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過大年
“過完小年,大年還遠嗎?”
這是陳進忙得腳不沾地時郁悶的大吼聲,衆人白眼對之,陳進暗傷,好吧,雪萊的風格在這裏不太有共鳴。
自從過了小年,陳進就進入了發條緊擰的狀态,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當然,這裏面也有他故意忙得團團轉的原因。
家裏的兩頭大肥豬早就賣給了別家——對自家養起來的家畜,劉爹有着深厚的感情,不忍心自己殺,都是賣給別家讓別人殺。陳進另買了豬頭豬皮,清洗幹淨,豬耳骨也摳出來用紅繩穿了給小乾帶上,小乾身上已經挂了不少,豬頭劈開,在大鍋裏加各種調料使勁煮,這是準備做豬頭凍的。香腸也上籠屜大火蒸,腸裏夾雜的肥肉都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炸丸子炸雞塊準備年貨,還要幫各家做鹵雞。
劉爹也沒有閑着,領着小乾——經過人家家長批準了的——逛集,過了臘月二十三就每天都是集,家家都趕着置辦年貨。
給每個人置辦了一身新衣服,章肅和小乾的也跟大家一樣,既然在這裏過年就得穿這裏的衣服不是?給小乾買了走馬風筝等各類的小玩具,買鞭炮花炮,高興的小孩子隔一會就要去看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笑,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
錢花了不少,好在龍鳳樓的掌櫃跟陳進結過賬,總共是五十兩銀子,蔡老板把鹵煮在他名下的其他酒樓也推出了,只半個月就掙了這麽多,因為客人多了酒樓其他收項也多了,蔡老板還額外封了十兩銀子感謝陳進。陳進抱着銀子親了好幾口,這可是自己到這裏掙的第一桶金啊。
其餘的吃的反而買的少,鮮魚在就說好了從景伯那裏買,山貨村裏上山獵物的人家裏也都具備,年糕類村裏很多人家都送過來一對兩對的。
終于到了年三十下午,周神醫領着小乾家裏家外貼了對聯和過門錢,當然別忘了請來的竈神也要端端正正貼好,各家也都是家主領着孩子貼上,年味兒頓時濃重起來。
已經有小孩子熬不住,求着爹爹或爺爺給拎了一挂鞭炮,農家人不舍得一起放,都是拆開一個一個點,每個孩子手裏都拿着一根點着的香,快速點上,捂着耳朵躲遠了,也有膽大的就在近處站着,被家裏大人喝罵。村裏子零星的響着鞭炮聲。小乾也很眼紅,纏着他的榮爺爺,也拎着一挂出來湊熱鬧。
章肅站在門口看小乾大驚小怪地尖叫,說道:“甚少看到乾如高興。”
陳進道:“小孩子嘛,都喜歡個熱鬧勁兒,我小侄子也是,看見放鞭炮的就興奮,每年家裏都要多買很多。”
“你侄子?”
壞了,又說漏了,之前可是跟阿肅說過自己是失憶的,陳進郁悶,忙道:“啊哈哈,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有這樣的印象,啊哈哈哈……”幹笑數聲。
章肅也沒有多問,只是再次專注地看了陳進一會轉身進屋了,陳進擦擦額頭無形的冷汗,這人的目光太有壓力了,就算是有這麽長時間同睡的交情,也還是不能适應啊。
這時門邊傳來小乾“耳朵要聾了”的驚呼聲,這個嬌氣包,把心中的不安扔到了天邊,說漏嘴就說漏嘴吧,自己又不能讓時光倒流,水來土掩兵來将擋,說不定阿肅根本沒往心裏去呢——你當人人都跟你這麽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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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下午還要祭祖,這次要帶着祭拜的祭品,族裏湊錢買一只生羊,各家自帶水餃和菜,過年了,不能讓祖先在底下幹看熱鬧。
陳進抱着食盒跟在劉爹身後,三碗豬肉白菜水餃,一盤清蒸魚,一盤五谷豐登——炒熟的花生黃豆芝麻等碾碎拌炒化的糖壓成塊,堆成小山的樣子。
這次祭拜只能家主進去,年輕人一般都是作為勞動力把食盒端來,所以都聚在門外閑聊,大部分都是陳進熟悉的,一群人說說笑笑也很自在,陳進扭頭尋找祥子,不知道這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阿華看陳進像是尋找什麽的樣子,湊過來問道:“阿進,你在找誰?”
陳進答道:“我看看我認識的人都來了沒有。”
阿華道:“哦,我也看看,大概只有祥子沒有來吧。”
“啊?這種時候他不是也應該在這裏嗎?”
“剛才我看見福大伯自己端着食盒,說是祥子在家傷風了。”
“是嗎?過節生病最煩,好吃的好玩的都要錯過。”
阿華又神秘兮兮地更加湊近了一些,陳進心中警鈴大作,這個八卦王,不會又來了吧?可惜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阿華的聲音已經在耳邊響起來了:“聽說,祥子沒有生病,他是被福大伯關起來了。”
陳進震驚,這得為了多大的事兒,才能讓祥子爹在這麽個年節上把家裏的獨子關起來,至于阿華說的話有幾分真實性他倒沒有懷疑,這肯定又是他娘說的,無風不起浪,大概祥子不會是真的生病。
阿華繼續說道:“我娘說(果然)是因為祥子不想成親,肯定是他發現了秀秀的真面目,哼!”
陳進詫異地看了阿華一眼,真的奇怪啊,這阿華怎麽就對秀秀這麽不依不饒的?忍不住問道:“阿華,你怎麽對那個秀秀那麽關注?”
阿華低聲道:“你別亂說,我才不是因為她,我是因為阿彩。阿彩是我堂叔家的妹妹,從小我們兩個就一起長大,玩得最好,阿彩又聰明又善良又能幹,就這麽被她坑了。”眼圈有點發紅。
陳進嘆口氣,同情地拍了拍阿華的肩膀,發生這樣的事,這個心疼妹妹的好哥哥也沒法可想,轉換話題,把阿華的注意力轉移開去,對于祥子的情況,他真的是無能為力,難道跑到祥子一家面前說你家未來的媳婦是個什麽什麽樣的人?別傻了,自己跑去這麽一說,說不定就被人說成JQ,浸了豬籠。
各家的家長紛紛走出來,年輕人都迎上去結果自家爹爹爺爺手裏的食盒,陳進覺得重了許多,偷偷打開一看,果然多出來一整根羊腿。
回家的路上,看旁邊沒有人,陳進小聲地把從阿華那裏聽來的事情跟劉爹說了,問道:“爹,你說我要不要去提醒祥子一聲?要是成了親秀秀還是那樣子,不就害了祥子哥?”
劉爹搖了搖頭,說道:“不合适,阿進你不過是剛到村裏,說出來的話會有什麽分量,再說,秀秀一直很賢良,你說的話我都不全信,更何況別人。祥子本就不願成親,你去跟祥子說,不清楚的人或許會以為是你在中間挑撥,自古兒女成親都是父母定的,那裏容得你們多嘴,這件事你連想都不要想。”
陳進很郁悶,祥子一直對他很照顧,要是他自己不反對成親也就罷了,秀秀總不至于對成了一家人的枕邊人使什麽壞心眼兒,可是現在他都作出這種反抗了,再在一邊看着,也實在太冷心腸了,想了想,說道:“爹,要不,你去跟福伯伯說一說?”
劉爹看了陳進一眼,說道:“若這件事是真的,那秀秀一家的心機不可謂不深,你爹我跟你一樣,雖然我祖籍是這裏,可是也不過回來住了五年,哪裏比得上一直住在劉村的人,做這個裏長也不過是因為我見識多一些,再加上我爹又做過官,如果我就這麽貿貿然去對祥子他爹說,恐怕咱們爺倆都住不下去了。況且,寧毀一座廟不壞一樁親,哪裏有去勸別人退婚的。大過年的,不要說這麽喪氣的話,以後這件事也不要再提,小心隔牆有耳。”
“那,祥子……”
“人的命啊,天注定,看他造化,但願阿華說的不實吧。”陳進沮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