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陸鳴殊嘴角的笑意維持到進房間關上門的那一秒,之後豁然變臉,目光陰沉地盯着夜幕下的窗外。

雨還是那麽大,鋪天蓋地的往地上砸。

穆慈心差點被自己氣死,這本來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積攢了近二十年的仇恨一朝傾吐,看着仇人瑟瑟發抖的模樣,何等暢快。

可這份高興并沒有持續多久,風聲和雨聲吵得陸鳴殊完全靜不下心來,胸腔就像被雨水填滿了似的、喘不上氣來。

自己心裏頭不痛快,就想讓別人也跟着不痛快。只可惜陸鳴榮那個蠢貨不在,找不只發洩目标。

吹幹頭發,看見手機上有顧浔的新消息。兩人在陸鳴殊回家的路上已經通過電話,顧浔這會兒是來問他有沒有安全到家。

另外還有徐楚河的幾條消息。徐楚河給他傳了張照片,問他認不認識裏面那個一臉猥瑣相的大胖子。

“我認識個鬼。”陸鳴殊回他。徐楚河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消息發出去的下一秒他電話就直接過來了,“喂,怎麽這麽久才回我消息啊,沒跟你那個便宜弟弟打起來吧?”

“打個鬼,人影都沒見着,不知道死在哪處女人堆裏。”陸鳴殊沒好氣地說,“你發我個胖子幹嘛,我不好這一口,是嫌我日子太安生故意惡心我是吧。”

心情已經很糟糕,又看了這麽辣眼睛的東西,陸鳴殊這會兒簡直想罵人。

徐楚河嘿嘿笑了笑:“你是不好這一口,但他好你那個小明星啊。你知道他誰麽?”

“誰?哪個小明星?”陸鳴殊問。

“噢,我忘了,咱陸大少小明星多着呢。”徐楚河故意埋汰他。

宋時然那個見色忘義的家夥前兩天說漏了嘴,讓徐楚河知道自己滿世界找人的時候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把人拐去了Y市,讓他跟個傻x似的被耍得團團轉。所以這兩天他看陸鳴殊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逮着機會就要擠兌他兩句。

陸鳴殊煩不勝煩,不怎麽有耐心地說:“愛說說、不愛說我挂了。”

“你特麽的,認個錯會死啊!那事兒是不是你對不起兄弟?”徐楚河怒道。

“會死。”陸鳴殊說。他走過去拉上窗簾,将自己與傾盆大雨隔絕開來,煩躁不安的心情這才有所緩解。但也只有一點點。

還是火、還是煩。

煙一支接一支抽。

徐楚河:“你——算了,老子不跟你計較,這胖子叫李躍國,就是之前熱搜上想潛你那個姓顧的小明星的那個副導演。”

“所以呢?”

“所以我特麽今天下午正好在豪情撞上他,你猜怎麽着,他身邊跟着個男的!”

豪情是一家高級會所,徐楚河是那裏的常客,陸鳴殊自己也經常過去,那裏的公主少爺質量一絕,各方面都很會讨人歡心。

但這個死胖子旁邊跟着個男的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又不是跟了頭豬!

“然後呢?”

陸鳴殊語氣敷衍,徐楚河卻特別來勁:“然後那個男的,居然跟姓顧的長得有六七分像,我當時喝了酒,乍一看還以為你被人戴綠帽子了,特麽的差點沖上去把這對狗男男暴揍一頓。”

“不過由此可見這姓李的胖子對你那個姓顧的小情人還念念不忘,睡不到他就找了個和他相似的替代品,啧啧……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覺得惡心?”

有。特別惡心。陸鳴殊只要一想到那個死肥豬過去這麽多年還觊觎着顧浔,想把人壓身下弄,他就惡心得想吐。

這種感覺就跟他面對穆慈心是一樣的。太特麽惡心了。

“怎麽不說話,是不是被惡心到了?惡心了就好,哈哈哈……”徐楚河哈哈大笑着,然後直接把電話撂了。

陸鳴殊:……操,這傻x。

這大概就是小時候交友不慎的下場,總有豬隊友在你心情極度不爽的情況下雪上加霜。

陸鳴殊對着屏幕上的照片,想起了之前讓秘書查的那些關于顧浔的資料,當然也有他和那個胖子導演之間的糾葛。

李胖子用想要顧浔給自己新片當男主角的借口把人騙出來,結果差點被顧浔一個啤酒瓶爆頭。事後勃然大怒,揚言要封殺顧浔。

顧浔那個姓刑的經紀人也是個垃圾,居然逼着他去給李胖子道歉。李胖子當時人還在醫院,腦袋上裹着厚厚的紗布,罵人卻中氣十足,還給了顧浔一巴掌,要他給自己下跪,舔自己鞋子。

顧浔當然不答應,扭頭就離開了病房,氣得李胖子又在病房罵了半天。這事在醫院鬧出不小的動靜,視頻還被傳到了網上。

但一個是沒作品的副導演、一個是剛入圈的三十八線小明星,根本沒人多少人關注,有水花也很快就平息了。

也幸虧這個李胖子沒本事、沒人脈,輸出全靠嘴,想封殺一個糊咖都封殺不徹底,顧浔才沒有因此受到多大影響,該拍戲還是照樣拍。

……

第一次看這些資料的時候,陸鳴殊還覺得李胖子不中用,連個小糊咖都搞不定,如果早一點讓這人徹底消失匿跡,就不用他親自出馬。

但這會兒再看這些東西,卻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草他大爺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性,癞蛤蟆還想吃天鵝肉。我特麽的都沒弄他呢,你個死胖子倒是真敢想。”

“下跪?我跪你二舅姥爺的跪!真當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癞蛤蟆成精蹬鼻子上臉。”

打狗還得看主人,陸鳴殊現在把顧浔看做了自己的東西,欺負他的東西就等于欺負他。

這叫一向嚣張跋扈的大少爺怎麽能忍。

也是李躍國自己倒黴,正好撞在了陸大少爺的锵口上。關掉郵件,陸鳴殊給自己的秘書發了條消息:

——小王,你去給我查查李躍國這個人,查仔細一點……

顧浔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摁下接聽鍵的那刻,陸鳴殊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沒回對方消息。有些心虛地“啊”了聲。

“到家了?”顧浔那邊雨聲很大,聽起來像是在室外。

“嗯,怎麽今晚還要值班麽,你們醫院也太沒人性了吧?”

“本來不用。”顧浔好像笑了下,但雨聲實在太大,陸鳴殊也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聽錯。“準備走的時候來了只誤食了樟腦丸的小貓,就耽擱了些時間。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不回我消息?”

“七點半的時候,一進門就和我爸鬧了點不愉快,他連飯都不給我吃,讓我滾回房間閉門思過。”

陸鳴殊半真半假的說,身體卻懶洋洋地陷在被子裏。“我好可憐啊,顧醫生能不能心疼心疼我。”

這回顧浔是真的笑了,笑聲裹着電流落進陸鳴殊耳朵裏,讓令人煩躁的雨聲都變得順耳起來。“能,想要我怎麽心疼?”

“我想見你,顧醫生能讓我見你嗎,夢裏也行。”

“能。”顧浔說。

他明明語含笑意,聽起來卻讓人覺得格外鄭重,就好像他真的會跑來見陸鳴殊。

陸鳴殊忍不住笑,故意報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後說:“顧醫生,我住二樓,玫瑰花圃對着的那個房間就是我的。”

“不過我家小區有門禁,顧醫生是打算翻牆呢還是利用瑟相收買保安?後一個我可不答應,顧醫生是我的,別人都不能看,誰看我挖誰眼睛。”

顧浔笑着不說話,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麽回。本來也是說笑,陸鳴殊已經被逗開心了,便沒再為難他,轉而問:“還沒到麽?怎麽不打車?”

“下雨天不好打,快到了。”

“那先不說了,你趕緊上去洗個熱水澡,一會兒別感冒了。”陸鳴殊說。

顧浔:“嗯。等我來找你。”

顧醫生比自己入戲,陸鳴殊笑着說:“好。”接着又催他,“真的不說了,趕緊上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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