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貍貓換太子的事穿幫以後，姜曉雅好幾天沒再來醫院，她對徐枝悄避而不見，而對徐家人卻更加細致入微，畢竟經營了這麽多年的形象要補救回來不容易。
徐枝悄又在醫院住了三天，腦震蕩恢複了，失掉的記憶卻還是沒回來。醫生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有些茫然緊張加心虛，生怕徐家人發難，但讓他意外的是他們不僅沒生氣，看起來還像是……松了口氣。
這是家人該有的反應嗎？
醫生二丈和尚摸不清頭腦，不過豪門的那些事他也不敢多好奇。
徐枝悄出院這天的中午，來接她的是楊月榕，開車的是徐枝悄的助理，叫葉子千，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
車上，徐枝悄側頭有些感慨地看着窗外匆匆的人和車，別人碰上休息過後的開工總會覺得惆悵，而她不然，她躍躍欲試。
娛樂圈是她最熟悉的圈子，但她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全然陌生的人，這成功激發了她工作的動力。
“你住院的事媒體還不知道，記憶真的不會恢複了嗎？”旁邊的楊月榕臉上帶着愁緒，手裏的劇本捏得緊緊的。
徐枝悄回頭，搖了下頭：“暫時還不清楚。”
楊月榕更愁了，她擰眉想了幾秒，最後下決定：“一會去試鏡的時候，你就跟在我旁邊不要亂走，要叫人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徐枝悄點頭：“好，那一會還要麻煩楊姐了。”
其實徐枝悄失憶的這件事很難真正瞞住，畢竟醫院人多口雜，她還有個事精表妹，一不留神可能網上就知道了。但是眼下她名聲并不好，被爆出失憶這個消息的話極有可能被誤認為想洗白。
楊月榕想了好幾個晚上都沒有想出十全其美的辦法，暫時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月光這個角色試鏡的地點在大劇院，因為導演正好在試鏡前有一場活動要參加。不過願意在大劇院找一個舞臺用來試鏡也足以說明他對這次選角的重視。
車子駛在大道上，在看到大劇院最顯眼的标志後，楊月榕竟是比徐枝悄一個要試鏡的還緊張。
不，說錯了，徐枝悄根本就是一點也不緊張，她一路面色平靜地看着窗外，惬意得像是去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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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月榕有些發愁，忍不住問：“你真的都準備好了嗎？方導選角向來嚴格，有一點準備不充分就可能落選，而且我聽說這次還有投資方和原書作者在。”
這本書在前年很火，得知要拍電視劇後書粉都及時關注拍攝進度，更別說是作者了。
“放心吧楊姐。”徐枝悄能理解楊月榕的擔憂，把一直放在身邊的劇本拿給她看，“這個角色的戲份不多，臺詞也很簡單。”
楊月榕伸手去接劇本，心中有些無奈。她當然知道這個角色戲份不多臺詞好記，但是演戲不是讀臺詞，最重要的是情感，恰好這也是這個角色最需要的。
看着徐枝悄輕松的模樣，楊月榕覺得自己觍着臉求來的試鏡機會多半又是浪費了，然而等摸到比前幾天軟了不少的劇本紙時，她心中一頓，詫異地低下頭。
幾天前還是嶄新的劇本，這會兒已經被翻得紙張發軟，最令人驚訝的是裏面居然還有一大片用紅和藍寫下來的密密麻麻的批注。
“這是你自己寫的？”楊月榕翻了幾頁，有些震驚：“怎麽連男女主的戲份都做了批注？”
徐枝悄并不覺得這有什麽，淡聲解釋：“這幾天有些無聊就把劇本都翻了一下。”
楊月榕仔細看了看批注，不由瞪大了眼。
她當經紀人這麽多年，這麽專業詳細的批注只在一個人的劇本裏看到過，那個人就是娛樂圈的老前輩虞瓊華，公認演技最好的演員，現在這樣的批注居然出現在了徐枝悄的劇本裏。
這還是徐枝悄嗎？
一直到劇院裏，楊月榕還拿着劇本不敢相信。
——
試鏡地點是在一個很大的房間，裏面有一個供人表演的舞臺。徐枝悄三人進去的時候，好幾個模樣清純的女藝人正在做準備，看到徐枝悄進來，認識她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她怎麽也來了？”有人在底下偷偷問，語氣有些嘲諷：“這部劇裏哪有龍套讓她跑。”
“可能是想來刷刷存在感，畢竟她最近沒戲演。”旁邊的工作人員笑了幾聲，在擡頭時卻意外對上徐枝悄看過來的不鹹不淡的眼神，她有些尴尬，正準備回瞪一眼時徐枝悄卻滿不在意地移開了視線。
“……”工作人員翻了一半的白眼顯些翻不回來。
“走吧，一會就輪到你了。”楊月榕道。
徐枝悄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楊月榕坐在她旁邊，确定沒人關注這邊後才小聲地向她介紹那幾個坐在舞臺前的人：“那個戴鴨舌帽的年輕男人是導演方成棟，年紀不大但閱歷很深，拍的劇風評都很好。”
接着她悄悄指了指另一個光頭：“這個是副導演，我朋友，這次試鏡機會也是我找他幫忙的，你叫他王導或者王哥都可以，旁邊那個女孩子就是作者紅棗泡酒，叫雲棗棗，你們之前沒見過所以可以不交流……”
楊月榕一個個介紹過去，終于介紹到最邊上的兩位時噤了聲，半晌她懊惱地一拍腦袋。
徐枝悄不解地擡頭看過。
這部劇的男主很早就定了傅奚辰，誰知道事情一多她就給忘了，這下好了，徐枝悄直接撞上門了。
“我怎麽忘了他是男主角！”楊月榕恨不得把徐枝悄的眼睛擋住，還沒來得及有動作，旁邊的人便有些驚訝地先開口了。
“傅時晟怎麽也在？”
嗯？沒問傅奚辰？
還好，她好像只看到了傅時晟。
楊月榕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松了口氣：“他是投資方。”至于為什麽會過來，應該是閑的。
話音落下，前面傳來了兩聲咳嗽，聽得出嗓音有些啞。傅時晟咳了兩聲就忍住了，只是燈光下隐約能看到他的眉頭擰着。
這傅小少爺，像朵蔫頭耷腦卻嬌滴滴的花。
徐枝悄心中一動，側身對着坐在後排的葉子千招了招手：“子千，有件事要麻煩你。”
“枝悄姐你說。”葉子千湊過來，聽完徐枝悄的話，一張秀氣的臉紅了一半。
他領着任務飛快地跑出去了，五分鐘後，他又抱着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毯子回來了，他沒回位置，徑直朝着舞臺前的觀衆席子走去。
傅時晟是來看熱鬧的，這會兒這懶怏怏地靠在觀衆席的軟座上玩手機，葉子千一低頭就看到了他手機屏幕裏五顏六色的動物崽子。
他居然在玩消消樂，被人擋住燈光也懶得擡頭看一眼。
“傅先生。”葉子千尴尬了一瞬，飛快地把毯子遞過去時顯些碰到傅時晟那張矜貴冷豔的俊臉，他被自己的動作吓了一跳，小雞仔似的往後縮，聲音輕了幾個度：“這是我們枝悄姐讓我拿給你的，她說這裏空調冷，讓你別着涼。”
話音落下，“撕拉——”一聲，傅奚辰手上的劇本紙張被撕了一半，他猛地擡頭，看向葉子千的眼神複雜，冷聲質問：“她又在搞什麽鬼！”
小雞仔心中一惱，大着膽子強調：“傅影帝你說話客氣一點，這件事和你沒關系，我們枝悄姐關心的是傅先生。”他着重突出關心。
傅奚辰：“.……”
被關心的傅時晟修長如玉的手指一頓，在最後一步點錯了可以消掉的崽子。
随着一聲“gameover”，他終于懶懶地擡了眸，這回他看的是徐枝悄，不知怎麽的他竟是在一排人裏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女人。
徐枝悄穿着一條白色長裙，頭發簡單地紮成低馬尾，在他看過去時莞爾一笑，嘴角微揚眉眼彎彎的模樣溫柔大方。
就是這樣看起來矜持淡然的女人，竟然讓自己的助理給一個男人送毯子。
傅時晟厭惡地擰眉，還沒說話，喉頭又是一癢，他偏頭又咳了一聲，眼角微紅。
“拿回去。”傅小少爺脾氣不小，說話的聲音比空調風更冷。
葉子千被他凍的一個哆嗦，卻還倔強地抱着毯子站在原地，清秀的臉上寫着擔憂：“傅先生，你就收着吧。”
這房間裏的空調卻是開得低，傅小少爺這小身板明明都受不住了。
被一個助理忤逆，傅時晟蒼白的臉沉了下來，正準備罵人，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傅放卻突然上前。
奪毯子，飛快地甩兩下攤開，甩飛餅似的把毯子鋪在傅時晟身上，最後把毯子角一掖，這套動作一氣呵成，不超過五秒。
“傅放。”傅時晟音色發冷，眯着桃花眼。
見他有些生氣，傅放忙解釋，“傅少，房間冷，你先忍忍。”忍什麽？那當然是忍毯子了。
“啧。”傅時晟想罵人了。
身上的毯子是柔軟溫暖的，帶着一股暖暖的花香，因為隔絕了冷氣，他指尖的冰冷好像退了些，最後，他到嘴邊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毯子我們先收下了，我替傅少謝過徐小姐。”傅放收了毯子就趕人：“你先回去吧。”
“哦，好。”
葉子千任務完成，帶着一身冷汗回了座位。
“枝悄姐，下次別給我這麽修羅的任務了。”他小聲抱怨：“傅時晟瞪我就算了，傅奚辰瞪我幹什麽……”
徐枝悄忍不住笑，給了他一顆糖算安慰。
小雞仔一下子就不抱怨了。
旁邊的楊月榕終于覺得那點不對勁是什麽了，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徐枝悄，聲音都飄了：“徐枝悄，你這是在幹什麽？”
“獻殷勤。”徐枝悄老老實實地回，怕她生氣似的補充一句：“對傅時晟。”
楊月榕：“……”
她神色自如，竟是半點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所以你在追他？！”楊月榕差點吼出來。
葉子千含着糖擡頭，眼神好奇。
要他看，傅時晟确實要比傅奚辰好，就是脾氣差了點。哦，身子也不好。
楊月榕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被問到的徐枝悄歪着腦袋想了兩秒，随即有些堅定地點了下頭：“嗯。”雖然沒什麽感情基礎，但她這種行為，尚且也算追吧。
“.……你還嗯？！”楊月榕氣地眉毛都揚起來了，她恨鐵不成鋼地揪住徐枝悄的耳朵，沒狠心擰，罵人的話憋回去了，語氣卻是兇巴巴：“等着，等你試鏡結束你看我不教訓你！”
頭回被擰耳朵的徐枝悄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
——
試鏡的流程走的很快，不過二十幾分鐘前面三位藝人的試鏡就結束了。
方成棟的眉毛緊得能夾死蚊子，一看就是沒選到滿意的。
“還有沒有人？”他語氣嚴肅地問旁邊的副導。
副導演擡手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點頭道：“許可欣因為有通告會晚一點來，這裏倒是還有位藝人……”
“哪個？”方成棟問：“讓她快點上來演，別浪費時間。”
副導演往臺下找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坐在角落的徐枝悄三人。
“在那裏。”他伸手指着徐枝悄，對順着他手看過去的方成棟道：“那個穿白裙子的藝人，叫……”
然而，話還沒說完便被斬釘截鐵地打斷。
“她不合适。”只看了一眼，方成棟便收回了視線，語氣更加不耐，帶着選不到好演員的煩躁：“先休息幾分鐘，王導你去聯系一下許可欣，讓她盡快過來。”
王導應了聲，苦着臉問：“那徐枝悄……”這可怎麽辦，他都答應下來了。
“那個藝人就是徐枝悄？”方成棟再次搖頭：“你讓她回去吧，這個角色她演不了。”
▍作者有話說:
傅狗：這就是地位［裹緊小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