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鬧劇一場

第二日,寺廟之行,溫令兒起了一個大早,将要帶走的東西如數收拾好,她坐在輪椅上,看着整個屋子,才發現自己帶走的東西寥寥可數,除了母親和兄姐留給她的一些念想之物,其他都是将軍府的東西。

“姑娘,我們此行不過去三日,為何将這些東西都收拾起來?”纖雲看着自家姑娘眼底的黯然之意,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道。

“傻雲兒,此行若是順利,也許不止三日。”溫令兒并未明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昨日她試探了兩個丫鬟,弄巧的反應讓她有些失望,她唯恐纖雲說漏嘴,到時候反而更顯得生分。

纖雲聞言覺得自家姑娘話中有話,不待她開口,弄巧便走進來道:“姑娘,東西都準備好了,大夫人派人來催了。”

溫令兒聞言颔首,将桌上的匕首收在袖袋之中,纖雲将收拾好的包袱遞給弄巧,走到溫令兒身後推着輪椅出了屋子。

她動了動自己的腳,雖然依舊是酸麻,可到底是能走了,然而如今她在明處,敵人在暗處,那就将計就計罷。

溫令兒聽着輪子轉動聲,繼而便是纖雲将房門關上的聲音,出了院子之後,她心裏好像落了一塊石頭,好似從此将軍府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主仆幾人到達前廳時,霍珍若已經等在那處,看着溫令兒坐着輪椅來,眼底透着幾分驚訝,繼而便被幸災樂禍之意取代,她捏着帕子,捂嘴笑道:“這才幾日不見,令兒姐姐怎地就瘸了?”

溫令兒并不打算理會霍珍若,她淡淡掃了一眼少女,便示意纖雲離開,她看着将軍府的大門,一年前跟在霍祁年身後進來,一年後她光明正大離開,也許是觸景生情,也許是委屈難盡,溫令兒心裏不由酸澀。

就在此時,輪椅猛然一頓,溫令兒正疑惑,便聽得纖雲顫着聲音道:“奴婢見過大公子。”

溫令兒身子一頓,微微側目,便看到男人伸出大掌握着輪椅的把手,鳳目沉沉,緊緊盯着自己,沉聲道:“別去。”

霍祁年如同平日一般,不給她選擇的機會,他一直十分篤定,自己會聽他的話。

“宰相夫人之邀,不得不去,大公子別為難我才是。”溫令兒咽了咽口水,極力壓抑着心裏恐懼感。

她如今極為害怕男人,一看到霍祁年的目光,腦海中便浮現那日他掐着自己脖頸時眼底的殺意,令人毛骨悚然。

霍祁年看着少女微微顫動的猶如蝶翼般稠密的睫毛,看樣子是怕極了他,男人薄唇微勾,冷冷道:“是為林紹學,還是為他人?”

“你既然疑惑,不如跟着一塊去?何必當衆羞辱我?難不成那日我說的話不夠清楚?”溫令兒冷笑一聲,言語中盡現場嘲諷之意,小手握着拳頭,忍耐着心裏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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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衆人皆低着頭,聽着兩人的交談,心裏膽戰心驚,畢竟霍祁年性子如刀,不識好歹的人活不長,他們有多好奇,死得就有多快。

“既然表妹開口,那我自然要一同前往。”霍祁年看着少女倔強的眉眼,鳳目幽深,不待溫令兒反應過來,男人便俯身一把将她抱在懷裏。

“你做什麽?”溫令兒失聲驚叫,小手緊緊抓着纖雲的手,壓根不敢松開,一旁的霍珍若看的是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出來,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有別的女子能夠近他身。

主動接近自家兄長的人,如今已經化為白骨,自家兄長主動接近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将死之人,如今竟當着她還有府裏下人的面抱起溫令兒,她不禁懷疑自家兄長的腦子是被門夾了麽?

“表妹身子不适,身為你的哥哥,自然要盡到職責。”霍祁年陰冷的鳳目掃了一眼纖雲,幾乎是一瞬間,纖雲被吓得松開了自家姑娘的手,霍祁年猶如地獄修羅,讓人壓根不敢同他反抗。

那句“哥哥”不偏不倚落在少女耳中,頗有深意,溫令兒小臉發白,看着男人目中無人狂妄的模樣,又羞又氣,她一把抓着男人的衣襟,冷然道:“你這是要逼死我麽?”

他怎麽敢?當着将軍府衆人這般對她!溫令兒真的無比反感霍祁年,若真的要入地獄,她一定要讓他在油鍋裏煎炸數百遍。

霍祁年看着少女澄澈的眸子,宛若琉璃一般純粹,瞳孔裏倒映着他的身影,如同昨夜一般,像貓兒一般蜷縮在自己懷裏,男人心裏一動,勾唇道:“若真有那日,我們一起死。”

言罷,不顧溫令兒反抗,男人一把抱着她朝着大門而去,溫令兒如今腳使不上力氣,手又被男人禁锢着,她氣急敗壞道:“你瘋了?你趕緊松開我!霍祁年!”

圍觀衆人皆低着頭,聽着溫令兒的罵聲,心裏皆是震驚,唯恐霍大公子手起刀落,要了溫令兒的命,有膽子大的下人想擡頭觀望,就被一旁提着大刀的霍一瞪了回去。

霍珍若氣得一把推開霍一,快步走到霍祁年身後,剜了溫令兒一眼,不可置信道:“哥哥,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怎麽能當着将軍府所有人的面打母親的臉呢?母親不喜歡溫令兒,衆所周知,自家兄長如今是挑明了自己的态度麽?為了溫令兒,要和整個将軍府對立?

霍祁年并不言語,他将少女抱在懷裏,大步往門外走去,不過幾步,就看到大夫人站在門口,冷着一張臉看着他:“安兒,你做什麽?”

“母親明知故問?”霍祁年看着眼前婦人,鳳目陰冷,手中拿着佛珠,日日吃齋念佛,可雙手卻是沾滿了鮮血之人,自從九歲那年,他對她得敬意早就消失殆盡。

“一年前你将她帶進來,我同意了,那是我最後的妥協,你可知你那番任性的舉動将将軍府和娘娘置于何種地步?如今你已有婚約,還當衆和那個賤|人摟摟抱抱,你當我死了嗎?”闵氏看着自家兒子,氣得兩眼發黑,若非她膝下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她恨不得手刃了他。

闵氏言語極為難聽,溫令兒面色沉如水,一年後從将軍府中離開,她又再次夾在了霍祁年和大夫人中間,猶如一個籌碼一般,被人肆意辱罵,他們是不是以為她真是軟柿子?

“放開我。”溫令兒一開口,此時霍珍若何闵氏齊齊變了臉色,便是一旁的霍一,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溫令兒手中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橫在霍祁年的脖頸處,一臉決然,她沒想到那日賀淩送的匕首,如今陰差陽錯,真的用到了霍祁年身上。

霍祁年微微低頭,看着明晃晃的匕首,以及少女眼底的恨意和厭惡,他鳳目微動,離得那把匕首更近了一些,嘶啞道:“喃喃若是喜歡我這條命,拿去。”

溫令兒靜靜看着男人,他手中力度未減,依舊緊緊抱着自己,猶如落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願松開,她冷笑道:“霍祁年,別逼我,我說到做到,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你覺得如何?”

不就是一條命麽,以命換命,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他篤定自己不會下手,篤定自己非他不可,可她偏偏不如他所願。

言罷,她手中的匕首猛然刺向男人的胸口,毫不猶豫,霍祁年并不閃躲,鳳目陰冷,匕首頂端沒入男人的心口,驚得大夫人朝霍一罵道:“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趕緊去攔着他們!”

不待衆人反應過來,溫令兒抽出匕首,朝着自己心口刺去,罷了,既然都做到如此地步,她總該有些犧牲的,然而下一秒,霍祁年冷着眉眼打落溫令兒的匕首,衆人只聽得匕首和地面碰撞的聲響,極為尖銳。

“你寧願死,也不願待在我身邊?”霍祁年定定看着溫令兒,鳳目幽暗,将震驚之意掩蓋其中,讓人瞧不出他心裏所想,只是手中的佛珠手钏越收越緊,硌得溫令兒腰肢發痛。

“是,我寧願死,寧願下十八層地獄,也不願和你在一起。”溫令兒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她目睹着男人鮮血淋漓的胸口,心裏一陣暢快,她如同看死物一般,不帶絲毫感情,眼底卻一片冰冷。

霍祁年聞言微頓,大掌收緊,看着少女眼底的堅決之意,他此時終于意識到,以前有恃無恐的如今全然消失,溫令兒滿眼不再是他,而是世間別的風光。

可那又如何,她眼裏只能有他,這世間風光萬物不屑在她眼裏,他能折斷她的翅膀,也能毀了世間萬物,連同她眼裏的光。

他并未将少女放回輪椅,不顧心口淋漓的鮮血,一步一步朝着門口走去,溫令兒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将她包裹其中,她能感受到男人噴灑在她耳邊的熱氣,猶如獸類一般,下一秒就能将她撕碎,可她心裏無懼。

溫令兒突然沒了想同霍祁年說理的欲望,因為她知道自己瘋不過霍祁年,她示意身後的纖雲撿起匕首,任由霍祁年将她抱着,總之,如今撕破臉了,她也即将離開,越是反抗,他越不會放過自己。

如今她刺了他一刀,這一年來受得委屈終于尋到一個發洩口,她也不算虧了,這樣一來,大夫人也一定會出手的。

霍祁年不知少女心裏所想,他只當溫令兒心裏委屈罷了,他抱着少女越過大夫人時,看鳳目俱是寒意,冷冷道:“母親知道我的性子,若她出了事,後果自負。”

大夫人站在自家兒子的面前,氣得心口發堵,渾身顫抖,她緊緊攥着手中帕子,幾乎咬碎一口牙,對溫令兒的恨意占據她整顆心,若非那個賤|人,她怎會受活寡?若非因為那個賤|人的孩子,她的兒子又如何會同她做對?

一切錯誤皆是因為明秀,既然她死了,那她的女兒就應該頂替她受苦,她要她死!

作者有話要說:離開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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