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邵席霖得到回複的時候,整個人得臉色都不好了。
公主不願意見他,更不願聽他的解釋,她這麽一句話是把他當成什麽了?
不過也不能怪她會這麽想,退親之後又這麽巴巴的找上門,說沒有所圖,誰會相信!
他是有所圖,可圖的也不是這個呀?
“勞煩小哥再幫忙傳個話,公主誤會我了,我會再來的。”
留下這句話,邵席霖急匆匆的下了山,他怎麽忘了,皇上大約會在這幾天宣告他們解除婚約的消息,但願他現在快馬加鞭的回去,還來得及阻止。
“阿圻,我是不是做錯了?”太子剛回府,太子妃就把霖世子上門的事情說了出來,這件事她思前想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錯了,擔心會害了公主。
“沒有,阿瑤做的對!”太子捏了捏她的鼻尖,親呢的回複。既然他能上門,應該就是不同意退親的,看來這事情還是有些轉機的。
“阿瑤,走,我們進宮去給母後請安。”他忽然想到明日就是解除婚約的日子,現在看來還是應該給霖世子一個機會,也給妹妹留一線生機。
這個時候父皇、母後心情應該都不好,阿瑤懷有身孕,她的話母後應該能聽得進去,只要母後那一關過了,父皇這邊他也好開口。
邵席霖跌跌撞撞來到垣王府的時候,沒有聽到街上有關于他們接觸婚約的流言,他來不及換件衣服,直接去見了程靖垣。
這個時間太子定然很忙,唯一能帶他入宮的就是這位王爺了。
果然聽到下人的報告,他直接被請了進去。
程靖垣看到他這個樣子,臉色微變。早就聽大哥說他去了竹雲山,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見到小妹,不過看這他一路風塵仆仆的樣子,他滿肚子苛責的話也不忍心說出口了。
“你稍稍整理下,本王随後帶你入宮。”
邵席霖看自己這副樣子,确實太過邋遢了些,可是眼下他沒有可換的衣物,整理讓人打了盆水,洗了把臉,随後又重新整理的頭發,才算有了點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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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靖垣出府的時候,看到門外等候的兩個邵席霖的仆人,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頭上還殘留着點點草屑,知道他們是剛回來就來到自己的府上,對邵席霖的看法總算稍稍改變了些。
皇後不是第一次見到霖世子,可今日的霖世子與往日見的大有不同,之前他眼神力很是空洞,就像迷失的孩子,可是今日他滿眼的堅定。
之前她雖然同意了這門親事,但心中依然隐隐的擔憂,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或許還不如不嫁,不過現在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心中有了決斷,整個人看起來才像是有了魂魄,有了骨血。
“說吧,你要求什麽?”
“臣求一個機會,一個讓公主看清臣的機會!”
邵席霖跪坐在地上,擡頭看皇後有意讓他說下去,直起身,再開口:
“退親之事,臣并不知情;流言蜚語,臣也從不在意;臣雖然與公主只有一面之緣,卻深知她的寬厚良善,此時雖然說不上愛有多深,但臣把她記在了心裏;若她不嫌棄,臣願娶她為妻,今生只愛她一人,只有她一人,絕無二心!”
皇後沉思了片刻,程家人無論男女素來專情,關平侯是個風流的,她也擔憂他的兒子會如他一般,他從前只癡迷于武功,不貪女色,府裏也沒有什麽通房、侍婢。
“為何?”
她問出心中的擔憂,從前他有婚約在身,未婚妻也是名門貴女,雖然她已故去三年有餘,但聽聞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怎麽突然轉變,那麽輕易的說出這樣一番話。
“臣從未見過溫家小姐,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她活着,臣或許也會娶她,但臣與她終究無緣。後來因緣際會,得遇公主,才恍然明白,何謂一見傾情。臣曾一度愛武成癡,公主是唯一一個讓我心甘情願舍棄一身武功相護的人,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之前的許多事邵席霖都不記得,只能硬着頭皮這麽說了,若是穿越過來遇見的不是公主,他或許也會娶,但會不會那麽輕易就愛上她,他就不知道了。但是無論怎麽,他既然娶了另一個人,就不會再遇到公主,就算遇到,也不會傾情。
只不過有一點他說的有點心虛,因為他确實不知道原主為什麽會舍命就下公主,這個時候為了給自己加分,他只能厚着臉皮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皇後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若是溫家小姐還在,他絕對不會遇到公主,更不會因為公主差點丢了性命。
雖然他這樣說,皇後想想自己的女兒如今的境遇也有些心動,但是他的母親的态度如此堅決,就算女兒嫁過去,住在自己的公主府,怕是又會引起令一番流言吧。
想到流言,她就忍不住的皺眉,她的女兒,他們程家的女兒,可被這些流言折磨了太久了。
“皇後娘娘請放心,十日之內,臣一定說服母親,臣也絕不會再讓公主受折辱。”
為了女兒的将來,皇後點點頭,她願意給霖世子一個機會,流言一旦被打破,承載在程氏一族所有的女兒的枷鎖才能真的打開。
不過她也給了時限,十日內他若能說服自己的母親心甘情願接受這門親事,她可以考慮收回解除婚約懿旨,若是不能她就只能下旨讓女兒削發為尼了。
她的話半真半假,懿旨早就拟好了,不過應兒子請求壓着沒發。上面寫的不是解除婚約,而是公主病逝的诏書,他們寧願女兒就此假逝隐居,也不願見她在流言的漩渦裏苦苦掙紮,沒了身份的束縛,或許她還能找一個用心待她的人。
雖然她也知道,以女兒的心性,怕是寧願一個人。
霖世子離開後,皇上從屏風之後走了出來。他緊緊握住妻子的手,這一次他們放手,與蒼天一搏。
邵席霖得到皇後的許諾已經很是感激,他回到侯府稍稍做了修整,決定再次去竹雲山看看她,從皇後的話裏他不難看出,公主她根本不會再竹雲山住的太久,這次他無論如何要見到人!
這次他很幸運,山上的護衛并沒有攔着他,快到山腰的院子時她遠遠的就看到外出歸來的程盼兮。
她應該是和丫鬟們釣魚去了,看她們滿臉的歡笑,應該是收貨頗豐。
程盼兮也看到了他,對于他的再次到了,她有些不解。不過既然人家來見她,想必有要緊的話說,簡思、簡諾她們很默契的退到了一旁,邵席霖邁步走了過去。
兩人坐在潺潺的溪水邊,對着滿山的如畫的景色,一個不知該如何開口,一個不知道要不要開口。
邵席霖這一路想了許多道歉的話,可是真見到人,他反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程盼兮是真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只好默默的等他先開口。
“退親的事,我并不知情。我已經進宮求了皇後娘娘,我們的親事不退,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等着我,我會娶你。”
程盼兮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樣一番話,一時呆在了那裏。
“我……我們會證明,流言是假的,我從不在意,也從未相信過!”
見她沒有回應,邵席霖猜不透她是什麽意思,只好再次開口。他從沒有對女生表白過,剛剛還說的順溜,到這句得時候,就說的有些結結巴巴了,不過意思總算表達清楚了。
程盼兮看着他滿臉堅定的樣子,嘴角劃過一絲苦笑。
流言傳了那麽多年,尤其是霖世子重傷之後傳言更是沸沸揚揚,到現在她自己都不知道流言是真是假了,他不信,她很感激,可是她不願意再去嘗試了。
雖然她打心底裏排斥這樣的流言,也曾自私的想過,她去嫁人,嫁的人死了、瘋了、殘了,那就再嫁,她就不相信就沒有一個人能夠讓流言終止。
可是終究她還是太過懦弱,她從小就知道外界傳言說自己不詳,說她克夫,在她還未到議親年紀的時候,瑞京城所有家中有年紀與她相當的男子的都對她避如蛇蠍。
漸漸長大過了及簪的年紀,皇祖母依舊把她留在深山裏,她就知道此生她不會嫁人,也不會遇到一個可以愛的人,更不會有人像父皇愛母後、祖父愛祖母那般去愛她,所以也便不奢求。
她與他之間的婚約,不過是一場與流言、與上蒼之間的博弈,可惜她輸了。
在那樣危機的關頭,他能舍命相救,那麽俊逸潇灑的他,說實話她也曾怦然心動,所以當受傷昏迷的時候,她很自責很愧疚,知道他愛劍譜,就每日跑到書庫裏去翻找,努力的念得順暢了,再跑去讀給他聽。
他重傷昏迷不醒,侯府的人讓她去陪,她很是歡喜,那個時候她曾很自私的想,就算他此生不會醒來也好,她也會照顧他。
他醒來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那極度自私的想法也只能是奢望了。
父皇是一代明君,母後宅心仁厚,兩代關平侯忠心耿耿,任勞任怨,他又是獨子,若關平侯夫人開口相求,父皇母後固然愛她寵她,但不會為了一個女兒讓忠臣寒了心。這是他們身在皇族的無奈。
不過她不恨不怨,她貴為公主已經享了旁人不能享的福,就該受些旁人不曾受得苦,上天向來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