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人最終沒能去看成小兔子,晚飯快吃完時來了個急診,是只誤食了幹燥劑的二哈。

小狗還不到八個月,情況非常嚴重,顧浔和另一個值班醫生都進了手術室,狗主人是對年輕小情侶,女孩被男朋友摟在懷裏,哭得稀裏嘩啦。

陸鳴殊坐在沙發裏看着這一幕,心裏只想笑:如果真這麽寶貝,就不該把這麽危險的東西放在小狗能夠得着的地方,現在說什麽後悔愧疚,早幹嘛去了?

連累他在這兒幹耗着。

“陸總,您的牛奶。”小魚護士走過來,把一杯牛奶擱在陸鳴殊面前的茶幾上。

陸鳴殊原本神色郁郁,見了護士卻馬上換做一副好脾氣的模樣,笑着說:“多謝。”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小魚護士連連擺手,臉已經紅得像熟透了的櫻桃,“其實是顧醫生拜托我的。”

“嗯?”陸鳴殊最讨厭喝牛奶,總覺得這東西有股子腥.膻味,所以明知道杯子裏的牛奶是特地熱過的,他還是不打算碰。

“顧醫生進手術室前讓我幫您熱杯牛奶,還說如果您等不及的話可以先走,小兔子的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他簽過字了。”

“我看這小狗的情況估計挺棘手的,說不定又得弄到半夜。”這會兒沒其他病寵,幾個沒進手術室的護士也都湊過來,悄聲議論着那只可憐的小狗,“關鍵主人發現的太晚了,狗又小……”

“是啊,我也覺得挺懸的,希望這對小情侶能理智些,別又像之前那對似的,明明自己的問題還要找我們醫院要說法。”

“欸你輕點聲兒,當心給人聽見了待會兒真找你麻煩,上次那家長可是把顧醫生脖子都撓傷了。”

陸鳴殊喝了口奶,還是腥,卻因為加了塊黑糖的緣故,喝起來有點淡淡的甜味,沒讓人那麽難以接受了。

“你們說的顧醫生,”他出聲打斷護士們,“是顧浔嗎?”

“可不是麽,”之前說話的護士說,“就一個多月前吧,也是夜裏,一對夫妻抱着只緬因貓沖進醫院來,小貓只有三四個月大,被家裏熊孩子捉住,丢剛燒滾的水裏洗澡,等家長發現的時候小貓其實就已經不好了。”

“偏偏那天也是顧醫生值班,小貓沒救回來,那對家長就開始在醫院裏鬧,非說顧醫生是庸醫,治死了他們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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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醫生向他們說明情況,人也不聽,那女的還動手打人,顧醫生的脖子就是這麽被抓傷的。”她伸出手指,比劃了段長度,朝陸鳴殊說,“那麽長,能有五六厘米,血都滲出來了,看着都疼。”

其他幾個護士也跟着附和:

“對,我當時也在場,簡直吓死了,真的是蠻不講理的一對夫妻。”

“我們顧醫生就是脾氣太好,要換我早就報警了,告他們故意傷人!”

“誰說不是呢,顧醫生還失落了挺久,覺得自己沒能救回小貓……”

牛奶已經半冷了,那股子腥.膻味比剛才明顯許多,但因為是顧浔特意囑托人弄的,陸鳴殊不能不給這個面子,忍着惡心一口氣喝了。

就當是喝藥了。

他把杯子放回茶幾上,碰出不輕不重的一聲脆響:“以後再碰上這種人,麻煩各位告訴我一聲,顧醫生不追究責任,我幫他追究。”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帶着笑的,像是有點開玩笑的意思,語氣卻是嚴肅的,很明顯地讓人能夠覺察到他在不高興。

護士們見慣了他溫和好說話的模樣,當即有些被唬住了。

而陸鳴殊卻很快收起了那點不高興,轉而問到:“嗯?”

情緒一放一收之間,護士們才陡然意識到,面前這個總是同她們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的人是陸氏集團的大公子,是個誰都惹不起的主。頓時都吶吶地不敢吱聲了。

倒是給陸鳴殊熱牛奶的小魚護士玩笑說:“那是一定啊,我們顧醫生那樣好,可不能憑白受人欺負了。”這些護士裏要數她和陸鳴殊接觸的最多,也更熟稔一些。

陸鳴殊卷起一縷頭發在指間纏繞打圈,視線有意無意地掃向不遠處的手術室,然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從喉嚨裏溢出一聲笑:“嗯。”

護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舊不敢随意搭腔,總覺得這時候的陸總依舊和平時的不太一樣。

氣氛莫名有些凝滞,倒是陸鳴殊這個“客人”神态自若地玩着自己頭發,一條胳膊橫搭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側着,時不時往手術室門口望一眼。

之後陸續又來了兩三只病寵,護士們忙着去招呼家長,最後只餘下陸鳴殊一個人坐着,無聊地打起了手機游戲:

“Unbelievable !”“Great!”“Great!”“Unbelievable!”……

咖啡也喝了兩杯。雖然猜顧浔的意思好像不太樂意讓他喝咖啡,但沒辦法,他太困了,不喝點咖啡吊吊神,他非在這兒睡着不可。

大約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值班醫生走在最前面,邊走邊和身邊的護士交代情況,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的兩位家長堵上去問東問西。

“兩位先別着急,小狗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了,不過接下來還得接受後續治療,所以請先跟我過來辦下住院手續。”

一聽救回來了,那年輕女人又號啕大哭起來,什麽如來佛觀世音地藏菩薩……統統感謝了一遍。

可笑得陸鳴殊的瞌睡蟲都飛走了。顧浔走在最後面,原先低着頭,走到手術室門口時卻忽然擡起頭,目光遙遙地朝休息區瞥過來,和陸鳴殊的撞到了一起。

顧浔眸光閃爍,後者卻自然地綻開笑意。

之後是陸鳴殊先挪開了視線,低頭繼續玩游戲,等着獵物自投羅網。

而顧浔果然很快走了過來,坐在他另一側的沙發上。一天十多個小時的坐班,三場手術,他這會兒神色看起來已經很疲憊,眼下的青灰尤其明顯。

陸鳴殊沒說什麽話,起身轉過後面的茶水櫃前,頂着他略顯疑惑的視線,撕了一盒牛奶,倒進小奶鍋裏加熱,還加了一塊黑糖。

牛奶煮起來是很快的,沒一會兒就咕咚咕咚冒起了氣泡,陸鳴殊捏着勺子将融化了的糖塊和牛奶攪勻,倒進旁邊的一次性杯子裏。

“你看起來很累,喝點牛奶吧。”

顧浔接了杯子,看他的眼神卻還是很奇怪,像是有些詫異。

陸鳴殊笑道:“你這什麽眼神,奇怪我竟然會煮牛奶?”

心聲被戳中,顧浔臉有點燒,下意識抿了口牛奶,卻被燙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想吐舌頭又礙于陸鳴殊在場,只伸出一點點就迅速收了回去,但還是燙,擠着眼睛皺着眉,表情好笑又無辜。

“哈哈哈哈哈……”陸鳴殊抱着肚子笑倒在沙發上,氣都連不上了,斷斷續續說,“顧醫生,你怎麽、怎麽這麽可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浔被他笑得臉上越發燙,舌頭倒是不痛了,捧着杯子有點無措、又有些無奈地看着大笑不止的某人:“陸少……”

“說什麽呢笑那麽開心。”小胡護士拎着袋燒烤過來,擺在茶幾上,神神秘秘地說,“朱醫生請客,這是專門給你倆留的,趕緊吃,一會兒就被搶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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