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哥,下雪了。”白南楠仰起頭。
雪下得大了些,路上的人都駐足觀望。
“初雪呢,”白南楠喃喃道,“今天竟然下雪的。”
“我們明年過年也來這邊玩好不好!”白南楠興沖沖說道,“那邊有好幾家電影院,還有攀岩卡丁車。”
因為方才陸憑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白南楠話語中帶了些試探意味。
“你明年就大一了?”陸憑忽然問道。
白南楠愣愣點頭,随即垂下眼眸,眼神暗含期待。
大一了,應該就不算早戀了吧。
而陸憑嘴角一彎,“說這麽早,還有一年。”
“那不是提前說好嘛,這樣你就不能變卦了。”
陸憑眉目放松,表情似是愉悅,“到時候再說。”
“什麽到時候再說啊,你是不是在變相拒絕我!”白南楠跨步上前,伸開手臂擋住他的路,引起了一衆人側目,“不說清楚不能走!”
陸憑停住步伐,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她假裝淩厲卻無比稚嫩的眉眼,随即笑出聲。
他忽地上前一步,大手将白南楠頭上的雪花抹落,拉起她的羽絨服帽子給她捂得嚴嚴實實的。
他的手仍然捏着小姑娘寬大的羽絨服帽子,低下頭時眼中染上溫情,“沒拒絕。“
“明年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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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距離有些近。
對上男人專注的眼神,白南楠如同過電一般心裏酥酥麻麻,臉有些發熱,支支吾吾“嗯”了聲。
她說,“你得等我才行。”
—
下了車,白南楠和陸憑一起把放在後座的大包小包拎進門。
她拆了在超市買的玻璃花瓶,放了點水便将百合一支一支插進花瓶中,而後把它放在了顯眼的位置。
花瓶雖小,客廳中卻多了份生機。
擺放結束後,白南楠拿出手機搜索菜譜,選了個教學細致的視頻直接開始動手。她準備首先拿最容易下手的土豆開刀。
白南楠削了土豆皮,把坑坑窪窪的土豆放在菜板上,切得歪歪扭扭很不熟練。
刀鋒淩厲,在燈光下泛着光澤。
陸憑見狀走過來,“我來切,你先去客廳玩一會兒。”
“什麽叫玩一會啊,說得好像我是三歲小孩一樣,”白南楠不滿地反駁,“你放心,就切個土豆而已。”
剛說完,被切得越來越小的土豆底盤不穩,在她指尖下晃動了下,指甲被切掉了一角。
“……”白南楠硬着頭皮說道,“沒什麽大問……”
話音未落,手裏的刀被陸憑拿走,那架勢就像班主任沒收漫畫一樣,白南楠抿嘴被他斜睨了眼,随即妥協地眨了眨眼主動退到了一邊洗菜。
陸憑慢條斯理把衣袖挽到手肘處,露出白皙的皮膚。
刀鋒接觸菜板發出均勻有力的響聲,疏淡中硬生生擠出了幾絲煙火氣。
這居家的一面猛地戳中了她的萌點。
白南楠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在印着“廚神”二字的圍裙上摸了兩下,掏出了前兜中的手機偷偷錄了像。
自己欣賞了會兒,又耐不住順手轉發給趙溫香。
陸憑剛好切完菜,把它們擺放到小盤子備用。
随着視頻上轉動的小圈圈消失,手機顯示發送成功後,清晰的消息提示聲突然在廚廳中蕩開。
白南楠轉頭看了眼,不在意地問道,“誰給你發信息啊陸憑哥,新年祝福嗎,還沒到十二點啊?”
話還沒落,眼睛又轉到了自己的手機屏幕中,想看看趙溫香給她回消息了沒。
而後,她注意到了聊天框左上角赫赫然豎立着兩個大黑字。
——陸憑。
白南楠有些愣。
怎麽聊天界面劃到到陸憑這來了?
她腦子沒反應過來,直到下一秒看到了上面的視頻。
???
與此同時,噠噠噠的切菜聲在白南楠身後響起。不過她怎麽聽怎麽耳熟,那聲音透過音孔,還有幾分遙遠感。
白南楠立馬确定,并不是真的有人在切菜。
!!他點開視頻了啊啊!!!
白南楠表情僵住,腦袋轟地炸開,猛然産生了落荒而逃的想法。
她為什麽要手賤發給別人!自己欣賞不好嗎!
視頻只拍了十秒,白南楠在這漫長的十秒中尴尬地蹲在原地,離開也不是,待在這也腦殼痛。
最終恢複了安靜。
白南楠做了個深呼吸,主動走過去,“視頻看完了嗎?”
陸憑:“?”
面上把控得十分穩沉,白南楠又點開了視頻,“你看,你這個手指放得太靠前了,這樣如果刀收不住可能會切到手。還有這個其實橫着切會好一點……”
陸憑:“……”
白南楠再編不下去了,匆匆收了尾,“其他都挺好的,手法熟練利落,就把我說的細節稍微注意下就行。”
看着她一番指手畫腳,陸憑有些好笑地問道,“在教我怎麽切菜?”
“……怎麽了,雖然我實踐匮乏,但是理論還是有的,不要瞧不起人。也不要以為你已經趨于完美就不求上進了。”
“……”
以為他相信了自己的話,白南楠精神松懈下來。
下一秒。
陸憑問,“準備發給誰?”
“……!”
白南楠咽了口唾沫,神經又繃了起來,說話的音調比平時高了一個度,語速也快了許多,“我哥讓我拍的。”
說完就找了借口跑去客廳。
開飯時已經到了六點,因為只有兩個人,一頓飯做得簡單。
找了個看着的确有犯罪潛質的替罪羊,白南楠底氣又足了不少,說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發了,我會好好斥責他的。”
“不用,我有他微信,自己問問就行了,”陸憑說。
“……他可能不會承認。”
“不承認?”陸憑淡淡拖着調子,也不知道是在說誰。半晌又勾了嘴角,“有道理。”
“……”
白南楠每個菜都試了試。她原以為他從小生活在M國手藝一般,沒想到味道十分不錯。
一頓飯吃得滿足,白南楠把碗放入洗碗機中,回到了客廳裏,電視已經打開,正播着訪談節目,而陸憑低着眼在看手機。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相處并不是第一次,不過之前要麽是問題目,要麽是闖禍丢臉被抓包。
這種純相處還是第一次。
在超市時被維護的親密感覺仍然萦繞在心間,白南楠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青春期荷爾蒙躁動,不然為啥總想來點什麽肢體接觸呢!
晚會已經開始,除了小品,她對春晚興趣不大。白南楠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走神。
她不動聲色朝他身邊蹭着坐近了點,心思活躍起來。
白侑以前是怎麽追楚遇哥的呢?
白南楠回憶楚遇來他們家玩的時候,她當時還不知道白侑的性取向,所以把他們當做正當的兄弟情誼。
現在想起白侑的舉動,時不時找個借口摸手搭肩,動作自然流暢簡直十分心機。
白南楠心裏一動。
不然她也學電視劇裏的女主裝個睡,頭可以自然而然搭在他的肩上?
白南楠對自己的演技十分自信,調整了坐姿,剛醞釀好情緒。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吓得她身體一繃。
電話響起時,她才想起今天還沒給程英打電話,連忙拿着電話去了廚廳中,沒敢接視頻,直接轉換成了語音。
程英的聲音傳過來,“南楠,你今天怎麽沒去你爺爺家?”
“啊,我在家寫作業呢,”白南楠沒開免提,壓低了聲音回答,心裏虛得很。
“還在寫作業?怎麽不開視頻啊?”
還沒等白南楠開口,她聽到了白侑的聲音,“肯定一個人在家太邋遢了不敢見人。”
白南楠恍然大悟贊同道,“對啊,這都被你猜中了。”
随便敷衍了幾句話後她便找理由挂斷電話出了廚廳,電視裏正播着一個小品。
白南楠注意力沒放在上面,只出神地盯着陸憑的後腦勺。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他面前各種丢臉,白南楠覺得怎麽也要吓一吓他。
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她抿了抿唇有些興奮。
“過去接點水,”一個杯子突然遞了過來,陸憑側着臉看她,嘴唇線條飽滿,下颚輪廓清晰流暢。
“……哦。”
接了水安分地坐在沙發上,白南楠看見電視旁反着光的大理石面,頓時懷疑自己的智商。
吓人不成,淪為倒水婢?!
—
隔天一早白南楠拖着小箱子去了白爺爺家。
大伯二伯他們時不時來串門,放寒假在外地讀書的堂哥也回來了,白南楠在家沒過幾天的冷清日子又熱鬧起來。
玩了幾天撲克,收到的紅包全都輸給了毫不放水的堂哥,白南楠被嘲笑一番後,決定遠離賭博,本分地陪爺爺下象棋。
她棋藝一般,說起來更像是白爺爺陪她這個小白下棋。
別人下棋每走一步前都要謹慎思考,提前為後面鋪墊,而她則是走一步看一步,幾天下來也沒多大長進。
“求和!”白南楠高呼。
白爺爺指了指她的将,“你這将被馬炮堵死了,不叫求和叫認輸。”
“……再來一局,我盡量達到求和的水準,”白南楠重新擺了棋子。
“哎,不下了,你這水準,我陪你下了幾天你應該感到滿足了。”
白南楠不可置信看着他,不是她陪他下棋解悶嘛!
過了一會兒白南楠妥協,她這段時間心情極好, “行吧,我水平太低,等我以後給您找個會下棋的孫女婿。”
下了棋桌又開始沒個正經樣。
“你個小丫頭片子現在就想這些了,你爸知道了不得揍你,”白爺爺哼了聲,“會下棋又怎麽樣,反正下不過我,只要你不像白侑一樣找個姑娘我就開心了。”
白爺爺繼續說,聲音頗有些惋惜,“不過楚遇那小夥子還挺好的,耽誤他了。”
那語氣讓白南楠沒忍住笑出聲,直接把爺爺的原話轉發給了白侑。
在爺爺家過了幾天養尊處優的生活,白南楠收拾了衣服準備回去繼續複習。高考在即,白南楠享受假期的同時壓力也很大。
大概是一邊玩一邊脫發的那種。
白南楠在房間裏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落下東西後來到客廳,白爺爺幫她拉上了書包鏈,提到門外。
“南楠,想好考哪個大學了嗎?”
那書包不輕,白爺爺雖然已經八十歲了,但身體仍然十分硬朗,每天大清早太極拳打得生風。
白南楠背上鼓鼓的書包,神秘兮兮湊過去,“我想考Q大。”
“喲呵呵,Q大啊。”
“對,我前幾天讓橋邊的王瞎子給我算了一挂,他說我已經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