,無論你是否告訴我這件事,我都可幫你去了這條疤痕,你無需顧慮,不知你想說何事?”

萱草看着溫令兒溫柔的模樣,下定決心,低聲道:“奴婢原是小陳夫人安排到府中的,她讓奴婢時時刻刻注意着夫人的動向,然後每七日向她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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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向她彙報,內容又是什麽?”溫令兒眼皮子一跳,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陳若靜時總覺得不對勁,好似對整個二房了如指掌一般,而且連陳氏的女兒對她也是極為親近。

“她讓奴婢彙報夫人的飲食起居,而且還有用藥情況,夫人手腕有傷,這麽多年用了小陳夫人的藥,不過怪異的是,夫人用了藥之後,反而手傷愈發嚴重了。”萱草一說起這個小陳夫人,面色變得極為害怕,溫令兒能夠察覺到萱草的恐懼之意。

她聽着萱草一番話,徹底變了臉色,她還記得第一次去見陳氏時,剛好陳氏手傷複發,陳若靜遞給自己的那個荷包有毒,那時她只讓陳氏別再用陳若靜的藥膏。

溫令兒急急問道:“夫人是不是這段時間沒有用她送過去的藥膏了?”

“正是如此,自從您給夫人送去了藥露,夫人的症狀漸漸好轉,奴婢以為這是因為雙管齊下的原因,便如實禀報,誰知第二日她……她便讓奴婢偷偷換了藥膏。奴婢自然是不敢換,好不容易拖了這七日,誰知二老爺那廂又出事了。”

萱草嘆了口氣,她原不想做這種事,可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陳若靜手裏握着,如何敢不應?

“原來如此,如今二夫人的身子如何了?可出現什麽不好的症狀?”溫令兒疑惑的是,為何會在這個關頭突然有個女子找上門來,目的只是離間他們兩人的夫妻關系麽?

不待溫令兒多想,便聽得萱草道:“夫人身子好轉不少,只是這幾日的事将夫人氣得頭風發作了,便躺在屋內,如今小陳夫人照顧在一側,只是奴婢總覺得這件事極為奇怪。

因為夫人自打前日便躺着了,一直并未出門,就連寧寧小姐去了也見不到二夫人的面。而且……”萱草欲言又止,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你說,不必擔心,我不會将此事洩露出去,亦會護你安全。”溫令兒自然是不想淌二房這趟渾水,但是若涉及人命,她如何能坐視不理?

萱草看了一眼周圍,低聲道:“奴婢總覺得小陳夫人對二爺的态度很奇怪,她曾經還向奴婢旁敲側擊過關于二爺的事。”

溫令兒聞言,原本心中隐隐猜測的那個念頭得到了證實,思于此,她問道:“二爺所吃的安神補腦丸你可以接觸過?可是二夫人像她要的?”

萱草想了一會,方才搖頭道:“這個奴婢并不知,倒是二老爺曾經在夫人面前提過睡眠不好,許是夫人讓小陳夫人準備的。”

溫令兒聞言,沉默了許久,所有事情都能串起來了,不過如今唯一能确定的事情便是陳若靜的确是在給陳氏的藥膏中下了藥,最為緊要的便是拿到那些藥露,只要查明其中成分,便可真相大白。

“萱草,你可知除了正門,可還有其他方法能進二夫人的正院嗎?”溫令兒心裏莫名緊張,她總覺得若是自己今日轉身離開,總會錯過什麽東西。

萱草凝眉思索,想了半天,臉色為難道:“的确是有,不過……不過是個狗洞,您問這個做什麽?”

“我想去見一見二夫人,她于我有恩,我不見她一面,總覺得心裏不安,你可能幫我?”溫令兒定定看着萱草,眼底露出幾分深意,她可以斷定,二房一定是出事了,她打算貿然前往,自然是為了自己,畢竟之後離開将軍府的計劃裏,二夫人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萱草沉默了許久,她內心極為忐忑,畢竟如今她算是背叛了陳若靜,按照她的手法,若是事情敗露,她必死無疑,畢竟她這張臉就是拜她所賜。

“萱草,你別勉強,雖不知你發生了什麽,但是你不必因為我讓自己陷入險境。”溫令兒拍了拍萱草的手,她自然希望萱草能幫自己,但是若因此害了她,還不如自己去做。

溫令兒言罷,環視了一眼周圍,見四下無人,朝着守在不遠處的白嬷嬷比了一個手勢,便打算轉身離開。

此時萱草看着溫令兒認真的眉眼,心裏一緊,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飛快道:“我這張臉就是因為小陳夫人才變得如此可怖,我不甘心活在她的陰影之下,請您務必幫我。”

“好,你且放心。”溫令兒朝着萱草笑了笑,拍着胸脯保證道。

萱草點了點頭,便轉身朝着一天曲徑走去,溫令兒跟在她身後,往小徑幽處走去,今日府內無人,周圍寂靜無聲,萱草帶着溫令兒一路無阻到了正院的狗洞處并未花費多少時間。

她朝着周圍打量了一番,這裏位置極為隐蔽,只要不發出尖銳的聲響,不會引人發覺,此時萱草蹲在牆角,将擋在狗洞前的木板和幹草移開。

溫令兒地定睛看去,一個容納一人大小的狗洞赫然在目,此時隐約能聽見裏頭傳來的聲音,溫令兒心神一定,細想一番道:“萱草,你那處可有多餘的裙衫,我這幅模樣進去,怕是容易露出馬腳。”

萱草聞言飛快點了點頭,三下五初二便開始将自己的外衫和裙子tuo下,溫令兒看的目瞪口呆,她看了一眼四周,咬了咬牙,将衫裙飛快褪去,換上了萱草的衣裙。

還好兩人身形相差不大,如今換了衣服,重新梳了發髻,乍一看去可不就是一個妥妥的小丫鬟,溫令兒收拾妥當,低聲道:“你穿着我的衣裙跟着白嬷嬷先回大房,如今有人跟在後頭,若我兩個時辰之後還未回去,你請她去找長歌郡主。”

“奴婢知曉了。”萱草颔首,一邊觀察着周圍,一邊幫着溫令兒鑽進狗洞內,見溫令兒在那頭點了點頭,方才安心離開。

溫令兒此時進了這正院,才發現這處是個破財的廂房,周圍雜草叢生,剛好遮住了狗洞,溫令兒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着一旁的小路走去。

此時遠處有人的說話聲傳來,還能聽見腳步聲,瞧着不像是一人,她連忙躲在一旁的灌木叢中,不一會兒,便有兩個丫鬟捧着托盤走來。

“唉,你說為何夫人會突然昏迷?明明前幾日還好好的啊,小陳夫人不是會醫術麽?”其中一個身着青裙的丫鬟嘆了口氣,将水傾倒在花圃中。

另一個左臉有痣的丫鬟拍了一下同班,低聲道:“你小聲一些,莫讓有心人聽了去,如今在這裏做主可是小陳夫人,不過說到這個,我瞧着說不定她樂見其成呢。”

“你還別說,以前小陳夫人還是太醫夫人時,來過咱們府裏幾次?如今物是人非,風水輪流轉,說不定生了嫉妒之心,這高宅大院中水深得很啊。”

兩個丫鬟低聲讨論着,溫令兒躲在暗處聽得一清二楚,看來這二房早就有分崩離析之兆了,然而為何陳氏并未看出來呢?

按照她對陳氏的了解,她并非是那種會被親情蒙蔽雙眼之人,溫令兒沉吟了一會兒,聽得前頭聲音消失,方才回神,連忙跟了上去。

那兩個丫鬟說着話,并未注意到溫令兒跟在身後,一路走到正院的小廚房處,此時丫鬟婆子正在煮着湯藥,藥味極濃,溫令兒遠遠便能聞到一股極為刺鼻的味道。

此時指環突然發熱,溫令兒低頭一看,指環隐隐閃爍着黃色光芒,她正出神,肩膀便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便聽得一個尖銳的女聲道:“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可愛philomel的營養液~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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