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當這盞燈轉紅便會別離，憑運氣決定我生死

“你再說一遍？”

“我覺得分手比較合适。”

容清晏一腳踹碎了兩人中間的茶幾玻璃。飛濺的玻璃碴子崩到楚唯臉上，登時一道血痕。

“再說一遍。”容清晏一條腿架在斷了一半的茶幾支柱上，湊到楚唯面前。

“分手吧。”楚唯巋然不動，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沒受面前這人可怕的低氣壓影響。

“行。”容清晏深吸一口氣，突然爽快地應聲。楚唯有點難以置信地擡眼瞥他，卻看見容清晏死死盯着他。“分手可以。你殺了我。”

“我早就想說了。容清晏，”楚唯深呼吸，“你別鬧了。”

“鬧？”容清晏目光鋒利得很，匕首一樣抵在楚唯臉上。“你說誰鬧？最開始是誰撩的誰？現在說要分手的又是誰？”

“你醒醒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楚唯不為所動，手放在容清晏肩膀上把他推開。“我們倆在一起合不合适，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楚主任。我這麽不懂事，您教教我吧。”容清晏擰着眉毛，冷笑道，“我覺得我們兩個合适着呢。”

“你太任性了。”

“大爺我就是這種人。”容清晏再次逼近，一手捏住楚唯的下颌，強迫他擡起目光來直視自己，“您早就知道了吧，最開始您怎麽就想不開偏來招我？招惹完了提褲子要走，耍我？”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楚唯再好的脾氣，終究也有些不耐煩，“所以說你別鬧了。多大的人了，成熟點行不行。”

“老子他媽最煩你這一套！”容清晏湊得更近，鼻尖幾乎抵在一起，握着他下颌的手像要把人捏碎。“就你成熟，就你穩重，就你拿得起放得下！”

楚唯皺眉，似乎被捏痛了。“松手。”

“我就不！”

“正好你也看不慣我，我也忍不了你，何苦還耗在一起？所以分手吧，你不是最讨厭束縛嗎？以後你還是天高海闊……”

“我說了，分手可以，你殺了我！”容清晏低吼。

“松手！”楚唯後退，用了力氣推他。

容清晏幾乎踩在他腿上，穩穩當當壓着楚唯，根本推不開。

“……容清晏。”楚唯突然不掙紮了，冷靜地看着他，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怎……唔！”容清晏腹部猝不及防地狠狠遭了一拳，吃痛地悶哼一聲，捂着肚子退了一步。

楚唯從沙發上站起來，揉了揉手腕。剛剛的一拳距離過短，全靠寸勁。容清晏被他打得夠疼，他自己手腕也是足足受了一下，大概等會兒就要腫起來。

“楚唯……你行。”

“容少爺過獎。”楚唯站直身子，俯視着蹲在地上的容清晏，“我走了，不用送。後會無期。”

“拜托了大佬，您可是我們科第一把刀，這麽一傷多少天不能上手術臺啊。”新來的實習生stand看見他們科頂梁柱帶了傷回崗，一邊幫忙做緊急處理一邊仗着導師脾氣好沒大沒小地埋怨着，末了才想起來問一句，“怎麽傷的啊？”

“打沙包打的。”楚唯開玩笑的語氣。

“……您可真牛啊！”好歹大家都是上過學的，這話到底是真是假，神經就算粗得跟stand似的也該察覺了。但是楚唯不說就是不想說，于是stand就坡下驢，吐吐舌頭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大佬，不請個假歇兩天麽。”婦産科的韓林往楚唯桌子上一趴，學着stand的語氣問道。這姑娘特別喜歡調戲stand，總往他們心外科跑，一來二去跟這幾個人都混了個臉熟。她的交際圈簡直是個謎，什麽人都多少認識一點，連容清晏都在這個範圍以內，甚至楚唯和容清晏好上了這檔子事兒她也知道個七七八八。不過雖然話是這麽說，要是真好信兒去問韓林是否認識某某，她一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跟你說不認識。

“不歇啦。輕傷不下火線，手傷了總還能看圖說話吧。”楚唯用另一只手點了點桌上攤開的兩張CT。

“是是是，您是雙劍楚大佬，右手廢了左手頂上。”韓林撐着下巴，一臉堆出來的崇拜，看上去特別假。

楚唯在心外的外號就是“雙劍”。他小時候是個左撇子，爸媽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偏要給扳回來，天天逼他用右手寫字畫畫。一來二去天才兒童楚唯竟然生生練就了兩手抓兩手都很硬的手上功夫，毛筆書畫換着手寫不帶怯場的。二院聯歡晚會的時候全院上下直播左手書法右手國畫，潑墨丹青全都是他手筆下的江山。再加上一張一表人才的臉，連挑剔的老院長都撚着不剩幾根的頭發，笑眯眯地說，江山代有才人出，小青年不錯……發型要是再修整修整就更好了。

要是只有前兩句，楚唯得是全院單身女性的目标。可是偏偏加上最後一句，楚唯就變成了全院單身女性之間的梗。另外這人一向喜歡直男作派的尬撩，大家互相開玩笑就總“愁嫁啊？去找楚主任去。”楚唯自嘲過自己大概就是這個命——誰都挺喜歡他，可是一直到後來他遇見容清晏，還是堂堂正正一條單身狗。

“做手術當然得兩只手啊。這段時間我操刀是不敢了，小姐姐您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楚唯當然知道韓林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這鬼靈精的丫頭什麽事都門兒清。秉持着不與女性為難的紳士精神，楚唯告饒的态度十分誠懇。“我正好也趁這段時間冷靜冷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