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怎麽辦呢,要怎麽攻略這種男人呢?

徐枝悄若有所思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因為出神,她沒注意到身後傅時晟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男人。

這是個身材魁梧的硬漢,他的皮膚是小麥色,刀削般淩厲的五官輪廓,一條刀疤從額角橫到眼後,他面無表情,看一眼就讓人心生怯意。

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一拳能打死三個傅時晟的男人竟是像個貼身護衛一般地站在他身邊。

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顏色深了一個度的泥土,硬漢、也就是傅放偷偷皺了皺眉頭。他有些許不滿,大概是沒想到傅時晟竟然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這傅小少爺向來體弱,來s市不過一個月裏就發了兩次燒,看起來也比之前更加清瘦。

想了想幾秒,他态度強硬地把兩袋藥放在傅時晟面前,言簡意赅:“傅少,藥。”

傅時晟微卷的長睫懶懶地一擡,“你随身帶藥幹什麽?”他擰了擰眉,語氣嫌棄。

傅放誠實地應:“怕你不夠喝。”他很是一本正經。

傅時晟:“……”

見他不動,傅放又強調:“傅少,喝藥。”這語氣,像極了武大郎病床前的潘金蓮。

傅時晟直起身,換了個離他遠一點的坐姿懶懶地靠着,被晨風吹過的嗓音微啞:“不喝,苦。”

“良藥苦口利于病。”傅放苦口婆心,視線落在長椅上靜躺着的奶糖上,想到剛剛徐枝悄的行為,他難得誇人:“剛剛那個小姐,人美心善,那是你的朋友?”

他都看到了,怕傅少喝不下苦藥她還給他糖吃,細心又溫柔。

“朋友?”傅時晟懶懶地眯起眼,冷白纖長的手指撚起那顆奶糖,看着這顆被體溫軟化的糖一下子癟下去,他冷不丁地嗤了聲:“知道她以前叫我什麽嗎?”

傅放搖頭,正要好奇地發問時,只見傅時晟不冷不熱地掃了他一眼,懶散的嗓音裏帶着冷:“病秧子。”那時他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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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放的臉色頓時又拉了下來:“……”

他是真沒想到,這麽漂亮體貼溫柔的女孩子,真是面目竟然是個這樣戳人傷口的毒婦,傅時晟這病弱的身子一直都是傅家的痛。

傅家人都沒嫌棄傅少,她一個外人憑什麽這麽不知好歹。

這麽想着,傅放一張小麥色的臉更黑了,他把兩袋藥往傅時晟懷裏一放,伸手抓過他捏着的糖丢進一邊的垃圾桶裏,轉身:“我去把那個女人抓回來。”抓過來揍一頓。

他面無表情地往徐枝悄離開的地方走了過去,渾身低氣壓。

傅放是傅家培養出來的,他是傅家除了傅老爺子以外最關心傅時晟的人。他可以說是陪着傅時晟長大的,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就被送到傅時晟身邊保護他照顧他,那時候傅時晟才六歲。

傅時晟沒搭話,他腳都懶的動一下,有些好笑地看着傅放走遠。

過了大概一分鐘,走了好幾十米遠的高大男人果然又折了回來。

傅時晟擡了擡眼皮,看着走到他面前站地端端正正的人,慢慢悠悠地問:“怎麽不去了。”

“我…不打女人。”傅放板着一張淩厲的臉,語氣裏有幾分愁。剛剛太氣惱都忘了他不欺負老弱病殘的規矩。

傅時晟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我打。”

“……”這回傅放更糾結了,他猶豫了半天,糾結地憋出了幾個字:“這樣不好。”他不能打,傅少這樣的貴公子更不能。

真是個老實人。

傅時晟懶得和他插科打诨了,他靠着長椅開始閉目養神。

“傅少,藥呢?”傅放轉移話題。

傅時晟面不改色,眼皮都不擡地回:“喝了。”讓垃圾桶幫忙喝了。

其實他看到了,向來刁蠻無理的徐枝悄還給了那個小孩一顆糖,所以她也是把他當小孩騙吧。

有一件事他沒告訴傅放,那就是他和徐枝悄的交集只有五歲那句病秧子,而且自從她看上傅奚辰并且知道他是傅奚辰小叔以後,她看到他都會繞着走,生怕他會從中作梗似的。

所以這次大着膽子找他搭話是為了什麽呢?是追求傅奚辰的新計劃,把他傅時晟當做工具人?

傅時晟百無聊賴地想着,突然覺得無聊的生活可能要又多了一件有趣的事。

——

徐枝悄很少有這麽閑的時候,上輩子她就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把所有精力投入到了事業裏,意外到了這裏她倒是好好悠閑了一把。

她在樓下樹蔭下聽幾個老人聊了兩個多小時的家常,一直等到吹來的風開始發熱她才回到病房。

沈知慧已經來了,她帶了一束嬌豔欲滴的花插在了花瓶裏,為了陪女兒,她還額外帶了一本書和一包毛衣,最近她對織毛衣特別感興趣。

病房裏很安靜,只有空調發出“呼呼”的吹風聲和沈知慧的鋼針偶爾觸碰的“噠噠”聲。

徐枝悄很喜歡這樣溫馨的氣氛。

十一點剛過幾分鐘,徐遲川來了,旁邊還跟着一個穿着嫩黃色短裙的女孩子。

她長得并不令人驚豔,但也能算得上是個清純美女,很容易讓人有保護欲的那一挂。徐枝悄看了兩眼,勉強記起她就是姜曉雅,雖然真人和楊月榕給她看的照片有些出入。

“媽(舅媽),我們來了。”兩人進門對單人沙發上的沈知慧打招呼,沈知慧颔首應了聲。

病房裏的安靜被打破了。

姜曉雅一進門便急急地走到床邊:“表姐,我聽哥哥說你輕微腦震蕩,你沒什麽事吧?”她伸手去拉徐枝悄的手。

“沒事。”徐枝悄口吻淡淡,不動聲色地躲開她的手。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她不喜歡姜曉雅。這個便宜表妹看起來很關心人,眼底的幸災樂禍卻沒有完全掩飾住。

姜曉雅的手頓在原地,她也不尴尬,反而一下子紅了眼眶,眼裏很快包了眼淚。這回饒是演技精湛的徐枝悄都挑不出太多錯。

“表姐,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她牙齒咬着嘴唇,要哭不哭的模樣:“走紅毯怎麽會摔倒,表姐你有沒有看過監控,是不是有人踩了你的裙子?”

徐枝悄蹙了下眉:“沒有,我自己摔的。”

“自己怎麽會摔…”姜曉雅不信,想到什麽,她臉色一正急忙道:“要不我和去找主辦方調監控查查真相,一定不能讓你白白受傷。”

這話說得奇怪,仿佛她姜曉雅是主人家,而徐枝悄是一個需要求着別人幫助的外人。

說完姜曉雅又去看徐遲川,用小鹿般無辜單純的眼神征詢他的意見。

徐遲川想也不想地點頭,徐枝悄的眉頭頓時擰地更緊,語氣帶了幾分不耐:“我說了沒人踩我裙子。”

“表姐……”姜曉雅也不氣,叫了聲後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徐枝悄瞥她一眼,懶的搭腔。

“那……”像是給自己打了氣,她深吸一口氣,神色隐晦道:“你在上臺前有沒有吃什麽東西?或者喝了別人給你的飲料。”

意思就是懷疑有人給她下藥?

徐枝悄終于明白了她的目的,原來是給她點火來了,她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關于原主的一個黑料,那就是發微博內涵別的女藝人,其實事情很簡單,就是那個女藝人送的護膚品讓原主過敏嚴重,昨晚她還覺得原主的行為欠妥當,現在想來也可能是聽了什麽耳旁風。

“表姐,娛樂圈這個圈子人魚混雜,人心隔肚皮,你不知道別人對你是不是真心。”姜曉雅苦口婆心,甚至舊事重提:“之前你皮膚過敏的事不就是別人害的……”

果然和她有關,別人是不是真心徐枝悄不知道,面前這個反正不是。

聽她喋喋不休,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沈知慧也有些擔憂起來。

耳邊像有只聒噪又趕不走的蒼蠅不停地叫。

徐枝悄耐心耗盡,她眸光一黯,終于出聲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姜曉雅:“你是不是寫小說的?”

“什麽?”她的話題轉的太快,姜曉雅毫無預兆,不加思索地澄清:“我是學音樂的呀。”

“哦——”徐枝悄擡眸看着她,意味不明地道:“你想象力這麽豐富,我還以為你是寫小說的。不過我只是個沒什麽名氣的十八線,你為什麽覺得別人在針對我?”說着她眸光一黯,聲音頓時沉了下去:“還是你覺得我人品太差,是個人都想教訓我?”

“啊?”姜曉雅猝不及防地怔在原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是的表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徐枝悄冷睨着她:“覺得我蠢到随便就能被算計?”她是不喜與人交惡,但也不是什麽可以随意拿捏利用的軟柿子。

“我,我就是…”姜曉雅說不出話,她想說自己是關心,又怕這樣說是承認她覺得徐枝悄人品差。

她偷偷看向徐遲川和沈知慧想尋求庇護,誰知道徐遲川目露探究地看着徐枝悄,而沈知慧則皺着眉思考,好像被徐枝悄說動。

姜曉雅心慌極了。她見過徐枝悄歇斯底裏的樣子,也經常被她冷眼嘲諷或謾罵,但這樣沉着渾身氣勢壓人的徐枝悄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又急又氣,眼眶開始發紅,還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表姐,你別這麽想我。”

“……”

見兩姐妹之間又開始劍拔弩張,沈知慧趕緊出來當和事佬。

“好了好了,曉雅這是關心則亂,悄悄你別想這麽多。”她放下毛線站起身,作出驚喜的樣子看着姜曉雅提在手裏的保溫桶:“曉雅這回做了什麽好吃的呀?我們都餓了。”

說到這個,姜曉雅立馬換了一張“我很委屈但我要堅強的臉”,小聲回:“是佛跳牆,想給表姐補補身體。”

這回,別說徐遲川,就連沈知慧都覺得姜曉雅比徐枝悄懂事了。

看看,別人特地做了好吃的來看你,你卻咄咄逼人。

不得不說,這麽多年姜曉雅的人設确實維持的不錯,當然這也多虧了原主的襯托。

徐遲川冷着臉瞪了徐枝悄一眼,語氣不太好:“曉雅為了給你炖湯忙了一整個早上,你這個當姐姐的不領情無所謂,以後能不能少欺負她?”

他站在姜曉雅那邊指責自己親妹妹的不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徐枝悄懶的理他,眼神都沒給一個,而姜曉雅的心則是定了下來,她感動地看了徐遲川一眼,低下頭時掩住了眸底的算計。

總有一天,她要讓所有人對徐枝悄失望透頂。

保溫桶裏是一碗湯和一份炒菜。

一碗熬得濃郁噴香的湯被沈知慧盛出來放在了桌上,這碗湯很濃稠,油滋滋的,鮑魚和魚翅交雜着幾條海參,讓人看着便食欲大振。

沈知慧聞着湯香愈發覺得這個侄女乖巧懂事,幾個人都被這碗賣相很好的湯吸引,只有徐枝悄看着那幾條形狀分明的海參,神色不明。

▍作者有話說:

傅狗:我是個病秧子,要人疼[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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