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表明心意

幽靜雅致的房間裏,熏香飄渺,一縷緊接一縷散發,暖郁缱绻。

沈懷白端坐着,仍舊是一派光風霁月,溫笑着開口:“晚霁姑娘能應約,懷白倒是不曾料到。”

晚霁聞言,心裏不免掠過些許無奈。早些時候周夫人那般作為,她便該猜到的,可時至昨日她才察覺出不對勁。

周夫人喜歡她,連婚事都給她相看着,且不說她沒這個心思,到了如今,大齊那邊她還沒有主意,也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

她斟酌着開口:“沈公子可覺得勉強?”

沈懷白端起茶盞,面色不變道:“晚霁姑娘可能不大了解,懷白并無心上人,也談不上桀骜不拘。家母若在這事上做了主,懷白也是只得聽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晚霁頓住,擡眸看向他:“沈公子實乃孝心可鑒,只是晚霁不敢高攀。”

“想必這京城的傳言沈公子或多或少也聽過一些,晚霁是周家的奴才,我同公子之間,恐怕在私下裏早已經沒了幹淨名聲。”

沈懷白抿了茶,想了想問:“晚霁姑娘,是心悅周公子?”

“若是如此,晚霁姑娘大可直接回絕,今日來此一見,又是如何說法。”

沈懷白自然是聽過那些話的,明面上誰也不敢說兩人之間就真的有什麽,只當是公子哥寵着的一個奴才。可私底下,誰又不是偷偷說上一兩句。

他甚少去關注這些,卻也不知道這位晚霁姑娘端着什麽心思。

早幾日前沈夫人同他說起,他确實有些抵觸的。不明不白,忽然就給他說親,說的人,還是周府那位公子哥寶貝着的晚霁姑娘。

沈懷白覺得新奇,又因為那人的關系,于是答應了今日之約。

可若是晚霁心裏有周從凜,這事就得另說。

晚霁抿唇笑了笑:“沈公子,晚霁今日來此,是想親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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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白愣了愣:“道歉?”

“晚霁知曉,周夫人同沈夫人乃手帕之交,因着這層關系,沈夫人也是應承了此事。晚霁并不知曉沈夫人同沈公子如何言說的,只是想來此事應該對沈公子來說也是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晚霁實在抱歉。”

沈懷白忽然笑出了聲,他搖搖頭,頗有些好奇:“晚霁姑娘,周公子可是因為你這份善解人意才待你如此之好?”

他起身,負着雙手走到了窗前,樓下人聲鼎沸,車馬往來,攤販與店鋪都熱鬧喧嚣。

有人縱馬疾馳,神色慌張。

屋子裏很安靜,沈懷白迎着日光,微微閉了眼。

“自然話已說開,那晚霁便告辭了。”

她福了禮,聲音溫和。

“晚霁姑娘,到底是為何拒了這門親事?”沈懷白回頭,眉眼有些認真。

“當真心悅周公子?”

晚霁沒正面回答,停住腳步反問:“沈公子的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可信?”

沈懷白也知曉她不會信,他搖搖頭:“雖說懷白是讀書人,也明白百善孝為先,只是這婚姻大事,還是自己心儀的最好。”

“所以沈公子為何會來今日一見,晚霁也不是很明白。”

晚霁擡腳往外離去:“各有各的緣由,便不必多問了。”

沈懷白收回視線,想起來方才看到的人。

他兀自笑了笑,他母親這次可是差點做了那拆散鴛鴦的人。

只是又覺得有趣,連周夫人都未曾看得清透,想來這兩人倒是守禮得緊。

他笑意還未斂去,從屋頂霍然翻身下來一人。

宿馭雙手抱胸,冷峻眉眼溫和幾分,挑眉開口:“情比金堅啊。”

沈懷白睨他一眼,走回雕花木椅前坐下:“若不是你非要來這一出,我又何必經歷這尴尬境地。”

宿馭未着飛魚服,一身玄色衣衫越發襯得人面容俊朗,少了幾分淩厲狠辣。他不緊不慢地倒茶,悠悠說道:“便是我不叫你來,沈夫人也有的是法子将你綁了來。”

“與其惹她不痛快,利落答應了,大家都省事。”

沈懷白沒好氣道:“可若你猜錯了,晚霁姑娘真應允了這親事,我又如何是好?”

“她不會答應的。”宿馭忽然動作一滞。

他晃着茶杯,眼睛眯了眯:“況且就算答應了,周公子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沈懷白真是徹底無語了。

“你就是想看戲。”他冷笑。

宿馭扯了扯嘴角,仰頭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他撫着拇指間扳指,目光遠落,從窗外看去,帶着幾分戲谑的笑意:“這周公子還真是一刻也等不得,指不定再過些時日,你便得吃上喜酒了。”

***

這頭出了廂房門的晚霁戴上了紗笠,她慢步下了樓梯,穿過哄鬧的大堂,走出了酒樓。

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

“姑娘!”餘安眼睛一亮,大喊道。

晚霁錯愕,她掀開輕紗一角,疑惑着看去。

卻見餘安趕快走近,跟見了活菩薩似的哎喲一聲:“我可找着你了!”

她不解地皺眉,以為出了什麽事,遂問道:“怎的了?”

餘安沒敢說那位主兒正大發脾氣呢,他咽了咽口水,正要将人帶回府,卻聽見街尾一陣馬匹嘶吼聲。

那人縱馬飛奔,頃刻間就到了二人面前。馬蹄高高揚起,高懸于半空的身子遮擋了大半陽光。

晚霁凝眸瞧去,除了周從凜,還能有誰?

周從凜冷着臉,翻身下了馬。

“你答應了?”他說。

那雙眼睛不似尋常那樣桀骜恣意,慌張從眼底流出,再蔓延到眉梢。往日裏明朗淩厲的眉眼都軟了下來,黑眸緊盯着晚霁,完完整整倒映出她的模樣。

晚霁怔愣一瞬。

“您——”

她堪堪啓唇說了一個字,周從凜便一把拉過人抱上了馬。他力氣也不知怎的就那般大,死死将人圍在了自己臂彎之間。

“駕!”

他揚鞭,面目肅然。

馬匹疾馳,一路沖過了街道,街上人群自動分散開來。晚霁瞧着心下一顫,她頭也沒法回,僵硬在他的方寸天地之中。

“您帶我去哪?”她問。

周從凜只覺得心中郁結,他不知道去哪,但就是本能地不願意在那裏。

馬蹄在地上擦出火花,片刻不停地出了城去。

城門留滞在身後,馬兒漸漸停了下來。

小溪流嘩啦嘩啦淌着水,清澈的水面折反着太陽光,波光粼粼。

周從凜先行下馬,他昂着頭,伸手來接人。

晚霁抿抿唇,她坐在馬背上沒動,喉間有些發澀。

“您這是做什麽?”

周從凜動作頓住,他眼神有些不自然,刺目陽光不由分說地籠罩着他,叫他覺得心底都膩出了汗來。

“晚霁,你下來,我有話同你說。”他道。

四周吹來微風,裹挾着青草香,山林裏的鳥叫聲此起彼伏,可這一切都比不上晚霁此刻的心跳來得猛烈。

她聽見自己說:“好。”

她虛虛搭着周從凜的手腕下了馬,可周從凜一用力,猛然就将兩人距離拉近。

她來不及退開,已經被他禁锢住。

“你答應他了嗎?”周從凜問。

她垂眸,輕聲說:“未曾。”

周從凜忽然就笑了,他咧開嘴笑,眼睛裏閃閃發光。

“我就知道!”他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整個人都仿若飛揚起來。

周從凜緩緩松開她,耳尖泛起了紅,他聞到了晚霁身上那股子清新梨香,這才恍惚間回過神來,連忙退開了一步。

可又覺得不行,小小再邁近半步。

“那你今天為何去見他?”他不太甘心,別扭地問。

晚霁瞧見他的模樣,心裏又酸又軟,目光溫和道:“只是當面同沈公子說清楚而已。”

只是說罷又不免想起來盛炳。

她眼底閃過猶疑,不着痕跡地後退一些道:“公子,咱們回去吧,餘安沒準兒找得着急了。”

周從凜怔住。

“你就沒有什麽想告訴我的?”他道。

周從凜原以為,晚霁拒絕這樁婚事,是因為他,是因為她也對他有着同樣的心思。

可晚霁這般和往日一樣的态度與神情,仿佛是在這把火上澆了盆冷水,叫他瞬間涼了個通透。

“公子。”晚霁擡眸,微微一笑:“您說什麽,奴婢怎麽聽不太懂。”

周從凜有些失神,他看着晚霁,只覺得有些話梗在了喉嚨間,半個字兒都吐不出來。

“我說,你是為什麽沒有答應。”他沙啞着聲音道。

晚霁一臉淡然,福了個禮說:“奴婢不過是周府的奴才,同沈公子實乃不般配。”

“放屁!”周從凜低喝道。

她穩着心神,依舊是挑不出錯的姿态:“奴婢說的句句是實話。”

“周晚霁。”他只覺得抓心抓肺的難受,今日勢必要将此事說個清楚。

“你看着我。”他沉聲道。

微風揚起了兩人衣擺,影子倒映在地上,遠遠瞧去,像是融為了一體。

她緊了緊交疊的雙手,微微擡頭。

“周晚霁,你看清楚。”周從凜強勢地攻入她眼眸間,裏頭漫開了無數柔情:“你看清楚告訴我,為什麽沒有答應。”

晚霁身子僵硬,眉宇間化開些許笑意,只是那臉上的笑,委實有些勉強:“公子。”

“你是不是看不清楚。”

周從凜逼近,兩人幾乎快要碰撞到一起。

“看清楚了嗎?”

他一字一句地說:“晚霁,我心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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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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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麽能比炸鴨子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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