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見了林玥之後，葉彬的精神狀态頓時好了起來。林玥說她回去再和父母好好說，過了這段危險時期就好好地在一起。

然而當天晚上葉彬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他接了之後卻沒有人出聲。

“喂？”

“你叫葉彬對嗎？”那邊是一個中年女性的聲音。

“嗯。”葉彬很疑惑，一個不好的猜想浮上心頭并且很快得到驗證。

“我是林玥的媽媽，明天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在林玥的媽媽短暫地交待了在哪見面，什麽時候之後，電話被強行挂斷，葉彬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說一句阿姨好。

葉彬又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來打點自己，以這種方式見林玥的母親，他不知道怎樣才算合适。所有的情緒在此時都不适用，在最後，絕望這個詞緩緩地浮了上來。

他雖然想了一夜，卻仍舊沒有想好如何說服林玥的母親，所有的事實擺在面前，都在說他們根本不合适。

出門之前，葉彬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白襯衫，清爽短發，雖然瘦了些但看去高大。他試着咧嘴笑一笑，挺帥。

等葉彬到了那個餐廳的時候，林玥的母親早就已經坐在那裏了。

林玥的母親短發，看去清爽幹練，妝容得體，很有張婉的感覺。葉彬笑着道了一聲阿姨好，坐下。

林玥的母親上下打量了一下葉彬，然後兩下相對無言。菜基本已經上齊，氤氲着的熱氣沖淡了一點兩人之間的莫名冷味。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林玥的母親終于開口，她倒是不拘謹，拿起筷子開始給葉彬夾菜，看去就像一個與他關系很親近的長者。只是她後面的話，讓葉彬沒有絲毫食欲。“玥兒馬上就要大學了，你今年高幾？”

“我……高二。”葉彬停頓了一下，将飯菜送進口中，食之無味。

“你和玥兒差了兩級，你大學的時候她已經大三了。等你大三的時候她可能已經參加工作，你們永遠差了這麽兩年，你要玥兒一直等你嗎？”

葉彬無話可說。

面對一個比他多吃了二十多年飯，像母親一樣的女人，他所有的準備都是徒勞。

“就是因為這兩年，你們所見的人，所處的圈子會完全不同。不只這樣，你們不久之後就要異地，或許會長久的異地。在不同的圈子裏改變是必然的，卻都無法幹涉對方的改變。而且據我所知，即使兩年之後你高考，你也不會到玥兒的學校去。”

葉彬必須要說些什麽，他不得不說些什麽，如果林玥的母親再說下去，他自己幾乎都要放棄了。葉彬的喉結動了動，出口的話卻無比蒼白。

“阿姨，我知道我現在一無所有，可是我會努力給她一切，阿姨，我們現在還年輕，您應該給我一次機會。”

“你們年輕人太理想，真正的愛不是非要在一起，而是兩人都幸福，哪怕是彼此各自幸福。如果你覺得你能給玥兒一切的話，那就暫時分開，等到以後你真的做到了，再回來找她吧。”

“……”

“我可以給你們最後一個暑假的時間，然後你們自己說清楚，分開吧。等到你有能力支付你的夢想，你再回頭，那時亦不遲。”

葉彬能說些什麽呢，他當然什麽也不能說。他咧了咧嘴角，一絲苦味攀上那個笑容，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像是用了一個世紀之久。

“如果阿姨決定了，我也沒有辦法。”

林玥的母親一直看着葉彬，目光裏夾雜着一絲複雜的成分，她伸手揉了揉葉彬的腦袋。

“其實我閨女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只是你太小了。不要怪我來當這個王母。”

……

如果讓葉彬回憶起少年時期最幸福的日子，那莫過于和林玥在一起的這個暑假。

只是終究要離別。

在這個期間，葉彬想了很多，他也有那麽一點明白了林玥母親的良苦用心。

在葉彬和林玥的最後一次見面中，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葉彬越來越難以抽身，卻不得不硬撐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天邊緩緩地拉開一道黑雲，很低，欲落雨。

“葉彬，你後悔嗎？”

女孩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絲笑意，就好像和平常的回家沒有半點差異。葉彬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站在面前的林玥。他們在不久之前才剛剛擁抱過，就好像一如往常。

葉彬想說認識林玥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不曾後悔。

“葉彬，你會想我嗎？”

葉彬很想說會，但是他卻轉了身，緩緩移動步伐。葉彬不知道他的步子有多慢，只是覺得時間無比漫長。

後面的聲音沉默了許久，葉彬終究沒有回頭。然後林玥說了最後一句話，就是這句話，葉彬的眉峰狠狠擰起，眼眶瞬間模糊。

女孩的聲音很輕，很好聽，卻帶着一絲顫抖的哽咽。

她說。

打球的時候記得買水，以後可能不會再有人幫你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