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哪怕淡定如墨繁,也無法不去……

墨繁目光掃了一眼旁邊, 花似錦随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站在他們不遠處的謝言洲和薛明軒,尤其是薛明軒, 與他們距離極為近。

他們二人仿佛雕像一樣, 一動不動立在原地, 表情凝固, 視線筆直。

花似錦又四顧了一下周圍, 其他的人也都還站在原地,神情空茫,眼神呆滞, 都是完全沒有意識的模樣。

花似錦詫異問道:“其他人還沒醒?”

“嗯。”墨繁點頭,目光卻朝薛明軒那邊又看了一眼。

花似錦注意到了, 問:“怎麽了?”

墨繁搖搖頭, 沒說什麽。

剛剛大家進入幻境時, 薛明軒卻朝花似錦這邊走了幾步。墨繁化成人形,薛明軒才仿佛剛中招一般,瞬間僵直,進入無意識狀态。

花似錦擡頭,所有的蝴蝶都已經消失不見,但空中五彩粉塵依然在如雪般飄舞灑落。

“師叔, 他們要怎麽辦?”

這些人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全部醒來。

總不能就這麽不管, 只他們二人先走,何況裏面還有天衍宗的幾個人。

墨繁沉吟一番,對她道:“你試下用你的幻境攻破這個幻境。”

花似錦微微一愣。

制造幻境的法訣她确實已經熟悉記下來了,但是從來沒使用過,完全沒有把握。她猶猶豫豫地問道:“這……能行嗎?”

“沒問題的,剛好可以借機鍛煉一下。”墨繁擡手輕輕拍了拍她, “別擔心,我會協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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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幫忙,那肯定沒問題,花似錦這才松了口氣。

當下往前走了兩步,閉上眼睛,額心花印浮現,碧落薔薇從中引出,懸在她頭頂上空。

墨繁手一擡,指尖靈力盈出,磅礴渾厚的靈力朝花似錦那邊灌入過去。

花似錦嘴唇微動,念起口訣。接着整個人便開始緩慢旋轉起來,碧落薔薇也在她上空跟着旋轉,速度越來越快。一片片花瓣如雪花般飄落,越來越多,越散越開,慢慢地覆蓋了眼前的天空。

漫天的花瓣帶着盈盈靈光,吸裹了所有的五彩粉塵,最終停了下來。世界再次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嘭——”地一聲轟然炸響,花瓣和粉塵全部化作流光,完全消散在空中。而原本僵在原地的所有人仿佛猛地大夢驚醒,齊齊睜開了眼睛。

花似錦也跟着睜開了眼睛。

她看了看四周,已然不見了墨繁的蹤影,再低頭一看,小黑蛇正從她的衣袋裏探出頭來。

“臉怎麽紅了?”墨繁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的識海裏。

是他在給她神識傳音。

花似錦微怔了一下,原本就有些不自在的表情瞬間變得更加不對勁,目光甚至不由自主地朝謝言洲那邊快速瞥了一眼,又很快閃了回來。

她本來就是個心思淺顯的性子,墨繁更是了解她。

“阿錦是在幻境裏看到了什麽?”

“……沒、沒有什麽。”

“是嗎?”墨繁聲音依舊溫淡,卻含着明顯的不悅之意:“阿錦總是喜歡瞞着我……”

尤其是在關于某些人和某些事情上,最喜歡瞞他……

墨繁暗暗咬牙。

花似錦吶吶無言。

她以幻境攻破幻境,因此對所有人的幻境匆匆掠了一眼。其中謝言洲的幻境是關于她的,她自然不免多留意了一下,這一留意,看清了許多東西,就羞慚又尴尬……

倒不是想瞞着墨繁,只是實在說不出口……

還好墨繁已經不再追問下去,周圍的人也慢慢緩過勁來,正在議論紛紛,接着便一起出城而去,繼續前行。

走了大半日,前方的路越來越窄,走到最後竟然只剩下了一片黑霧彌漫的懸崖。

衆人站在崖邊,望着黑霧下方猶如無盡深淵一樣的虛空,停滞不前。

玄天秘境無法禦劍也無法運行任何法器飛行,即使強行飛行,也維持不了多久。誰也不知道這懸崖到底有多寬,前方到底有多遠,自然不敢輕易冒險。

見此情景,花似錦本能地想到了墨繁,正要向他求助,卻猛地意識到小黑蛇在自己衣袋裏一動不動,墨繁甚至已經大半天都沒有跟自己神識傳音交流過了。

她有些納悶,忍不住用神識傳音喚他:“師叔……”

沒有回應。

“師叔,師叔?”

“師叔,你睡着了?”

“師叔你在嗎?”

“師叔,師叔——”

花似錦忍不住伸手探進口袋,摸了摸小黑蛇,将它拎了出來,放在手心裏。

小黑蛇眼睛是睜開的,一臉清醒的模樣,哪裏睡着了?

花似錦手指輕輕戳了戳它的身子,用神識傳音道:“師叔,你怎麽不理我啊?”

小黑蛇目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吭聲。

“生氣了?”花似錦像是感知到他的情緒,繼續道,“你以前不是這種愛生氣的性格嘛……”

小黑蛇無奈地睨着她。

所以她就是仗着他脾氣好?

并不是他不夠大度,太過于計較。而是他在這世間走過數千年,深深知曉每個人對最初的戀情有多刻骨銘心。哪怕歷經滄桑,早已斬斷過往,那最初的心動也是在心底留有不可磨滅的痕跡。

何況那個人還一直追着他們,反複去提醒。

甚至他還沒有忘情,依舊在找機會見縫插針地想奪取……

哪怕淡定如墨繁,也無法不去在意。

他嘆了口氣,按下洶湧澎湃的個人情緒,擡頭望向前方的黑霧,微微眯了眯眼。這種黑霧只是掩人耳目,需要一探虛實才知道具體……

正想着,只見謝言洲已提劍上前,一腳踏往黑霧下方的虛空。

“诶——”花似錦見狀一驚,忍不住出言準備提醒。這崖底什麽情況都不知道,萬一掉下去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麽。

然而,謝言洲并沒有掉落下去,反而腳步如履平地一般地繼續往前。他的身影漸漸隐沒在黑霧裏,只有聲音傳了出來:“有路,可以走。”

花似錦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忽地覺得手指上微微一痛,她低頭一看,竟是小黑蛇咬了她一口。

倒也不是很痛,只在她白嫩的手指上留下了淺淺的牙印。

她彎起眼睛笑了起來,幹脆将小黑蛇卷纏在自己手腕上,然後也跟着衆人踏入黑霧裏。

踏入黑霧,才發現前方有一條極不明顯的小路,仿佛黑夜裏的星河帶,泛着微光,延伸向遠方。

一直朝前走,便見前方有一座深紅幾近黑色的城牆。城牆兩邊綿延向遠方,看不到盡頭,城牆上空依舊是暗黑如墨,仿佛永無止境的黑夜。

而衆人直面的方向,則是城牆的大門。待所有人走到門前,厚重的大門轟然一聲自動朝兩邊洞開,聲如暮鼓晨鐘,沉重深遠。

刺目的光亮從門中射了出來,與外面漆黑一片迥然不同地是,門內天光大盛,亮若白晝。

衆人沿着長道走入門內,才發現裏面完全是另一幅天地。

如冰如鏡一樣潔白光亮的世界,連腳下的地仿佛都能倒映出人影。而遠處有一面湖,湖水靜止如鏡,映着澄淨藍天與雪白雲朵。

衆人往前,卻忽地那靜如死水的湖面泛起了陣陣波瀾,接着湖水慢慢分到兩邊,中間竟浮起一道白色身影,細看是一位長身玉立的男子。

那男子腳踏一只龜身蛇首的巨獸,身姿秀逸,容貌俊美,一襲白衣如雪,衣袂飄飄,無風而動,頗有一番仙風道骨。

白衣男子目視衆人,聲音清朗,不喜不怒:“何人擅闖我鑄劍靈地?”

“他腳下那個,好像是神獸玄武……”

“是玄武。”

有幾位修士已經忍不住激動地議論起來。

倒是謝言洲看到那男子,面上表情微微一愣,接着恭敬拱手:“晚輩等貿然誤入此地,還請仙人海涵。”

那白衣男子看了謝言洲一眼,淡淡道:“你倒是個有禮貌的。”

接着又瞥向其餘人,大家被他目光震懾,忍不住也都紛紛拱手施禮。

那白衣男子掃了一眼衆人,目光在花似錦手腕上多停留了一瞬,接着便移開視線,“既然來都來了,本着來者是客,我也懶得與大家起什麽龃龉,便送給每人一次入我府邸庫房挑選法寶的機會。”

衆位修士先是表情一愕,接着便滿是欣喜。

那白衣男子站在玄武身上在前開道,衆人紛紛貼了避水符,跟他走入了湖底。

一行人跟在男子身後,不時有人将目光投向他腳下的玄武,目露貪婪之色。

白衣男子仿佛背後生了眼睛,冷淡如水的聲音飄了過來:“奉勸諸位莫要貪心,否則得不償失。”

那幾人頓時目露羞慚之色,再也不敢多看。

湖裏水清如鏡,不時有一群魚蝦悠悠游過。湖底則是如平地一般,一條長道直直往前,沿着長道走到盡頭,便是一座猶如凡間豪紳或權貴的富麗堂皇宅邸。

一路穿過中門,走過中庭。裏面所擺所設,也與凡間宅邸一般無二。庭院內偶爾穿行而過幾名仆人侍女,躬身向他們行禮,仔細一看,都是傀儡。

跟墨繁無妄島上的傀儡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花似錦忍不住朝纏在自己手腕上的小黑蛇看去,只見它目光淡淡地從那些傀儡身上一掃而過。

衆人跟着白衣男子一路走着,直到走到他所說的兵器庫房。

這個庫房倒是跟之前在太虛境如夢鎮海底鲛人男子的庫房不一樣,并沒有陳列的兵器架,而是一把把劍與法器,都被一團靈光裹着,靜靜地浮在空中。

這些劍與法器,一看就都是稀有之品,只怕是每一樣出世,都會引起衆人觊觎。

許多人的眼睛發亮,幾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這些劍與法器,皆生有劍靈與器靈。”白衣男子道,“能不能帶走,就看劍靈或器靈會不會臣服于你了……”

他這樣一說,衆人面色更是難掩激動。

擁有劍靈或器靈的靈劍與法器,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法寶、甚至是神器,均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

連花似錦都生出幾分期待,她的紅傘都還沒有器靈呢。

倒是謝言洲面色平靜,甚至是氣定神閑。

因為,雖然前面過程不一樣,但是這白衣男子,這熟悉的庫房,他上一世是見過的。

他的誅邪劍,便是在這裏所得。

衆人紛紛上前,嘗試各種辦法,可惜靈劍與法器都毫無所動,連花似錦都一籌莫展,在一衆法寶裏走來走去。

只有謝言洲,站在那裏,目光一掃庫房上空浮着的所有法器,然後緩步走到一把劍鞘有着繁複刻紋的玄黑色重劍面前,停住腳步。

謝言洲擡頭望着那把玄黑色重劍,淡淡道:“誅邪。”

花似錦微微一愕。

原來謝言洲的誅邪劍,是在這裏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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