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興的眉開眼笑,他一路小跑跳上床撲在趙玉樹身上,扒着他的臉響亮地親了一口。
“大哥,好久不見你想我沒?”
趙玉樹一把将人推開,翻身坐起來,嘴唇輕吐:“滾。”跑去跟別的女人約會,居然還敢回來問自己想不想他。
趙臨風眼睛裏有一瞬的黯然,轉眼又高興道:“大哥你吃飯了嗎?你是在等我一起吃麽?”
趙玉樹冷哼,又重新盤腿做好,繼續打坐。
“大哥嫌我煩麽?”他聲音有些落寞,大哥自從他對他表了心意之後就特別冷淡,大多時候都不理他。
兩人的氣氛凝固了,門外傳來丫鬟們說笑打鬧的銀鈴般的笑聲伴随着嬌喘聲漸行漸遠,以房門為界與屋內相隔成兩個世界。
“我會乖乖娶蘇蘇的。”趙臨風突然沒頭沒尾說了一句。
什麽?趙玉樹猛然睜開眼,一雙幽深的眼睛寒氣森森望向趙二。
趙臨風完全沒感覺他大哥周圍已經冰凍三尺了,自顧自說:“反正蘇蘇那麽喜歡我,我也喜歡她。我們倆以後也要生個像她那麽漂亮的女兒……”他越說越順口,說的連自己都要忍不住相信,簡直停不下嘴了。
趙玉樹心中澀意翻騰,他早預料到的不是麽。
趙二從小就喜歡收藏新奇漂亮的東西,但是他的喜歡都不長久,費盡心思得到的心頭好轉眼就能棄之如敝履。有一次他喜歡上了珊瑚,就到處收集,甚至跑到死對頭史天王那裏去去冒險,但是沒過半年,趙臨風就将滿屋子的珊瑚全砸了個稀巴爛。
唯有蘇祈,自從蘇秦師徒來了之後,趙臨風就格外喜歡蘇祈,兩個人見天膩在一起,連他也靠後了。之後念叨了好幾年,那日接到淩雲莊的帖子立刻就要往中原趕,現在想娶了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趙臨風一直說的口幹舌燥才住了口,伸手去夠床頭小幾上放着的茶水喝。
趙玉樹本來老僧入定一般閉着眼任他說,現在才睜開眼睛,冷冷道:“說完了?那就滾吧。”
趙臨風喝水的動作頓住了。
“娶了蘇祈就好好待她吧,以後別再說些瘋瘋癫癫的話了。”趙玉樹淡淡說完,複又閉上雙眼,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瘋瘋癫癫。趙臨風反複咀嚼這四個字。
原來他十多年的感情在他眼裏是這樣的。
趙臨風轉身頭也不回大踏步出門,手裏的茶杯重重砸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來更新啊更新。謝謝姑娘們的花花和評,開心……O(∩_∩)O~
☆、宴會風波
宴會只是個形式,實際上真正的要事早就已經在私下裏談完,各方達成協定了。故而到了宴會那天,其實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說說笑笑聯絡感情。
擺宴的聚義廳能容下上百人還富餘,裝潢的高雅又不失江湖人的灑脫,既能讓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弟自覺不會掉了身份,又能讓江湖浪子不至于拘束。廳內擺着幾條長桌,每一條桌子都有幾十把椅子,正中的主桌正對着大門,是用來招待主人的貴客的。
李靈忱坐在主桌上座,下首是趙家兄弟,第三個座位卻是空的,再往下依次是無争山莊的丁楓、南宮家下代當家南宮卿、擁翠山莊李玉函、唐門唐芥……
“這次鄙莊重建,各位能賞臉來,是李某人的榮幸。小子不才,先敬各位一杯,以後淩雲莊還要仰仗大家了,”李靈忱站起身來,将酒杯高舉,遙敬各桌,然後喝下。
底下人也都端起酒盞,紛紛道:“莊主客氣了。”
李靈忱輕拍手掌,一隊衣着飄逸輕紗,妩媚婀娜的豔姬輕盈走進屋來,各自擺好姿勢,或直立仰頭或扭臀擺腰或雙臂高舉,每一個的姿态都不同,相同的是每一個豔姬都是充滿誘惑、身嬌肉軟的世間尤物,火辣勾人的眼波讓廳內每一個人都覺得她們在看自己。
只聽一聲清亮綿遠的琴聲傳來,在每個人的耳邊萦繞,卻不知從何而起。舞姬們原本靜止的嬌軀突然踩踏着古琴的節拍婆娑起舞,她們全身的關節靈活的像一群蛇妖,不贏一握的輕腰每一次擺動都是銷魂,飄逸的輕紗直撓人心肺。
清歌,曼舞,美酒,佳肴。廳上的氣氛逐漸活躍起來,豪傑名俠們各自談論敘舊,都沉浸在這天堂一般享受的氛圍裏。
一個身着黑衣,長相平凡的人走進廳來,在李靈忱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李靈忱眉頭一皺,然後又松展開來,低聲道:“不必阻攔,讓她們進來吧。恭敬點。”
黑衣男子點頭應是,然後退下。
李靈忱聲音雖小,但在座的都是武林中新一代的高手,況且他也沒特意不讓人聽見。莫非是坐第三把椅子人來了?但是若是客人到了,為何李靈忱特意囑咐不必阻攔?
李靈忱心裏也是不安,這次的宴會若是不能順利閉幕,他的能力也會受到質疑,以後淩雲莊豈不是要受衆江湖人恥笑?
李靈忱使個手勢,淙淙铮铮的古琴霎時停了下來,舞姬彎腰行禮,排成一隊又袅袅娜娜退了下去。
他高聲道:“實在是抱歉攪了各位的興致,但如今有貴客不期而至,咱也不能失禮不是?”
次席有一人問道:“想必是莊主特意留坐的貴客來了,我等正好瞧瞧到底是哪位英雄豪傑,能得莊主如此看重。”居然有人的名聲地位能讓無争山莊和三大世家甘居其後,首席的前三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衆人都私下裏議論了許久了。
李靈忱定睛一看,原來是魯東鬼俠判官郭其幀,此人一向神出鬼沒,一對判官筆使的出神入化,專愛打抱不平,故而人稱其鬼俠判官。
“自然不是。”李靈忱頓了頓,才道,“在下區區不才雖然冒昧給她老人家下了帖子,但從來沒有想到她會派人來。”
這下廳中又是一陣猜測,能有膽量對三大世家之一的淩雲莊不屑一顧,還能讓李靈忱如此恭敬,究竟是江湖上哪號人物。
只聽廳外人還未到,聲音已傳了來,是一個輕靈悅耳的女聲。
“神水宮門下奉宮主之命送上賀禮,恭賀李莊主重振門戶之喜。”
神水宮?水母陰姬?整個大廳的私語之聲全沒了,衆人好像都被割了舌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來人有四個,都是身着白衣,個個絕色美麗的少女,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手裏還拿着一個紫檀雕花的錦盒。
這四個少女比之方才的舞姬更加美麗動人,行走間如步步生蓮,但廳中沒有一個人敢有绮思的。除非那人不想要命了。
已有下屬上前恭敬接過錦盒呈到李靈忱面前,李靈忱也是雙手接過,但并不打開,而是向來人笑道:“在下不知神水宮門下駕到,有失遠迎,萬望姑娘不要怪罪。”
那女子笑道:“我門下向來不涉江湖事,此事怪不得莊主。這次來,是因為宮主曾經承淩雲莊大小姐的恩情,所以見了帖子,就立刻讓我們姐妹趕來送上拜禮,以表感謝。”
“哦?想不到祈兒還與貴宮有些淵源?她倒是瞞我的緊。我知姑娘高雅,不會與我們這些大男人共處一席,久聞濁臭。想必現在是想要去見我家妹子的吧?”
女子點頭輕笑:“李莊主乃俊傑也,何須自貶?我們姐妹是有封信要親自交到大小姐手上才行。”言語間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竟是默認了不願與廳中人同席。
李靈忱忙讓下人帶路,引神水宮人去雲煙小築。
待人走了許久,才有人緩過神來。道:“貴莊大小姐神通廣大,竟與神水宮是舊識?難道李姑娘師從神水宮?”衆人悚然,神水宮是不在江湖行走,但是,她們的可怕之處在于,只要得罪過她們的人,不管武功多高、是正是邪,現在無一例外墳頭上的草都三尺高了。
這時又有下人引着一人進了廳,那漢子身量高大,但是面容毫不出奇,衣袍上還打着補丁,平凡的像是誤入的市井小販。然而市井小販焉能進得了淩雲莊?他進了廳,徑直走到主桌,大大咧咧就坐在了第三個座位上,目中無人地抓起酒壺喝酒。随意的好像在自家,完全不顧忌周圍滿廳一點兒也不好惹的江湖衆豪傑。
但這時衆人關心的是神水宮,也沒人注意這漢子。李靈忱居然也不在意,還扭頭吩咐下人再拿酒來給他。
主桌上的人都是人精,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什麽奇怪的人沒見過,也都正襟危坐,沒看見一般。他們雖然也沒見過這人,但是李靈忱是何等的聰明,既然敢将此人排在他們之上,自然有他的道理。
李靈忱這時才道:“家妹未曾有幸拜于陰姬宮主門下,與神水宮的事情也不曾與我說起,想必是無意間認得的。”李靈忱也有些莫名,蘇祈怎麽會跟神水宮扯上關系的?打定了主意回頭一定要問問清楚。
衆人只以為是李靈忱的托辭,并不相信,但這是人家家事,也不好再問,只心裏将淩雲莊的地位又提了一層,打上“絕對不能輕易招惹”的标簽。
此時一人大聲道:“那不知大小姐師從何處?可曾婚配?”是何人傑,出了名的嘴毒話多人損,但是心地不壞。他曾經為了母親不遠萬裏去南疆濕瘴之地的五毒教為老母求藥,并且毫發無傷的回來了,由此而得到了江湖衆好漢的敬重。
衆人也都明裏暗裏關心這件事,但是每次一提到淩雲莊大小姐,李靈忱便笑而不語,輕描淡寫就繞過去了。現在有人率先發問,都暗自支起耳朵,生怕聽漏了一星半點。
李靈忱半點也不責怪那人冒失,反而把聲音又提了八度,生怕有人聽不見似的:“家妹師從桃花谷蘇白衣門下,昔年蘇白衣蘇前輩曾為家妹定下了門婚事。如今各位豪傑俠士都在,正好宣布這一樁大喜事。”
“那訂了誰家?”有人忍不住發問。
蘇白衣,跟“天下第一高手”天峰大師是同一輩的人了,武功之高名氣之強,是就算在座各位都自恃甚高,也只能仰視的存在。
“正是南海不歸島的趙家二子臨風。”李靈忱對第二個座位上的趙臨風拱手。
廳內一片嘩然。
淩雲莊到底請了多少後手?居然能将南海趙氏都請來了,還跟人結了親。看來江湖勢力,又得重新劃分一番了。
“我等恭喜李兄喜得妹婿。”李玉函端起酒杯敬李靈忱。
在座再次被震翻的英雄們如夢初醒般紛紛敬李靈忱,而打着做淩雲莊乘龍快婿心思的人俱都歇了心思。趙家,就算人家勢力不在中原武林,也惹不起啊。
廳上又起了歌舞,衆人沉浸在美妙的歌舞酒肉裏,歡歌笑語不斷。
沒人注意到,那第三個座位上的粗魯漢子聽到此話突然扔下酒杯,眼帶不可思議望向李靈忱。蘇祈訂了婚?
他緊攥着雙手的雙手青筋暴突,整個人像一把出了鞘的劍,馬上就要跳将起來。但是又顧及到什麽,只得忍着怒氣不發。
“呵,”對面的丁楓笑道:“這位兄臺認得李姑娘麽?為何如此詫異?”
那漢子猛然洩了氣,沉默看丁楓一眼,也不答言,又繼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此時他眼中帶了些心灰意冷,喝酒的動作也越發不顧忌,好像這杯中物能給他帶來一些慰藉。
這樣的人常見的很,山下城裏大大小小的酒館裏有很多,無非是借酒澆愁罷了。
真是有趣,看來是李家小姐的裙下之臣,丁楓右手托着下巴思索,這人到底是誰呢?
坐在粗漢子身邊的李玉函卻大抵猜出來了。
“你怎地來的這樣晚?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李玉函與妻子打賭,本來他已經自己穩操勝算的,可惜……
那漢子低聲一笑,帶着些自嘲,聲音卻低沉悅耳,全不像一個粗糙漢子說出的,“李兄大喜,在下怎敢不來,豈不是太不給李兄面子了?”只是沒想到聽見了不該聽的。他仰脖又喝下一杯酒,神情恍惚似已醉了。
“你不必傷心,或許是假的呢?”李玉函有些唏噓,他大抵知道些這兩人的事情。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哪……幸虧他與無眉苦盡甘來。李玉函想起自家妻子,笑的溫暖蕩漾,恨不得馬上就回去看她。
“假的?”漢子頓住,難道親事還能作假不成?
“你那麽聰明的人怎麽今日糊塗了呢?反正還沒有成親,只是口頭上的約定,如何不能作假呢?”未盡之語是,就算是真的,難道你堂堂盜帥沒本事再将它攪黃喽?
楚留香豁然開朗,舉杯敬他,“多謝李兄指教。”他心裏又重新鼓滿了希望,那個趙臨風怎麽能配的上蘇祈,而蘇祈在桃花谷沒出過門,又怎麽會願意嫁給一個自己沒見過的的男人呢?
“小意思。”李玉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不喜歡在言情裏插播耽美麽……
其實我覺得很可愛的。好吧,要是大家不喜歡,阿靖會縮下趙二和趙大的劇情。
☆、喜歡奶奶
雲煙小築。
蘇祈正在畫一幅畫。
地上散落着一堆都是油畫顏料,将華麗的波斯地毯都染髒了也沒人在乎。柳無眉坐在蘇祈身後,靜靜看她畫畫,目光帶着些微的懷念。
畫中人與蘇祈有七分相似,笑的如妖精般奪魂攝魄,比之她更有一股成熟風韻,好像世間靈氣皆彙于畫布之上。
“夫人……”柳無眉看得癡了,竟不自覺叫出聲來。
蘇祈一笑:“她待你好嗎?”
“好。”柳無眉垂下眼眸,“只要不觸了她的底線,她什麽都依我。”
“可是你還是想逃?”
柳無眉輕扯嘴角:“哪個被圈養在金絲籠子裏的雀兒不想跑呢?”
蘇祈了然。石觀音自負得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不允許有一絲差錯。人命在她眼裏如鳥雀,就算是身邊親信如柳無眉,也是高興了逗逗,不高興随時都能捏死。
“想不到你還有如此絕技。”柳無眉從來沒見過色彩這樣豐富的畫,且能将人畫得栩栩如生,簡直像把人封進了畫裏似的。
蘇祈很高興有人誇她的畫:“我也只會畫畫罷了。你若是喜歡,不妨多留一段時日,我幫你夫妻畫一幅就是了。”
柳無眉自然答應。能将自己夫婦年輕恩愛時的畫像保存下來,是每個女人都想做的事。
“你畫她做什麽?”柳無眉有些不解,蘇祈跟石觀音雖有血緣,但無情分,怎麽會想到畫石觀音呢。
蘇祈笑得微妙:“是有個人想要。但是我希望這幅畫還是用不着的好。”唐芥若是對石觀音最後的幻想被打破了還能一往情深矢志不渝,那便讓人佩服的緊了。她一向佩服癡情人,便是給他畫一幅又何妨。
“誰?”柳無眉好奇得緊,還有人對夫人念念不忘麽?
“待會或許你就知道了。”蘇祈畫完最後一筆,長舒了口氣,緊趕慢趕畫了好幾天,終于幹完了。
輕絮推門進來,道:“姑娘,李夫人,神水宮有人求見姑娘。”
“神水宮?”蘇祈詫異,神水宮來也來湊熱鬧?
“請人去花廳一坐,我馬上到。”蘇祈又轉而對柳無眉道:“你暫且随意看看吧,我去去就回。”李靈忱投她所好,書房裏滿滿的全是書,多是些史書和雜記,還有江湖上的奇聞異事。
柳無眉點頭,示意她快去。神水宮她一丁點兒也不喜歡,有心理陰影。
蘇祈走進花廳,四女都站起來向她行禮問好,蘇祈也回禮,然後坐到主坐。神水宮女子一向自命不凡,今日那麽收斂,想必是得了水母陰姬的旨意。
“李姑娘,我家宮主給你的信。”第一個女子奉上一封書信。
“多謝。”蘇祈接過信,拆開看過之後随即用內力将信毀去,道:“宮主主的話我已知曉,我不會說出去的,請宮主放心。”
想了想,還是道:“罷,幾位稍等,我去給宮主寫封回信。”
此言正和她們心意,為首的女子點頭道:“多謝蘇姑娘,我等在這裏候着就是了。”
蘇祈寫好信用蠟封好,交給幾人帶走了。
水母陰姬不過就是想問她是怎麽知道那些秘辛的,蘇祈一股腦全推給了無花。她就不信在神水宮追繳下,無花那個強了人家女兒的惡賊還能逃脫。
跟雄娘子說那些的時候蘇祈還有些忐忑,若是水母陰姬要殺她滅口可怎麽辦。幸虧她還有點良心,念在自己化解了她與雄娘子矛盾和說了她們外孫下落的份上,只來了封信警告她不要亂說而已。
他們家和神水宮算是是姻親了麽……
柳無眉正看着石觀音的畫像發呆,看見蘇祈片刻就回來了,有些驚奇,神水宮的人那麽好打發麽?
“她們走了?”
“恩。走了。”蘇祈被自己最後的結論鎮驚到還沒反應過來,只機械地回話。
和水母陰姬做姻親,蘇祈咽了口口水。那孩子長得像誰?司徒靜?還是無花?亦或是雄娘子?或者水母陰姬?還是李靈忱?還是石觀音?
蘇祈覺得,不管像誰,這孩子長大後絕對是武林中的一大翹楚,一群變态的基因全都有了。
……
宴會辦完了,衆人都紛紛告辭。能上得淩雲莊來的人都是各位家主與他們的親信,其餘的屬下都在山下鎮子裏駐紮。淩雲莊不是誰都能上的來的,李靈忱也并沒有修建棧道。因為沒有必要,淩雲莊百年來依靠高而險的天都峰擊退了許多仇家,這是他們天然的屏障。世上也沒有第二個華山派和華山七劍了。
留下來的只有趙家兄弟、李玉函夫婦、唐芥、還有楚留香。
李靈忱、趙臨風、李玉函、唐芥和楚留香向雲煙小築去的時候,已經過了晌。趙玉樹自然不會去,嫌堵得慌。
蘇祈正和柳無眉在書房裏各據一角出神的看書,看見一行人進來,也沒什麽表示。她們的所有注意力已經全被書吸引,眼裏心裏都容不下這些不速之客了。
衆人一進來,書房裏就有些擁擠了,不是蘇祈的書房太小,而是書房裏的東西實在太多,所以五個都不怎麽瘦弱的男人一進來,立刻将整個書房填滿了。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有想出去的意思,因為他們都覺得該出去的不是自己。
李靈忱道:“祈兒,用過午飯了沒有?”蘇祈最近總是一個人在書房裏輕易不出門,連飯都不吃,偏偏還不讓丫鬟進來,所以他每每都要抽空來抓蘇祈去吃飯。
蘇祈茫然看他一眼,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吃飯?”
李靈忱無奈,看來沒有。又吩咐丫鬟去擺飯。
其餘人都在看豎在畫架上還未取下來的油畫。
趙臨風一臉驚嘆:“蘇蘇,這是你姐姐麽?比你長得還好看,送給我好不好?”一雙眼睛亮閃閃,臉都貼到畫上去了。
唐芥趕蒼蠅似的将趙二揮開了,小心撫摸着畫中人微笑的嘴角和水眸,向蘇祈道:“多謝你。”他今日确實是為了畫來的。
蘇祈向他點點頭,轉頭朝唐芥道:“不給,她可以當你奶奶了。”
趙臨風炸毛,指着唐芥不服道:“那你怎麽送給他了。”
蘇祈鄙視道:“因為他傻,單喜歡奶奶。”
“好吧。”趙臨風收回手指,他不傻。
唐芥額角起了青筋。
“那我要你的畫像,要比這個大比這個漂亮的。”
蘇祈勾指示意他過去,趙臨風疑惑走過去問:“幹嘛?”
蘇祈一掌拍在趙二腦袋上:“本姑娘還沒死你就想要畫像留念?我把你殺了也給你畫漂亮遺像好不好?”
趙臨風捂着被拍的頭委屈極了,他這是被牽連了麽……
沒錯,蘇祈就是在報複。
唐芥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李莊主,唐某告辭了。”那日是他說話太口不擇言了,他知道蘇祈是想勸他放手,他也知道石觀音不值得。
李靈忱有些摸不着頭腦,蘇祈為何要針對唐芥?難道唐芥得罪她了?
“唐門主慢走。”李靈忱也不去送,只略一拱手。
唐芥微微一笑,拿着油畫走了。但是,情這個東西,哪裏有什麽值不值得,只有愛不愛了。
“這位是?”柳無眉問丈夫。
李玉函笑道:“這是楚香帥。”
楚留香将臉上的面具除下來,笑道:“廳上有人認得我,恐怕會給李兄造成不便,才帶了易容來。”
蘇祈覺得前段時間這麽擔心焦慮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傻子。
面上還是淺笑:“楚大哥,你今天才到麽?”
楚留香道:“我前些日子在海上,沒接到帖子。”後來緊趕慢趕才到了。
“蓉蓉她們怎麽沒來?胡大哥呢?”
楚留香摸摸鼻子,“蓉兒她們有事,小胡不肯随我去海上,嫌船上太悶,就跑了。”他是來找蘇祈的,怎麽會帶着妹子和哥們。
蘇祈好笑:“你的船太小了,上次去蘇州,把胡大哥幾乎沒憋出病來,可不敢再坐了。”
李靈忱道:“祈兒,先去吃飯吧,正好我們在宴上也沒吃多少東西,一塊去吧。”李靈忱有些不滿,楚留香跟蘇祈說話的時候,在兩人間的氣氛讓他嗅到了些什麽,李玉函夫妻的表情也微妙得很,偏偏只趙臨風一無所覺。
李靈忱覺得他都要成了爹了,什麽事都要操心。
蘇祈點頭,她也餓了。
飯後,衆人都各自走了,李靈忱想留下,但是莊裏事情多得很,他被下屬叫了幾次,還是走了。只剩下蘇祈和楚留香。
兩人想對沉默,氣氛有些尴尬,蘇祈自上次的事情之後,不知該說什麽好,楚留香心裏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楚留香長嘆一口氣,笑道:“我還不曾來過這天都峰呢,阿祈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蘇祈本想說些什麽緩解下氣氛,但是憋了半天嘴裏只蹦出一個字。
“呵……”楚留香看着蘇祈微紅的耳尖,知道她又不好意思了,伸手将她有些散亂的額發撥到耳後去。
指尖故意輕蹭過她的耳朵,蘇祈猛然後退一步,捂着耳朵睜大眼看他,血液直沖到臉上去,整張臉紅了個透。
楚留香輕笑,食指微彎刮了下蘇祈的鼻子,道:“那麽大反應做什麽?走吧。”說罷牽起蘇祈的手,向門外頭走去。
蘇祈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遇見過這樣情形,一時腦袋轉不過彎來,只能任他牽着走。
若是其他男人敢這麽對她輕薄,蘇祈早就一鞭子揮過去了,但是楚留香……
作者有話要說: 香帥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對付小女生的本事人家多多的有
☆、36風波
楚留香他,在輕薄她麽?可是一點氣也生不起來。蘇祈的心跳快的不可思議,“砰砰”的幾乎要躍出嗓子眼兒來,心裏竟有些歡喜和甜蜜。蘇祈恨死了這個歡喜和甜蜜。
她的理智告訴她要停下,要甩開他的手,義正詞嚴告訴他自己是有未婚夫的,可是,心裏卻舍不得,只想任他牽着自己走,不要停下。只好催眠自己她小時候和楚留香也經常手牽手的,這不算什麽,他們還睡過同一張床呢……
同一張床……蘇祈只覺得臉已經紅的冒煙了,腦袋裏的小人兒捶胸頓足,楚留香這個老流氓,居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不管她當初下了多大的決心想要将這段萌芽狀态的感情掐掉,現在也不管使了。她還是個從未經歷過情*的小女孩,楚留香卻已在情場沉浮多年,只要他想,還沒有女人能逃出他編織的溫柔情網。
蘇祈也是個女人。
兩個人在漫山的紅楓、綠松、□裏漫步,秋日的黃山比之原來的大氣磅礴多了幾分妩媚,一對牽着手的男女,即使只有三分暧昧也被渲染成十分了,更何況楚留香本就心思不純。
“這兩個月我想了很多。”楚留香開口。
蘇祈有些惶恐,本來漸漸平靜下來的心跳的更加急促,她慌忙捂住左胸,生怕被楚留香聽到。
楚留香停下腳步,面對着蘇祈,一字一字鄭重道:“阿祈,你嫁給我好不好。”兩人只間隔着半步,他一瞬不瞬盯着蘇祈,生怕錯過她的一絲表情。
蘇祈張口結舌,嫁,嫁給他?
“我,我已經訂婚了。”蘇祈慌忙垂下頭不去看他,怕被他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他的表情是少有的嚴肅莊重,讓蘇祈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楚留香伸出手指輕捏着蘇祈下巴将她的頭擡起來,動作溫柔又堅定,認真道:“只是口頭說的,還沒有下定。”
蘇祈想反駁,楚留香卻沒給她機會,他彎下腰來,在她粉嫩柔軟的嘴唇上輕啄了一口,然後直起身來,緊盯着蘇祈的眼睛裏充滿野性的掠奪,似乎在努力刻制着不索取更多。他薄唇輕佻,伸出舌頭色/情的舔了下嘴唇,好像在品嘗蘇祈的滋味。
流氓。蘇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他怎麽敢。
楚留香又上前半步,将蘇祈整個人都擁在懷裏,把她盤桓在眼眶裏将落未落的淚珠兒一一用舌頭舔舐幹淨。蘇祈越掙紮,他就擁的越緊。蘇祈又不敢使力,怕打疼了他,結果就掙也掙不開。
“乖,別哭。你也喜歡我。若是你覺得對不起趙家的話,我替你去回絕了婚事好不好?就說是我勾引你的,與你無關。”楚留香語氣輕緩低沉,帶着股子安撫人心的魔力,将蘇祈整個人都禁锢在懷裏,讓她無處可逃。
蘇祈被格盤了,滿腦子只飄着一句話,楚留香在向她求婚,求婚,求婚……
楚留香看蘇祈呆呆的表情,嘆息,看來今日想一股作氣是不成了。
但是,他楚留香什麽時候有便宜不占過。
當即雙手捧着蘇祈的臉吻上去,蘇祈掙紮着把頭往後仰,被不重卻能讓她動不了的力道摁住了後腦。這次卻不是蜻蜓點水般的淺啄,楚留香的唇在她唇上輾轉厮磨滑動,含住她的上唇吸允,用牙齒輕輕的咬,又伸出舌尖來描繪她優美的唇形,然後長舌游進蘇祈口內,将她的舌挑起來共舞。
蘇祈鼻腔“嘤咛”一聲,全身都酥軟的使不上力,只好用手指抓握着他的衣角靠在他身上任他施為。
蘇祈嬌軟的輕哼幾乎讓楚留香把持不住,他全身熱的烙鐵一般,一雙鐵臂在她身後卻箍越緊,幾乎要把蘇祈融進骨血裏。
“阿祈,阿祈,我*你。”楚留香在蘇祈口腔裏呢喃着*語,激起蘇祈一陣的戰栗。
楚留香的舌頭舔過蘇祈的牙床、上颌,激起蘇祈全身的顫抖,他一遍一遍品嘗她的口腔,然後試圖挑逗蘇祈的舌頭與自己的相纏,蘇祈左躲右閃的小舌還是被楚留香含在了自己嘴裏,柔軟敏感的舌頭被輕咬、擠壓、吸允,然後重複。
這個吻格外的長久,他們練武的人并沒有什麽喘不過氣來之說。蘇祈的味道讓楚留香欲罷不能,愈加不願意放開她,吻得越發急促,熾熱,本來只抱着蘇祈後背的手也越發不老實。他将蘇祈手環在自己腰上,自己不時在她腰臀上撫摸,忽而只松垮虛握着細腰,忽而又将她緊貼在自己懷裏不留一絲兒縫隙,兩人的身體輕輕摩擦出無聲的火花。
一陣寒風吹來,蘇祈的腦袋終于被激的清醒了些,猛地使力将他推開了。這個流氓,把自己的便宜占了個幹淨。
她臉上的顏色紅的比漫山的楓葉更加美麗,一雙水眸含嗔帶怨望着他。楚留香心神一滞,有一瞬立刻就要将蘇祈按在地上幸而及時剎車。
“走。回去解除婚約。”楚留香拉着蘇祈就往回走,他再也沒法忍受這個小女人将會嫁給別人的事實。
蘇祈卻往後退着要掙脫他的手,“不,不要。”她好不容易說服了趙二娶她的,這還沒幾天呢。
“你敢?”楚留香一把将蘇祈抱起來大步繼續走,“你再敢說不,我把你就地正法信不信?”
“我不,我就不,你這個混蛋,流氓,你放開我。”蘇祈雙手雙腳亂撲楞。
“不許再動了。”楚留香大手拍上蘇祈的屁/股。
蘇祈呆了一下,馬上又掙紮的更厲害,“你這個流氓,你放開我,你去死……”
“我就是個流氓,你剛才不是已經知道的很透徹了麽?”
“你放開,放開!”
“就不放。”
“……混蛋。”
……
楚留香還沒有想好該怎麽面對蘇祈。他以前不是沒遇見過讓他心動的女子,但是不管那女子有多美麗可*,多善解人意,他從來沒想過為她們停留下腳步。楚留香,是踏月留香、游戲人間的盜帥;江湖中最绮麗,最飄渺的傳奇。他從來沒有,也沒想過為一個女子停留。
接到淩雲莊的帖子,楚留香思索良久,還是将自己易容成了不起眼的樣子才來赴宴。一路上心裏忐忐忑忑,怕蘇祈認出他來,又怕蘇祈認不出他。
楚留香聽到李靈忱說蘇祈要嫁給別人的時候,只覺得五雷轟頂,心被絞爛了般的疼。他現在才開始知道,自己先前的猶豫有多微不足道。蘇祈若是嫁了那個傻兮兮的男人,自己該又有多難受。他早已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