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段南風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身旁的齊昭還在睡,這是這兩年裏很少發生的事兒,想來昨夜齊昭是真的醉了。

不過也可能是今兒個段南風醒得早,又剛好朝廷沒開印,齊昭便還在床上睡着。

段南風懶得去管齊昭為什麽還在床上睡,他只是蹑手蹑腳爬起來草草收拾了兩件不打眼的衣袍,又拿了一些必要的東西後繞過屏風出門去。

他打算回以前的屋子拿些從前的衣袍看能不能穿,再不成跟十五借兩件也不是不行。

這樣想着,他直接出了院門,差點兒撞上剛好要回來的茯苓。

茯苓瞧見他這麽早就起來了,驚道:“你怎麽起這般早,我瞧着王爺都沒起來呢。”

段南風急着要走,也沒想跟茯苓多話,只笑着說有點事過去影衛住的那邊。

茯苓打量了他一會,拉着他到院門外旁邊的牆下,壓低聲音說:“你身子還好吧?昨兒我聽你好大的聲音,像是還哭了,但離得遠我也聽不真切,且我一姑娘家聽你們這些也不好,便也不知是不是那回事。”

段南風被說得有些臉紅,心中想齊昭從前比昨夜還要得狠些,可他也覺得跟茯苓一個丫鬟說這些不大好,便只點點頭說是哭了,又說沒事。

茯苓瞧着他走路還算好,也沒有再說什麽,只随手塞了個包子給他墊墊肚子,說:“早些回來用早膳。”

段南風忍着沒有将自己要走的事告訴茯苓,只讓她往後離齊昭遠一些,便匆匆離開。

茯苓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只能進院子裏去幹自己的活兒。

段南風到從前住的那間屋子去,一進門便感覺裏邊竟是比外邊的冰天雪地還要冷。他走到櫃子邊去翻從前的衣服,發現那些個衣服都小了,沒一件是能穿的。

他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決定去十五的房間看看。

記得去歲繡娘來量新衣尺寸的時候還說他長高了一些,他想着十九歲了怎麽還能長高,便只當是繡娘在說好聽話來哄自己開心。

如今一看,确實是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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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衣服小了這樣的小事不知為何也叫段南風不大高興,他總覺得這些小了的衣服總能提醒他是已經在齊昭身邊待了好幾年。

從前健康的身體在那兒養得病怏怏的,成日什麽事都不能做,門也不讓出,只需要待在王府裏頭等齊昭需要他的時候爬到腳邊去就是了。

段南風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他讨厭徐燕知的行為,更讨厭在齊昭身邊仿佛洩欲工具的日子。

且這個洩欲工具還是徐燕知的替身,更是讓段南風厭惡。

稍微收拾了一些東西後,段南風推開十五的門。

破天荒的,他竟是在屋內看見了十五,而十五瞧見他來也是驚了一驚。

驚訝過後看見他手上的行李,十五又是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将人拽進來,壓低聲音問:“你這是幹什麽?”

段南風沒想瞞着十五,他眼圈有些紅,扯了扯嘴角,說:“十五哥,我不想……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段南風本想說他不想齊昭床上的玩物,本想說他不想在齊昭想要的時候像狗一樣爬過去,不想要的時候只能被扇巴掌被當做徐燕知的替身。

可他在曾經也帶過自己,對自己只有純潔兄弟情的十五面前,實在說不出那樣的話。

十五大約能猜到段南風經歷了什麽,他是個男人,也能想象從影衛變成委身男人身下的玩物是什麽感覺。

所以他抱了抱段南風,安慰了他幾句,又翻出幾件自己小了的衣服給他試試能不能穿。

“你走之後千萬躲好,王爺想來不是能容忍身邊人逃跑的人,所以你千萬小心,跑得越遠越好。”十五囑咐着他,又拿了一些能用得上的藥給他,最後翻出一把刀來。

段南風看到刀的時候眼睛一亮,想起那是自己從前用過得一把刀,只是因為後來齊昭又給了他一把,這刀才閑置了下來。

沒想到十五還留着,他記得十五是個念舊的人,有個箱子還存了不少死去兄弟留下來的東西。

影衛多數都是孤兒,除了這裏的兄弟根本沒有家人,若他們也不記得,也不留下一點東西證明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活過,想來很快就會被遺忘。

段南風沒有多話,接過刀後摸了摸刀身,又伸出手抱了抱十五方才轉身離開。

逃離比段南風想的還要容易一些,也許是因為有十五在幫忙,也許是齊昭篤定他不會離開所以才放松警惕。

反正段南風很快便逃出了王府,又緊趕慢趕出了京城。

他對京城之外的地方其實都不大熟悉,幾個少數熟悉的地方也不過是從前做過任務的地兒。

那樣的地方太好找,他不會傻乎乎地跑出去。

東南是個好地方,且這樣的繁華地帶人流衆多,是最好的藏匿地點。

段南風稍微做了易容便上了去東南的船,一路上沒敢與人說話,只裝作啞巴比劃着自己要去哪兒。

好在齊昭明顯還沒發現他走了,前往東南這一路也還算太平。

王府內,齊昭醒來後還回味了一遍昨夜的事兒,其實昨夜他并沒有醉得如何厲害,只不過借着酒勁兒想親近段南風罷了。

平時不把人擡那麽高,怕自己徹底栽進去,往後再不清醒,也怕被人抓住軟肋,舍棄又舍不得,不舍棄又得想方設法保全段南風。

偶爾放肆一次對齊昭來說也是不錯,只是他有些後悔昨夜喊着“燕燕”說的那些情話。

段南風本就黏人,瞧着對他也不只是對主子的感情,若因為已經的話生出多餘的心思可就不好了。

這般想着,齊昭坐起身來想尋找段南風的身影,卻只在身旁摸到了一片冰冷,掀開簾子往外看也瞧不見段南風的身影。

他皺起眉來,已經沒空去想段南風會不會因為他昨夜的行為而生出什麽越界的想法,他只對醒來後看不到段南風感到陣陣不安。

明明段南風只是一個影衛,他不該為了一個影衛産生這樣的情緒,即便他知道自己心底早就生出與對方年年歲歲都在一塊兒的想法。

但齊昭并沒有在原地想多久,更沒有将一切表現在臉上。

他只是讓人進來伺候洗漱,穿衣中途閉着眼問身邊替他系上宮縧的茯苓:“段南風去哪了?”

茯苓聽着這般冷的聲音,渾身一個哆嗦,但還是努力鎮定下來,做出一個疑惑的模樣皺皺眉說:“他方才出去了一下,說是會快些回來跟王爺一塊兒用早膳。”

齊昭睜開眼冷冷看她,瞧出她這話半真半假,也沒有戳破。

他知道茯苓跟段南風關系好,茯苓在他面前幫段南風說些好聽話也是尋常事,不必大驚小怪。

可他怎麽就總有些不安,不安到仿佛有什麽大事發生。

總不能齊晉這小子今日要拿他項上人頭吧?

齊昭嗤笑一聲,心裏只道齊晉這會子根本沒這個能力,想是因為別的事。

茯苓知道段南風還沒回來,心裏頭有些着急,有些怕是出去遇上什麽事,又有些怕回來之後挨齊昭罰。

她想着趕緊出去找一找段南風,好看看他在哪裏,叫他趕緊回來。

可齊昭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只叫她跟在身邊,想看看段南風究竟去哪裏去那麽久不回來。

茯苓急得不行,但也只能小心翼翼跟在齊昭身邊。

可直到午膳時候段南風也沒回來,齊昭的臉一點點黑了下去。

“他究竟去哪裏了?”齊昭陰沉着臉看着茯苓,心裏猜測段南風究竟躲在王府的哪個地方,是不是去找了十五,還是偷溜出去私會易桓宇。

“奴婢真的不知道,他只說要出去,奴婢便叫他早些回來用膳,再多的也不知道了。”茯苓連忙說了這話,其實實情也沒什麽不好說的,茯苓本身就什麽都不知道,便是說也說不出什麽來。

齊昭陰沉沉看了茯苓一眼,站起身快步朝影衛的住處走去。

上一回段南風鬧脾氣是跑來了這裏,想來這次也是一樣。

齊昭急匆匆往段南風從前住的房間趕,到後面甚至小跑起來。

可在那間房內,他卻沒能看到段南風的身影。

段南風在哪裏,?他的小梨花在哪裏?

齊昭心頭一慌,可他還是不死心,不相信乖巧聽話又單純地喜歡自己的段南風會選擇離開。

他快步走出去,想去十五的房間看看,卻沒有辦法在沒人指路的情況下在一排一模一樣的房間裏認出十五的房間。

最後還是十五剛好回來,看見他的時候竟是釋然般笑了一下,走上來跪在他腳邊。

“王爺,不用找了,屬下把南風放走了。”

聽到十五這話的時候,齊昭展現出從未有過的失态,他死死抓着十五的衣領将人提起來,聲音幾乎變了調。

他嘶吼道:“你算什麽東西?你也敢弄丢本王的人!”

“是南風自己要走的,他來的時候在哭,哭着說不想當您的小玩意了。屬下也是看着他長大的,還是見不得他掉眼淚的。”

十五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多了幾分怪異感。

齊昭也覺得奇怪,可他被段南風不乖了,敢不聽話了這件事沖昏了頭腦,等回過神來十五已經吐出一大口血。

“屬下自知王爺不會放過十五,所以十五自己動手,也算是死得痛快一些。”

十五笑起來,忍着痛給齊昭磕了個頭。

起來後十五又說:“十五知道王爺不會放棄南風,也知道王爺不屑于聽我們這些人說的話。但十五還是懇請王爺……不要再那麽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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