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中有個特色，去市裏不叫逛街，叫下山。憋了一肚子火的莫念，終于在周日下山了。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
因為手機沒收事件的影響，莫念同學覺得自己最近運氣不太好，所以他十分豪爽的邀請大家一起去市裏high一下。吃了早餐，他們八個人浩浩蕩蕩的出了校門。
“莫念，咱們真的要去洗浴中心嗎？”周帥擔憂的問。
“對啊老五，據說那裏面有那個啊！”趙鵬補充道。
莫念走在兩人中間，聽見倆人的話，張開手臂挎住他們肩膀，吊兒郎當的回答：“我說你們毛還沒長齊呢心思夠多的啊，有身份證了嗎就擔心這個，放心吧啊，人家姐姐看不上你們的小鳥。”
“好像你毛長齊了似的。”衛東辰不冷不熱的說。本來他今天不打算來的，莫念這種收買人心的方式他十分不恥，但耐不住周帥的軟磨硬泡。
“齊不齊，一會兒脫了衣服你就知道啦！”莫念沒生氣，還邪惡的回這麽一句，說得衛東辰皺了下眉，讓莫念心情大好。
只有周日才出現在校門口的公交車，莫念是不會坐的。幾個人坐了兩臺出租車去了莫念說的一家洗浴中心。其實莫念去的次數并不多，在A市和陳飛去過兩次，D市和二叔去過一次，但是在這些沒見過市面的同學面前，足夠他裝樣子了。
因為不習慣學校的公共浴室，莫念忍了一周沒洗澡，此時見了水，比見了親爹還親。盡管吃穿沒有虧待，莫念還是覺得這一周是他過過最苦的日子，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所以洗浴的時候，他根本沒關注任何人，只徒自己舒服，當然，也沒發現有人關注他。
“莫念，一會兒我們幹嘛去？”舒舒服服洗了澡，大家圍着浴巾坐在休息區休息。
“當然是吃大餐啊，吃飽了你們就自己忙自己的去。”
“莫念，咱還是AA吧，我怕你破産。”關楊好心勸道。關楊也屬于家庭條件好的，但明顯揮霍程度不及莫念。
“看不起我啊這是。你就敞開肚皮放心的吃吧，一頓飯還吃不垮我。”跟着莫念出去吃喝玩樂，還沒見過別人請客得時候呢。
八個半大的小子就這樣鬧了一上午，吃飽喝足後紛紛去辦自己的事情。
“包子。陪我去剪頭啊！”
“好啊。”周帥本是打算去買生活用品，不過被抓住了。誰讓寝室就他和莫念最好呢。
“我陪他去吧，我也想理發。”人都散了，莫念都沒發現衛東辰沒走，此時說話吓他一跳。
“啊？”周帥還沒反應過來，這倆人不是死對頭麽，怎麽突然要單獨出行。
“成。包子你忙去吧，我和衛東辰一起去。”莫念答應的很快，更讓周帥驚訝。莫念想的是，既然衛東辰提起來，那正好處理一下兩人的糾紛，哪怕找地方幹一架也行，別老成天給他找不痛快。
“好吧，那你們倆小心點啊，早點回去，還要上晚自習。”周帥不放心的叮囑。
“知道知道，走了。”莫念擺擺手，率先走了。
莫念晃晃蕩蕩得在前面帶路，衛東辰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着，等了半天，莫念也沒見衛東辰說話，他就納悶了，這衛東辰到底想幹嘛？
“來一根？”莫念抽出一根煙叼着，把煙盒遞給衛東辰，出乎意料的，衛東辰竟然接過煙盒取了一只出來。
“怎麽，很詫異麽？火呢？”衛東辰叼着煙，眯着眼問莫念。
莫念掏出他的zippo給兩個人點上，吸了一口，然後把煙捏在手裏，對着衛東辰笑道：“你平時也太能裝了。”
“我有你能裝嗎？別逗了。”衛東辰說話沒有莫念那麽痞氣，不管說什麽都透出一股正經勁。
“得嘞，我就直說了，衛東辰，你是不是特看不上我啊？這一個禮拜你可沒少找茬。”
衛東辰是不是真的讨厭莫念，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開學第一天他主動和莫念換床鋪，純粹是因為他不喜歡睡下鋪。随後莫念的一系列表現都讓他鄙夷。當然三中這樣的富家子弟不少，但能這樣惹他衛東辰厭的，只有莫念獨一份兒。可是讓他也莫名其妙的是，如果讨厭莫念，不理他就是，可每次莫念說話他都忍不住想諷刺他，莫念心情好時他就想潑冷水，看莫念氣的跳腳他就十分開心。難道他有虐待傾向嗎？衛東辰才不這麽想，大概，是莫念的外表吸引了他吧。
“別是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吧？”見衛東辰不說話，莫念調侃道。
衛東辰終于有了反應，白了他一眼：“你可真不要臉。”
莫念側頭打量衛東辰，其實衛東辰不說話的時候，挺有那憂郁美少年氣質的，殷紅的唇，挺直的鼻梁，低垂的眼，濃密的睫毛襯着恍惚的眼神，在劉海後面若隐若現，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又十分耐看。如果非要找什麽毛病的話，大概是鼻頭有些尖，所以才讓他說話時顯得那麽尖酸刻薄。 “衛東辰，我發現你長的還挺好看的，快趕上我了。”
莫念的話讓衛東辰撲哧一樂，這還是莫念頭一回見到衛東辰對他笑。
“你發現的也夠慢的。你問我是不是看不上你，答案就在這了，你眼裏就只有你自己，典型的纨绔子弟，有什麽能讓我看的上了？”
“你這麽說不對，我發現你好看是發現的慢，并不代表我眼裏就只有自己，咱班那個喬什麽的女生，我來第一天就發現她好看了。”莫念想了想，又說：“我除了不愛學習以外也沒別的惡習，也不算纨绔子弟啊。”莫念對自己的定位還真是不夠精準。
“不學無術，無所事事，游手好閑，還不叫？”衛東辰也不明白他倆的對話意義何在，反正就探讨上了。
“行行行，大才子，這四個字四個字的蹦我說不過你行了吧！”
“所以你就應該多看看書啊！”
“你是老王派來監視我的吧？”
“我是班長，監督你們學習是我的責任。”
“班長大人你還是跟我打一架吧，你這樣我受不了。”
“就讓你多看看書，你當別人都像你這麽粗魯嗎？”
“我錯了班長大人，你可別磨叽我了。”
“是你先提起的話題。”
“你贏了。”
“謝謝。”
莫念欲哭無淚，自己怎麽就得罪這個祖宗了呢！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啊！誰來救救他！
到了理發店，莫念再三囑咐理發師，千萬千萬要給他剪帥點，不然不給錢。當然，他确實不想剪，但是想到因為頭發又要與班主任鬥争，他就心煩。
“我想要貝克漢姆那種，你看怎麽樣？”
“我看老王會給你一根一根揪下來。”
“哎呀小帥哥，交給我啦！”理發師很有自信的開始動剪子，莫念則心驚膽戰的聽着咔喳聲。
一個小時後。
“好啦！”
莫念看着鏡子裏陌生的自己，半晌後長籲一口氣：“還好還好，還是這麽帥。”
“你臉皮還能更厚點嗎？”衛東辰笑話他。理發師手藝還是不錯的，把莫念的頭發兩邊剪短，中間稍長，再用發蠟造型固定，露出莫念光潔的額頭，像毛寸一樣清爽，又比較時髦，讓莫念一下從頹廢派變身為陽光派了。
“我說哥哥，你給我弄這個，這會兒看着是好，明天一洗還不得慘不忍睹啊！”莫念很及時的發現了這個問題，對于外表他一向挑剔。
“你就用這個，把頭發往後面梳，就定型啦，很容易啦！”理發師拿着一盒發蠟推銷。衛東辰還沒等發話，莫念就已經接過發蠟：“行，來一盒。”
“你這剪了跟沒剪似的啊！”莫念關注完自己，就開始關心起衛東辰了，只不過衛東辰一直是規整的運動短發，在莫念眼裏完全沒變化。
“莫念，你說你，性格性格不好，嘴裏說話還招人煩，有時候我是真想幹/死你。”
“嘿呀，那你快點幹/死我。你要是幹/不死我，小心我幹/死你。”
有些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些話則說者有心聽者無意。莫念和衛東辰一邊互相擠兌一邊走出理發店準備坐車回學校，衛東辰突然停住。
“你在這等我一下。”說完，衛東辰就進了旁邊的肯德基。
莫念以為他要去買吃的，就沒跟着，站在路邊抽煙。只見衛東辰快速走到靠窗一邊座位，一男一女正在吃東西，衛東辰陰着臉不知道說了什麽，那男生起身推了衛東辰一把，衛東辰揪住男生的領子又說了幾句，然後那女生張了嘴，衛東辰放開那男生走了出來。
這一幕讓莫念恥笑了一下。想不到平時一本正經的衛東辰，也有為了女生争風吃醋的時候，這樣想來，莫念又瞄了那女生好幾眼，明眸皓齒，看起來是挺不錯，但是不是小了點兒啊？初一？
“哎，那你對象兒？”莫念問衛東辰，可惜衛東辰滿眼陰鸷，沒搭理他。他自找沒趣也不在意，伸手攔個出租車。他和衛東辰雖然沒有什麽大過節，但也沒這麽快冰釋前嫌，莫念深谙閑事少管的道理，衛東辰不說，他更自在。
回了學校，莫念先把他的耐克鞋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雖然他的富貴病裏不包括潔癖，但是他對鞋子幹淨程度的追求卻近乎苛刻，一雙白鞋能讓他穿到淘汰還是白色，在男生裏實屬不易。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莫念就和大家一起回班級上晚自習。
“莫念，有人找！”周日晚自習都是班主任在，老王喊了一嗓子，把昏昏欲睡的莫念驚醒。莫念起身走出教室，空蕩的走廊裏站着一個高大的西裝男。
“呀，二叔！”
“臭小子，上學一周了不見你給家裏打個電話！”二叔虎着臉，見到他就罵。
“噓！”莫念趕緊讓二叔降低分貝，拉着二叔走的離教室遠點：“二叔你這嗓門夠可以的啊！”
“啧，還敢嫌棄你二叔了！”
“不敢不敢。”莫念無語。
“來，給你爹打個電話，再給你爺爺打一個，老爺子想你想的不得了。”二叔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莫念心想，想我想得不得了，妳還出去玩不帶我！但他也就想想，第一個就給爺爺撥了過去。
“喂，莫念啊？”
“爺爺，是我，你在哪呢？”
“我啊，我在你家吶！”這唱的哪出啊？莫念惆悵。
“爺爺你去我家幹嘛？”
“看看我兒子不行啊！你等會兒，你娘要跟你聊。”爺爺說完就換了媽媽。
“莫念，這周過的好嗎？”
“我說不好您把我接回去嗎？”莫念心裏還在跟媽媽賭氣，态度就不太好。不過媽媽沒跟他一般見識，笑着說：“媽媽知道你不喜歡那學校，條件比家裏差。不過如果你能在那裏好好念下去，媽媽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媽媽賣了個關子，成功的吸引了莫念的興趣：“怎麽說？”
“你不是一直想出國念書嗎？你在三中好好上學，我就讓你畢業出國。”
靠！幸福來的好突然！莫念差點沒叫出來。當初他就想出國念高中，媽媽死活不同意，母子倆還幹了一仗。
“那那，你說的啊，說話算數。”
“我什麽時候說不算了。”
“哎呀您可真是我親媽！”這下莫念高興了，自由在朝他招手，讓他如何不興奮！
挂了電話，莫念還止不住樂呢，二叔損他：“傻小子別樂了嘿，再樂先進精神病院了。你實話說，是不是手機被沒收了？”
“二叔你真神！這你都知道！”莫念驚嘆，你知道你不幫我跟老師要回來！
“一猜就是。我可不幫你要，你小子就應該吃點苦頭。喏，拿着，別說二叔不疼你。”二叔從錢包裏數了十張大鈔遞給莫念。
“二叔，我就知道你對我好。”莫念一點沒客氣，正好今天白天破了點財，現在補回來了。
“嘁，以後掙錢了還我！”二叔又拍了一巴掌莫念的肩膀，“我走了！”
二叔那手勁啊！從來不知道收收！莫念送了個笑臉，念在兜裏人民幣的份上，這回就不怪他了！
因為二叔帶來的好消息和補給，後半個晚自習莫念都開心的度過了。晚上回到寝室也是跟誰都笑，寝室人發現今天的莫念還真是和藹可親啊！
就在熄燈前五分鐘，莫念正坐周帥床上說話呢，寝室的木板門被一腳踹開。
“據說衛東辰在這個寝室？”來人穿一身校服，手插在褲子兜裏，後邊還跟了好幾個男生，他輕蔑的掃了一圈，特別拽的問了一句。
寝室裏就莫念，周帥，張宇和趙鵬，其他人都去洗漱了。大家都被問的一愣，只有莫念會心一笑，那男生正是白天和衛東辰發生沖突的那個嘛！
“找我？”
衛東辰拎着洗漱用具回來，十分冷淡的問道，似乎并不把這幾個明顯找茬的人放在眼裏。
“還以為叱姹三中風雲的衛東辰是什麽人物呢，其實也不過如此啊！”
衛東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我告訴你衛東辰，張語涵是我的妞，以後你離她遠點兒！”
“劉岩，你忘了張凱的下場了？”衛東辰終于給了個反應。
劉岩不懷好意的笑了兩聲，上前一步，使勁推了衛東辰一把，“你還當你是衛公子呢？”衛東辰被他推的一趔趄，攥緊的拳頭剛要回擊，身後的莫念突然跳了起來，一個箭步沖上來給了劉岩一拳！大罵道：“我□□媽！”
莫念本來是沒打算插手的，因為平心而論他和衛東辰的關系還沒好到他願意出頭的份上，但是他也很煩這個劉岩，在莫念的認知裏，他的周圍，他認識的人，只有他可以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怎麽能忍有誰在他面前裝逼？所以他都在旁邊忍着呢，希望這人快點走，可是劉岩好死不死，正好踩到了他的鞋！他剛擦好的白色耐克鞋！簡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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