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等陸憑再想說話時,電話已經被強制挂斷了。
白南楠也不知道為什麽,手先腦子一步挂掉了電話。她并不覺得他們兩人談戀愛是一件不見光的事。
前提是,
白南楠沒有在陸憑那年去M國後,陰陽怪氣和白侑說了他一些壞話。
搞得她現在十分難做人。
而且,為什麽白侑會在他家啊!
白南楠呆愣着慢慢回憶過去。
大概白侑上小學的某一段時間開始,父母的嘴中頻繁地出現陸憑的名字。
其實白從聞和程英并不是那種喜歡拿自家孩子和外人比較的父母,不過那段時間白侑因為征服了班上的同學,驕傲又叛逆。
程英忙着演奏,還要時不時抽空去見老師,實在是頭疼,所以不得不找個人出來壓壓他的傲氣。
然後陸憑就被白侑記恨上了。
因為陸憑做什麽都比白侑厲害,他以前特不待見陸憑,小學初中幾乎每一個筆記本的最後一頁都有diss他的話,連起來都可以唱成一段rap,還帶押韻的。
轉機應該是在某年冬天兩家人一起吃飯,白南楠至今都忘不了他驚豔到一臉菜色的表情,仿佛某種信仰徒然崩塌。
後來,白侑不知出于什麽目的搞到了陸憑的微信號,她好幾次打電話恰好撞見了幾人一起吃飯。
也許是臉的作用,白侑對陸憑的讨厭似乎慢慢變成了類似欣賞的感情。
白侑現在還在M國讀研究生。不知不覺中,他們倆似乎發展到了一個白南楠不了解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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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成了同床共枕的好兄弟了嗎?
白南楠有些懵。
另一邊,陸憑看見猛然回到主界面的屏幕,頓了一秒後喝完了微酸的咖啡,嘴角的弧度也冷卻了下去。
他将馬克杯放在光滑的桌面上,“在楚遇找來之前,你可以離開了。”
“……我就再多住兩天不行嗎?你家多一張床也是空着啊。”白侑十分不把自己當外人,他從廚廳上方的櫃子裏把麥片拿出來泡了牛奶,鑰了勺往嘴裏送。
回憶起以前和楚遇吵架三天講和的規律,白侑自覺待兩天應該夠了。太早了回去了丢臉,太晚了矯情,三天不多不少。
說完他還順帶點評了一句,“你家床睡着挺舒服,就是房間風格缺少人性化,晚上還有點瘆得慌。”
“……”
陸憑聽聞,思緒一轉,若有所思問道,“你們家都喜歡亮色嗎?”
“我還行吧。我媽喜歡白色,什麽米白,月白,茶白。至于我妹,”白侑停頓,“她就喜歡綠色黃色粉色那些花裏胡哨的顏色。”
陸憑了然地點頭。
白侑:“那我還能住不?”
“我怕我女朋友會誤會,”陸憑側身拿起雜志翻了翻,“她知道你的性取向。”
“??!!”
“你有女朋友了!”白侑拿着勺的手霎時停在半空中。
他放下碗走過去,沒第一時間糾結那人是誰。
驚奇的同時,反而是在替自己朋友惋惜了,“我那哥們兒一還直暗戀你呢,我還以為等你們都單身到了三十五了,可以将就一下。”
陸憑眼神毫無波動,像是沒聽到他的話。
不過他更想把白侑直接掃地出門了。
陸憑放下雜志斜睨了白侑一眼,“你出門前把碗和這杯子洗了,我先走了。”
“……”白侑嘀咕了句,“你對你女朋友也這麽冷漠嗎?”
門慢慢合上發出一聲悶響,陸憑沒回應,心裏卻想到了白南楠嬌俏的小臉。
他不會。
他會把自己最好的都給她。
—
沒有人天生冷漠。
陸憑也曾同白侑一般肆無忌憚過,随意耍着自己的小性子,享受着衆人的寵愛。直到後來陸彭和陸爺爺因為企業繼承的問題鬧翻,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決定去M國發展。
剛搬去M國的那一年,陸憑雖有一些不安,卻對新生活滿懷期待。
小學時,孩子們懵懵懂懂,對班上唯一的亞洲面孔只是好奇。到了初中,少數面孔便成了高年級學生的欺負對象。
陸憑不太理解,還用傻傻地用自己攢的零花錢買新款游戲“賄賂”他們,沒想到他們卻變本加厲壓榨他。
直到那次他拿不出錢,被他們拖去廁所,極盡羞辱。
那天,他帶着一身的傷回了家。
第一次哭得涕泗橫流。
向舒羽苦苦哀求。
——“媽媽,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這裏了。”
他還記得那時,舒羽摸了摸他的頭,眼中掙紮。
“我們小憑那麽厲害,一定能堅持下去的對不對,媽媽也會和你一起去适應這的生活,不讓你爸爸為難好嗎?”
—
Q大代表隊第二天早早集了合,吃了早餐便往比賽校園裏趕。
以往Q大戰績都穩居第一,老師和同學們都對本賽本身沒什麽負擔,只希望能在成績上有所突破。
一個上午的比賽結束,時間并不緊迫。他們在校園裏慢悠悠吃了午飯又準備下午場,下午宣讀名次,果然Q大毫無懸念再次獲得了第一名。
賽後的茶話會,帶隊老師請客去h市出名的飯店,讓大家随便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比賽獲勝後氣氛極佳,幾個人路上都在讨論假期怎麽安排。
“我和舍友約好了去爬山,”一個女生說,“南楠你呢?”
被call到後,白南楠想了想。
她之前有考慮過去M國,但立馬否決了這個想法。假期不長待不了幾天不說,去了說不定還會耽誤陸憑工作。
而且假期的機票太貴了,白南楠買了的話一定會驚動她父母,到時候又面臨一堆盤問,總不可能說是盯着白侑,不讓他偷偷飛去H國和楚遇去扯證吧。
“我應該會回家吧。”白南楠說。
她決定回到學校後立刻收拾衣服回家,在家裏躺幾天養養元氣後再回學校。恰好程英那幾天去外省表演,白從聞也忙得很,待家更是自在。
然而,老天告訴了她,計劃趕不上變化。
白南楠人生中第一次喜歡上了這句話。
—
東滿才下了一場雨,白南楠回複陸憑的信息時,正好到了校門,剛下出租車一陣冷風刮來,掃了一大片落葉,窸窣聲不斷。
白南楠攏了攏外套,從車裏拿出了書包背上,剛轉身就看見了校門口花壇邊挺拔的男人。
黑色的長大衣襯得皮膚冷白。深邃的眼睛像是突然撲捉到了不遠處的她,變得柔和又專注,豔紅的嘴唇微微勾出弧度。
白南楠眨巴了下眼睛,确認沒有看錯後腳立刻邁了出去,越走越快,笑容也越來越大,最後直直撲進他的懷裏。
陸憑微微躬身穩穩接住了她,把她瞅了個仔細。
“好像瘦了點。”
“那我變好看了嗎?”白南楠笑眯眯問他,“他們都說我瘦了好看了。”
陸憑想到她在微信上偶爾和她抱怨的話,無奈笑道,“不要刻意減肥,我希望你過得健康。”
這就是白南楠心動的一點。
別人可能會注意到她的變化,只能看到最表層的東西,不過陸憑總能透過這些變化,看到她最近的生活。
“不減肥了,”白南楠說,“現在剛剛好。”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昨天下午。”
話剛落,身後傳來打趣,“怎麽跑那麽快,早上快誤機了都沒見你跑那麽快的。”
帶隊老師也跟着走了過來,笑着問她,“男朋友?”
白南楠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帶隊老師:“行,先一起去趟辦公室,簽個字就放你們走。”
—
校門走到教學樓的路很長。
陸憑接過她的書包,觸碰到她的手指,冷冰冰的。随後視線經過她的裙角,這姑娘似乎很喜歡在秋天穿裙子。
“冷嗎?”陸憑問。
白南楠眨巴眼:“有點。”
“冷就下次出門多穿點,”陸憑朝下瞟了眼,“手給我。”
白南楠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辯解道,“我穿了很厚的打底褲。”
陸憑順着手腕而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揣進衣兜裏。
觸碰到他掌心的那一刻,白南楠有些局促。
其實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雖然平時嘴巴葷素不計和朋友沒少談過開放性話題,可她本質上還是個早戀都沒談過的純情小白幹。
那啥,網絡上不是有個詞,母胎solo十九年嘛。
而現在她的老師同學就在不遠處,白南楠被男人扣得緊,還是有些緊張。她手向外抽了抽,沒抽動。
陸憑擡眉斜睨了她一眼,“怎麽了?”
“影響不好。”白南楠烏溜溜的眼珠子朝前面的隊伍轉了轉朝他示意。
“怎麽影響不好?”陸憑微微低頭說道,“又不是在早戀。”
白南楠語塞。
“最近我們學校談戀愛的多,歪風邪氣嚴重影響了學習氛圍。反正我也不冷了,先就這樣。”白南楠手又嘗試着抽了下。
陸憑彎了唇似是覺得有些好笑。
沒人的時候這丫頭膽子大,親也親了,抱也抱了。現在就一個認識的老師和三個同學,其餘全是路人就慫成這樣。
只是牽了個手。
陸憑不輕不重捏了下她的手指,“真不冷了?”
白南楠沒立刻說話。
要是她點頭,陸憑肯定會立馬放開他的手,白南楠十分确信地猜想。
畢竟,他從來沒強迫過她幹什麽,在她面前,也很少露出強勢的一面。
白南楠指尖不自在動了動,還是保持了當前的姿勢。
畢竟,以後總要習慣的。
假期時間長,白南楠跟着老師到辦公室簽了字,與老師同學道別後,便帶着陸憑朝她宿舍走去,她還得收拾回家的行李。
白南楠忽然想起上次大清早電話裏聽到白侑聲音,轉頭問他,“我哥上次怎麽在你家?”
“他和楚遇吵架了,過來借住幾天。”
“她上次聽出我的聲音了嗎?”白南楠有些緊張地問道。
陸憑神色不明,“沒聽見。”
“哦,話說你們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熟了?”白南楠嘀咕。
“不是很熟,”陸憑說得平淡。
“……”
白南楠對這個說法十分懷疑,“不熟還讓他住你家。”還一起出去吃飯?
雖然白南楠知道白侑平時自來熟,尤其是對自己喜歡欣賞的人,不過也不至于在不熟的情況下,自來熟到厚着臉皮去別人家過夜的。
“是你哥才讓他住的。 ”
“……”因為是她哥嗎?
白南楠沒料到他的回答。
她轉了轉眼睛慢慢看向地面,心情如同躍上了枝頭,蕩漾又雀躍,但又不知道怎麽回複,只好假裝沒在意般轉移話題。
“他也太幼稚了,什麽年代了還興離家出走這一套。”
說完她又問道,“如果我們以後也吵架了怎麽辦?”
陸憑聽聞眼皮微動。白侑的話就這樣猛地出現在腦海中。
——你對女朋友也這樣冷漠嗎?
白南楠剛說完就走到了宿舍樓下,她接過書包。那問句就像是沒必要得到回答的順口一說,正準備上樓,白南楠手腕被牽住,怔愣回頭。
陸憑微微垂眸和她對視,似是在糾結,眉頭帶着十分淺淡的蹙痕。
“南楠,”陸憑叫她。
頓了好一會兒,他才松開手,嗓音幹澀,“我平時性格悶。生氣了可能會使用冷暴力,哥哥盡量改,以後要是犯了能原諒哥哥嗎?”
白侑說他冷漠。
沒有人天生冷漠,這只是他習慣性的防禦機制。
陸憑骨子裏的冷漠自幼年起,根植了将近二十年。
以前可以不在意,不過現在,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在某個時刻傷到白南楠。
白南楠像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陣,手指擺弄着外套上的小綢帶,幾秒後說道,“我才不原諒你呢!”
陸憑目光一滞。
“我離家出走了你要是不把我哄回來,等我自己回來了,一定把你頭發拔禿。這樣以後我就不用一個人承受禿頭的痛苦了。”白南楠裝狠瞪了瞪他。
少女的話語帶着濃濃的鮮活味道,陸憑唇角微揚,胸腔的郁氣一點一點散開。他揉了把她的頭發,“上去吧。”
白南楠不樂意,“還摸,都禿了。”
“禿了帶你去植發。”陸憑說。之前聊天時白南楠提到這個問題,陸憑還專門上網搜了搜,好像植發最有效。
“……”
—
白南楠兩個臺階作一步上了樓。她宿舍的樓層低,走太快也不至于很累。
開了門,幾個舍友都在宿舍,她們都是外省人,放假待在學校不回家。此時正說話說得熱鬧,隔着門白南楠都能聽見鬧騰的聲音。
見她進了門,她們的讨論戛然而止,目光齊刷刷轉向她,眼中含着調侃和打量。
“終于上來了!”周肖感嘆道,“距離我剛才路過你們已經過了十分鐘,不愧是異國戀的小情侶,黏黏糊糊的。”
白南楠扯出小箱子,往裏面塞着衣服,笑着回答,“你別以為我上次運動會沒看見你和你那男朋友在下面待了半個小時才上來。”
“不一樣,”周肖說完,朝陳微米看了眼,“他倆站那和拍畫報一樣。”
陳微米:“是吧,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天黑的緣故,總感覺你男朋友比上次又帥了許多,那皮膚好的,喝羊奶長大的吧。”
“你也路過了?”白南楠收完最後一件衣服站起身看向她。
陳微米沒有絲毫要掩飾的意思,“沒,我站在陽臺上看的。”
“……”
白南楠拉上了小箱子的拉鏈。
陸憑正在樓下等她,白南楠不想讓他等太久,就沒再和舍友說笑,拖了箱子正準備出門時,陳微米叫住了她提醒道。
“昨天你沒來上課,老李讓我們放假寫一份讀書報告,書目就發在群裏,別忘了。”
白南楠點了點頭。
老李是她們院的一個教授。這教授年紀大,喜歡看書,每次看完幾本新書就喜歡在班裏布置讀書報告,對不認真的報告還會打回去重寫。
白南楠原本沒把它當回事,畢竟每次布置的書目裏總有一本看過的,或者運氣好可以遇到個小短篇。
她上車後點開群裏的文檔,見沒一個眼熟的也沒慌,直到經過搜索後發現這些書全都是大塊頭才愣了眼。
立馬給陳微米發了條信息過去詢問。
陳微米:【就是這些書。老李說他一個學生拍了幅誰的字畫給他,心情一好就多布置點,一本書剛好七天七小時的量。】
白南楠:【……】
還沒開始讀,白南楠的心已經開始疲憊,生無可戀十分想退出群聊。
陸憑幫白南楠放了箱子,回到駕駛座上系上安全帶,“想吃什麽?”
“陸憑哥,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要回家讀書去了。”白南楠說得十分真摯。
“……”
陸憑手搭在方向盤上,聽到她的話後似覺荒唐盯了她幾秒,指尖不經意在皮質方向盤上點了點。
“把我當司機了,上了車就要回家?”
“我沒有,”白南楠搖頭。
在她有些心虛的眼神下陸憑又問,“讀什麽書?”
白南楠把手機裏的書目給他看,陸憑掃了眼,許是角度不合适,陸憑從她手中直接拿過來。
只碰了下指尖,白南楠就像輕輕地被羽毛掃了下,帶着些微不自在收回手。
她有些埋怨自己。
怎麽一肢體接觸就那麽不自在呢,平時也沒那麽慫啊。
“書買了沒”陸憑把手機還給她。
白南楠說,“還沒,我準備在Kindle上下一本。”
“去我家,那裏有。”
白南楠以前也是陸家的常客,想着紙質書看起來方便,沒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事情都決定好後,這時才感到肚子裏有些空蕩蕩的,她熄滅了手機屏幕對陸憑說,“我想吃面。”
“好,想吃什麽面。”
“校門旁邊的那個周記面館味道還不錯。”
陸憑:“去趟超市,回去給你做。”
“啊?”
“不要總在外面吃,”陸憑瞅了她一眼,說着發動了車子。
買了蔬菜和面條後從超市出來後白南楠去了趟廁所。陸憑拎着塑料袋,注意到了街對面有一家糖炒栗子店鋪,排了一條長隊。
莫名,他覺得白南楠肯定喜歡吃這種零食。
在手機上給她說了聲後,陸憑過了馬路,排到隊伍最末端。
好在隊伍行進速度很快,店長手法迅速裝了兩袋給最前面了人。
那兩人接過袋子,轉身朝馬路方向走來,邊走邊說笑。陸憑注意到兩人,轉頭漠然看着他們,離得越來越近,他也逐漸聽清了他們的對話。
女人聲音溫婉柔和,“剛吃了飯,我現在只吃得下一點,你買兩包幹什麽?”
“你喜歡就多買點留着晚上吃吧,我也吃點。”
“那你晚上要陪我一起看電影,我們一起吃,不許騙人。”
“什麽時候騙過你,”男人語調平緩,聽得出是處在十分輕松的狀态。
陸憑忽地彎了嘴角,笑得諷刺。
對面那男人也看到了他,訝異到無言。好半響才平複了心情,語氣低沉問道,“你回來了?”
陸憑眸子淬着冷意,卻難得和他說話,“不介紹一下嗎?”
視線移向陸彭身邊的女人,披着栗色的長發,年紀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長相毫無攻擊性,也沒有突出特點,但勝在溫婉耐看。
不過陸憑記得,那些年還未搬去M國時,舒羽正是東滿典型的溫婉美人,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盡顯大家閨秀的優雅和矜貴。
女人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奇怪氛圍,主動開口說道,“我是陸總的秘書,王露。”
陸憑朝陸彭手腕上的女式白色小挎包看了眼,問陸彭,“你買的?”
陸彭:“……”
王露朝陸彭看了眼,不明所以。
隊伍不知不覺排到陸憑。他心知已經夠了,再不說話,沉默着接過袋子和他們擦肩而過。
陸憑看着閃爍的紅燈,四周車水馬龍。
他不在意,只是為舒羽悲哀而已。
他父親,剛才那個男人,年輕時第一次經營家庭,犯下了錯誤。
真神奇。現在,他為了彌補當年對自己家人造成的過錯,将自己曾如此吝啬的時間給予給別人。
然後,從過去不堪的生活裏,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