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回廊這邊的十桌酒席,坐的全是江湖豪俠。龔德海帶着兒子兒媳行至近前。一桌一桌團團敬酒。沈路秋見龔德海喝了不少,龔硯堂卻始終只端着酒杯,卻不飲酒。
魏元青道:“老弟,今日不喝,明日該加倍補上,到時候誤了你的洞房花燭,為兄可過意不去了。”
衆人哄笑,新娘子苗玉筝也掩嘴輕笑。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龔硯堂道:“今日小弟萬萬不可飲酒。望各位見諒。下次有機會小弟必定雙倍補上。”
魏元青道:“你倒說出個道理來啊!為何獨獨今日不喝。”
龔硯堂嘆息一聲道:“不但今日不能飲。強敵不除,小弟便要夜夜打起精神。若喝道酩酊大醉,敵人卻來發難,又如何是好。”
衆人一聽,都驚道:“大喜的日子,哪裏來的敵人?莫要借故推脫!”
龔德海呵斥兒子道:“說這些幹什麽!?”
龔硯堂急道:“爹,此刻不說,難道等明日那賊人前來滋事時再說嗎?”
衆人道:“快說快說。龔老爺子休要隐瞞。哪裏來的賊人,竟敢到這裏來撒野,活的不耐煩了怎地?”
龔德海嘆息道:“衆位都是龔某的上賓。本不欲以這等糟心之事敗了各位的興致。只是敵人厲害非常,龔某年老體衰,家中又有老妻幼孫,獨自家之力,實恐不是他的對手。”
龔硯堂道:“爹爹不必憂心。那賊人若不來也就罷了,若真敢前來,孩兒必将他的人頭砍下喂狗。”
龔德海擺手道:“無知小兒。那仇淩岳又豈是你對付得了的。”
衆人聽到仇淩岳三個字,都是一驚。八年前在萬炎峰,衆人與魔教對敵,都見識過這仇淩月的高深武功。此人是魔教的護法,行蹤詭秘,心狠手辣。自幼修習寒武真經乃至頭發根根銀白。他又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無論何時都帶着人皮面具。當年就是此人傷了衆多白道上的好手,連華山派掌門都是死在他手。衆人聽聞是他要來發難,都不免心下發怵。于沈二人此刻也停止了閑聊,側耳傾聽。
魏元青道:“仇淩岳?你說的可是那魔教護法?”
Advertisement
龔硯堂自懷內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和一支模樣古怪,非金非鐵的小錐放在桌上道:“正是此人。各位請看。前日我與玉筝從海州回來。剛進家門便接到這個。”
立刻有人認出那通身黝黑的小錐是長青教的刺魂錐,錐首是一彎新月,錐身上刻着細小星紋。錐頭瑩綠,顯是喂有劇毒。
沈路秋探頭去望,只見紙上寫道:“吾之所盼,世玥寶蕭。觀賞把玩,有借有還。三日不應,血濺華堂。”
筆法蒼勁有力,顯是出自內功深厚之人手筆。
宋樵氣呼呼地罵道:“好個不要臉的狗賊!誰不知道世玥裏面有張藏寶圖?他說有借有還,是想取走藏寶圖再把世玥還回來嗎?也虧他說得出口!當咱們都是傻子嗎!?”
他為人心直口快,一番話把大家心裏那點尴尬不能說的疑惑都捅了出來。
本來這世玥寶蕭是前朝一位奇人所造。寂滅老人将畢生絕學用一張薄絹記載,藏于此蕭的夾層之中。因緣際會,為長青教第一任教主任洪所得。他悟性極高,又勤勉好學,終于練得絕世神功玄天決。後來便創立了長青教。後來任教主年老,便将玄天決傳授給他最喜愛的教徒。那人姓劉名士英,他習得玄天決接任教主之位後,深恐有人偷學他的武功。便将那玄天決口通篇訣默記在心,那記載用的薄絹被他付之一炬。此後長青教歷任教主修習玄天決,皆是前任教主口耳相授。那劉士英之後,又接連出了幾位了不起的人物。上一任教主龍在淵偶爾得了一張海外島嶼的藏寶圖,他想起這閑置的世玥寶蕭,便将藏寶圖藏于世玥之中。而今龍教主已經過世多年,長青教由他的女兒龍曼昀執掌。世玥也已經跟随前去寶島的教衆沉沒海底。卻不料今日又重現江湖,并為這海沙派所得。衆人均想,那世玥落入海底,定是被附近的漁民打撈了起來。而那海沙幫平日裏還保留着海盜作風,世玥定是他們禍害漁民的時候所得了。
苗玉筝此時見大家面露尴尬,猜測不斷,便大方道:“那世玥的确是家父偶爾得來。放在家中已有兩年。現下已作了小女子的陪嫁之物。家父本意是疼我愛我。見夫君家裏財大勢大,他老人家深恐我被人小瞧了去。這才将這藏着金山銀山的寶蕭贈了給我。可萬萬沒想到,剛一到夫家,便惹來了這天大的麻煩。”她說完,輕輕伸手拭淚。滿面愧疚之色。
龔硯堂連忙柔聲安慰。衆人也紛紛勸阻道:“大喜的日子,可千萬別哭。苗姑娘莫怕,難道咱們這許多人,還對付不了一個仇淩岳嗎?”
沈路秋輕聲問道:“師伯,仇淩岳是什麽人?”
于霜刃道:“魔教的護法。武功深不可測,還善使毒藥。我覺得,我們這許多人,也許還真對付不了他一個。”
沈路秋道:“難道以師伯的修為,也對付不了他嗎?”
于霜刃搖搖頭道:“我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就算你師父從冥岚谷趕來幫忙,也頂多跟他打個平手。”
沈路秋喃喃道:“這麽厲害。”眉目間隐有憂色。
聽得全真教封真人問道:“世玥遺失多年,我輩均不知其下落。仇淩岳是如何得知世玥現在姑娘手中?姑娘且仔細想想,有沒有将此事對旁人提過?”
苗玉筝苦惱道:“并不曾對旁人提起。世玥在苗家時,都是由父親藏于暗格之中。從未對旁人露白。就連下人都不知道知道此物是甚。怎知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被這大魔頭知曉了。”
龔硯堂道:“定是那日,我們在客棧中說起此事,隔牆有耳,被那仇淩岳偷聽了去。”
苗玉筝道:“可我們都是在房內悄悄說的。怎會被人聽到。”說完不禁臉紅。自己這話說得暧昧,倘若衆人以為自己早已跟龔硯堂同住一房,那就糟糕了。
宋樵道:“苗姑娘你有所不知。那些內力深厚之人,別說薄薄一層牆壁了,便是再多兩層,他也能清楚聽見別人說話。更何況這些奸險鼠輩,最愛幹偷聽暗窺的勾當,你們江湖經驗不足,這次着了他的道了。”
苗玉筝急道:“這可如何是好。不然就将那世玥給了他罷。”
龔硯堂急道:“那如何使得!?那是岳丈大人一番心意,我怎可讓它落入旁人之手?”
宋樵道:“就是。姑娘你剛嫁過來便折了嫁妝,傳出去不是讓旁人笑話我這老弟沒本事嗎?我宋樵頭一個不答應!依我看,管他什麽魔頭妖人,他敢來,我們就敢迎!我才不信他是什麽銅筋鐵骨,可以敵得過咱們這許多人。”
衆人也紛紛附和道:“龔家的事我們不能坐視不理。那魔頭敢來咱們便與他較量較量。咱們人多,對他一個。他縱是大羅金仙,也總有個累的時候。”
龔德海道:“如此謝謝各位仗義相助。龔某感激不盡。”
衆人又客套幾句,酒宴繼續進行。那仇淩岳名聲雖大,但衆人仗着人多,此刻也并不太把此事放在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