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容與的生日

三人提着一個大蛋糕回到家門口時, 恰好碰上郵政快遞員,不太厚的信封被送到手裏,容遙迫不及待想拆開看, 被應荀一把搶過來。

“回去跟爸爸媽媽一起看。”應荀義正詞嚴道,捏着信封的手卻忍不住按了按,裏面有他跟容容的照片呢!

真想看看。

兩人回到家裏, 容爸容媽已經準備好晚餐,史無前例地豐富, 雞鴨魚肉甚至有大蝦, 看得人口水都下來了。

蛋糕和相片放到一旁,幾人圍在飯桌上, 三只小的都沒動,等着長輩先開始。

“我, ”容媽媽輕咳一聲, 端起酒杯,裏面裝的并不是酒,而是飲料,“小與,小荀,今天媽媽很高興……”

容媽媽眼裏有點酸澀, 心裏萬般滋味,喉嚨不由帶上哽咽。

容爸伸出手握住她手,他知道的, 從早上開始老婆就起來準備這一桌飯菜了。過程中偶爾會眼圈發紅,這是他們給孩子過的第一個生日呢!

“生日快樂, 平安喜樂, 健健康康。”

再多的話, 最終化為這三句話。

容與看到容媽媽這樣,眼眶也有點發紅,接着看向應荀,見到他眼底笑意,不由也笑了。

兩人端起杯子,異口同聲道:“謝謝媽媽。”

一切盡在不言中。

“哎呀哎呀,我生日也要這麽豐盛。”容遙叫道,把即将要抱頭痛哭的氣氛叫沒了。

同時疑惑,媽媽跟小與是感性的人,眼紅不奇怪,小荀怎麽也眼紅了?

容遙的喊聲打斷衆人的情緒,容媽無奈笑着拍拍她:“好好,你生日也這麽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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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遙捏着筷子:“那開吃了?”

容媽媽輕笑:“吃吧吃吧!”

“啊啊啊,我要吃大蝦,咦,皮好硬。”

容遙喳喳乎乎的聲音在飯桌響起,弄得容媽媽哭笑不得。

應荀趁着大家注意力沒在他們這邊時,轉頭低聲說道:“小與要平平安安的,幹杯。”

話落,輕碰一下容與的杯子,喝了一口飲料。

正咬着大蝦,準備用牙齒跟它奮鬥的容與:“……”

應荀見容與呆呆的樣子,笑了。伸手把他咬在嘴裏的蝦拉出來,開始剝殼,容與想阻止都來不及。

容與:這人,裏面有他的口水呢!

大蝦被拿走,容與只能端起飲料喝一口後了,而後腦子閃過上輩子苦大仇深的應荀,杯子轉個彎,輕碰一下應荀的杯子:“你也要開開心心的。”

而後,再喝一口。

大蝦回來了。

應荀見他夾起剝了殼的蝦吃得眯起眼,不禁笑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豐富晚餐吃撐了,應荀也吃了不少,容爸食量也好,幾乎把桌上的菜一掃而盡。要知道他們這大半年經濟雖好了,可是一直在忙,吃飯都是匆匆忙忙的,這麽豐富還是第一次。

容遙控制得最好,她一直記着她的蛋糕呢,得把肚子留出來。

吃完晚飯把東西收拾好,蛋糕從冰箱拿出來,插上蠟燭。

這是西方人的慶祝方式,在後來算是比較普遍的,可在現在,還屬于非常洋氣的慶祝方式。

容遙都恨不得明天是她生日了。

容媽難得興致勃勃,說道:“來,喝生日歌,關燈,許願。”

應荀:“……”

他表面雖是十五歲少年,可是內裏已經是帥氣的中年大帥,有點尴尬。

容與有點無措,說不明白是為什麽,即使以前也是這樣過生日,可是總感覺有一股酸酸的東西從心底冒出來。

容遙高高興興跑去關燈,霎時客廳只剩下蛋糕裏的燭光。

微風從陽臺吹過來,燭光搖晃,印在身旁的少年身上。

應荀心泛酸,他終于有一日,可以跟容容一起過生日了。

上輩子他窮盡一生去找的人,現在在他身邊。

客廳裏只有容媽媽跟容遙的唱歌聲,容爸不會唱英文生日歌,就在旁邊點頭,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家人,不知道為什麽,一股哭意湧上來。

好像,這個場景他追求了很久,渴求了很久。

“祝小與小荀生日快樂。”

最後一句落下,伴随着容媽媽的眼淚,望着眼前兩個閉眼許願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又酸又痛,好似,這是她求了一生的願望。

“媽媽,你怎麽哭了?”容與睜開,看到的就是紅了眼爸爸,掉着眼淚的媽媽,連忙拿張紙巾幫她擦。

“沒事,沒事,”容媽媽接過來,把眼淚擦去,笑道:“媽媽只是太高興。”

應荀也睜開了眼,看着在場的幾人,不由笑出來。

【他會護好這一家人的,上輩子發生的事,一定不能再發生。】

許完願後就是開蛋糕,收禮物。

容爸爸給兩人的是鞋子,容媽媽是一人一套衣服,都是相同的款式,只是差一個號而已。容遙送給應荀的是一支鋼筆,容與也一樣,不過他多了幾疊東西,是她整理出來的重點筆記。

容與:“姐,你不覺得少了這本筆記我會更高興嗎?”

容遙:“現在高興,兩年後考不上大學就不高興了,你得跟着你姐一起去上大學。”

容與無奈嘆口氣,裝死趴桌上,當聽不到。

其他人不禁哈哈大笑。

接着拆的是相片,五張相片,把他們五個人都拍進去了,抓拍技術還是不錯的,容媽跟容爸牽手的拍到了,應荀給容與揉腦袋的也拍到了。

容遙看着這些相片,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寂寞。

相片只有五張,雖少,應荀卻仍想把他揉容與腦袋那張收起來,不過媽媽說要放在客廳,隔天她就去買相框。

應荀:“……”

默默返回房間,把買回來還沒開始用的相機對着容與“啪啪”連拍幾張。

容遙湊熱鬧,圈着容與的脖子也要拍,又跟容爸容媽他們拍了數十張,最後以一張全家福作為收尾。

大家玩玩鬧鬧快到八點,正準備輪流去洗澡時,家裏的電話響了。

這電話還是村裏那臺遷上來的,一般只有客戶打過來,可這都八點了。

容媽恰好離得近,接了一起,好一會兒,看向應荀。

應荀當即猜到是誰了,果然,容媽媽讓他接電話,是北京那邊的。

容爸正在收拾桌子,見容媽過來,小聲道:“他們怎麽有我們家的電話?”

容爸對這事挺奇怪的,北京的人都這麽厲害嗎?

容媽輕嘆一聲,“我們在北京做生意,他們想知道一個號碼,還不容易。”

話落,目光涉及呆坐在沙發上的容與,見剛剛還高高興興的孩子收回笑臉,不禁心疼,說道:“小與,要不你先去洗澡。”

容與回神,點點頭。

應荀目光一直在這邊,看到容與離開客廳,才說道:“他去洗澡了,不方便接。”

“不必了,不用寄。”

“我們不會收的。”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讓人綁他回來?”

兩方不知道說什麽,說着說着,應荀語氣突然冷起來,壓抑着問出這一句話。

其他三人一愣,自覺離開客廳。

“我早就說過,他已經不是應家人。”應荀挂掉電話,神色陰沉,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上輩子,你們到底說了什麽?為什麽趕他走?”,可是上輩子無論他怎麽逼問,兩人都不肯說出半句話,哪怕後來他不再回到應家,不再與他們聯系,也逼不出半句真話。

只是不斷地抵毀他,說容容不懂事,說他想問他們要更多的東西這才鬧翻。

應荀是真恨,逼走容容還給他潑髒水,這兩人,心到底有多狠。

他們可是養了容容十四年,那十四年難道一點情分都沒有嗎?

應荀深呼口氣,把戾氣壓下來,擡頭,就看到容與正看着自己。

“怎麽了?”容與回房拿件衣服,就看到他快要哭的樣子,不禁問道。

“沒事,快去洗澡吧!”應荀啞聲說着,見他還定定站着,走近容與,伸手揉揉他腦袋:“別擔心,有我在。”

容與眨眨眼,最後還是什麽也沒問,輕輕“嗯”一聲。

容家新搬的房子是三層小樓,有後院前院,占地不小,每間房間都非常大,加上訂做的家具、書桌有了應荀和容與把眼都非常時尚好看,可是應荀與容與還是在一間房。

為什麽?

問就是“應荀要輔導容與功課,晚上不想跑來跑去。”

一開始容與是拒絕的,喜滋滋把應荀趕出自己的房間,想着終于可以“獨寵”大床了,卻沒想到連續兩晚都做惡夢。

不斷重複死前的那段記憶,仿佛會被永困在這循環的惡夢中。

這對容與來說,是非常恐怖的事。

他害怕那種躺在床上的無力,害怕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生命在消逝。

第三天晚上,容與半夜哭得全家都醒了,還是應荀過來把人哄好。

應荀再次搬到容與房間,就再也沒出來。

“那個,是北京的電話的嗎?”睡前,容與還是忍不住問了,他本意是想避開那些人的,可他又害怕應荀會被帶走。

應荀聞言,轉身側躺,透過床頭燈昏暗的燈光看着跟前的人,細細把他神色觀察過後,才回道:“嗯!但,不重要。”

他雖不知道容與為什麽問,但是本能讓他保證。

經過上輩子的事,他只知道,絕對不能讓容與動搖、擔心。

他太善良,心思太重了,總怕會麻煩到別人,會給別人帶來麻煩,而自己默默忍受。

容與眨眨眼,昏暗燈光下的少年五官還不如後來淩厲,氣質是沉穩的,并沒上輩子的陰鸷與灰暗。

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觸一下他的眉眼,挺直的鼻梁……

應荀大氣不敢出,感受着纖長的手指在臉上滑動,如調皮的精靈,小心翼翼在探索着、感應着……

他不敢動,不敢出聲,怕驚擾到他。

不過眼前的少年并不如他所願繼續摸索下去,而是收回了手,問道:“你許的是什麽願?”

細膩的手指飛走,應荀遺憾暗嘆,回道:“你許的又是什麽?”

容與理直氣壯回道:“不告訴你。”

應荀輕笑,伸出手按按少年的額頭,說道:“我在夢裏告訴你,今晚記得讓我入夢。”

容與氣結,翻身,閉眼,睡覺。

應荀把被子往他身上拉拉,小心翼翼湊近,閉上眼。

他許的願是:容與要聽話,好好的,陪應荀一輩子。

今晚,你會讓我入夢嗎?

容與他們生日過後開始忙起來,只因下月七號就會放年假,但是他們一月還要考月試,于是月試和期末試幾乎前後腳,學生們都傻了。

要知道月考是學校組織的,期末是區卷,前者關乎自己會不會掉班,後者不但檢驗自己這個學期的學習情況,通過此還能看出自己的全區水平。

兩者都重要,兩者都得抓。

容與算是最慘的,除了容遙時不時的督促外,應荀更是盯得死緊,只要他有一點反抗的念頭,直接搬出容遙,說讓她來教,過分,非常過分。

容媽媽知道他們這一陣辛苦,也變着心思給他們換食譜。在鎮上就是這點好,食物不會單一,能買到的東西也多。

争分奪秒學習,總算在月考前,容與不但把初中基礎給補上,連高一的課程又重新學一遍了。

月尾是月考,校長也是想着學生辛苦,所以只考主科,一天就能考完了。學校怕影響學生們的心情,并沒公布分數。緊接着期末考來了,與月考在自己班考得不同,期末靠分班打混來考,就連老師都不是他們學校。

緊張的氣氛讓學生們的壓力也很大,不過六號終究是考完了,七號回學校開個會就可以放年假了。

容與猶如被掏空般趴在書桌上一動不動,望着外面雙眼無神。

“怎麽了?”應荀考完試就過來找人了,看到他傻呼呼的樣子,不禁失笑:“走吧,媽媽今天做了好吃的。”

容與嘀咕道:“沒電了。”

“那要背嗎?”

“要!”

容與一點也不客氣爬上應荀的背,打個哈欠。

他最近被應荀逼着學習,天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當然要壓壓他,找回場子。

應荀背着他并沒立即出校園,而是往容遙班級走去,得等着她一起回去。

容與一看就想下來,應荀不想放,就把人扣住,笑道:“你說要背的。”

“誰知道你往姐的教室去。”

“她說得等她啊,乖,沒事,睡吧!”

應荀也知道他困得厲害,以前都是早睡的人,最近為了學習,天天晚上學到十二點,早上五點又被他撬起來背公式。

容與看他不放人的樣子,氣呼呼用腦袋撞他一下,把頭埋在他頸間。

他穿得這麽厚,也不知道他背得難不難受。

兩人剛到容遙的教室外就碰到人走出來,并沒考完試的高興,反而皺着臉,快要哭的樣子。

容與:“考砸了?”

容遙怒瞪:“你才考砸了。”

“那是怎麽了?”應荀接過話,不想讓容遙再對容與吼,猜測道:“別是要上課到十三號。”

91年二月十四就是新年了,之前就有傳言出來,說高二高三生只放三天假,從除夕放到年初二,初三又上課。

容與詫異:“真的?真可憐。”

“容與!”

容遙咬牙,伸手就去撓他,怕癢的容與被撓得直往應荀懷裏鑽,吓得應荀趕緊避開,連聲道:“別鬧,會摔的。”

容遙憤憤把手收回,輕哼一聲。

容與見她真不開心的樣子,拍拍應荀肩膀,示意自己要下來。

應荀無奈暗嘆一聲,放手。

容與跳下來湊近容遙,問道:“你之前不是很喜歡上課嗎?”

容遙轉頭,瞪眼:“你不是忘記了?”

容與一樣無辜:“忘記什麽了?”

“說好的去北京呢!”容遙咬牙,伸手想搖搖她弟的腦袋,看能不能把人恢複記憶。吓得容與以為她又要撓自己癢,連忙跑到應荀身邊,伸出頭,說道:“沒事,暑假再去也行。”

容遙怨念看他一眼,連過年都把假壓得這麽緊,暑假更不可能了。

容與覺得容遙挺可憐的,安慰拍拍她肩膀。

容遙看容遙淡定的樣子,說道:“別放松,一年後,你也這樣。”

容與:“……”

容遙這麽愛學習的人都要被逼瘋了,他怎麽辦?

容與驚恐看向應荀,目光赤/裸/裸寫:我不想上學了。

應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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