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容與家出事了
國慶三天假, 好朋友來玩了,解開對大哥的心結,容與覺得自己很久沒這麽高興了。兩點左右的時候, 司機過來接人,順帶把應荀與容與、容遙他們帶上,送到學校才離開。
自行車是放在汽車後座帶過來的, 這周容遙拿了兩條鏈子,準備前輪後輪各綁一條, 卻在進校園的時候, 意外發現竟然有保安了。
早上開例會的時候,校長也總算說到這件事, 後面老師會一人發一個校牌,以後進出要用校牌了。不少人驚呼, 覺得太不方便了, 不過剛提出來,就被校長鎮壓了。這時候,除非個別真混的學生,大多人對校長、老師還是有着敬畏之心。
開會例會後回班裏,原是輕輕松松進班的容與突然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經應荀提醒, 這才想起月考的分數今天出來。
想來老師們也挺辛苦的,國慶還要批卷。
“我不想被放到慢班,保佑我一定要考到年級五十名。”
“應該沒問題吧, 我題目做得挺好的。”
“我估過分,可能有點危險, 怎麽辦?”
班裏的氣氛特別緊張, 弄得容與也不自在了, 看向應荀。
“那個,如果我沒能考進五十名怎麽辦?”容與有點擔心,他對這裏的教學不太了解,不知道要多少分才能進五十名。
“放心吧,考不上,我們一起下慢班。”
“如果我考上,你沒考上,我不會跟你下慢班的。”
容與突然一本正經說道,把應荀氣樂了。
早上第一節 課果然是班主任過來,開場先說一遍國慶節過了,要收收心讀書了,接着才說起這次考試的事。
“有成績不代表未來能成為成功的人,沒成績,你一定是個失敗的人,”班主任語氣非常淩厲,目光在一群人中掃過:“這次月考,我非常失望,并不是留守快班的比例低,而是你們,所有人,都考出讓人不忍直視的分數。”
“四個班,總及格人數不到百分之五十,還讀什麽書?回家種田比你讀書還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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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厲的話語帶着怒火,讓衆人噤聲。
應荀聽着老師的言論,不禁蹙起眉,卻也沒能說什麽,只是擔心看向容與,見他眼珠子溜溜轉,知道他沒受影響,松口氣。
老師把所有人罵一頓後,目光看向容與。
容與當即一個激靈,應荀也是神色一凜,想着老師要是拿小與開刀,他要怎麽做。
“這次考試,我要表揚兩個人,也要批評兩人,”班主任接着說道:“容與,應荀,站起來。”
兩人相視一眼,站起來。
“你們的英文是唯二滿分的,”老師眼睛閃過欣賞,但是眸色很快一變:“可是,數學和語文,還有物理、化學是怎麽一回事?”
“這幾科就把你們的總分數拉低一大截,平均水平勉強合格。高考可不是只要合格就能上,更不會只考英文,你們不能偏科……”
老師苦口婆心,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英文考滿分的情況下,說的話不算嚴重。其他人就不行了,他們不但其他科考得不好,英文更差。
這讓英文老師更看重容與和應荀了,天天抓着兩人給大家補英文,幸好班主任還是有理智的,你讓他們給學生補英文,其他的語文、數學呢?
現在可還沒分班,幾科都得學。
可惜兩人還沒從昏天暗地裏過來,又被容遙抓包了,要給他們補課,作為年級第一的姐姐,怎麽可以有兩個年級三十多名的弟弟。
她這一次成績非常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習題的原因,一飛沖天,年級第一,還與第二名拉開了快十幾分的距離。把老師的都驚到了,于是找她聊聊,才知道她手上有北京習題的事,進行容與的班主任也知道了。
周四那天的晚修就把人叫過去,容與原以為還是教英文的事,沒想到一進門,校長,主任都在。
“坐,坐,快坐。”校長笑得見牙不見眼,還給他倒了一杯茶。
容與端起茶喝一口,受寵若驚問道:“校長是有什麽事嗎?”
校長給容與抓了一把瓜子,說道:“沒什麽大事,就是問問,來學校快兩個月了,習慣嗎?對我們滔婆鎮怎麽看?”
容與接過來,也不敢吃,恭敬回道:“挺好的,民風淳樸。”
“有眼光,”校長嘻嘻一笑,接着道:“是啊,別看我們鎮上窮,大家人還是不錯的……”
接着容與坐着聽校長介紹了快十分鐘的滔婆鎮各個村,最後還是主任輕咳兩聲,這才止住話頭了。
“這裏好是好,就是教育資源不行,跟北京比不上。”校長總算說到重點了,開始念唠起學習資源的,最後才說道:“我聽說,你姐手上的不少習題都是北京那裏買的,你也有一些是不是?”
容與點點頭:“嗯,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拿出來,讓大家學習。”
“當真?”校長雙眼發亮,現在大家看重學習,也看重成績,很多人哪怕有了資料,也不想拿出來,這小孩,果然大氣,未來可期。
容與覺得無所謂的,他只對自己的成績在意,并不在意排名,反正考大學也不是根據他們校排名的:“嗯,大家一起學習才能進步得更快,我明天回宿舍就把資料給老師。”
校長高興地站起來走兩步,又坐下來,說道:“學校也不能占你便宜,你多少錢買回來的,我出一點五倍。”
不是校長不肯多給錢,他實在也是窮。
“不用,這都是同學給我買的,有兩份呢!”容與覺得沒必要,但是校長一定說要,推了半天,容與才收下。
畢竟校長都說了,這是他的師德。
容與沒明白這跟師德有什麽關系。
他回去的時候,已經下自修了,剛到門口看到應荀,把校長的話跟他說了。
應荀覺得并不奇怪,這個高中開辦這麽多年沒一個本科生,與外面教育資源脫軌确實有很大關系。畢竟二十一世紀,還有教育資源不平衡的現象。
他們小鎮,資源有限,高考卻是全國卷,哪能競争過別人。
“刷題能上去嗎?”容與對這個不太懂,哪怕是有習題刷,也搬不來老師啊!
應荀解釋道:“校長也沒想到跟北京上海的人競争,他只要比與他同類型的學校,更或者好一些高中競争,超過這些人,升學率就能上去。”
“那校長為什麽不自己去買習題?”容與問道,這裏離北京也就二十多個小時。
“哪那麽容易。”應荀輕笑,二十世紀那麽發達,不還有人很多人沒去過北京嗎?
更何況,現在的學校也不富裕,老師們的工資也就不到一百塊。校長工資再高也比老師高不了多少。來回車票,住宿,還有買資料的錢都不是小數目,畢竟去一趟,總不能買個幾本就回來。
容與點點頭,覺得鎮上确實挺難的。
容與次日真的就把資料全拿過來了,從高一到高三。除了自己和容遙手上的那套,其他的都給他學校了,高三老師都差點哭了,沒想到他們也有。原來還特別羨慕高一高二的老師呢!
資料到了,周五晚上上課了,沒什麽大事,就是抄習題。
老師叫了一名粉筆字不錯的學生,拿着習題在黑板上抄,下面的人也在抄,抄完周六周日回去做。
高二高三幹脆這周就不放假了,上課。
“我們會不會被套麻袋?”容與有點擔心,學校好幾百人呢,因為抄習題,他們連周六日都沒有了。
“應該不會。”應荀搖頭,這年代窮人多,能讀到高中的人都是想學習的,高興來不及。
應荀和容與沒能在周五晚上回去,在外面打個電話回家說一聲,第二天早上才騎着自行車回家。
飯桌上說起這事,容爸和容媽也感慨良多。
“我們明天有一批貨上北京,這次我還準備跟着去,到時我到書店看看,有的話,買一批回來,捐給校長,你們怎麽看?”容爸現在家裏有點小錢了,對孩子教育上的投資也更上心了,學校的學習氛圍好,教育質量上去,他們三個孩子也受益。
“可以,我跟你一起去。”容媽媽覺得沒問題的,她對教育這一塊也特別看重,否則不會從小教孩子學英文。
“你得留在家吧!”
“沒事,我不去,你知道要買哪些嗎?”
容爸一想,也是。
周日的時候,家裏貨不少,這次又叫了拖拉機過來,成車成車的貨拉走,容家人高興,村民也高興。
然而卻有人不高興。
容爸容媽送貨去北京,少說要幾天才回來,周五的時候,村裏就有人來學校找他們,說他們家裏的桑樹突然全死了。
到底什麽時候被人弄手腳的也沒人知道,因為容家不養蠶了,桑山好長一段時間沒去,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桑樹都枯死了。
按理說,沒養蠶死了就死了,等容爸容媽回來再處理也行,但是應荀覺得,這事很可能是有人嫉妒容家的生意。今天能弄死他們的桑樹,明天就能弄死村裏。
應荀去跟老師請假時,很快通過,容與也一起走的,臨出校門時班主任跑出來,說她下午課讓人代了,她不放心兩個小孩回去,校長也覺得這事兩小孩處理不好,有老師跟着也放心。
容與挺感動的,這裏的校長、老師真好。
應荀暗笑,校長、老師好是好,但是你貢獻出的資料,才是真正的幫手。
兩人去的時候,幹脆叫上了李警官。
他們鎮上這一大片的治安都是歸他們管的。
李警官看到兩人時,不知該哭該笑,壞事怎麽總找上他們?
應荀一群人回到村子裏時,村長已經等在他家,還有村裏幾個大叔,看到應荀他們回來,七嘴八舌說起桑山的樹,但是這年代沒有監控,發生的事又是在山上,一時還真找不着人。
不過應荀心裏是有人選,上輩子容家也發生過這樣的事,只不過時候不同。那一年,導致容家的桑葉不得不跟別人買,最後除去成本,一年幾乎沒收入。加上容與失蹤,容媽媽病倒,容遙不得不退學。
這些事是應荀後來才知道的。
容家桑上一共有三畝桑山,算起來損失過千,李警官自然是要記錄在案的。
“你們心裏有沒有懷疑的人?或者有誰跟你家有恩怨的。”李警官拿着筆在記錄着。
一時間,村裏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們。
應荀搖搖頭,說不清楚,得等爸媽回來再問問。
“會不會是……”
人群中突然有人出聲,不過很快止住話。
李警官看向那位大叔:“有什麽線索可以提供?”
大叔連連搖頭,說不知道。
不過其他人也猜到他說是誰了,臨水的毒瘤,一家子的壞東西,也正是一家子沒一個好的,村裏人大都不想惹他們,畢竟不能一次弄死他們,以後都會被沾上,怎麽也甩不掉。古話說,有人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只恨恨希望這家子人,趕緊被天收了。
李警官看向應荀,雖然只是片警,但是直覺告訴他,大家一定是有懷疑對象的,但是不敢說。
“大家先回去,這事我跟李警官說就好,”應荀笑着道歉:“爸媽不在家,謝謝大家了。”
村裏人應着,很快離開了。
黃大嬸在容家幫忙的,看到他們回來,也就回去了。
一時間,院子裏只剩下應荀、容與和老師、李警官。
“你們也有懷疑對象吧!”李警官看着他們。
“是有,但是……”應荀裝作遲疑、擔憂,好一會兒才道:“那家子怎麽說呢,五毒俱全。”
以前不但占過容家的田地,也占過其他人家的地,但不敢像以前那麽明目張膽了。
比如他家後面有一人家,人家前面的院子大,前面是大路,他不但把大路占了,直接把人家院子快三米寬的地占起來,釘上栅欄,說是他們家祖先的地。那家人因為那是祖屋,房子也是爛,無法住人,又不能天天去守着,占着占着,成他家的了。
兩家因為那地的問題,差點打起來。
于是淩牟生跟他那兩兒子放話,以後那家人敢從他家過,就不客氣。
還有村裏一些人的田與他家近的,好多次一夜之間,田梗就變了,往人家田裏移,人家本來五分的田,一年過去,只剩下四分半了。
無論田跟他們家挨近的,還是房子跟他們家挨近的,苦不堪言。
偏偏淩牟生從他爺爺那輩起就是這種混子,淩牟生兩個兒子一個殺一人吸/毒,女婿還是打老婆的玩意,都是不怕死的,誰也奈何不了他們。
李警官聽完後,眉頭皺起。他來這裏也不過幾個月時間,對這事還是第一次聽到,但也知道,像這種人,真是沒辦法。關又關不久,誰敢報警,他一出來就找那家麻煩。村裏離鎮上路遠,很多片警也不願意跑來跑去管這種事。
加上一家子裏面有一個殺人犯,雖是過失殺人,但判得不長,已經出來了。背了人命的人,總讓人有些擔心,誰知道他哪天會不會犯抽,對自己家人動手呢!
老師聽聞,自是氣憤無比。但連李警官都不知道怎麽處理,一時也難開口。
“李警官,這事先別找他們家,畢竟沒證據,等爸媽回來,商量後再說。”應荀心底已經有計劃了,不過不能跟李警官說。
原是想再等等收拾他們的,但為了安全,還是早點動手吧!
李警官點點頭,收起筆記,他也得回去好好想想,這樣的人怎麽處理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一時沒什麽事,老師也要回學校了,并告訴他們,就不用跟她回去了。現在都下午三點了,又是周五,回去也下課了。
“別擔心,等你爸媽回來,好好商量。”老師安慰兩人。
“老師放心吧,沒事。”應荀應道。
應荀和容與把兩人送出去,剛出院子,就看到容爸容媽坐着三輪車回來了,三輪車滿滿一車東西,看到應荀跟容與在家,都有點驚訝,再看,還有老師和一位警察,心咯噔一跳。
“怎麽了?”遠遠的,容媽就叫了起來。
“沒事,沒事。”容與看容媽要站起來,連忙揮手,這三輪車雖是自行車,但是路不平,車也颠簸,看得人心驚膽戰。
容爸看容媽搖搖晃晃的,也連忙把人扶住,三輪車在院子外停下來。
容爸扶着容媽下車。
李警官是第一次見到容爸容媽,兩人都是穿着非常得體的衣服,容爸是一身西服、皮鞋,容媽也是西服,是女式的,挽起頭發,化着精致的妝,看起來跟大城市人似的。這讓他不由想到那天晚上的兩輛外國車。
這家人,可真厲害啊!
老師不是第一次見容爸容媽了,容遙上學的時候,她是容遙的語文老師,那時就見過兩人,都還是本本份份的農民,沒想過這才過一年,變化這麽大了。
容媽一下來,就趕緊問怎麽了?
應荀把事情說一遍後,容爸眉頭都皺起來了。
“這,”容媽媽搖搖頭,輕嘆一聲,對老師和李警官說道:“兩位要不進去喝口水?”
“不用了,剛從你們家出來,想來你們剛回來,也就不打攪了。”老師說道,應荀請假的時候就說了爸媽出外地了,這是剛碰上回來呢!
“也是,剛回來沒什麽準備的,那就不耽誤老師了,”容媽媽笑道:“這裏有些資料,是我跟他爸在北京跑了兩天買的,老師你帶回學校給孩子們,看能不能有用。”
“對了,是捐贈的,你們千萬別給孩子錢了,上次孩子回來,我好說他們一頓呢,哪能拿校長的錢。”
“不,不,應該,”老師連聲道,又看着這三輪車的習題資料,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心裏挺感動:“我代表學校非常感謝你們。”
容媽媽笑道腩砜:“不客氣,老師,要不你直接讓師傅帶你們回去?他是從鎮上來。”
老師連連點頭,這車書讓她自己帶,還真帶不回去,有了三輪車師傅剛好。
同時對容家人也有了更好的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