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正這時,聽得身後于霜刃道:“去,把我的飛魚劍給你師弟用用。”明顯是要護短的意思。
鐘冷崖喝道:“于霜刃,你什麽意思!?”于霜刃看也不看他,道:“鐘老怪,你堂堂一派宗師。對付一個兵刃都沒有的後輩。臉上好光彩嗎?”
沈路秋接過雪山派大弟子遞過來的飛魚劍。二話不說,拔劍出鞘,一招“流莺出谷”,劍招狠辣,速度極快。每一刺出都直取鐘冷崖要害。鐘冷崖萬料不到這年輕人劍招運用如此純熟,那飛魚劍又是少見的神兵利器。好幾次劍氣都劃破了他的衣襟。連腰間的佩帶也斷成兩節掉落在地。沈路秋直逼得他無力還擊,只能勉強抵擋,眼看已落于下風。而那沈路秋卻還咄咄相逼不肯罷休。衆人皆道:“算了算了。”“人家的婚事還沒辦,怎好就傷了人命。”“這冥岚谷的小徒弟也太狠毒了些。”“你看他一招一式哪裏像是名門正派了?還說是仙,我看是邪!”
正鬧得不可收場,剛才離開去前廳應酬的龔硯堂回來了。一看花廳中央兩人這架勢,急道:“怎麽就打起來了?!”
說完縱身上前,喊道:“兩位息怒。”沈路秋見他站在飛魚劍前,怕劍氣誤傷了他,連忙把劍尖偏了偏。龔硯堂趁機一手夾住鐘冷崖的劍鋒,一手握住沈路秋的手腕,道:“自己人。別傷了和氣。”
鐘冷崖冷哼一聲道:“不敢。沈千徊教的好徒弟。老夫今日領教了!”
龔硯堂繼續打圓場道:“鐘掌門,有什麽誤會慢慢說,何必動手。”
鐘冷崖道:“誤會?這小子重傷我弟子,下手狠毒,這怎能算是誤會?”
沈路秋冷冷道:“學藝不精,怪不得旁人。”
鐘冷崖道:“好你個狂妄小子。跟你那裝模作樣的師父一個德性!我青城派跟你冥岚谷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沈路秋還劍去鞘,森然道:“勸你少辱人師門。今日我給主人家幾分面子,不與你這老兒計較。想要讨打矩州瑤山冥岚谷來找我,我随時奉陪!”語閉又狂妄道:“如果你能活着進谷的話。”
說完将飛魚劍雙手奉還給于霜刃,在衆人或驚詫或不屑或贊賞的眼光中,潇潇灑灑走出了花廳。
龔硯堂朗聲道:“前廳酒席已經備好,請各位入席。小弟忙于婚事,招呼不周之處,還請各位見諒。”語閉也不管衆人議論,擡腳追沈路秋而去。
沈路秋一路前行,聽見身後龔硯堂的腳步聲便停步回頭。又見周圍還有三兩家仆,便道:“龔大哥不必管我。我随意走走,你自去前廳招呼客人。”
龔硯堂卻不管旁人,拉起他的手徑直把他帶到假山後面,關切道:“你怎麽這麽沖動?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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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路秋搖搖頭,示意無礙。
龔硯堂道:“他說師父壞話了?”
沈路秋不答。轉身徑自朝外走去,道:“我要去用飯了。去晚了引人懷疑。”
龔硯堂忙以手臂撐住假山,把沈路秋圈在懷中。道:“就算他說師父壞話,也只是說說而已。師父又不會少塊肉。你怎可如此沖動,難道你不記得…”
沈路秋打斷他不耐煩道:“誰管師父?!沈千徊那性子,被唾沫星子淹死也是活該。可那臭老頭不該削我頭發!我頭發斷了十幾根!”
龔硯堂無奈笑道:“你這吃不得一點虧的性子,真得好好改改。你把人家大弟子打得重傷吐血。自己掉幾根頭發便不饒人了。”
沈路秋任性道:“就是不能削我頭發。”
龔硯堂道:“好好好,莫要生氣了。好歹他也是青城派掌門,得罪了他,你當真不怕他日後尋仇。”
沈路秋灑脫一笑,道:“反正這廳裏所有人,遲早是要得罪光的。我什麽時候怕過。”
龔硯堂聽他這麽說,也便釋然,關照道:“那今晚就你就坐在于掌門身邊,可別再惹禍了。”
沈路秋道:“知道了。”說罷又狡黠一笑道:“你別貪杯,今晚早點回去陪新娘子。”
龔硯堂深深看他一眼,道:“我知道。”
沈路秋轉身去了。龔硯堂看着他素雅翩然的背影出神,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轉角處才收回心神。
前廳的院子裏已經擺了幾十桌鋪着紅布的大圓桌。可還是不夠地方,堂內,回廊裏,只要能擺桌的地方都擺滿了。院子裏四處點綴了紅燭,燈籠。積雪早已被打掃幹淨。碳盆暖爐烘得整個院子春意融融。
沈路秋找到雪山派的桌子,乃是在回廊盡頭的一個僻靜之處。于霜刃對他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去坐。
沈路秋從衆人身後擠過。經過青城派桌邊時,那些弟子仍在罵罵咧咧。沈路秋勉強忍住脾氣,不與他們發作。
賓客都已經入席,管家命家仆們上菜。各色珍馐美味陸陸續續被端上桌來。羊羔,乳豬,熊掌,海參,應有竟有。看來為了操辦這場婚事,龔家也是下了大功夫。
沈路秋居住矩州,慣食辛辣。他将桌上菜肴掃了一眼,夾了幾筷子辣子雞丁吃了。于霜刃卻是從不吃這等油膩的酒席。每日喝風飲露一般。他只夾了些青菜豆腐,又添了一碗菌菇湯,便吃飽了。
席間龔德海帶着兒子于各桌間寒暄問候。新娘子苗玉筝也陪伴在側。那苗小姐婀娜多姿,豔麗動人。與龔硯堂站在一起,真稱得上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沈路秋心道這小姐生得可真美,而且氣度大方,一點都不扭捏,沒有一點普通女子含羞帶怯的樣子。這才是江湖兒女該有的灑脫。只可惜,眼光不行,偏就看上龔硯堂這繡花枕頭。
正思忖間,聽于霜刃問道:“那青城派衆人,後來不曾為難于你吧?”
沈路秋忙回道:“謝師伯挂心。不曾。”
于霜刃道:“你年紀尚小,有此身手已屬不易。剛才你那招飛星傳恨,如果出手再快上那麽半分,那鐘老怪定會被你這一招打得吐血。”
沈路秋道:“路秋迎敵經驗不夠,谷中又無師兄弟與我喂招拆招。正想要好好向師伯讨教呢。”
于霜刃道:“千徊不與你喂招嗎?”
沈路秋委屈道:“師父近兩年越發懶散了。功也不練,每日看些閑書,經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有時一日都不與我說話。”
于霜刃笑道:“谷中的日子是太閑适了些。遠比我這俗務纏身的人來的安逸。我道他怎麽眼角一絲皺紋也無呢。”
說到皺紋,兩人又就方才未及詳談的保養心得談論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