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酸了 “姜之栩的主意你少打”
天氣真的變涼了。
一件薄衛衣已經不足以保暖, 外面套個外套才能擋風,而這樣的天氣裏,舒寧穿了一件緊身的粉色針織衫。
趙明走了之後, 姜之栩回班裏一直在想這件事。
上午最後一節課,她不顧生物老師還在侃侃而談, 在下課鈴響起的那瞬間,拿着鑰匙沖出了門。
小跑到二樓, 到舒寧班門口等她。
舒寧出門看見姜之栩,只是淡淡一瞥,沒有很驚訝。
随後她們一起下樓去車棚推車子, 一路上氣氛微妙, 誰都沒有先說話。
一路上都是項杭在談天論地。
項杭家離學校最近, 沒多久就和她們告別, 只剩下姜之栩和舒寧兩個人的時候, 那種微妙的氣氛就變得更重。
姜之栩快到家的時候,終于受不了了,幹脆把車子一拐, 擋在舒寧車子面前。
姜之栩之所以能和項杭成為朋友, 那是有原因的,她的性格裏藏了那麽一點項杭的莽撞,在少數時候才會展現出來。
比如現在。
“你今天……”
“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麽, 但你如果把我當朋友,就別問, 行嗎?”
舒寧的眼神淡的像縷霧。
姜之栩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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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舒寧眼中讀出了太多她不敢示人的情緒,她不忍再讓舒寧為難下去,于是垂下了首,把車頭調轉, 讓舒寧走了。
時間過得很慢,慢到一節課怎麽也上不完,又很快,快到一個月說過就過去了。
十月的最後一個周末,學校舉辦了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高三生不得參加。
為了防止大家跑去操場看熱鬧,學校幹脆又組織了一場考試。
考完之後提前放學。
班長要請客去看電影《親愛的》,約在五點的場,誰想去都行。
這消息讓大家爆發出雀躍的歡呼,最後舉手數人頭,足足有9個同學要去看。
裴宣儒就笑:“班長的飯錢都要花沒了,看着吧,最後幾天肯定問我借錢。”
姜之栩笑笑:“所以我不去。”她收拾好書包,“這片子我看過了,你記得帶紙巾。”
“你又不去?原本我還打算看電影的時候要和你挨着坐呢。”裴宣儒神情坦蕩。
姜之栩抱拳:“感謝您的厚愛。”
裴宣儒眼睛亮了亮,說:“那必須的,班裏的女神在我旁邊坐,我不得供起來?”
“你什麽時候也學說這些話了?”姜之栩笑。
裴宣儒也笑:“男人對女人好像天生就會說俏皮話。”
姜之栩搖搖頭,心想幸虧是裴宣儒這麽說,他性格明亮,即便說些不正經的話,也沒有不正經的意思,不像某些人,說正經話也不顯得正經。
姜之栩一頓,怎麽又想到他了…
她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裴宣儒将板凳往前挪了下。
他想起還沒問她:“那你去幹嗎?”
她說:“和朋友去看《黃金時代》。”
項杭已經在門口等,姜之栩小跑過去,一股過道風從她咖啡色的格子裙裙擺竄進腿裏,她只穿了很薄一層黑打底,冷的一顫。
項杭抓住她的手,說:“怎麽這麽涼?”
她搖頭說:“沒事。”
等舒寧到了,項杭下意識用空着的手去牽她,一握:“嗬,你倆一個賽一個冰肌玉骨啊。”
姜之栩和舒寧互看了一眼,又都偏開頭,沒有說話。
一路上,都只有項杭一個人在講話。
學校前門穿過一條街就有電影院,步行5分鐘就到了,巧的是她們剛到電梯口,恰好門就開了。
出來個眼熟的人:“诶,你們也來給高航過生日?”
“今天高航生日?”項杭眼睛一轉,“诶,那謝秦在嗎?”
“在啊。”那人忽然朝後頭擺了擺手,有個拎着蛋糕的人小跑着過來了,那人點了簽收,又接着說,“九哥,小謝哥,家興……他們都在。”
他是特意來拿蛋糕的。
姜之栩一行人跟他一起進了電梯,他把蛋糕舉起來看,那是一個雙層蛋糕,上面全是萌版奧特曼元素。
高航一張方形臉,個子不算高,但塊頭不小,平時很鐵骨铮铮的樣子,她們私下談論過,高航應該愛好搏擊。
“看不出高航這麽五大三粗一個人,還相信光啊。”項杭直樂。
姜之栩白了她一眼,示意她小心說話,餘光瞥見舒寧在偷笑。
電梯“叮”了一聲,門開了,往右走是電影院,往左去是KTV。
那人問:“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項杭忙說:“好啊好啊。”
“好什麽好,我看你就是想找謝秦。”沉默了一路的舒寧,被項杭逼得開了口,“咱們都沒帶禮物,就這麽空手去嗎?”
項杭跺跺腳:“你們想太多了吧,就是去說句生日快樂,你們不去我自己去。”
說着就跟着那人往左走。
姜之栩和舒寧站在拿不定主意,兩個人一點交流也沒有,氣氛很僵,兩三秒後,舒寧邁步去追項杭。
姜之栩一頓,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高航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富二代,這次生日,直接開了一間4580元的VIP豪華包。
屋裏裝修沒有想象中金碧輝煌,反而以灰黑調為主,也沒有想象中的聒噪音樂聲,有女生在唱《千千闕歌》,很老的一首歌,大概只有這樣的旋律才會讓一群男男女女安靜下來。
中間的沙發上坐了一排人,幾個男生把腿搭在桌子上,陷在沙發裏抽煙,頹靡又渾噩。
項杭大喊一聲:“謝秦!”
謝秦當時正和旁邊的女生聊得正歡呢,被這一嗓子吓得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項杭直奔謝秦,他們兩個的事,誰都插不進話,幹脆忽略他們,讓他們自己鬧。
張家興把注意力又轉向門口:“姜之栩?!”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
李銜九也是。
她站在門口的衣架旁,李銜九常穿的棒球服外套就挂在她旁邊。
他脫了外套,姜之栩才注意到,他裏面穿的竟然是短袖,衣擺随意塞在黑褲子裏,腰很窄很細。
他不算闊綽,因此穿衣從來都是簡單的,并不求貴,連阿迪耐克都少有,卻比別人穿的都好看。
“我剛才還說呢,要是你們能來就好了。”張家興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姜之栩旁邊,“屋裏女的太少了。”
“什麽叫‘你們’?我看你是想說‘你’吧。”歌聲停了,話筒沒關,磕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唱歌的人走過來,自來熟的抓住姜之栩的手,“栩栩,你今天好漂亮。”又瞥一眼張家興,“我看某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姜之栩看着滿嬌,勉強笑了笑:“你也很漂亮。”
誇獎的話一來一回,是客套,也是疏遠。
這時舒寧走到高航面前,笑說:“生日快樂啊,我們沒帶禮物,以後補上。”
姜之栩不動聲色把手抽走,也走過去:“我們是來看電影的,給你說聲‘生日快樂’就走。”
高航從沙發坐直,伸了個懶腰:“別啊,一起玩玩呗,明天還有課,某人不許喝酒……”高航幽怨的看了眼李銜九,又說,“不喝酒也好,反正你們小姑娘都愛喝飲料。”
姜之栩聞言忍不住失笑。
她早說過,他們都服他。
張家興也說:“對啊,一起玩吧。”
舒寧看了看李銜九,心裏有點動搖,遲疑了一下又去看姜之栩。
一個滿嬌就夠讓姜之栩發酸了,何況她知道舒寧心裏也……何必自找不快。
想了想說:“改天吧,電影再不看就沒排片了。”
聽到她決心要走,沙發裏的幾個人,眼神各不相同。
有人懶散頹靡,有人饒有趣味,李銜九介于這兩者之間,無聊消遣的模樣。
他換了個手拿煙,勾勾另只手要人把杯子遞給他:“看完等我,一起回吧。”
姜之栩頓了頓,說:“好。”
那邊項杭還在和謝秦鬥嘴,臨走前還拿話筒放狠話:“姐妹們,謝秦是我看上的,你們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謝秦一臉心絞痛的樣子,氣得直說“我不活了”。
最後姜之栩和舒寧好說歹說,才把項杭給拉出去了。
張家興直樂:“項杭真逗嘿。”
謝秦生無可戀:“你喜歡你收了吧行嗎,就當救救我了!”
滿嬌一笑:“你少亂點鴛鴦,家興喜歡的可是姜之栩。”她挑挑眉,“家興,不是我說你,以前追我你可沒那麽慫。”
張家興胡亂摸了一根煙,咬在嘴裏,邊點火邊說:“你少提咱倆那點破事,我兄弟還在這呢。”
滿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平心靜氣,笑:“好,我不提,就說姜之栩吧。她可是不缺人追的,你攻勢要不猛,怎麽拿下她?”
張家興有點亂,他把煙夾在手裏,久久不吸:“萬一吓跑了怎麽辦?”
滿嬌笑意更深,湊近了張家興說:“項杭都那樣了,謝秦吓跑了嗎?說到底,還是要看你敢不敢,反正女生沒有喜歡慫包的。”
這話讓張家興沉默了。
愛情這玩意可比數理化難懂。
李銜九抓了一把瓜子朝張家興砸過去:“在那說什麽呢。”
滿嬌回頭一笑,眼睛亮的像燃了火苗:“為愛情發愁呗。”說完話,卻覺得不對勁,李銜九明明砸的張家興,眼睛卻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不由一慌,把頭轉了過去。
張家興走到李銜九旁邊坐下,把桌上的萬寶路拿了起來,讨好說:“哥,我給你點根煙吧。”
他抽出一根煙遞過去,那煙李銜九看都不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姜之栩的主意你少打。”
“我……”
“我看你再多說一個字。”
張家興一肚子話就這麽硬生生咽下去,憋得再難受,人家一個不聽,你怎麽也沒用。
他只好蔫蔫的跑去臺子上點一首歌,唱來發洩。
張家興一走,李銜九身邊就空出了一塊出來。
他輕輕一喊:“滿嬌。”
滿嬌轉頭。
見他拍了拍沙發,示意她來坐。
滿嬌頓了頓,想了一下,才佯裝沒事人一樣坐過去:“幹嘛呀。”
他整個人松松垮垮的癱在沙發裏,煙霧迷離之下,像個精氣神被抽走了的纨绔子弟。
可等煙霧散去,他露出的眼睛,卻清醒,銳利,寒光乍現。
“我覺得你管的有點多了。”他語氣平常,仿佛在說家常事。
滿嬌只覺得臉發麻,勉強笑了笑:“我就是覺得張家興人挺好的,會對栩栩好的。”
李銜九面無表情靜了一秒,旋即一笑:“對她好的人多了,他算老幾?”
滿嬌被他噎的一句話沒有。
他悠哉去拿橘子吃,橘香爆在空氣裏,中和了一點煙味兒。
她忽然笑笑,說:“是,感情不是誰對誰好就行的,這個道理別人或許不懂,但我知道……”
他目光一凜,瞥了眼她:“你這是點我呢。”他笑笑,慢條斯理的剝着橘子,“我說過你我不可能,你和高航他們玩得好,你我平時避不了見面,我要是因為你,就和這幫兄弟遠了,那不值當,也顯得我小氣。”
他清清冷冷,知道有些話要麽不說,要麽就得一次性說清楚,否則拖泥帶水往後反而難辦:“你之前自作主張跟着我到班裏去,還有上次在鬼屋,你往我懷裏躲那一下……越界了兩次。人家都說事不過三,如果你再越線,那我可真要小氣一回了。”
滿嬌一頓,拿起桌上的飲料一口氣喝光:“你不就是想說,姜之栩的事我少管麽。”
“你也可以這麽理解。”他笑。
滿嬌被他堵的多說一個字都要哽咽,只好生硬的點了點頭。
可眼睛裏那把熄滅的火,又順着李銜九剛才話裏藏的冷風,再次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