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是因為他欠我銀子。那傷藥是師父的方子,千金難買,一千兩太便宜他了。”

“貪財的丫頭,要不是你人家能受傷嗎?”

“是他色膽包天,欠扁。”

......

兩人一路北上,這一天到了嘉興。

嘉興秀麗多水,蘇祈高興得很:“既然楚大哥到了我家,我身為主人,自然要好好款待你。”

楚留香挑眉道:“原來你住在嘉興。”

蘇祈得意道:“自然是了,桃花谷漂亮得很,楚大哥也會喜歡的。沙漠幹燥,需得準備些東西才是。”

蘇祈在集市上買了許多瓜果蔬菜和熟肉,與楚留香出了嘉興城。

他們下馬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的谷裏,這山谷在群山掩映之內,并沒有道路可走,端的是與世隔絕。

出了山林,眼前陡然開闊起來,這處小谷如仙境一般,到處植着奇花異草。腳下是松軟的草地,高大的喬木郁郁蔥蔥,一處瀑布從前面的山峰傾瀉下來,彙成一個小小的湖泊,又有一條小溪被引出來,歡快奔流而去。

瀑布前架着個木制的精致的水車,水通過兩條管道被引到了屋後和一間大概是廚房的大屋裏。七間青瓦白牆的屋子成三面合圍之勢錯落,還有一間竹屋似乎是後來蓋的。房子的窗戶都很大,且不是用窗紗和紙糊的,而是整塊的透明的琉璃,遠遠可以看見裏頭的淺藍色綢緞做的窗簾,雅致得很。門前以青石板鋪地,很大的空間,院內一角還有練功夫用的梅花樁。屋後隐約可以看見一畦畦的菜地,用爬滿藤蔓的籬笆圍着。但是......

楚留香摸着鼻子思忖道:“這裏不是叫桃花谷嗎?”

蘇祈一頓,回身說:“老婆餅就能吃出來老婆嗎?李太白就是長得很白嗎?不要拘泥于表象好不?”

其實她也不知道師父哪根筋搭錯了,非得要叫桃花谷,這裏明明連一株桃花都沒有......

楚留香一頭黑線,簡直強詞奪理。

蘇祈道:“連着的三間中間是正廳,師父住西廂,我住東廂,和正廳想通。旁邊是師父的書房、我的書房、廚房和庫房。廚房旁邊還挖了個小小的地窖。”一一指給他看。

珍珠駒通靈,是以并不怕他亂跑,蘇祈解開馬鞍和辔頭,随他跑去,正好還不用喂食了。然後與楚留香将果蔬放到廚房,領他走進正廳去。

楚留走進正廳,正對着門卻沒擺放迎客的桌椅,牆上挂着的也非尋常的山水畫和對聯,而是異族風□彩飽滿的風景畫,用木框框着,約有一丈長,五尺寬,畫上就是谷中景色,青瓦白牆的房屋,奔流的瀑布,青蔥的草地,院中還有兩人,男的一身白衣長身玉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紀,鳳眼直鼻薄唇,正含笑望着一個六七歲湖綠衫子的小姑娘練武。畫不是山水寫意,而是逼真的寫實,筆觸細膩。畫的右下角寫着個祈字。

“你還會畫西洋畫?”楚留香驚奇。

蘇祈笑不答言。自然會了,她穿越前就是個窮畫畫的。

周邊牆上也都挂着相同風格的畫,只是大小不同,大多都是師徒兩人,畫中的小姑娘從小慢慢長大,只眼中的笑意不變。

入門左邊是靠牆磊的高高的臺子,下邊沒砌上,開着個小小的鐵質門,裏頭是未盡的煙灰,上頭還有一個煙囪,似乎是取暖的爐子。爐子前面是兩把背對着門的高高的舒适的躺椅。

左邊的窗戶挂着及地的雙層窗簾,青石地板上是舒适的編制精美的波斯地毯,還有長長的棉布制的矮長椅,三面似乎都填充了棉花,看起來柔軟舒服。

門右邊是個方桌,也放着兩把椅子,這是吃飯用的。

蘇祈道:“因為沒有來過客人,所以随心擺的。”眉眼間盡是得意。

楚留香好笑道:“看來是阿祈布置的,很漂亮。”溫馨又別致。

蘇祈一咧嘴笑了:“那是。楚大哥住師父的房間。出門兩個月,都落了灰塵了,我先打掃打掃。”

兩人動手把房間打掃幹淨,又把被子曬好,太陽已經偏西了。

蘇祈去做飯,楚留香不知她會不會做,趕緊去廚房看。蘇祈正在往切好的黃瓜裏加鹽醬醋和輔料,火還沒升起來。

看到他,忙道:“趕緊幫忙燒火。”

楚留香當然沒用過爐竈,好不容易才升起來,蘇祈往鍋裏倒入油,又将加好了調料的黃瓜倒進去翻炒。

楚留香試探道:“菜好像不是這麽炒的吧?我怎麽記得不能一塊倒進去?”

蘇祈當然知道不該這麽炒,但是她做菜技術不佳,後來看師父這麽做,挺方便的,就習慣了。

蘇祈道:“沒事兒,毒不死你。”

楚留香覺得,他以前不該老嫌甜兒話多又跳脫,每天都做飯多不容易呀,尤其做的還那麽好吃......

蘇祈做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一個炒黃瓜,一個各種蔬菜,黃瓜、西紅柿、生菜、蘿蔔,甚至還有蘋果和梨子切好用油鹽醬醋涼拌的,葷菜是買好的熟食熱了下,湯是西紅柿蛋花湯,還有一鍋米飯。

楚留香提筷挨個嘗了下,居然還不難吃??

“我都這麽做了好多年了,敢嫌棄你死定了。”蘇祈撅嘴。

楚留香無語,這頓有了自己參與的飯卻格外好吃,他第一次進廚房。

蘇祈跑去地窖裏拿出瓶葡萄酒,又拿了兩個高腳玻璃杯,給楚留香倒上,剛從冰窖裏拿出的酒甘甜醇厚,是蘇秦的收藏,師父也是一介酒徒。

玻璃杯中的酒液呈瑰麗的紫紅色,輕輕搖晃便流動的像有生命一般,有清香的味道幽幽散發。

作者有話要說: 嗯哼,玻璃什麽的,不要太較真,武俠嘛

☆、渣男(修)

等到他們準備好一切,向沙漠進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七天。

兩人在馬連河畔的小鎮補充物資的時候碰到了為了救一只貓被大漢用車輪軋過去的胡鐵花,他的笑容還是那麽溫暖而陽光,仿佛沒有任何的煩惱,一雙烏溜溜的貓眼懶洋洋的睜着,他身上的衣服破爛而陳舊,胡子和頭發都亂的很。

楚留香突然從馬上跳下來,大叫道:“胡鐵花,花瘋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人回頭看見了楚留香,也跳起來,大笑道:“楚留香,老臭蟲,你怎麽也在這裏?”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把對方的背拍的震天響。

蘇祈也跳下馬,無奈抹把汗,這光天化日衆目睽睽的,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倆關系是吧......

兩人又打又笑,完全對周圍異樣的視線視而不見,跌跌撞撞進了一家破破爛爛的小酒館。

那只瘦骨嶙峋姜黃色的貓,一下躍上桌子,胡鐵花捏住它後頸将它扔出去,笑道:“小寶貝乖,這人是我的老相好,現在他來了,你就只好一邊玩去了。”

兩人變對面坐着,蘇祈坐在兩人中間背對着門的地方等酒菜上來。

胡鐵花笑道:“老臭蟲,你還帶了朋友來?”

楚留香撫鼻意味深長道:“不只是我的朋友。”

此時店中無人,蘇祈揭下面具,微挑眉笑道:“多年不見,胡大哥風采更勝往昔。”

胡鐵花看見蘇祈容顏微微一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微微低頭摸摸鼻子,打着哈哈:“好幾年不見,阿祈都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哈哈......”

蘇祈複又将醜陋面具戴好,道:“是呀,胡大哥都老了。”

胡鐵花神情一萎,這一聽就是在找茬啊,求救般看向楚留香,那人低頭逗着貓兒,似完全沒聽到這邊的談話。

胡鐵花撇着嘴道:“都怪高亞楠,她一直追殺我。又不是我故意要跑的......”

一個魁梧的大漢做出這樣的表情居然可愛得緊,像只委屈的貓咪。蘇祈面具下幾乎要笑瘋了,表面仍是不動聲色,聲音緊繃道:“那也不能不跟我們說一聲就跑了,簡直不拿我們當朋友。”聲音擲地有聲。

楚留香挑眉斜睨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道:“是呀,怎麽不打聲招呼就跑了個沒影。”

蘇祈一凜,趕忙道:“胡大哥怎麽跑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來了?”人家好基友還在呢,小貓怎麽可以随便逗。

這時候,後廚的簾子被拉開了,一個矮小枯瘦的婦人将手裏的酒壺與一碟大餅“砰”地扔在桌上,眼睛都不撇他們一眼,轉身又走了。胡鐵花從婦人進來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似的。

賤骨頭!蘇祈暗道。

楚留香好奇問:“你來這裏多久了?”怎麽如此......饑渴?

胡鐵花笑道:“三年零十個月。我被高亞男追了三年,最後終于把她甩掉了。”得意揚揚的的表情。

楚留香道:“這鬼地方有什麽事能留得住你這樣的人,我真沒法子相信。”

胡鐵花“咕”的又喝了碗酒,忽然直瞪着楚留香笑道:“你真要我告訴你?”

楚留香道:“快說!”

胡鐵花把頭靠到楚留香耳邊,道:“你可瞧見方才替我們送酒來的那女人?”

楚留香跳了起來,道:“你……你就是為她留在這裏?”

胡鐵花道:“不錯!”

楚留香趕緊用手扶着桌子,像是生怕要昏迷過去。

他上上下下,瞧了胡鐵花幾十眼,好像這輩子從來沒有見到胡鐵花似的,然後,他緩緩坐下來,倒了碗酒,喝下去,才緩緩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胡鐵花道:“什麽事?”

楚留香道:“這女人全身上下,有哪一點比高亞男好,你能說出來麽?”

胡鐵花“咕”的再喝了碗酒,道:“告訴你,高亞男要追我,但我卻要追她,而且追了四年都沒追上,這就是她惟一的好處,你懂了麽?”

楚留香眼睛盯着他的臉,直瞪了足足有盞茶功夫,才突又高興起來,他伏在桌上大笑道:“報應,我現在才相信,世上是真有‘報應’這回事了。”

蘇祈面具下的臉鐵青,真想撓他個一臉花花,男人都不是好東西。(PS:除了師父。)

楚留香見蘇祈一直不說話,直覺不妙,忙給胡鐵花使個眼色,又給她倒一碗酒,把餅子挪過去,溫柔笑道:“這裏偏僻,你将就用些飯食吧。”阿祈與高亞男一直感情很好,他可不敢擔保她會不會為高亞男鳴不平再把胡鐵花揍一頓。

蘇祈拿起一張餅,咯吱咯吱的咬,眼睛只盯着胡鐵花看,好像吃的不是餅子,而是那人的血肉。

呸,一嘴的沙子,這個賤男,高姐姐哪點不好,就因為倒貼上去的不要,過這村沒這店了。“噗!”吐了胡鐵花一臉酒,好難喝......

胡鐵花抹把臉,這妞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蘇祈狠狠瞪他。

之後蘇祈一直拒絕跟渣男說話,一直用鬥篷裹着縮在楚留香懷裏。直到一行人到了蘭州。

三人走進富麗堂皇的姬宅,一路贊嘆,有錢人啊。

姬冰雁自然不可避免的耍了胡鐵花一頓,大約是因為當年的舊事,他一直暗戀高亞男來着。

姬冰雁是重情的人,雖然經常一臉面無表情。

一行人坐上姬冰雁特制的馬車,胡鐵花還一臉的郁悶樣,蘇祈成功被她的表情娛樂,低頭笑起來。

沙漠兇險,此次他們不過是為了她而來的,這份情真是,熨帖的很。

姬冰雁嘴上不說,其實心細如發。車上不光準備了酒肉,還專門為蘇祈備下了蔬菜瓜果和時下女孩子喜歡的果汁。這些東西極易壞,本不該帶的,他只是想要蘇祈舒服些而已。

蘇祈早已除下面具,正坐在桌邊與胡鐵花一同大嚼。戴面具一是為了行走江湖方便,二就是防她這位姑祖母了,聽父親說過她與石觀音容貌極像,所以他才會......蘇祈神色一暗,仰頭喝下一杯酒。

楚留香與姬冰雁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自進了沙漠,蘇祈神色就不大對勁,大家也不驚擾她。除了,

胡鐵花大聲道:“聽說石觀音是江湖上最美麗的婦人,不知跟咱們阿祈比如何?我還沒見過比阿祈更漂亮的女孩子呢。”這個粗神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楚留香扶額,他有些頭疼。

蘇祈輕飄飄道:“怎麽沒有?那個酒館的小老板娘可比我好看多了。”

果然。

胡鐵花讪讪地摸鼻子。

到底還是楚留香不忍心竹馬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出聲将事情具體說了一遍,先前他只告訴他們倆此行是對付石觀音的。

最後道:“咱們此行多兇險,千萬要小心。沙漠是是觀音的老巢,她定然要熟悉的多。況且聽說這人武功高絕,手段很辣,已經有許多人被她擄去了。”還都是美男子。這未盡之語胡鐵花倒是理解很快,和蘇祈姬冰雁擠眉弄眼,心照不宣。

姑祖母,你豔名遠播啊。

蘇祈幹咳一聲,又将沙漠裏龜茲的事與大家補充:“咱們也不必去找她巢穴,先找到龜茲王的綠洲,伺機行事。”

三人點頭,若是有個地頭蛇的同盟,此事就方便多了。

楚留香知道蘇祈總是知道些隐秘的事,但她似乎不打算說,他也就不多問,他等她說的那天還是等得起的。楚留香右手撫上心口,心中一片平靜安然。雖然連日奔波,他卻一點不覺疲累,嘴角的微笑一直沒斷過。

這便是故友重逢的喜悅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龜茲一行(修)

到了沙漠邊緣的時候,馬已經不能再用,姬冰雁将馬匹賣給了當地人,盡量縮減行李,就是這樣也還是足足用了六頭駱駝駝行李吃食和水。在沙漠裏,這些跟命一樣重要。

蘇祈讓楚留香将珍珠駒放了,它會自己跑回家去。

沙漠遠不是他們這些在暖風煦雨裏生活的人,終日的狂風不息、飛沙走石,白天能把他們曬掉一層皮,晚上就冷得連血液都要凝固了。蘇祈自诩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也發誓今後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她幾乎想掉頭回去了。

蘇祈第N次在臉上手上抹了一層又一層膏脂防幹裂的時候,他們終于到了龜茲王的綠洲。

姬冰雁與蘇祈随鬧事的胡鐵花闖進龜茲王的帳篷,果然看見楚留香坐在客席,龜茲王旁邊的琵琶公主眼神隐晦時不時瞥向楚留香,臉頰上還有抹明顯的嫣紅,看來就算她特意避開了與石觀音的初次交鋒,水源也充足的很,該發生的也還是發生了。蘇祈微微躬身向王座上的人行禮,面具下的臉色淡淡的,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

胡鐵花大大咧咧坐在楚留香身邊,旁若無人地喝酒夾菜。幾杯酒下肚才悄悄與楚留香說道:“老臭蟲,你太不夠意思了,一個人跑來喝酒,也不想着朋友。”

楚留香低頭在他耳邊道:“那是因為我知道你這個老酒鬼馬上就會循着酒味飛奔過來的。”

胡鐵花大笑道:“那是當然。”

蘇祈與姬冰雁坐在一桌,側着耳朵聽姬冰雁講對面那群江湖人的來歷,一看就是一夥的國字臉濃眉毛穿着青衣的是“龍游

劍”吳青天與吳白雲兩兄弟,兩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是對雙胞胎,無論何時總相偕出現,可惜了一張正氣凜然的臉,盡幹些雞鳴狗盜的事,偏偏還挺在乎名聲,是名符其實的僞君子。

嬉皮笑臉的是司徒流星,是個俠盜,專偷為富不仁。蘇祈搖搖頭,這年頭小偷都是好人了,俠士都虛僞了。

另一個慘白臉。綠衣服的是殺手無情杜環,真正的人副其名,無情得很,專以殺人為樂。原本他有個美麗的妻子,後來被信任的朋友奸殺,自此性情大變。

最後一個平凡的面容,自稱王沖,姬冰雁搖頭稱不知,只說他武功是五人中最高的一個。

蘇祈詫異,看來這位華山派的大俠隐藏的還挺好,姬冰雁什麽掙錢幹什麽,肯定也買賣消息的。

上座的紅袍老人這時對蘇祈三人道:“小王生平別無所好,唯有好客,這五位都是中原武林鼎鼎大名的高手,只是不知三位如何稱呼?”

胡鐵花美酒下肚,對主人也喜歡得很,大聲笑道:“我叫鐵胡,是個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罷了。”他倒是還知道用化名。

姬冰雁神色淡淡,很有氣場,“姬。”

龜茲王大概還沒見過那麽不給他面子的人,神色一僵,馬上又緩過來,笑道:“可是女臣之姬?閣下這個姓倒是少見的很,不知臺甫?”

姬冰雁不再說話。胡鐵花笑道:“我這個朋友最大的本事就是不說話了。”

龜茲王也不在意,轉向蘇祈道:“不知這位?”

蘇祈粗着嗓子道:“我乃鬼面閻羅趙一虎的便是了,生平最愛打抱不平,如今得見王爺風姿,實在是榮幸之至。”

蘇祈這張面具實在是慘不忍睹,加上衣着臃腫滿是風塵,聲音粗噶,身邊的姬冰雁簡直不忍側目。

殺手杜環冷冷道:“趙一虎?沒聽說過,怕是徒有虛名吧?”

蘇祈懶得跟這人說話,遂低頭喝酒,也不理會他,看在衆人眼裏倒是她氣虛了。

杜環脾氣大得很,看她竟然不答話,倏然欺身襲來,一只鐵爪如溝直取蘇祈雙眼,竟要把人的一雙招子留在這裏。

蘇祈不動,左手拈着小巧的酒杯,右手提着筷子似渾然不覺一般夾菜。就在大家都以為此人沒救了的時候,斜地裏忽伸過來一只大手,閃電般捉住了杜環的手腕,只聽“喀拉”一聲,居然徒手将他手腕掰斷了。

而這時,蘇祈穩穩夾的一塊雞肉才送到了嘴邊,從杜環斷腕上噴出的血濺到了她桌上幾滴。蘇祈臉頓時黑了,趕忙扔下筷子,從衣袖裏掏出快手絹細細将手和臉都擦一遍。

胡鐵花摸摸鼻子,大聲道:“敢動胡某人的朋友,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斤兩。今日只折你一只手,下回可就沒那麽好的事了。”說完讨好向蘇祈傻笑,看到蘇祈也不理他,又讪讪坐回去。

杜環臉色更加慘白,也不敢回胡鐵花的話,向龜茲王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那一臉病容無精打采的王沖突然站起來道:“閣下便是當年與盜帥楚留香、鐵面客姬冰雁齊名的潇湘俠盜胡鐵花了?那這兩位想必就是楚大俠與姬大俠了?”

胡鐵花喃喃道:“想不到如今還有人我老酒鬼?”

楚留香淡淡道:“這個瘋子是胡鐵花,我們就一定是楚留香和姬冰雁了麽?”

王沖目光閃動,“都說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在下觀大俠風采卓然,必是楚香帥無疑了。”

楚留香道:“閣下見過楚留香?”

王沖笑道:“在下草莽,哪能有機緣高攀龍鳳?”眼神意味深長掃過蘇祈,這人恐怕也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了。

蘇祈仿佛沒聽見這裏的争論,兀自對着讓婢女新換的酒菜大嚼,好像許久沒吃過飯了似的。

琵琶公主此時嫣然一笑,起身倒了杯酒走到蘇祈跟前,道:“趙壯士英雄了得,小女子敬壯士一杯酒,可萬萬莫要推辭。”她睜着一雙明媚的大眼,帶着魅惑的笑。這人方才拿嶄新幹淨的手帕擦手擦臉,但他全身都髒的要命,男人又怎麽會有嶄新幹淨的絲綢帕子?她便懷疑這人恐怕是個女子,臉上恐怕也是易容了的,而且手上還帶着黑手套。

蘇祈淡淡看面前美人一眼,低聲道:“在下生來不能飲酒,恐怕要拂了公主好意了。”

在座人嘴角均是一抽,這下傻子也能看出來這人是故意的,不能飲酒,那你剛才一杯杯喝的是啥?

琵琶公主畢竟是個女孩子,自诩美貌無匹,長那麽大還沒見過這麽不給她面子的人呢!當下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黑,右邊邊姬冰雁才不會說話,左邊胡鐵花暗自憐惜美人,也不敢答言,他在一根筋也看出來今天蘇祈心情不好,他才不要觸那個黴頭。

龜茲王臉色也很不好,他就算落了難,也不能被這麽挫一人欺負還無動于衷吧,當下就要發火。

突然門簾一掀,走進來一個清秀婢女,恭敬行禮道:“王妃聽聞今日有貴客到來,想要一堵中原武林大俠風采。”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求收藏!!!O(∩_∩)O~

☆、打架.女人.便宜(修)

只見帳篷外袅袅娜娜進來一個絕色女子,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但歲月留給她的還有迷人的魅力,就連臉上的病容也為她添了一抹楚楚動人。

就好像煙雨江南的弱柳,在這個荒涼的大漠也更加惹人遐思。這樣的女子更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望,百煉鋼也化成了繞指柔。

她上前盈盈參拜,龜茲王忙起身小心扶起她,眼中怒氣全無,柔聲道:“你不是身子不好嗎?怎麽還出來亂跑,萬一着涼了怎麽辦?豈不是讓我擔心?”

王妃抿嘴一笑,随龜茲王坐到上座,聲音溫婉道:“妾身今日覺得身子好些,想來看看王爺。正巧有新上的中原果子,拿來給列位壯士品嘗。”

她帶着迷人的笑,一雙眼睛像是有魔力般掃過全場,頓時每個人都不由挺挺胸膛。生怕這位美人看輕了自己。

最後她的眼睛停在楚留香身上,對龜茲王笑道:“幾位壯士想必都英雄了得,只是不知誰更厲害一些?”

龜茲王大聲道:“既然王妃發話,列位英雄何不一比高低?若是最厲害的那個,想必王妃不會吝惜賞賜。”言罷朗聲大笑。

那四人對望一眼,司徒摘星道:“王爺所邀,敢不從命。只是這樣蠻打終究不美。”

王妃言笑晏晏:“莫不如分成兩組,新來的四位壯士一組,左邊的四位一組如何?至于彩頭,不如就讓我們的琵琶公主為他們來一曲琵琶如何。”

琵琶公主早已坐在王妃身邊,聞言大方一笑。

四人是來投奔龜茲王的,自然只得同意,楚留香幾人對望一眼,也點頭。若不拿出點籌碼,以後又怎能坐地還價?

第一局,吳青天首先站起來,走到帳篷中間,朝蘇祈道:“青天劍客請教趙大俠。”言罷亮出手中長劍。

蘇祈只好站起身來,也走上前去,右手一擺,做了個請的手勢。

吳青天見這人不亮兵器,不由心中又是惱怒又是竊喜,一心要讓這醜漢子瞧瞧自己厲害,當下青光一閃,長劍出手當胸向對面人刺去。

游龍劍以快而迅捷聞名,吳青天這一招立斃了多少好手,他自然自信的很。

但是很快他眼中的自信就被擊了個粉碎。

他一劍向蘇祈疾刺,對面人卻不動不閃,正當要将她刺個對穿的時候,劍卻一分都不能再動了。

那醜漢子的右手緩緩舉起握住了劍身。旁的人哪裏敢以一雙肉掌握鋒利的寶劍,只怕早已被削斷了手掌。偏她握的緊緊的,連手上的手套都沒劃破。

楚留香幾人一點都沒驚慌,安然靜坐小聲說笑,蘇祈的手套以天蠶絲編制而成,刀槍不入。

他的動作緩慢的連門口立着的婢女都看的一清二楚,卻握住了迅捷的龍游劍。

吳青天暗自摧勁,對面人舉重若輕,看他的眼神帶着嘲諷。吳青天成名多年,哪丢得起這個人,立馬把全身的內力灌注劍上,跟他拼了。

這時,蘇祈戴着黑手套握着那把劍的手輕輕一緊,長劍立時碎成幾段,而吳青天不受控制的欺身撞過來,衆人也沒看見蘇祈動,吳青天就摔出了帳篷。

吳白雲臉色一變,連忙跑出帳篷,将他兄弟扶走了。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都打不過,他們哪裏還有臉呆在這裏。

蘇祈坐回座位,靜靜吃菜喝酒,臉上連一絲表情也無。

剩下的兩人自認打不過盜帥,都自動認輸了。

王妃輕笑道:“想不到這位大俠如此了得,公主,你還等什麽。”

琵琶公主起身彈奏琵琶,铮铮琮琮,好聽得很。曲畢,利索又回了王妃身邊。

楚留香一直做側耳傾聽陶醉狀,此時才言道:“公主琴音甚美,”頓了頓,“只是我等連日奔波,疲累的很,不知王爺?”

龜茲王聞弦歌而知雅意,忙命人帶四人去帳篷休息。

蘇祈洗浴完收拾好走進帳篷,他們正坐在桌邊議論。

楚留香道:“這龜茲王能與石觀音周旋那麽久還沒死,已經不是運氣了,難道他手裏有什麽東西是石觀音想要的?”

蘇祈的頭發還沒幹,濕濕的披在身後還滴答着水,她将臉上面具摘下來,随手扔在桌上,懶懶躺在塌上,慢吞吞道:“極樂之星,龜茲的寶物,只有歷代的王知道,聽說這個寶石是開啓一個大寶藏的鑰匙。”

姬冰雁嗤笑:“所以他只要不會傻到把秘密說出來,石觀音就不能把龜茲王殺掉?真是個很有效的方法。”

胡鐵花眼睛專注盯着桌上的酒壺,但他已經發誓事情完之前不喝酒了。

楚留香借摸鼻子的手掩住唇邊笑意,聲音正經得很:“那我們只有等了。”

回頭再看蘇祈,她已經睡死過去了。淡粉的嘴唇微微撅着,好像在撒嬌。楚留香好笑,小心将她抱起,寬大的袍袖遮住她的臉,送回了隔壁帳篷。

他們在沙漠奔波了一月有餘,她也沒叫過一聲苦,其實哪裏能不累呢,阿祈只是不想他們擔心她。

楚留香拿着棉布細細将她一頭烏發絞幹,再梳好,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女孩縮成小小一團熟睡,嘴裏不時嘟哝着什麽,楚留香側耳細聽,不由好笑,七年前念叨的是師父,如今還是,他簡直要吃醋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夢到過自己?她師父是不是也會把她不愛梳理的頭發擦幹,将她從稀奇古怪的角落抱回床上?

蘇祈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正午的太陽讓她淌了一身的汗,她身上的被子将她裹得緊緊的。

蘇祈也不起來,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帳篷頂,自己也不知想些什麽,就這麽賴着也不起來,額頭滿是汗水也不知将被子掀起來。

外面銀鈴般的笑聲隐隐穿進帳篷。

是琵琶公主,她正和楚留香站在正午灼熱的太陽底下。

琵琶公主笑的春風起:“你就是楚留香?傳言說你冷酷傲慢無禮好色,我看也不像是真的。”

楚留香親切笑道:“在下以為以公主這樣的人必不會相信那些空穴來風的。”

琵琶公主挑眉:“哦?我是怎樣的人?”

楚留香道:“公主還需楚某誇贊麽,想必聽得已不少了。”

琵琶公主嬌笑:“盜帥的誇贊,試問那個女子不想聽呢?”

楚留香只好道:“公主今日衣服很美。”

琵琶公主臉色一紅,想到眼前這人看過自己洗澡,叫了一聲“流氓”轉身跑掉了。

楚留香喃喃道:“你不是早就知道麽......”

又轉頭向帳篷道:“好戲演完了,還要躲着嗎?”

胡鐵花笑嘻嘻走出來,眼裏沒一絲被撞破的尴尬,酸酸道:“老臭蟲,你倒是走哪都有人喜歡。”

楚留香也不在意,:“阿祈怎麽還沒起來,我去看看。”

楚留香挑起蘇祈帳篷,正要往裏走,卻馬上呆住了。

她正在背對着門換衣服,只露出凝脂般雪白的後背,不贏一握的纖腰往下白色裏褲只裹住了半個挺翹渾圓,一點臀溝微露,是每個正常男人夢寐以求的誘惑。

楚留香趕緊退出來,心跳的砰砰,他饒是自認覽遍花叢,也從沒這樣狼狽過。他一直将蘇祈看做當年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哪裏想過她如今已成了傾國傾城。

當下也不敢再進屋,運起輕功跑了個沒影。

蘇祈當然知道楚留香進來又走了,但她心裏也是尴尬的很,誰知道這人進來之前居然不敲門的。

蘇祈整張臉都紅透了,整個人僵在那兒,這讓她以後怎麽見他......

蘇祈轉念一想:不對啊,這幹她什麽事兒,明明是那個流氓的錯,憑什麽她要難為情?

混蛋!她好像被占便宜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信號奇差,差點就上不了網了,抹汗......

☆、李家女子

蘇祈坐在樹杈上出神的望着西方,神情似悲似喜。橘黃的暖光映了她滿身滿臉,像是觸手可及的幸福。

那時她多愛這最後的餘晖,只因為這虛幻的泡影。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平靜的看過夕陽了,曾經答應要陪她許久的的那個人義無返顧的抛開她,一個人走的決絕。

那時的委屈、傷心、無助和恨意都已褪色成了卷邊泛黃的畫,再起不了波瀾。

你看,蘇秦,我沒有很在乎你,我已經把你忘了。

她曾經有多愛師父,後來就有多恨,恨得幾乎要成魔。

“我将你當做唯一,你最終棄我如塵埃。”

“我不懂,蘇秦,我不懂。什麽是愛?”她那時質問他。

那人憔悴着臉苦笑:“刻骨銘心,阿祈。”他眼中散發着奪目的光彩,灼得她不敢直視,“阿祈,對不起。”聲音低的幾不可聞。他眼裏一丁點沒有她的影子。

“你把我當成什麽?貓狗嗎?喜歡就寵着,不喜歡就任其自生自滅......”蘇祈不自覺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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