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桌上燃着一對雕花紅燭,一對青年男女對坐桌前。男的劍眉星目,女的雪膚櫻唇。正是明日即将行禮的小夫妻二人。

燭光搖曳,直照得龔硯堂臉上輪廓更加深邃。苗玉筝看着他,只覺得一顆心像小兔子一樣突突亂跳。她從小生得貌美,平日裏愛慕她的少年公子多不勝數。可她卻一概沒放在眼裏。自從見了龔硯堂,便像是見了命裏的魔星般芳心深陷。她暗道冤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福份與這夢中郎君結成連理。直到龔硯堂上門來提親,她才明白原來他對自己也是有意的。一切好像幸福得不真實。直到此刻,她打量龔硯堂時,還不敢相信,這位英俊偉岸的少俠,便是自己的丈夫。

龔硯堂道:“玉筝,你在想什麽?竟想得呆了。”

苗玉筝一番心事當然不能對他明說,忙掩飾道:“我在想那仇淩岳,當真可惡。大喜的日子來搗亂,鬧得大家都心神不寧。”

龔硯堂溫柔道:“你不必擔心,我定不會讓他傷你一分一毫。”

苗玉筝見他對自己溫言軟語,心裏一片甜蜜。她起了些開玩笑的心思,便問道:“若是那仇淩岳說,不交出世玥,那就交出新娘子。二者選其一,你便如何?”

龔硯堂攬住她的肩膀,低聲道:“那我就讓他趕緊把那勞什子世玥拿走。想打我娘子的主意,那是想都別想。”

苗玉筝道:“那世玥裏面藏的可是金山銀山。你給了他去,不後悔嗎?”

龔硯堂笑道:“金山易得,美人難求。我娘子生得如此美貌,便是給我十座金山我也不換。”

苗玉筝聽他稱贊自己美貌,心下喜不自勝。但轉念一想,也不知道他用這些甜言蜜語哄過多少女孩子。說起情話來如此熟練。不禁心裏又暗暗吃味。

龔硯堂嘆口氣道:“大家都說那仇淩岳厲害非常。我們雖然人多,但無一人是他的對手。況且別的門派也不過是來喝杯喜酒,犯不着為了我們家的事與人生死相拼。明日實在不行,就由我拖住他,你趕緊和娘她們去我二娘家躲避。”

苗玉筝道:“我才不去!我并非是貪生怕死之輩。你我已有婚約,我心裏…已經視你如我的夫君。你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難道我能獨活嗎?”

龔硯堂深深凝視她半晌,又嘆氣道:“是我說錯了。咱們夫妻同心,生死都在一起。”說罷又邪邪一笑道:“我定不會有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還等着我呢,我還沒入洞房,怎能去死?”

苗玉筝臉上一紅,道:“其實夫君也不必過于擔心。我還有一計,既可以讓仇淩岳退去,又可以保住世玥。”

龔硯堂一怔,道:“什麽妙計?”

苗玉筝不答,徑自起身去枕邊取來一個長長的木頭匣子。放到桌上打開給龔硯堂看。盒中裝的,就是那魔教聖物世玥了。只見它通身黝黑,隐隐散發一層寒光。模樣長得極為古怪。蕭身不似尋常洞簫那麽長,而且略微彎曲。吹奏的口部有一個小桃似的隆起。(自行腦補大jj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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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硯堂尴尬道:“這便是那世玥?長得實在古怪。”說着把世玥取出拿在手中把玩。只覺得入手甚為沉重,冷冰冰的一團。心道:有人會拿這玩意兒當兵刃嗎?若是我拿着這麽醜怪的兵刃,不用敵人出手,我自己先羞死了。當房事密寶倒是不錯。

只見那世玥通身沒有任何裝飾,誰會料到這平淡無奇的物件其中盡然大有玄機。

龔硯堂細細查看,只見蕭頭與蕭身連接之處似有縫隙。他試着擰動機關,卻被苗玉筝一把拉住制止。

苗玉筝急道:“夫君莫急,這把是假的。擰開便有毒針射出。”

龔硯堂暗道一聲好險。只見苗玉筝又從盒子的夾層中取出一把一模一樣的世玥。龔硯堂接過真蕭細看,只覺得比那假蕭更沉更冰。适才未曾注意,此時摸那盒子夾層的位置,隐隐浸潤了一層水珠。

苗玉筝道:“這才是真蕭。”

龔硯堂道:“岳丈大人可曾看過了裏面的藏寶圖不曾。”

苗玉筝自他手中拿過世玥,在那頭身縫隙處左旋半周,右旋兩周半,又左旋一周。再伸出蘭花玉指,在那頭部輕敲三下。那隆起咔的一聲蹦脫出來。與蕭身分為兩截。苗玉筝拿起那截蕭頭,拔下頭上金釵,用釵尾從裏面挑出一張小小的薄絹來。龔硯堂湊過去看,只見那薄絹上繪着一張地圖。有山有海,标注極為詳細。

苗玉筝卻道:“這世玥的機關,我爹爹早就請人破解了。但他依着圖上的位置去找了一次,卻并沒有找到寶藏的下落。還差點在海上出了事。”

龔硯堂道:“此事定然有詐。說不定那魔教教主故意放了一張假圖在世玥裏面,引得大家争鬥。他自己卻早已把島上的財寶都搬了回去。”

苗玉筝搖頭道:“傳言魔教是在出海尋寶的時候沉了船,才丢失了世玥。如果世玥裏面是假圖,帶着它出海做甚?定是我爹爹找錯了地方。”

龔硯堂思量片刻,誠懇道:“玉筝,你嫁了我,金山銀山取之不盡。這世玥若不是你的陪嫁,于我就如廢鐵一般。但你今日将開啓世玥的方法告知于我,就證明你心裏已經把我當自己人。我自是十分感動,必将為你嚴守秘密。今日你就将這假世玥放在我身上,真世玥你自行收好。明日那仇淩岳若真敢前來,我就把這假的拱手與他,免去一場麻煩。武林中人笑我懦弱怕死,我也顧不得了。只望你能體會我的苦心。”

苗玉筝喜道:“能如此最好。相公,我們長相厮守才是最重要的。其他議論皆是虛名。能不費一兵一卒就擊退強敵,何樂而不為?”她說着,将那假世玥交到龔硯堂手中。又道:“爹爹請能工巧匠做此假蕭,又煉制見血封喉的毒藥塗在箭尖上,為的就是對付觊觎它的賊人,不料今日竟派上了用場。”

龔硯堂心道,你爹爹還不也是觊觎世玥的賊人之一。得了寶蕭還不踏實,又做了一把假的來害人。當真老奸巨滑。

苗玉筝見龔硯堂只呆坐着也不回房休息。夜已深了,雖然兩人明日便要拜堂,但深夜共處一室還是會惹人笑話。她可不想被妯娌丫鬟婆子們瞧不起。轉念一想,他該不是想要在我房裏留宿吧?如果他真這麽想,那我…那我…

想到此處,她滿臉紅暈,偷眼看龔硯堂,只見他仍舊坐着不言不語。眼神溫存,嘴角含笑,似是想到什麽甜蜜之事。苗玉筝也有些不能自持,暗想他定是想與我行夫妻之事,我…反正明天就拜堂了,他若是想的厲害,就…就随他吧。旁人笑話就讓他們笑話去。

正颠來倒去,不知如何是好間。龔硯堂站起身,抖抖衣衫下擺,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我回房去了。”

苗玉筝如釋重負,又隐隐有些失望。暗罵自己多想,只得送了龔硯堂出門。又喚了在廊下逗貓的丫鬟素晴來伺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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