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他們,從此再也不會分離

1993年七月, 容與與應荀高中畢業于滔婆鎮鎮一中,同年九月,前往北京讀大學。

1994年九月, 北京東城區一幢二十五層商業樓落成交付,同年十二月剪彩,容氏集團正式落戶北京。

次年七月, 容氏集團隔壁一幢大樓剪彩,七十二層, 正大門上面鑲着四個大字“佑與集團”。

這個時代的高樓還是較少的, 佑與集團一落成就引起不少人讨論,特別是關于集團的名字, 實在是少見的起名方式,于是不少人覺得“與”這個字, 或者是某個人的名字。

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大多人是學藝術, 對這個話題特別感興趣,走過校園,時不時還能聽到有人在讨論。

作為當事人的容與卻很愁,心底又有些發酸。

上輩子跟在應荀身邊,出入佑與集團無數次,除了前幾次心情有點複雜外, 後面并沒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不同了,應荀把上輩子的東西帶到現在, 這讓他有種感覺,應荀在懷念上輩子的自己。

容與覺得自己有點錯亂, 他是上輩子的自己, 也是這輩子的自己, 可是……他就是吃醋,腦子時不時會冒出一個念頭,應荀是不是更喜歡上輩子的自己呢?

“啪!”

手上抓着的課本往腦門上拍,沒拍下來被擋住了,容與擡頭,是應荀來找他了。

容與學服裝設計,應荀學建築工程,然而他大半時候卻是呆在容與這邊,陪他上課陪他下課,剩下的大半時間在處理工作上的事,容與嚴重懷疑他會畢不了業,讀大五的可能性非常高。

“怎麽拍自己?”應荀在容與身邊坐下來,“下午沒課,陪我去公司好不好?”

容與把剛才腦子裏的東西甩出去,說道:“可是媽媽叫我去公司陪他吃飯。”

應荀倒無所謂,“你家公司就在我們公司旁邊,我陪你一起去跟媽媽吃,吃完回我們那裏去。”

大廈是剛建的,應荀手下不少公司卻是運行了好幾年,人、物都不少,除了董事長辦公室弄好,手下的公司還陸陸續續往裏搬,應荀工作也加重不少。

“也行吧!”容與聽着哭笑不得,卻也答應下來。

應荀建大廈的事他完全不知道,快剪彩了應荀才跟他說,從剪彩到現在不過一個星期的事,容與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告訴應荀,他與他是一樣的。

可想到應荀上輩子那個樣子,容與始終有點遲疑。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很好,說自己也是重生的,應荀肯定難過,還有關于上輩子死亡的事,應荀肯定會問,他沒想好怎麽說。

然而不說,容與又糾結,應荀在心底會不會,還有一個上輩子的自己。

明明都是自己,容與卻小心眼的與自己拉扯。

這節課是容與今天最後一節,東西收拾一下,兩人離開學校,途中應荀問起生日宴的事。現在距離他們生日還有二十來天,容媽媽是想大辦的,算半個商業宴,想讓容與走到臺前,日後容氏是要留給容與的。

容與對于媽媽的想法非常頭痛,他只想有靈感的時候就畫畫設計圖,沒靈感的時候就當鹹魚,完全不想學管理公司,可是容遙學艦天工程的,日後她要報效祖國,研究航天技術,對管理公司無半點興趣。

于是容媽媽目光就放到容與身上了。

應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容與在擔心,笑道:“真不想管不是還有我嗎?”

“媽媽也是這樣說,”容與把頭靠在應荀身上,蹭了蹭,“我不希望你太忙。”

應荀心一動,想着也是,重活一世,錢夠用就行,重要的是陪着容與,自己也不應該太忙,于是說:“爸媽還年輕,要不讓他們再生兩個?一個繼承容氏,一個繼續我們的公司。”

容與笑了,“那是你的公司,我都沒下過半分力。”

錢也沒有。

“它是因為你而存在的,”應荀拉起握着容與的手,牙齒在他指尖上輕咬一下,“不準說生分話。”

上輩子,他是因為想要更多的資金,更方便找容容才努力賺錢,這輩子是想讓容容活得無憂無慮,才有了佑與集團,所以說,這是容容的,并沒在說謊。

容與被應荀咬得心頭一跳,連忙看看司機,見他目光一直放在前面,才松口氣。

這年代的同性戀可謂驚天駭俗,爸媽更是沒發現一點情況,兩人都默契的瞞了下來,不敢說。這個司機雖是應荀的司機,可是因為倆人形影不離,司機跟他媽媽也熟,一不小心說漏嘴就麻煩了。

應荀看容與驚弓之鳥的樣子暗暗嘆口氣,兩人在一起時他就有公開的沖動,但是知道不現實,幸好他們吃住一起,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才讓應荀忍下來。

車回容氏集團,倆人熟頭熟路上樓,容媽媽還在開會,兩人就在她辦公室等人,容與拿出畫紙,動筆畫容氏最新一季的服裝圖。應荀手上沒電腦,也沒辦法工作,人無聊,于是去鬧容與。

“小與,容容,陪哥吧!”應荀坐在容與旁邊,撐着下巴伸手去挑他的頭發,弄得他臉發癢,惱得容與頭也不擡踢他,嘟囔道:“另鬧,無聊就睡覺。”

“睡不着,”應荀的手落到容與頸間,輕輕捏了捏,“寒假我們去旅游吧!”

重活一世,他就想帶着小與到處走走,這是他上輩子出差時的想法,每每看到一處美景,就想着讓容容也看看。

“沒空呢!”

“比我還忙?”

“當然,我可是富二代。”

“你還是富一代的愛人呢!”

應荀笑着,把容與的旋轉椅轉過來,伸手去抓他,容與撐着椅着想躲,又被抓回來,然後狠狠吻住——

“你們在做什麽?”

不可置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兩人雙雙轉頭,看到的就是容媽媽震驚的樣子。

容與被吓呆了,手微微顫抖着,還是應荀先反應過來,緊緊握着容與的手,“媽,我們……”

“怎麽不關門?”容媽媽面色沉重走進來,随手把門一關:“你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的環境嗎?”

應荀/容與:“?”

容媽媽看兩人呆滞的樣子,無奈道:“真以為我們眼瞎呢!”

倆人都二十歲了還沾在一起睡,平日一家坐着看電視,倆人就沒分開過,不是你挨着我,就是我挨着你,你拉拉我的手,我拉拉你的手。容媽跟容遙早就猜到了,就容爸樂呵呵地覺得兩兄弟感情好,還是經過容媽媽提醒,容爸才想明白。

倒不是想明白為什麽兩個男孩互相喜歡,而是想明白了為什麽他們還睡在一張床上。容爸因此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幸好出多幾次差,也想明白了。

聽容媽媽一說,容與終于想明白去年有一段時間爸爸為什麽老出差,他還以為是媽媽跟他的感情出現問題了。

“媽媽,我們,謝謝你。”兩人異口同聲道,因着這默契,又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句話:這輩子的他們,真幸運。

戀情到了明面上,兩人再也不用藏着,在家裏黏糊得讓偶爾回來的容遙受不了,不過不是沒有代價的,容媽媽要求容與開始接觸集團,哪怕不能管理整個集團,先接手設計公司也是可以的。

兩人的戀情在容媽媽這裏明路過得太快,心底始終有點內疚,于是容與也點頭了。

一月八號生日宴提前在六號舉行,來的人除了公司高層,還有不少生意上的朋友,謝安、寧正卿他們自然是不能少的,就連李肇都請了。

“別緊張,有我呢!”應荀在一邊幫容與在襯衣上系上蝴蝶結,再給他把白色外套穿上,三件套的西服把容與修長的身軀顯得更加俊雅,貴公子的氣質表露無疑,“很帥。”

“你今天也好帥。”容與伸手給應荀整整他的領帶,應荀今晚也是一身西服,不過是銀灰色的,他身形比容與寬,肩寬窄腰,不笑時氣質冷凜,非常有氣勢。

應荀輕笑,握起容與的手輕吻一下手背,“走吧,小公子。”

容媽媽說要把容與介紹給大家就不是說笑,一身黑色的高貴禮服把容媽媽襯得年輕幾分,拉着容與這個叔叔,那個伯伯地叫,至于應荀根本不用,他在京城的商圈,早就無人不知。不少人甚至驚訝于應荀竟然也叫容氏當家媽媽,這可是大新聞。

容與被容媽媽抓着介紹一圈後才有空去招呼謝安他們,鑒于他們太熟了,招呼的方式是揮揮手,僅說一句“吃好喝好”就坐在沙發上不想動了。

應荀哭笑不得,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按着。

“看你累的,送你個好東西,”郭正确眨眨眼,回身把一小箱子東西抱出,放在桌子上,“知道你喜歡看漫畫,這是我托人從日本帶回來的,除了之前你喜歡的那些,還有一部新漫畫,現在非常火爆,漫畫前年開始連載的,動漫好像過兩天就放了,不過我們這裏還不能看。”

“什麽漫畫啊?”容與喜歡看漫畫,國內外的都有,應荀就為他搜羅不少。

“四驅兄弟,”陳列搶聲道,“沒什麽好看。”

陳列把自己的禮物拿出,擠開郭正确的禮物,“小與,快看,這是我送你的游戲光碟,我跟你說這個……”

“哎,什麽叫沒什麽好看,小與喜歡看,”郭正确不樂意了,“你這游戲有什麽好玩的,主角除了巴巴叫着‘我是壞人又怎麽樣’,有什麽好玩的,我的漫畫才好看。”

郭正确其實也喜歡玩游戲,可是現在送禮物呢,自己被擠是怎麽回事?怎麽能輸呢?

“這樣的主角多帥氣啊,”陳列怒了,見郭正确踩自己游戲主角,氣呼呼道:“你以為是你啊,‘沖啊,急速眼鏡蛇’,幼稚。”

“你的暴力黑暗。”

“你的幼稚、小孩子。”

兩人瞬間吵起來,誰也不讓誰,眼見着快打起來了。其他人看的直樂,容與雖看得也高興,但是今天不少人是爸媽生意場的朋友,不好鬧太開,正準備要勸,手腕一緊。

“怎麽了?”容與說着邊回頭,猛然撞進了暗黑的漩渦中,此時應荀激烈喘着氣,臉上是震驚、難以置信,握着他的手更是微微顫抖着,容與愕然,開聲,“怎……”

話沒說完,容與被應荀猛然拉起來,快步往宴會廳的外花園走去,他步伐踉跄而急切,容與差點沒跟上他的腳步。

宴會場設在頂樓,有個空中花園,錯落有致的花園中牽挂着一條一條的彩燈,看起來非常美。

“嘭!”

寂靜的花園角落,容與被應荀壓在牆壁上,下巴被捏住擡起與之對視。

容與被他眼眸內洶湧的情緒震住了,眼前的男人粗喘着氣,細看能見到他眼角微微發紅:“你也是,對不對?”

“什麽?”

“還想瞞我?”

容與不安眨眨眼,腦子快速回憶是不是剛才發生了什麽,可是想不起來。

應荀看他茫然的樣子,用力閉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後一字一句說道:“郭正确說,四驅兄弟的漫畫是前年才出的,那是1994年,你還記得高一那年,我帶你去交學費,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他唇瓣輕抖着說:“沖啊,急速眼鏡蛇。”

容與恍然大悟,不過,那只是他随意一說,沒想到應荀記到現在。

“還有,”應荀攥着容與的手越來越緊,死死壓着聲音道:“你上輩子是1993年失蹤的。”

哪怕容與真的與應娚荀一樣摓重生了,可他是1993年失蹤的,後來據應荀所知,容與也是在同年夏天死的,他,為什麽會知道那句話?

冰冷的眼淚落到容與臉頰上,一直沉默的容與才發現應荀哭了。仰頭,望着應荀痛苦的目光,容與心痛得厲害,他選擇瞞着是對的,可誰也沒想到無意間的一句話,破案了。

容與被應荀緊攥住的手腕痛得快斷掉了,卻不敢露出表情來。暗暗吸口氣,盡量讓自己聲音平穩,說道:“應荀,其實我一直在你身邊。”

“一直、陪伴到你死亡,”容與低聲說着,上前一步,靠在應荀懷中,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柔聲說着:“應荀,我們一直在一起的。”

上輩子容與被應荀親吻過後,第二次應家夫婦就找他談話了。三年的疏離,高考的失利,最後的指責成了壓垮容與最後一根稻草,他來不及思考應荀的那一個吻,他匆忙離開應家,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死後跟在應荀身邊時,容與無數次回想當初的選擇,其實錯的一直是他,是他做錯選擇,才會死在那個暴風雨的夜晚。

重來一次,雖仍壓制不住對應家夫婦的心傷,可是應荀于他是不一樣。

細細的話語訴說着應荀不知道的前世,高大的男人忍不住抱住愛人哭出聲,為他曾經遭受的苦難,又心痛他跟随自己幾十年無人可見的孤寂。

他的容容這麽好,為什麽會遭受這些?

“為了,這輩子與你相愛。”

色彩斑斓的花園裏,兩人緊緊相擁,用力親吻,為來之不易的這一世。

他們,從此再也不會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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