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平安歸來

已經不知是深夜幾許,周從凜怕晚霁在外着涼,便準備帶她回去。

晚霁倒是忽然想起來什麽,她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周從凜松開她,轉而牽着她的手,耳朵隐藏在黑夜裏,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紅了。

他面上一本正經地答道:“那日你剛走,後腳我就回了府。我騎了馬去尋你,可通往齊國有兩條道,我不知曉你們走的哪條。”

“可想了想,多半盛将軍舍不得你吃苦,應該會走大道,我便追了上來。”

“但奇怪的是,我一直都沒見着你們的蹤跡。我甚至還想,你們是不是走了另外一條道。”

晚霁跟在他慢慢往前走,有些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黢黑一片,周從凜從身上摸出火夾子,做了個火把,微紅火光照得他側臉沉穩冷峻。

她略微失神,那一日,她去了尚書府後又轉而去看了阿月。

可能是在那時候,兩人就錯過了。

周從凜以為他們先走,但其實是他先出城。

“那後來呢?”她又問。

周從凜握着她的手,柔軟小巧的手乖乖放在他手心,他心情愉悅,盯着前方的路說:“後來我比你們早一步到了這個鎮子,可能只早了一日。”

“我本來也是打算今日就啓程的,心想着不管如何,就算我追到了齊國,總能見上一面。”

“可我遇到了一個算命的,他說讓我再待一晚。”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目光柔和:“他說,我一定會等到我想見的人。”

晚霁也唇角微揚,只是想着那個叫齊泷的人,她蹙眉道:“那個算命先生是叫齊泷?”

周從凜搖搖頭:“這個倒不清楚,瞧着年歲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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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大概就是了。

“我後來倒也就聽了他的話,晚上我實在難以睡下,本來是準備上屋頂賞賞月的。”周從凜又繼續說:“可竟然看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他力道忽然大了一些,仿佛是有些後怕:“當時确實也沒多想,只是不忍袖手旁觀,于是便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武功委實了得,我竟也險些跟丢。”

“後來我聽到了隐隐約約的打鬥聲,于是就尋着聲音找了過去。”

周從凜停住腳步,得意地笑了笑:“等我到的時候,你應該已經跑了,可我在那洞口不遠處發現了我送你的紫玉梅花簪。”

晚霁聞言一怔,她倒是沒發現自己簪子掉了。

周從凜放開她的手,從懷裏拿出簪子,他鄭重地,再次遞到了她跟前。

他眼裏像是鋪滿了漫天星光,閃爍晶亮,連聲音也是低沉溫柔:“拿好。”

晚霁接過,簪子還帶着他身上的溫度,溫暖得剛剛好。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眉眼彎彎地點頭。

思及那個沒有傷害她的人,晚霁不免有些奇怪。為什麽說她像,到底是不是因為她像娘親。而且那個人沒有下手,可為什麽還是将自己擄走。還有他的弟弟,那樣的眼神,總讓她覺得不舒服。

為什麽,總覺得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怎麽了?”周從凜見她久久沒有說話,低頭問道。

晚霁沒說,她複又牽上他的手。明明有些害羞,卻裝作不在意,就像過去的每一個日夜,溫和笑道:“沒事,我們走吧。”

正要邁開腳,她忽然蹙眉,謹慎着問:“那二人可是追出來了?”

周從凜淡定看她一眼,漫不經心開口:“出來了又如何,正好一并收拾了。”

若說功夫,周從凜自然是不差的。周老将軍親自帶出來的,在別人手裏從未吃過虧。

林子裏很安靜,只有兩人說話的聲音以及腳踩在枯枝落葉上的嘎吱聲。晚霁絲毫困意也沒有,她正要再說些什麽,周從凜忽然笑道:“出來了。”

二人出了林子,往她所住的客棧而去。只是尚且未走到,剛剛到鎮子口就碰上了盛炳。

“窈窈。”他眼睛一亮,大踏步到了她跟前,連忙皺着眉擔憂地問:“可有哪裏不舒服?”

話音剛落,他就瞥見了一旁的周從凜,視線往下,看到了兩人牽在一起的雙手,盛炳霎時間眸色沉沉。

晚霁下意識就掙脫開了,她有些不自在,垂首撥了撥鬓邊碎發。

周從凜現在卻是心情暢快着,對着未來的大舅兄笑了笑,整個人悠悠閑閑站着。

盛炳心下一驚,面上卻不顯露。

晚霁耳尖發熱,她穩了穩心神,溫聲回道:“大哥放心,我沒事。”

“喲呵,還真是在這兒。”齊泷不知什麽時候到了,他手裏拿了塊羅盤,煞有介事道:“我這東西可真靈。”

***

幾人回了客棧,圍着那八仙桌坐了下來。暈黃的光照亮整個大堂,客棧老板和石木站在一旁,他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周從凜,心頭嘆氣。

怎麽現在到處都是達官貴人。

想着不免又覺得驚奇,那位姑娘竟然是毫發無損地回來了。果然都是個中高手,也不知道那瘋子有沒有被解決掉。

“你到底什麽人?”盛炳聲音沉沉,先行打破了這份安靜。

目光一下便聚在了齊泷身上,探究和防備。他迅速提起茶壺給自己斟茶,咧嘴笑道:“你們這搞得跟審犯人一般。”

“少擱那胡說。”周從凜敲了敲桌面,理直氣壯道:“咱們還沒動刑。”

他語氣太認真,甚至帶着點點冷意。

齊泷讪讪一笑,捧着茶杯小小喝了一口,這才清了清嗓子說:“我真就是個看相算命的。”

“繼續。”周從凜微笑。

晚霁瞧他一眼,适時開口:“捉我去的那賊人似乎也姓齊。”

“好吧。”齊泷放下茶盞,認命似地告訴他們:“我呢,算命先生不假,但并不是真的靠這個養家糊口。我這麽多年來在江湖四處游蕩,是為了找我的親人。”

“準确的說,是我的父親。”

客棧老板本來覺得困極,他剛剛偷偷摸摸打了哈欠,突然一聽到這話,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

齊泷意味不明地掃了晚霁一眼,輕聲說:“也就是捉你去的賊人,店家口中的瘋子。”

老板倒吸一口涼氣,恨恨指責:“那你父親也太不是個人了!什麽偷雞摸狗的事兒都幹,還強搶良家婦女!”

空氣凝滞一瞬。

衆人沒說話,靜靜聽着他繼續道:“我生來就對相術十分有天賦,只是自記事起就未曾見過父親。母親告訴我他已經去世,我一直也深信着。”

齊泷頓了頓:“直到兩年前,我悄悄占蔔了一次。”他目光忽然變得有些深邃:“卦象顯示父親并未去世。”

“在那之後我就離開了家,來尋找父親。”他笑了笑,“找了許久,直到半個月前我順着找到了這裏。”

晚霁驀然蹙眉:“可我當時見着了兩個姓齊的。”

她回想了一下那二人模樣,倒不覺得齊泷和其中哪個生得像。

老板一愣,兩個?不是一個嗎?

“這我便不知了。”齊泷也有些奇怪:“但我父親決計是在這裏的。”

“小娘子可能帶我前去?”他忽的伸長脖子,湊到晚霁眼前,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問。

周從凜看着心煩,伸手推了他腦門一下,冷笑道:“說話就說話,湊這麽近做什麽。”

齊泷捂着額頭,啧啧嘆氣:“這位公子,若不是我,你這會早就不知道往哪兒去了。”他得意地揚眉:“否則還能跟這位小娘子歡天喜地地坐一塊兒喝茶?”

盛炳擡手打斷:“既然事情解決,那便各不相幹了。”

齊泷連忙擺手:“小娘子還沒帶我去尋父親呢。”

“就在鎮子往東那座山頭。”周從凜眼底閃過不耐,“拿着你那什麽羅盤去。”

“當真?”齊泷眼裏亮晶晶地。

晚霁也是笑着點頭,只是想到之前兩人的對話,心底到底覺得有些放不下。于是又試探性地問:“你可知你父親從前是做什麽的?”

齊泷本來準備收拾着走了,冷不丁聽到晚霁的話,他思索了片刻道:“母親并未仔細說過。”

晚霁望向他,見他模樣并不像撒謊,她抿了抿唇,輕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也不管現下是深夜,挂起了布包,握着木杖就朝幾人辭別:“那我便先走了,幾位保重。”

齊泷腳下生風地朝門口走,堪堪一直腳踏出門檻,他忽然動作一頓,微微偏過頭來,目光在晚霁和周從凜身上轉了一圈。

他握拳放在唇邊咳了咳,戲谑道:“我瞧着這位小娘子和公子十分般配。”說着眼珠子直轉,穩穩接下了盛炳冷刀一般的眼神,淡定開口:“只是你二人,似乎有些坎坷。”

周從凜一聽這話,瞬間就沉下了臉,他鋒利眉梢輕挑,警告道:“看來你今兒是不想出這道門了。”

齊泷嘿嘿一笑:“我這可是實話實說。”說罷好心奉勸了一句:“我觀你二人皆人中龍鳳,只是這世事無常,可得小心啊。”

說罷不再逗留,哼着曲兒消失在了晦暗夜色中。

齊泷一走,客棧的氣氛就更加詭異了。

那老板站在一邊,清晰地感覺到暗流湧動,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打着商量道:“不如,幾位客官進房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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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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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都沒有小天使給我評論(大哭)

單機狗卑微怒吼:來一發啊集美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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