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失蹤
“主子,整座山我們都翻了個遍,并未發現表姑娘的身影,便是連……連人的屍體也未見到。”霍一低着頭,站在門外,壓根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臉色。
自從前日溫姑娘在自家主子眼皮子底下消失,主子就像瘋了一樣,整整兩夜并未合眼,他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如此模樣,就是在敵兵攻打到了城門外,主子也從未露出焦急之态。
霍祁年冷冷清清坐在桌案旁,看着桌上的信件,屈着指尖敲了敲桌面,他想起那日溫令兒一把将他推開的場景,眼底的戾氣暴湧。
“那些人可送去尚書府了?”男人揉了揉太陽穴,聲音低沉,然而卻凝着一層寒意,落在霍一耳中,就是催命符。
霍一連忙應道:“霍二他們已經割了人頭,送去程姑娘的院子了,聽聞吓得不輕,如今昏在榻上起不來了。”
主子在憐香惜玉這方面不盡人意,也怪程家姑娘出手太狠,竟然重金聘了江湖高手取溫姑娘的性命,主子最厭他人動自己的人,也不怪主子下手如此狠辣。
不過奇怪的是,将軍府和宰相府皆派了人去找,然而溫令兒猶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壓根沒有任何消息,便是主子手下的暗衛,都找不到溫令兒失蹤的任何蹤跡。
“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男人言罷,陰着臉,手中提着鞭子,往溫令兒的院子而去。
此時秋楠院由暗衛守着,白嬷嬷等人正在院中,她們如今也滿心憂慮,畢竟誰能想到突然有刺客出現,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誰都沒事,唯獨自家姑娘失蹤了,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其中定有貓膩。
還不待白嬷嬷多想,院門便被一把踢開,她定睛看去,便見到霍祁年鳳目陰冷,滿臉暴戾,手中提着鞭子走了進來。
一旁的纖雲和弄巧見狀,被吓得臉色發白,腿腳發軟,躲在白嬷嬷身後瑟瑟發抖,白嬷嬷聽聞過霍祁年的性子,看來此次自家姑娘失蹤之事,是真的觸到霍祁年的底線了。
“老奴見過将軍,不知将軍可找到表姑娘了?”白嬷嬷斂了思緒,朝着霍祁年行了一禮。
霍祁年并不言語,擡步就進了房內,白嬷嬷心裏道了一聲不好,連忙跟了進去,此時男人環視了一圈室內,表面并無異樣,榻上放着兩個包裹,還未曾打開。
他走過去,解開包裹,裏頭除了一套衣裙,便是其他從雁城帶來的東西,知道溫令兒一年前的行李極少,可不知她的行李如此少,除了将軍府的東西,她的東西寥寥無幾。
他看着包裹裏頭的木偶,記得它們最愛的人偶,是她兄姐所贈的生辰禮,皆是按着她的模樣刻的,他倒是沒想到,她去趟寺廟祈福,盡帶些不實用的東西。
“這些東西誰收拾的。”男人坐在軟榻上,冷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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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奴收拾的,不知将軍想問什麽。”白嬷嬷在宮裏見慣了脾氣不好的主兒,可從未有人像霍祁年一般,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殺意,逼得人壓根不敢說謊。
霍祁年提着鞭子指了指包裹,慢條斯理問道:“她是不是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白嬷嬷聞言沉默半晌,繼而道:“表姑娘不屬于此處,來去自由,就算是離開,也是正常之事。”
她話音剛落,霍祁年便往一旁的瓷瓶甩了一鞭子,不過一瞬,瓷瓶應聲而裂,男人眉間覆一層寒意,陰冷道:“誰給她的膽子?宰相府?”
“将軍不放手,她遲早離開,您本就婚約在身,何必非得将她拘在将軍府?”白嬷嬷冷哼一聲,她倒是不知,霍祁年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霍祁年聞言起身,從包裹中取出少女的人偶,眉眼溫柔又陰冷,他薄唇輕啓道:“你告訴她,兩日內若不回來,我親手割下她兄長的人頭送到她面前。”
“将軍慎言,老奴并不知她的下落,就算是您将她兄長五馬分屍,她也不會知道,您若是不想往後留下遺憾,最好還是等她出現吧。”白嬷嬷看着霍祁年的背影,連忙出聲道,她到底是小看了眼前年輕人的人性。
霍祁年聞言,捏緊了手裏玩偶,頭也不回離開。
……
夏日炎炎,大樹枝繁葉茂,撒下濃陰,知了不間歇地叫着,鋪天蓋地而來,院內石榴花轟轟烈烈盛開着,豔麗紅火,香氣濃郁。
溫令兒醒來時,正值午後,室內放了冰塊,清涼無汗,白狐躺在身側,以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她的臉頰,發出低低的叫聲,她看着頭頂華麗的幔帳,心下疑惑,正要起身,渾身酸痛乏軟,四肢無力,她不由□□了一聲。
此時門外響起動靜,便有一個身着青裙的女子走了進來,手中端着一碗藥湯,溫柔道:“姑娘可是醒了?”
“你是誰?我如今在何處?”溫令兒滿臉警惕地看着青裙女子,下意識探了探袖中的匕首,她如今動也不能動,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了。
青裙女子看着少女清澈眸子裏的冷意,同明秀真是像極了,她不由輕聲笑道:“你別急擔心,我是明德王府的門客,喚作伏夢,略會些許醫術,你如今很安全,明德王前兩日打獵時發現了你便将你帶回山中別莊,這裏沒什麽人,你安心養傷就是。”
溫令兒聞言,方才回想起來,自己那日的确是遇到了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自己最後昏了過去,她心裏安了幾分,微微笑道:“不好意思,前兩日遇見了刺客,心裏如今後怕,謝謝你了。”
“你安心呆在此處,王爺等會忙完便會過來看你,他為人溫和有禮,你只當是叔叔般的長輩看待便是。”伏夢将溫令兒扶起來,往她身後塞了幾個枕頭,見少女眉心緩了幾分,溫柔說道。
溫令兒笑着點了點頭,她如今就算是想離開也離開不了,而且如今呆在這裏也安全一些,自己昏睡了兩日,不知如今白嬷嬷和兩個丫鬟怎麽樣了,她唯恐霍祁年犯病,遷怒她們。
她正出神,模樣呆呆的好似貓兒一般,乖巧無比,躺在她身旁的白狐伸出爪子抓了抓溫令兒的手掌,像是撒嬌一般翻了一個身,她微微低頭,忍不住開始逗弄懷裏的狐貍。
一旁的伏夢看着少女眼底染了幾分真切的笑意,嘆了口氣,她雖不知眼前人的來歷,可兩日前王爺将渾身是血的少女抱回來時,着實讓她吃驚,一則是因為她從未見過受傷如此嚴重的孩子,二則是因為少女的眉眼同明秀像極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思于此,她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挂鐘,溫柔道:“姑娘,你如今身子還極為虛弱,先把藥喝了吧。”
溫令兒聞言一頓,看着女子遞過來的藥湯,一陣苦味充斥鼻腔,她微微皺眉,伸手接過藥湯,雖然不喜吃藥,可如今并非是自己家中,她沒有資格拒絕。
伏夢自然讀懂了少女對湯藥的排斥,微微有些吃驚,畢竟她親眼看過少女身上的傷痕和淤青,給她處理傷口時,雖然痛但是忍過去了,誰知小姑娘竟怕吃藥?
她有些啼笑皆非道:“姑娘若是怕苦,我給你取一些蜜餞來如何?”
她話音剛落,不待溫令兒回答,此時便聽得外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道:“本王帶了乳酪糕來,吃些墊墊肚子再喝藥吧。”
溫令兒聞聲看去,便見到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正是前兩日救了自己的人,明德王同霍祁年一般,身上帶着上位者的氣勢,可卻是溫和有禮,不同于霍祁年的冷厲,她心裏稍微定了幾分。
她放下藥碗便要起身給明德王行禮,此時明德王大步走來,示意一旁的伏夢扶着溫令兒,繼而關懷道:“不必客氣,你如今身上有傷,好好躺着便是。”
“民女溫令兒多謝王爺救命之恩。”溫令兒感激說道,若非明德王出手相救,說不定最後自己就橫屍山林了。
明德王看着少女言行舉止皆是有禮,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心裏的滿意多了幾分,而且少女同明秀又長的極像,若明秀沒有失蹤,說不定他和她的女兒也如少女這般大了。
“你可認識明秀?”明德王沉吟一番,将心裏憋了兩日的話說了出口,他心裏還存着最後一絲念想,若他的秀秀還活着,他不然不擇手段将她帶回來。
溫令兒聞言愣了愣,細細想了想,繼而搖頭道:“民女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明德王聞言,心裏湧出一陣失落感,他嘆了口氣,将陳年舊事置于腦後,說不定這個世間本就有容貌相似之人,雖是這般想,可他最後還是問道:“不知溫姑娘來歷如何?可是京都人士?”
溫令兒很疑惑,為何明德王同宰相夫人會問類似的問題,她和宰相夫人初次見面時,宰相夫人好似對自己的來歷也很感興趣,而且若她沒有記錯,明德王看見自己那日,叫了“秀秀”二字,如今又問自己可知明秀,溫令兒繞是不在意,也不得不多想。
她頓了一下,繼而如實回答:“民女是雁城人士,一年前家中嫡母陷害,被霍将軍所救,如今住在将軍府,不過……不過民女如今已經從那處離開了,還請王爺保密,別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
明德王察覺到少女并不想過多談及将軍府之事,而且據他所知,霍祁年那小子不是一個好相與之人,這女孩怕是被吓到了,他慈愛道:“不必擔心,明德王府同将軍府并不熟絡,你在此處住着吧。”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伏夢捂嘴笑道:“若我沒猜錯,你可是前段時間勝了日阿亦瑪郡主的溫姑娘?”
溫令兒微頓,她倒是沒想到伏夢會知道自己的事情,她點了點頭,略有些羞怯道:“不過僥幸罷了,多虧了長歌郡主給我機會。”
明德王看着少女乖巧的模樣,帶着幾分小心翼翼,這京都之大,竟然連一個孩子的容身之處都沒有,心裏頓生疼愛之意,畢竟眼前這孩子同明秀真的像極。
而且這孩子同侄女長歌嬌縱的性子不同,放眼整個皇宮,除了幾個眼高于頂的皇子,公主大多是嬌縱性子,他就算是想疼愛,人家也看不上他這個手無實權的王爺。
“令兒姑娘,不必自謙,我們王爺最喜有才能之人,你若是願意,不如就呆在別莊當王府的客人,等傷好之後再做定奪如何?”伏夢哪裏看不出明德王的心思,她話音剛落,男人就投來了感謝之意。
不過,她也存了私心,她喜歡這個孩子,自己不願嫁人,注定膝下無子,一身醫術總不能浪費了去,溫令兒身世浮沉,沒有照應的長輩,若是她願意跟着自己學習醫術,也算是皆大歡喜。
“沒錯沒錯,你和本王也算是有緣分,呆在此處沒人敢欺負你,左右有伏夢陪着你,你們也好說話,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不必客氣。”明德王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眸子,心裏不由一陣柔軟,他身邊都是臭小子,如今來了一個閨女一般的孩子,心裏自然是開心的。
“令兒謝過王爺,謝過伏夢姐姐。”溫令兒笑眼彎彎說道,她心裏無比慶幸,自己不僅離開了将軍府,如今還遇到了明德王,短時間自己是安全的了。
不過若自己一直沒有消息,霍祁年一定不會放過哥哥的,按照他的性子,說不定會以威脅哥哥的名義,逼她現身,那到時候自己豈不是白逃了一趟?
“來,令兒,你嘗一嘗這乳酪糕,小姑娘最愛吃了。”明德王笑眯眯從食盒中取出一碟子糕點遞給溫令兒,像是在等小姑娘嘉獎一般,畢竟以前他從未買過這些東西。
一旁的伏夢看着男人,眼底染了笑意,無奈搖頭道:“王爺,先等令兒洗漱一番,和您一起用膳吧。”
溫令兒有些受寵若驚地看着明德王和伏夢,她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兩人卻像是家中長輩一般,态度極為溫和,讓溫令兒忍不住紅了眼眶。
兩人看着小姑娘眼眶微紅,正要開口安慰,小姑娘的淚珠便滾滾而落,一旁的白狐察覺到溫令兒的難過,連忙用腦袋拱了拱少女的掌心,發出叫聲,像是安慰她一般。
溫令兒見狀,一把抱着白狐,哭得更是傷心了,此時一旁的明德王頓時手足無措,他還從未見過小姑娘哭啊,他并未娶妻生子,府裏都是旁支的臭小子,經常接觸的女子也就伏夢一個人,伏夢從未在他面前哭過。
伏夢看着小姑娘哭得傷心無比,心裏也不是滋味,走過去坐在溫令兒身側,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溫柔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伏夢話音剛落,溫令兒哭得更是大聲了,好似卸下心裏大石頭一般,明德王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伏夢轉頭看着一旁拘謹的高大男人,朝着他道:“王爺別擔心,小姑娘這是心裏憋狠了。”
她話音剛落,此時便聽得外頭傳來聲音道:“王爺,霍将軍手下的暗衛來打探消息,貌似是和您救回的那個姑娘有關。”
溫令兒聞言,一下停止了哭聲,明德王還未出聲,便覺得袖子一緊,他微微轉頭,便看到小丫頭濕漉漉的眸子緊緊盯着他,帶着軟軟的哭腔道:“王爺,請您幫幫我,別讓他知道我在您別莊裏,他就是個瘋子,不會放過我的。”
明德王看着女孩眼底的哀求之意,想起了自己的秀秀,如今這個孩子身世不明,說不定從中能找到秀秀的下落,留在身邊也方便一些。
而且,也能聊以慰藉,過一過寵女兒的瘾,明德王思索再三,終于伸出大掌摸了摸少女的毛茸茸的小腦袋,溫和道:“別擔心,有我在,他不敢造次。”
明德王看着少女破涕為笑,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成就感,他突然能夠體會皇兄就算被自家襁褓裏的兒子尿了一身也極為開心的感覺。
明德王言罷,便看到伏夢朝着他比了一個手勢,他見狀點了點頭,安撫了幾句溫令兒,便轉身離開。
溫令兒看着明德王離開的背影,不由憂心忡忡,她熟悉霍祁年的性子,他找不到自己,不會善罷甘休的。
“丫頭,你別擔心,王爺知道如何做。”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0319:24:20~2021-01-0420:29: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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