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帶你回府
周從凜幾乎是沖進了會同館,外頭看守的守衛攔住人,他眼底帶着怒意,根本是管也不管,直接出手掃平。
他不知道晚霁在哪個屋子,冷着張臉到處找。
從大堂找到後院,正殿找到偏殿。整個會同館被他鬧翻了天,驚呼喊叫聲此起彼伏。
“公子。”有一道溫和聲音傳來。
周從凜像是被人點住了穴道,他停下了手中動作,僵直了身子,連帶着轉身的動作都仿佛放慢了無數倍。
晚霁又喚了一聲:“公子?”
周從凜猛然就到了她跟前,瞧見後頭來的盛炳,他硬生生頓住腳,咳了一聲有些別扭道:“沒事吧?”
盛炳看着那個此刻有些僵硬的男人,面容松了松。
晚霁瞧見他眼底隐隐的擔憂,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她不自覺便眉間帶着柔軟,輕搖了搖頭道:“沒事。”
昶樂接過話來,憤憤然道:“不知道是哪個賊人給我同阿霁下了迷藥,真真是小人做派。”
“迷藥?”周從凜凝眉。
晚霁點頭解釋:“當時奴婢同公主在沐浴,霎時便暈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盛将軍已經救了我們了。”
周從凜深吸一口氣,勉強把所有的心緒壓下去,正經朝着盛炳笑了笑。
盛炳不在意地颔首,只是他不免也有些後怕,眸中帶了些戾氣與殺意。
他本來是想着昶樂若沒有法子,那他便親自求證。誰知他到了昶樂房間卻不見人,眼光一轉,霍然瞧見暈死過去的婢女,且那婢女身上衣衫已經不見了。
盛炳心頭一凜,奪門而出去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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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到了那沐浴的地方,正巧碰到了想要對昶樂下手的賊子。他同人交手,倆人打到了會同館之外,宿馭這時候也是帶着人來了。
“這賊子也是好生奇怪,就專程為了把我們迷暈?”昶樂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于是蹙眉問道。
而周從凜聽聞心裏卻是湧上一股怒氣來:好啊這小南燕,還敢诓騙他。
這狗賊!
不過他瞬間回過味來,有些尴尬。
“您又是怎的尋到這來了?”晚霁有些奇怪。
周從凜斂下思緒淡然開口:“我本來想去找邵铎,誰知恰巧撞上了那人。”
“可是捉住了?”昶樂又問。
周從凜颔首,随口道:“是樂樓那個小南燕。”
“怎會是他?”昶樂驚訝出聲,就連晚霁也是沒料到。那個小南燕如果下手對象是昶樂公主,直接将人了結不就成了,做什麽要迷暈人。
迷暈。
晚霁目光霍然筆直落在昶樂身上。
采花賊!
她瞬間明白過來,原來那日宿馭追蹤的人就是他。怪不得游湖那日,他總是盯着他瞧。
可坊間傳聞他是短袖,這又是怎麽回事?
晚霁想得出神,周從凜倒是瞥了一眼盛炳,淩然道:“這兒不安全,我既來了,你便跟我回去。”
昶樂心下一怔,脫口而出:“不行。”
周從凜皮笑肉不笑道:“不行?公主倒說說,憑什麽不行?”
昶樂自知沒有什麽理由還要硬留下人,可她到底還沒見過那胎記呢。她張了張嘴,卻是沒想到什麽好借口。
盛炳笑了笑,擡手止住了昶樂喉間的話,他面色不變地應了下來:“周公子說的是,晚霁姑娘還需要好生休息才是。”
“大哥哥!”昶樂跺了跺腳。
周從凜聽着這話滿意了,他也不多耽擱,看着晚霁道:“走吧,帶你回府。”
晚霁愣了一瞬,轉身朝着盛炳二人行了個禮。
兩人并肩往門口走去,昶樂皺着眉,壓低了聲音說:“可我,我還——”
盛炳知道她要說什麽,他擡了擡下巴,眼底閃過篤定的光芒。
“你以為她昏迷的時候我就幹守着?”
昶樂猛然明白過來,她驚喜地擡頭望向他,驚呼出聲:“是她嗎?”
盛炳眸光微閃。
那個梅花胎記,真真切切就長在晚霁的肘窩處。
“是她。”他沉聲道。
可是昶樂又不明白了,苦惱道:“那你怎麽不用她說,這樣她就不用跟着周公子回去了。”
盛炳抿着唇沒說話。
***
這頭周從凜帶着人往周府走,他也沒再想去尋邵铎了。
“就不該讓你去。”周從凜瞥她一眼道。
晚霁沒接這話,她轉而問:“可是宿指揮使将人捉拿了?”
周從凜點點頭,昂着下颚道:“要不是爺去得正合适,他們上哪捉人去。”
兩人說着話便是回了府裏,餘安還好生奇怪,怎麽周從凜回來那麽早,還将晚霁給帶了回來。
周從凜也沒說那事兒,擺擺手自個回了房間睡覺。
第二日晌午時這消息便傳開了。
可要說這消息怎麽傳開的,還得說回今兒早上。
昶樂公主端着架子,氣得沖進宮裏要個說法,這狗賊實在大逆不道。承安帝聽了她的話,深切地表達了一番安慰與痛斥。
接着承安帝大袖一揮,宣布小南燕即日于中武門菜市場斬首。
衆人怒道此舉甚好,得叫這采花賊遭萬人唾棄,死也不得安生。
而那樂樓小南燕,根本不是什麽斷袖。就借着他這名頭,私下裏早已不知玩弄了多少姑娘,并且那些姑娘全部被他殺害,就埋在樂樓他住的院子裏。
此刻菜市場裏熙熙攘攘,老百姓們一邊扔雞蛋一邊吐口水。從前那個體面又妖媚的小南燕已經沒了,只有一個被唾罵和鄙夷的階下囚。
只是也稱不得階下囚了,畢竟死到臨頭,也只算昨晚上被關了一晚而已。
“畜生!”
“千刀萬剮!”
衆人憤憤然怒罵,一時間哄鬧非常。
可處于風暴眼中心的小南燕卻異常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
他頭發散亂着,上面還有黏糊的雞蛋液,些許菜葉從天空飄來,順着他脊背落下。
他跪在正中間,雙手被縛在了身後。
只見他安靜地凝望着一處,一只眼睛從發絲中透出來,像是地獄幽靈,裏頭帶着詭異的光芒。
沒有人在乎他在看什麽,也沒有在乎他的眼神。
“斬!”紅木敕令落地。
手起刀落。
頭顱上的眼睛仍舊睜着。
“走走走,散了散了。”熱鬧也看了,擁擠的菜市場漸漸沒了什麽人。
“這人斬了又如何,诶我聽說好幾位大人家的小姐都遭了這人毒手。”賣茶的那位大嬸遙遙望了一眼,她磕着瓜子兒,搖頭輕笑。
“我怎麽不知道?”旁邊擺着攤兒的面條小販啧了一聲:“你別盡是瞎說。”
“我呸。”那大嬸不樂意了:“愛信不信。”
窮兇惡極的人死了,百姓們便要拿這事來當樂子消遣了。
周從凜本來也想去瞧瞧來着,邵铎卻是尋上了門來。
“昨兒我猜你要來,便一直等着。”邵铎走上前大笑道:“誰知你竟沒來。”
周從凜瞧了眼斟茶的晚霁,漫不經心笑了笑:“邵郎将可是大忙人,我昨兒去不得眼紅了?”
邵铎端起茶盞,眉眼舒展道:“你少打趣我。”說着他忽然挑眉問:“那位昶樂公主定的是徐大公子?”
“你知道?”周從凜反問。
“就方才來的路上,見着了宮裏那位公公。”邵铎說:“聖旨已經頒下來了,想來沒幾日便要成婚了。”
晚霁想了想,大概還是昨晚的事兒的原因。
“那豈不是盛将軍也要回大齊了。”周從凜勾唇。
“自然是要回去的。”邵铎靠着椅背應了一句。
“诶,我聽說晚霁還去昶樂公主身邊侍奉過幾日?”他目光一轉,嘶了一聲道。
晚霁也是笑了笑:“是。”
“我就說你生得讨喜。”邵铎嗤了周從凜一聲:“從前我便跟他講,你日後可得配個好人家,他還跟我紅脖子瞪眼的。”
邵铎這人也是有什麽話便直說,爽朗耿直的性子,同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一樣,但唯獨不同的是,他腦子裏似乎沒有羞澀這個概念。
“真的晚霁,你日後若是看上了誰,就同邵哥哥說,保管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邵铎朝她咧嘴一笑,怎麽着晚霁也算自己看着長大的,跟半個妹子一般,幫襯一下也不過分。
晚霁躊躇着還沒開口,周從凜登時踹了他一腳:“人還一黃花大姑娘呢,你說這些害不害臊。”
“我有什麽可害臊的。”邵铎撇嘴:“害臊若是管用,我早就同阿月失之交臂了。”
晚霁也是不免覺得好笑,邵铎喜歡阿月,那是一直擺在臉上的。
阿月是晚霁的好友,她家就在墨瀚坊那邊,是個專賣書籍字畫的小店。
從前周從凜在國子監念書,每月初一十五才放回府,而晚霁那天都會在阿月家的小店坐上一天,等着他下學來接他,邵铎通常也會一同回府,于是幾人便慢慢熟識了。
“說起來,你沒去看過阿月?”周從凜晃了晃杯蓋,散漫道。
邵铎得意地揚了揚眉梢:“早便去了,我昨兒出了宮就趕了過去。”臨了他摸了摸鼻子,頗有些尴尬:“可誰知她一見我,整個人都哭成了一灘水似的。”
“就這?”周從凜冷笑。
“然後她拿掃帚把我攆了出來。”邵铎低聲道:“還讓我別去找她,說什麽看見我就煩。”
“你就該。”
周從凜也不客氣,翹了個二郎腿吊兒郎當地:“就你這種去參軍半封書信不給人家留的,若是換了我,早尋別人嫁了氣死你。”
“我這不也是怕她一開口我就狠不下心了麽。”邵铎擡眸替自己辯駁。
晚霁知道兩人的事,她溫聲開口:“不過是一時之間氣頭上來了。”
“你今日再去。”她眨眨眼道。
邵铎瞄了眼周從凜,咳了一聲道:“那個,要不晚霁同我一起去?”
最後還是三人一同出了門。
只是今天委實算不上晴天。
天空有些晦暗,一陣陣冷風襲來,從巷口連通巷尾,像是串了一串冰似的。
阿月家的小店在巷尾處,在這冷清的街道裏并不算打眼。店鋪很老舊了,上頭木匾額透着點點風吹日曬的痕跡。
門口處置放一搖椅,阿月正懶懶坐着。
“阿月。”晚霁喚了一聲。
阿月霎時睜眼,她眼裏閃過驚喜,起身笑道:“晚晚,你可是好久沒來看我了。”說罷朝周從凜行了個禮道:“周大公子。”
正巧直起身,眼睛一定便瞧見了後頭的邵铎。
“走,咱們進去說話。”她挽着晚霁的手,甩了個背影給邵铎。
周從凜似笑非笑,有些幸災樂禍:“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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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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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辣粉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