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素晴與豔秋是苗玉筝的陪嫁丫鬟。此次小姐嫁到龔家,只帶了她們和一個老媽子過來。到了龔家以後,她們才知道真正的大戶人家是個什麽樣的排場。只見大少奶奶光是梳頭的老媽子就有三個,走到哪裏都跟着一堆紅紅綠綠的丫鬟,有的抱貓,有的捧茶,有的打扇。而那些丫鬟的穿着打扮,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富貴幾分。看人的眼神也帶着些高傲。
素晴和豔秋從小在苗家長大。苗家雖然也是富裕,但比起龔家的奢華那是小巫見大巫。兩人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又深恐被其他丫鬟排擠欺負,所以也不怎麽到前院去湊熱鬧。只窩在院子裏伺候苗玉筝。
那素晴道:“今日那個沈公子的夫人,你見到了嗎?我聽梁媽說,長得跟天仙似的。”
豔秋道:“我就瞅了一眼。美是美,但那腳也太大了。”
素晴道:“那有什麽稀奇的,我們小姐也沒有纏足。要練武嘛!”
豔秋道:“不是不是。她那腳大得過分,跟個男人的腳那麽大!”
素晴道:“你又胡說!哪裏會有女子長着男子那麽大的腳?!”
豔秋道:“我親眼所見!幹嘛騙你!”
素晴道:“真是配瞎了那位沈公子。白衣如雪,潇灑不凡。我頭一次見到這神仙般的人物呢。”
豔秋道:“你說我們姑爺和沈公子,哪個更英俊呢?”
素晴嘆口氣道:“姑爺太惹眼了。哪是我們望得着的呢。只盼小姐能和他恩恩愛愛的。這府裏,狐貍精可多着呢。我聽外面那些丫鬟整天裏就是惦記着二少爺。我們可要提醒小姐,別讓她們中的誰爬了姑爺的床。不然多幾個姨娘,以後我們主仆的日子可不好過。”
豔秋道:“我看姑爺定不會鐘情于那些庸脂俗粉。若是要爬,早就爬了。再說了,我們小姐那麽美麗,姑爺定會對她一心一意,迷也迷死了。”
素晴看了一眼苗玉筝緊閉的房門,道:“姑爺怎麽還不出來。都這麽晚了。”
豔秋道:“該不會不出來了吧。他們明日便是夫妻了。”
素晴道:“小姐不會這麽糊塗吧?這禮法不守,日後要落人口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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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秋道:“這院裏只有你我二人,我們不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知道。”
素晴道:“你個笨丫頭。姑爺一晚沒回房,他房裏的丫頭會不知道嗎?不定編出什麽不中聽的話來說呢。”
正說到這裏,苗玉筝的房門吱一聲開了。那位潇灑俊逸的姑爺,滿臉笑容走了出來。跟苗玉筝道了晚安,就徑自出了院子。苗玉筝呆呆地看着他走遠,嘴裏喚道:“素晴,幫我卸妝。”
素晴答應一聲進去了。豔秋也起身準備去叫夥房的送些熱水來。她邊走邊想姑爺還是一位守禮的君子呢。我們小姐那麽美,他居然也坐懷不亂。
經過花園的時候,冷不防被一人大力一扯。随即跌入一個強壯溫暖的懷抱之中。豔秋吓了一跳,剛要大聲叫喊,來人卻捂住了她的嘴。豔秋定睛一看,那人劍眉星目,正是龔硯堂。她心裏咚咚亂跳,道:“姑爺?你怎麽…”
龔硯堂道:“你可是叫豔秋?”豔秋老實點頭。她覺得姑爺抱着她說話,有失體統,便掙了掙道:“姑爺,你先放開我說話。”哪知那龔硯堂卻壞笑着将她越抱越緊。豔秋又羞又急,加上深恐有人路過看見,直急得雙頰紅得要滴出血來。
龔硯堂在她耳邊道:“好秋兒,我一見你就喜歡得緊。待明日我與你家小姐拜過堂後便納你為妾,你可願意?”
豔秋心中狂跳,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只道:“姑爺,你放開我。這樣不行…小姐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龔硯堂道:“傻秋兒,你做了我的侍妾。給我生得一兒半女。我那時便将你扶正。你還怕你家小姐做甚?”
豔秋嘴上連道使不得,心裏卻暗暗甜蜜。
只聽龔硯堂又道:“實話跟你說,你家小姐我是一點不喜歡。見了那張假正經的臉就倒胃口。我早就中意你這俏丫鬟。今日實是憋不住了才對你說。你跟了我,今後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再也不必給人當丫鬟了。”
豔秋被他說得心動。姑爺鐘情的竟然是自己,自己這是要飛上枝頭了嗎?
龔硯堂道:“你若應我,今晚寅時到梅園後頭的小院子裏等我,我有好東西給你。可千萬別去我房裏找我。我房裏那些丫鬟嘴碎着呢。我待她們睡下了,再偷偷來會你。”
豔秋迷迷糊糊的就答應了。她心裏揣着秘密打來熱水伺候苗玉筝睡下。平日裏心甘情願做的活計,不知為何今晚都不願意做了。
到了寅時,她偷偷摸摸起身去梅園與龔硯堂想會。那梅園後的小院子裏冷冷清清,不像有人居住。夜黑得很,周圍一點燈光也無。豔秋不禁有些害怕。難道姑爺是逗我玩的?可他說的那些情話那麽情真意切。再說他逗我一個丫鬟玩幹什麽?
眼見屋子後面轉出一抹白色的身影,修長高挑,像是龔硯堂。豔秋急忙迎上去,口中喚道:“姑爺。”
頓時只覺得肩頭一痛,眼前一黑。便倒地不省人事
翌日,苗玉筝起了個大早梳洗上妝。然而卻遍尋豔秋不見。素晴道:“昨兒晚上她跟我一起睡下的。早上我起來她卻不見人影了。”苗玉筝心下暗覺不妥。然而此刻也不及細想。好在一大早大少奶奶就帶了房裏兩個丫鬟來幫襯,這才妥妥的将她妝點成了花朵般的新娘子,且不曾誤了吉時。
新人拜堂時衆人都加緊了防備,然而并未見那仇淩岳前來發難。衆人都道:“那仇淩岳定是怕了咱們,不敢來了。”
行過大禮,公婆又喝了媳婦茶。新娘子便被攙進洞房。此刻已近午時,家丁早在前廳裏擺上了酒席。衆人紛紛入席喝酒吃菜。龔硯堂向衆人敬酒,道:“今日多虧大家幫襯,才令我龔家免去一場大禍。小弟感激不盡,今後各位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盡管吩咐便是。小弟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衆人推杯換盞,開懷暢飲。不一會兒便都有了三分醉意。廳中氣氛熱烈,幾個和龔硯堂同輩的朋友紛紛玩笑打趣他。拉扯推搡間,龔硯堂的一身簇新喜服被蹂得不成樣子。但他今日興致格外高,酒到杯幹,極是豪邁,一雙星眸帶着幾許醉意,更顯風流精神。龔德海畢竟年事已高,幾杯酒下肚便覺得有些疲累。小厮們便攙他回房休息。他走時仍不忘交待長子墨華道:“看着你弟弟少喝些。別喝醉了。”
又過了些時候,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席上衆人便紛紛起身。有的回房休息,有的起身告辭。
正這時,緊閉的大門突然砰的一聲斷裂橫飛。緊接着只見一個黑影躍進堂來。那人身法奇快,不待衆人看清,他已經躍上大廳正中的一張桌面,穩穩站住。有人驚呼出聲道:“仇淩岳!”有人摸自己頭頂和臉頰,只摸得一手足底黑灰。原來那仇淩岳适才是踩着幾人的頭頂借力縱躍。衆人見他一來便做出如此挑釁的舉動,顯是不将他們放在眼裏。當下群情激憤,有那魯莽的便要上前動手。
只見那仇淩岳一身黑袍,身材颀長,銀白長發如絲緞般整齊垂在胸前,竟是一絲不亂。他臉上帶着一張人皮面具,衆人看不見他五官如何,只覺得那面具蒼白如鬼,森然可怖,面具下的那對深邃黑眸中透露出一股濃濃的煞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