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接吻 “姜之栩,你還要我嗎?”……

李銜九站在臺上, 臺下的一切都一覽無餘。

人們都聚集在臺子四周,那個逐漸向人群遠去的身影便尤為紮眼。

李銜九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主持人恰好開口:“給我們現場的朋友打個招呼吧。”

李銜九沒多想,回神說:“大家好, 我是李銜九。”

這是他一貫的開場白。

他簡單利落慣了,公司知道有些東西就像火, 紙是包不住的,就沒有在這一塊給他立規矩, 幹脆讓他走真性情路線。

這次活動在一小時後結束。

李銜九婉拒了飯局,讓江建平把他送回家。

他原先在藍旗營租老小區,今年夏天紅了之後, 常有粉絲跟車, 堵門, 老小區安保系統不好, 公司給他在朝陽區找了個高檔小區入住, 一切才歸于平靜。

進家之後照例先去看李青雲。

歐陽說李青雲剛拉完肚子,劉姨給她擦拭完,去清洗床單了。

歐陽是李銜九給李青雲請得營養師, 正打算去拿食物用破壁機打碎, 喂給李青雲吃。

她們都去忙活了。

李銜九在床邊坐下。

這幾年他眼睜睜看着李青雲從健碩到皮包骨一天天的瘦下去,每天吸痰拍背紮針鼻飼還一天到晚癱着,因為躺得時間太久, 即便劉姨每天幫她按摩,她的雙腿還是因為肌張力高, 而扭曲變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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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李青雲剛癱不久,八月,父親忌日。

他做了個夢。

夢裏父親也是這樣坐在李青雲的床頭,哭的滿臉是淚, 請求他:“孩子,求求你,小雲不想這樣活着,讓我帶她走吧。”

等醒來之後,屋內空蕩蕩的。

一如他的心。

他有想過,要不讓李青雲死了,誰都不受罪。

可他一看到李青雲對一切都渾然不知的臉,他就覺得他有這種念頭,一定會遭報應的。

歐陽把飯端過來。

李銜九給李青雲插胃管,用喂食槍給她喂飯,這些事情他做的次數不多,不是很熟練。

他其實沒怎麽照顧過李青雲,幾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維持生計上。

他最難的時候,在大一的期末,那會兒學業重,房租催交的緊,偏偏李青雲因為肺部感染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他那時候的開銷完全是幾張信用卡輪番刷,這樣一來,還款平衡都被打破了,連付醫藥費的錢都沒有。

如果不是《結痂》的機遇,他早死了。

上帝一路關門,卻又一路給他開窗。

或許喜憂參半,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

現如今李銜九最不缺的就是錢。

從負債累累到日進鬥金,他用了四年,這個結果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可是他得到他想要的了嗎?

沒有錢之前,錢真就是萬能的,可有了錢之後才知道錢不能做到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

比如李青雲的健康和他的青春,用錢也換不來,有些傷痛注定是綿長而深遠的,随着年深月久,而愈發歷久彌新。

給李青雲喂完飯之後,他回自己卧室,準備沖個澡。

王信給他發來幾段今天活動的視頻,擁擠的人潮推推搡搡,他無意之間看到最後傳過來的那個視頻,封面上有個人很熟悉,他才點開看。

視頻裏有人摔倒。

他只看了一遍。

那一遍已經令他确認,摔倒的人是姜之栩。

他頓了頓。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脾氣,“嘭”一聲把手機砸到牆上。

随後他去洗了個冷水澡。

從浴室出來之後,他神色已恢複清明。

地上的手機在振動。

是小姑打來電話。

李家人丁稀少,人情淡薄,親戚之間一向沒有往來,和小姑的聯系是在他大學之後——小姑聽說李青雲患病,便每月給他打一千五的生活費。

之前拍《結痂》的片酬,除了還信用卡,少部分打給了姜學謙,還他在青城的住院費,剩下的全都給小姑打了回去。

今年他的劇爆火,他也沒有吝啬,又打了十萬塊給小姑。

哪怕日子再難,活一天就要有一天的人樣兒,恩情不能忘,人情不能丢,他死去的爹除了這點做人的道理,也沒什麽留給他了。

接起電話,聽到聽筒那頭叫了聲“哥”。

卻是小表妹打來的。

《千秋歲引》播出後,表妹也成了他的粉絲。

他點了煙來抽:“什麽事?”

“我有個驚天大秘密要給你說!”

“挂了……”

“诶!別別別!我以高考成績發誓!是大事!”

青煙縷縷中,他忽然覺出有什麽不對勁:“長話短說。”

“我要你和漾漾雙人的二十張簽名照,你倆都簽名的那種!”

“如果有價值,可以。”

“哥,你不知道我媽多過分,我今天偷聽我媽和我爸說話,他們居然想讓你拿錢給我哥買房子!”小表妹憤然不已,“但其實當初那些生活費根本不是她打給你的!是一個姓孟的阿姨來我們家……”

忽然耳鳴了。

李銜九摁斷了電話。

仰倒在沙發上,把煙抽得雙頰深凹。

摁滅那支煙之後,他決定出去一趟。

地下停車場裏擺放一輛嶄新的大G,是王信上個月給他提的。

考駕照對于之前的他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他直到今年冬天才去考,考完之後沒錢買車,七月份有錢了,買了車卻忙瘋了,一次沒開過。

這是他第一次上路。

沒想到竟是去找姜之栩。

路上他給孟黎打了個電話,問了一個問題,沒等到答案就無所謂的挂斷了。

姜之栩這天下午陪上司參加一個會議,對面的外國人磨磨唧唧,一直揪着合同裏的最後一項不放,她翻譯的口幹舌燥,一直到七點半才結束。

坐地鐵回家,出地鐵站的時候常靈玉給她打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去。

她說快了,常靈玉便嘿嘿一笑,安排她——剛才在小區附近看到有阿婆賣花,掙紮了一會兒沒買,上樓之後又心癢癢,你挑幾朵上來。

賣花的地方在小區一角,接近紅綠燈的位置,姜之栩恰好是從這邊過來的,順路就過去挑了一把雛菊。

阿婆取了透明的包裝紙給她包裝,等花的空檔,看到對面有個拿了一大把氫氣球的男人飛奔而來,一輛忽然駛過的吉普車差點撞倒男人,男人一躲,摔到地上,手裏的氫氣球盡數飛去。

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氫氣球緩緩飛到夜空上,男人懊惱,路人驚呼,孩子們跳起來大喊,一時間所有人都仰頭去看。

姜之栩再低下頭的時候,忽然看到路對面那人的身影。

好像只有他無視這熱鬧,把視線落在她發梢肩頭。

姜之栩傻站着,像入了定一樣,早就僵成一塊石頭。

阿婆說:“花好了。”

她回神,接過花,手機同時響起來。

她掏出一看,是一則Q.Q消息:要是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你就乖乖過來。

她死死握住手機。

扭臉去看,他那樣不可一世的靠在車上,一身黑,連口罩都是黑色的,仿佛是一滴墨,就這樣自然的融進黑夜裏。

這樣的他,能做出什麽事,她心裏有數。

于是也不再矯情,過了馬路,他早給她開了後座車門,她低頭進去,他接着把她往裏一推,也鑽了進來。

“嘭”一聲關掉車門。

她還沒有坐穩,他就問:“感冒還沒好?”

她心虛說:“嗯。”

他也沒有摘掉口罩,似乎是在追求某種公平。

當然,他不止是這個意思:“我現在戴口罩了,不怕傳染了,你摘了我看看。”

他果然還是在意這件事的。

也是,感冒這個破理由拙劣到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夜濃,車裏沒有開燈,路邊老舊的路燈也并不亮,她為了下午的會議特意化了很厚的粉底。

掙紮了又掙紮,索性把口罩摘掉。

她穿一身得體的套裝,V領的白色襯衫,頭發又密又長,妝容是精心化過的,只看眼尾咖色的眼影和嬌紅的嘴唇就能知道。

她果然是長大了,從前就覺得她單看五官其實是濃顏系的,只是氣質清冷,可她現在長大了,身上沾了幾分煙火氣,純上加了一抹欲,以前是漂亮的讓人想保護,現在是漂亮的讓人想摧毀。

李銜九眼神暗的像深潭。

他不知道他這種毫不避諱的迷戀刺痛了她。

她又把口罩戴上:“我可以走了吧。”

他說:“不急,我們聊聊。”

說着把他們之間那束礙眼的花拿開,随手扔進駕駛室:“這花那麽卑微,買它做什麽?”

姜之栩眼皮一跳,反問:“這不是你以前種過的麽。”

說完之後一怔。

只見男人的眼裏好似有什麽在翻湧:“那花還留着呢。”

“陽臺上的花多着呢。”

“……好好和我說會兒話能要了你的命?”

姜之栩咬咬唇:“我只是想回家。”

“你想帶我去你家我也不反對。”

“……”

她該拿他怎麽辦。

幹脆問他:“你有什麽事就說吧,我聽着。”

他卻變得沉默。

他把口罩摘掉,起身到駕駛室找煙來抽,把窗戶打開了一點,青煙順着窗縫袅袅飄散。

抽了快半支煙,他才掏手機出來,解了鎖,胡亂一通亂摁丢給她:“輸密碼。”

是他的Q.Q登陸頁面。

姜之栩心尖一顫:“我怎麽知道你……”

“你知道的。”他說。

姜之栩喉頭哽了一下,還是說:“我不知道的。”

他眸色在煙霧裏變得愈發深沉,整個人都像沒了骨頭。

姜之栩把手機還給他。

他不接。

昂着下巴,神情倨傲。

“姜之栩,你還要我嗎。”

姜之栩眼眶紅了,偏臉過去不說話。

他拿起手機,用英文字母念出那段話:“lxjjzxin2015。”

2015年的李銜九和姜之栩。

時間仿佛沒有往前走過,時光深處的少年,似乎也還在原地等她。

李銜九冷笑:“這下記起來了嗎?”

姜之栩忍了又忍,拼盡全力才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他都這樣了,她怎麽舍得再去傷他?

“我要的。”她說。

身旁的男人明顯僵了一下。

兩三秒鐘沒有動靜,待他反應過來之後,就像野獸一樣撲過來,一下子撞上她的嘴唇。

隔着口罩,呼吸噴薄。

他舔了她唇瓣一下,很快偏了臉,嘴巴游弋到她耳畔,用舌頭去挑口罩上挂耳的那根線,舌尖碰到她耳朵,一股子濕熱黏在皮膚上,癢得她一顫,身子頓時軟了,不由掙紮着往後躲。

她越躲他就越來勁,口罩早被他弄掉了,他一刻也沒遲疑接着咬上她的唇。

她想說話:“你……”

他接着就吞掉她的聲音。

他壓得她太緊,可以說是嚴絲合縫,別說聲音,真是要把她呼吸的權利都奪走。

這還不夠,他太想她了,恨不得揉碎她。

不自覺就動上手。

他摸她揉她,姜之栩腦子轟一下炸了,這才驚覺他要失控了,很激烈得把他推開,他頓了一下,她才抽出空說:“我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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