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曝光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姜之栩說的極其認真。
大家都愣了。
李銜九轉臉看她, 眼睛漆黑如深潭:“哦?”
姜之栩看似在認真吃橘子,聞言神情自然,看他:“想知道?”
他倒吸一口氣, 氣得牙癢癢:“你說呢?”
“哦,那你想想吧。”姜之栩挑眉一笑。
“啧啧。”張家興說, “能不能收斂點。”
“……”
大家也都以為這是小情侶在打情罵俏,都沒放在心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是不是該放煙花了?”
“是啊!快快, 出門!”項杭喊。
大家都披上外套要出去看煙花。
姜之栩走在最後,被李銜九攥住後脖頸,姜之栩忍不住縮脖子:“幹嘛啊你!”
他冷哼一聲:“瞞我什麽了?”
她眼珠轉到別處去:“現在不告訴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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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都會告訴你。”
李銜九不再問了。
抓起她的手腕, 帶她出去, 撲面而來的冷風瞬間将人冷的一顫。
他從後面捂住她的耳朵, 也擁住她。
他還記得她怕響聲。
空中的煙花卻絢爛的人想哭, 聞着煙火的硝味兒, 姜之栩覺得,很多記憶撲面而來。
上次和他一起看煙火的時候,絕沒有想過, 他們還能有今天。
或許命運早就安排好了。
看完煙花, 基本就收尾了。
大家互相告別。
舒寧是自己開車來的,車就停在李銜九租來的那輛車旁邊。
姜之栩想了想,先去和舒寧說再見。
舒寧坐在副駕駛上, 笑:“剛想起來沒和你告別,你就過來了。”
姜之栩說:“你路上慢點。”
舒寧點頭:“放心吧。”
姜之栩又朝她點點頭, 轉身欲走的那刻,她喊:“等等。”
姜之栩看着她,見她笑意溫婉:“你擁有了我夢寐以求的愛情,所以請你帶着我少女時期沒完成的夢想, 幸福下去。”
姜之栩微微錯愕。
舒寧又說:“知道為什麽我在坦白局要那麽說嗎?”
姜之栩知道舒寧有話想講,于是順着她的話問:“為什麽?”
“再次看到他,我還是覺得他很令人心動。”舒寧笑,“盡管我已經放下他很久了,可還是這樣覺得。”
姜之栩深深看着她。
“所以,我喜歡他這回事,即便回到過去還是不會改變,那麽幹嘛還折騰一次?”舒寧撩了撩頭發笑笑,“但是現在的我真的已經放下了。”
姜之栩相信舒寧說的。
如果不是放下了,以舒寧的性子來說,她不會這麽坦蕩。
“舒寧。”姜之栩很久沒這樣叫她,“我們都能擁有幸福。”
明月高懸,西風烈烈。
這景象讓人想起一首詩——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姜之栩把這詩句念給李銜九聽的時候,他車子剛發動,車燈把路旁的樹枝照出好看的孤影。
下山的路蜿蜒卻平坦。
李銜九說:“你欺負我沒文化?這詩,太不合時宜了。”
姜之栩說:“好像的确是。”說完“呸”了幾聲,伸出手對李銜九說,“你快打我一下,去去晦氣。”
李銜九嫌棄的看了她一眼:“還沒上年紀呢,就迷信了?”
姜之栩努努嘴:“那怎麽了,你沒聽歌裏唱——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李銜九搖搖頭,無奈的揚起手,姜之栩閉眼說“你輕點啊”,他卻一把把她的手握住。
她睜眼,心突突在跳,他專注的看着前路,并沒把剛才的動作當回事。
她忽然就安靜下來。
有個念頭不知道為什麽在腦海盤旋,或許幾十年後,她和李銜九都人到中年,他可能胖了一點,她也生出幾道皺紋,兩個人吃完飯出去遛狗散步,擡頭看到月亮,沒準會忽然想起這一刻。
這放在人生幾十年的長度裏,無比渺小的一刻。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李銜九停了下來,原來從這裏能看到城市。
姜之栩看山下萬家燈火,頭一次覺得,人類的建築也是如此壯美的景色。
他們什麽都沒有說,就只是靜靜地眺望遠方,能把相同的景色盡收眼底,就已經是一種交流。
從青城又回到北京。
李銜九照樣很忙,有廣告要拍,也有活動要趕,姜之栩一連好多天都沒有和他見面。
而在這個時候,許桉忽然又聯系上她。
“我明年調任美國,接下來可能會很忙,提前吃個散夥飯吧。”
許桉話少,但深谙說話之道。
去赴約的路上,姜之栩想,倘若他開口第一句話不是告訴她他要出國,她還會不會那麽幹脆的過來見他。
許桉約姜之栩在前門吃銅火鍋。
一家不怎麽有名,卻在胡同裏紮根了十幾年的店,店面很小,只擺放了七八張桌子,她趕到的時候,位子都坐滿了。
許桉就在靠牆角的地方坐着等她,他是剛下了班來的,一身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西裝,尤其顯得他貴氣逼人,與這四方煙火格格不入。
個中差別,類似于另一種意義上的,陽春白雪和下裏巴人。
姜之栩走過去,笑說:“來晚了。”
邊說邊把羽絨服脫掉放進收納箱,随手取了皮筋,将頭發随意绾了個髻,幾绺碎發随意散下,又被她輕輕拂到腦後。
她坐下,有點拘謹:“點好菜了嗎?”
許桉說:“你來。”
姜之栩掃了碼,又看他:“你也掃。”
許桉頓了頓,拿起了手機,對着桌角的二維碼掃了一下。
點好了菜,他們變得無話可說。
周圍不時有人往他們這桌瞥,惹得姜之栩更加局促,幹咳了一聲,說:“你太顯眼,小姑娘都在偷看你。”
他看着她面無表情:“你來,給那個人說了?”
他還真是一句話就切到重點,姜之栩原本胳膊放在桌子上,這下不由一怔,将胳膊放下,端坐着:“嗯,他脾氣差,不說會生氣。”
許桉的眼眸好像斂了斂,也好像沒有,總之他很快就問:“有多差?”
姜之栩搖頭:“只是偶爾脾氣差。”像一只貓,一毛躁就要來撓你,卻不壞。
“他怎麽樣?”許桉又問。
“……”姜之栩不答了,問,“什麽意思?”
服務員來上鍋底,許桉頓了一下,才說:“臨走了,當然是想知道自己輸給了一個什麽樣的人。”
姜之栩端起桌上的茶喝:“他…雖然一點就着,但是也一哄就好。”
許桉緊抿着唇,沒說話也端起茶喝。
服務員陸陸續續把菜端過來,姜之栩把火調大,将一盤牛肉下了鍋。
看着咕嘟咕嘟沸騰的鍋底,姜之栩問:“阿玉也知道了嗎?”
“你是說我要去美國的事?”
這不是明知故問麽:“嗯。”
許桉噙着一抹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笑:“你是不是在腹诽我明知故問?”
姜之栩慌張擡臉:“沒有。”
……真是此地無銀。
許桉取了筷子,邊說:“她不需要知道。”
姜之栩隐約覺得他不會說出什麽好話了。
他果然冷情:“我沒有向外人交代自己行程的習慣。”
姜之栩張張嘴,想說什麽,又覺得多餘,幹脆去撈肉吃。
許桉自然也不會繼續聊常靈玉。
兩個人無聲吃了會兒飯。
許桉忽然說:“我很少來這種地方吃飯了,也很少吃火鍋。”
“你們霸道總裁都吃西餐麽?”姜之栩笑笑。
許桉說:“不是,我只是習慣戒掉對我沒有幫助的愛好。”
姜之栩夾菜的手一頓:“能讓人快樂的,都是有用的呀。”
他冷笑:“你知道我最讨厭的電影是什麽嗎?”
“什麽?”
“《死亡詩社》。”
她一怔,瞬間想起電影裏的臺詞:醫藥,法律,商業,工程,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是維生的必需條件。但詩,美,浪漫,愛,才是我們活着的意義。
顯然,這與他的價值觀明顯相悖。
他喜歡的都是那些崇高的追求:“所以沒有愛情我還是可以很好的活下去,我有商業夢想,雖九死其猶未悔。”
姜之栩這下完全怔住,幹脆放下筷子。
她垂了垂眸,再開口聲音淡了幾分:“許桉,我……祝你前程似錦。”
他幽幽看着她,仿佛在說,“我已經似錦了,還用得着你祝”?
當然,他不是李銜九,不會這麽放肆,他從來都是克制的。
他只是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一枚發舊的有點褪色的水兵月鑰匙扣。
姜之栩呼吸一滞,那一刻深深的震驚淹沒了她。
“你……”
“或許我比那個人還要早認識你。”
……
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鍋底又加了一回湯,許桉把一盤竹荪下鍋,少有的說了很長的話:“但我習慣戒掉多餘的愛好,你曾經也是列表之一,我們正式認識之前,我一直保持的很好。”
後面的話無須再說。
顯然,她是他沒戒掉的那個。
姜之栩只感覺艱澀,外加萬分愧疚。
以前也有過男孩子喜歡她,千方百計讨她歡心,可是她一次也沒有因為不愛對方而感到愧疚。
看她那樣子,許桉露出一抹輕的幾乎難以捕捉的笑:“斷舍離對我沒那麽難,如果你覺得欠我的,不如付了這頓飯錢。”
他這麽說,她反而更難受。
但她深知,這份難受,如果變成不忍,無論對誰都是傷害。
愛情最忌諱拖泥帶水。
她索性對他笑笑:“許桉,謝謝你。”
僅此而已。
許桉或許知道,這已經是她能給他的最多了,于是如常的說了句:“不謝。”
話已至此。
他們之間竟真的無話可說了,連道別都可以省了。
姜之栩覺得自己需要離開去平複一會:“我去趟洗手間。”
她剛要起身離開,就看到後邊吃飯的小姑娘正偷拍許桉。
那女生見她起身,慌張的把手機收起來。
她恍若未覺,進了洗手間,沒一會聽到外面有人講:“剛才那女的确定是和李銜九一起被拍的那個吧?”
“拍的那麽清楚,還能有假?”
“靠,她不是那種腳踩兩只船的女人吧。”
“保不齊……”
姜之栩心一凜,猛然意識到今晚那些一直往他們這桌瞟的人,不是看許桉的,而是看她的。
她接着掏出手機。
微信上都是消息。
她直覺有什麽大事發生,趕緊點開微博,看到熱搜第一,瞬間慌了——
李銜九戀情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