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娘死

“爹，是你抛棄了娘親嗎？”武錦塵在進來之後就審視了一番這個書房，全是清一色的暗沉色，家居擺放僅僅有條，幹淨舒适，只是整體的格調有點讓人壓抑。第一次邁進這間房子，好奇多過感受。

但是她并不喜歡這裏的氣氛，沉寂壓抑。而她此時的想法卻也變得異常簡單，只想知道更多關于娘親的問題，所以開門見山，而她想，或許那個正穩坐書桌前的男人也不想與她糾葛吧。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平日處泰山崩而不改色的男人表情卻幾度扭曲。這個男人最終嘆了口氣，聲線低沉，如同死亡前的呢喃，又像一個罪人的自我讨伐。

“是，我對不起你娘親，辜負了你娘親，更是葬送你了娘親。如果那一年我們沒有相遇的話她肯定會比現在幸福。”

武仲軒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到：“那一年，我年方十八，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總想着要憑自己的一身武功去行俠仗義，造福人類。也就是在一天，我與你娘相見了，彼時的她，含丹如花的櫻桃唇，膚若凝脂，眉似墨描，身穿綠色繡着白色牡丹抹胸，腰系綠煙水百花裙，風鬟霧鬓，發中別着水玉蘭花簪子，就那樣背水而站着，她朝我莞爾一笑，而我就那樣迷失在她的笑容裏面了。她是那樣的純淨而美好，素雅而美麗。之後我們有一段美好的相處，而後她了解了我的想法之後鼓勵我去考武狀元，而我也就從此買上朝政之路。”

“那夫人呢？”原來她的母親真的如此這般美麗。

“我本來是想着等自己在穩定點之後去接你母親來的，但是皇上卻給我指婚了，把他最寵的妹妹嫁給我。當時我想拒絕，但是卻迫于皇上的權威還有我也找不到要拒絕的理由，所以答應了。”有些事情說出來或許就是一種解脫。

“我看你是因為權力吧，娶了公主你就有皇帝做靠山，要不哪來的你現在的丞相之位。”什麽叫沒有理由拒絕？什麽叫沒法拒絕？這一切都只是因為權力這兩個字吧。

“如果你這麽想的話就這麽想吧，确實是我先對不起你們在先。”沒有責備，也沒有氣憤，只有一種莫名的傷感。

“既然你覺得對不起，為什麽還要對我和娘親如此冷漠，如此不聞不問呢”武錦塵舒緩了一下語氣，既然說開了那就一問到底吧，而這也将成為娘親釋然的理由。

“錦兒，有些事情，等你長大了你就會知道的，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許是埋藏在心裏多年的話一下全部倒出，竟有種被掏空的感覺。

原來爹娘的相遇這麽美，想必當時的爹爹更加儒雅俊秀吧，要不然怎能入得了娘的眼呢？可是開始再美有什麽用，終究抵不上結局的悲慘。而武錦塵卻寧願一個不好的開端卻能有一個幸福的結局，但是多年之後她才明白，擁有過就是幸福。

走出這個房間，武錦塵再次回頭張望，應該不會再次踏入吧，她以後會好好保護娘親，好好生活的，既然你無能為力，那就由我來。這一路武錦塵想了很多，對于這個父親，她不恨他，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怨他，以後娘親就是她的全部。而想通了這些之後心情都跟着好起來了。

“娘親，你教我功夫吧，我一定好好學，再也不調皮了。”武錦塵回到後院，呼喊娘親，可是等來的卻是空寂。

“娘親，你怎麽了，千萬不要吓錦兒啊，我以後一定認真聽話，好好練武功，一定不惹你生氣了，娘，娘，你怎麽了。”回到住處看到的卻是娘親病重的畫面。

“錦兒，你聽我說，我知道自己的病，這幾年積郁成疾，都老毛病了，娘跟你說點話。”武錦塵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那裏聽得見去話，她現在什麽話都不要聽，只要娘親，對，找大夫，爹爹肯定有大夫，對，趙爹爹。武錦塵在這屋子裏亂竄，想到了，拔腿就出門。

“錦兒”這一句呼喊費勁了大半的力氣，才止住了錦塵的腳步。“你過來。”聲音越來越弱，無力感充斥了整個身軀，最終還是回到床前。

“錦兒，你以後要和姐姐好好相處，對待夫人要有禮貌，對爹爹要恭敬，不要耍小性子知道嗎？我走了就沒人照顧你了，你自己要懂得保護自己知道嗎？武功還是要繼續練”說完不斷的咳嗽。

“娘，我去找爹爹，爹爹肯定有辦法救你的，你等我。”說完就直接飛奔而去，這是一天之內兩次進前院，比這六年來的次數還要多呢？也許這次之後就真的不會再來了吧。

“爹爹，娘親不行了，你趕緊想辦法救救她吧。”武錦塵直接再度闖進書房拉起武仲軒就往外跑，還來不及感受手掌傳來的溫度。

終究還是誤了她啊。武仲軒心裏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愛情面前終究還是輸給了權勢。

氣喘籲籲的拉着爹爹到娘親的床前，“娘親，你等一等，爹爹帶了大夫來了，你就沒事了。”十二歲的孩子眼裏，以為大夫能拯救一切，可是不知道心傷難治。

“錦兒，不用了，你讓娘親跟你爹爹說會話。”

“娘親……”

“靜兒，你想說什麽，說吧，我聽着。”武仲軒靠着床邊沿坐着，把娘親抱在懷裏，或許這就是最後的告別了。這個男人此時的心裏充斥着千思萬緒，而最想做的就是能擁抱着她度過最後的時間，而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吧。千不該萬不該讓她遇見他。

“仲軒，我從不後悔愛過你，我也不恨你，我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照顧好錦兒。”說完就猛烈的咳嗽。

“娘親，我只要你，我不要爹爹，我只要你，你會沒事的，大夫來了，你忍忍就好了。”武錦塵拉扯着大夫，示意上前去診治。

“錦兒，你過來，娘親是治不好了，不要麻煩，娘親給你說幾句話，你一輩子都要記住。等你長大了，做人不要太過謙卑，是自己的就勇敢争取，知道嗎？找一個你愛的，愛你的人，執子之後與子偕老，娘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平安幸福就好。錦兒，以後娘親不在了，你要自己懂事，知道嗎？”

“娘親……”随着一聲呼天扯地的呼喊，李靜躺在武仲軒的懷中，安靜的，帶着不安遠離。

娘親你就這樣丢下錦兒撒手人寰了嗎，難道娘親不知道錦兒還沒長大嗎？娘親是要錦兒獨自一人孤苦伶仃嗎？

後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而武錦塵也邁入了這幾年來只踏進過兩次的前院，也住進了裝修奢華的錦月閣。

武錦塵瞪大了眼睛，原來武羽塵住的是如此奢華的大院，而自己和娘親卻住在那冬不暖夏不涼的後院，這一刻，她終于知道自己和武羽塵的區別，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如此的待遇是娘親的死換來的。

而此時的她，卻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去，探頭往裏面觀察了一番，清一色的檀木，高雅貴氣，而她這樣的人會不會玷污了這些檀木？

“錦兒，怎麽站在外面，不進去看看嗎？”武仲軒等一幹人來到。武仲軒等人依次按等級坐好。“錦兒，來，我給你介紹一下。”示意武錦塵站到中間，而她現在如同寄人籬下的小羊任人宰割，老老實實的站定。娘親要她好好活着，而她也會活的好好的，娘親不希望她活的太謙卑，她也不會任人魚肉。只是現在她也想弄清一下這個所謂的家的關系，以後也好對症下藥。

“這是夫人，以後你叫大娘。”武仲軒指了指與他平行坐着的女子。武錦塵與之有過一面之緣，還說她是賤人的女兒來着是吧。胭脂粉黛抹了一層又一層，半老的徐娘，好吧，暫且風韻猶存，但是跟娘親比，那是差遠了。武錦塵如是想着，卻不覺嘴角上揚，而這抹笑在某人眼裏卻成了輕視，只不過她沒想到自己的表情居然這麽外露。

但是就算再怎麽不滿，基本的禮貌還是要的“大娘好”，武錦塵還是老老實實，恭恭敬敬，乖巧有加的叫了一聲，聲音清澈如流水。“爹，這個院子是我的名字取的嗎？”武錦塵展開甜美的微笑嬌羞的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她在看到牌匾的時候就想問了，只是好像都沒有她開口的機會。

氣氛瞬間冷到極點，夫人那張臉，陰轉雨，雨轉雪，硬是生生的轉了好幾次。

武仲軒似乎為了緩解尴尬，指了指他左手邊的男子“這是你大哥，武君塵。”

只見他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看來是久經沙場的男人。但眼神透露出來的卻是虛渺，看來這個男人并不像外表所看到的那般英明神武，說不定只是一個有勇無謀之士。武錦塵打量了一番這個所謂的哥哥。

“大哥好”武錦塵現在要做一個乖寶寶，該有的禮節都不能少。心裏想着這個大哥應該是這個家裏最好相處的人了吧。

“這是你姐姐，武羽塵。”武仲軒指了指坐在武君塵旁邊的女子，漂亮是漂亮，可惜，一看就多了份嬌蠻氣，估計一般男子都不會喜歡吧。武錦塵在心裏打了個響指，請原諒她的得意和嘲諷。

雖然如此想，但是現在可不能露馬腳，要不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姐姐好”嘴上雖然是這樣叫着，但是誰知道心裏是怎樣的呢？

“錦兒，以後你就住這裏了，以後就跟着羽兒一起學習琴棋書畫，好歹也要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不要再像個丫鬟一樣的知道嗎？”武仲軒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沒有任何的雕琢，但卻還是擋不住那份自然流淌，當初靜兒也是這樣的一番純潔自然打動了他吧。

琴棋書畫？是我這等丫鬟所能學的嗎？武錦塵低頭掃視了自己一眼，也沒覺得那裏不對。

“好的，爹爹。”武錦塵語氣輕松，得意而挑釁的望了一眼武羽塵，示意以後彼此就要一起生活了，以後會歡樂多多的。而武羽塵卻只能勉強的收下這挑釁，以後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

衆人退場，這一場華麗的介紹篇在這落下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