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04年2月

開學太早，莫念年後就沒回A市。而開學第一天的早自習都沒上完，分班通知就下來了。

莫念，學年名次60，一班。

這份詭異的成績單和匪夷所思的分班消息讓莫念站在李老師面前，心思複雜。李老師嘆着氣說：“本來是打算好好培養你，結果學校又把你分走了。”

“軍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您的一半。”莫念魂飛天外，心口不一的說了一句。

“真貧。唉，去一班繼續努力，老師看好你。”李老師止不住的唉聲嘆氣，當初從一班分走的人不少，這些苗子按理說好好培育說不定也能出幾匹黑馬，結果莫念這個預備黑馬就又被人拉回去了。

莫念恍恍惚惚的搬着桌椅上樓時才算靈魂歸位，心裏油然而生一種凱旋而歸的慷慨激昂，腎上腺素開始突突分泌，激動的他剛到班級門口就對着屋裏大吼道：“老子又回來啦！！”

周帥和趙鵬最先響應了他的號召，興高采烈的幫他搬桌子，衛東辰向來有着驚人的自制力，雖然對于莫念的回歸心裏也鋪天蓋地的高興，面上依然保持雲淡風輕的表情，不鹹不淡的說：“恭喜了。”

這次不僅莫念一個人重新回一班，接二連三的好幾個人搬着桌子進班級的，有面熟的有眼生的，不過大家相同的是，都先坐在了後排。

莫念當然還是颠颠的坐到衛東辰身後。他可沒覺得重新回一班是實至名歸，那60的名字也不知道多少水分，但是忐忑不安究竟沒維持多久，在衛東辰身後一坐下，他立刻就踏實了。

這是真回來了啊，又能每天都在一起了！

衛東辰沒有莫念那麽缺心少肝，他一邊為了莫念的回歸高興，一邊又心懷惴惴，覺得王英一早上的眼神都充滿奇幻，正在醞釀什麽腥風血雨。但王英偏偏什麽都沒說。只是等大家都各就各位以後，簡短的對新成員表示鼓勵和贊賞。

暴風雨前的寧靜。

學校辦事雷厲風行，中午就下達了寝室分配文件。別無疑問，一班全體人員可以搬進四人寝了。王英放任他們自由組合室友，誰和誰結伴自己找，但就一點，男生先搬，男生搬完都去女生宿舍幫女生搬。

于是中午放學，女生們歡天喜地的去吃飯了，男生們饑腸辘辘的回寝室收拾搬宿舍。

莫念，衛東辰，周帥別無懸念的要在一塊，也沒在意另一個位置誰過來。衛東辰和周帥東西沒多少，除了被褥就一個包。莫念的東西可就多了，被褥不提，光衣服就滿滿當當一個大皮箱，另外的生活用品不算，還有鞋子五六雙。

“莫念，我好像沒見你穿過這麽多衣服啊。”周帥問他。他們一天到晚只能穿校服，真沒別的展示機會，莫念那大箱子裏裝的都什麽他也不知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等去那邊給你欣賞欣賞我的戰袍。”因為穿的機會少，寝室裏空間有限，莫念這些衣服根本沒有重見天日過，縮在箱子裏壓的全是褶子，有褶子的衣服莫念怎麽可能穿。

為了速戰速決，莫念那堆行李就衛東辰和周帥各自分攤一些，幫着他吭哧吭哧的搬到了新宿舍，又是306.倒是對稱了。

“老五啊，我可就來打擾了啊！”趙鵬風風火火的趕在莫念前後腳進了306，把行李往地上一放。

住慣了八人寝，這四人寝簡直寬敞明亮到令人發指，四張床鋪擺在兩側，下鋪有書桌有小抽屜旁邊還有大衣櫃，陽臺可以晾衣服，門口還有獨立衛浴。待遇提升好幾級啊！

“我猜你也得來。”周帥笑呵呵的跟趙鵬說。趙鵬這人別看人緣不錯，跟誰都合得來似的，但就是好像誰都沒入他心，不見他跟誰走得近。

“相比之下，我還是跟你們親。”趙鵬煞有介事的說。

“走吧走吧，還要去幫女生搬。”周帥催促道。

幾個人氣都沒喘勻呢，就跟着周帥去了女生寝室。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周帥這麽着急的去獻殷勤，肯定是為了去幫喬姝彤啊。

莫念，衛東辰，趙鵬，他們都有眼力價，知道周帥的目的，所以也就順水推舟，去了喬姝彤寝室幫其他女生搬。

“你們來啦，快進來，喝點水啊？”開門的是喬姝彤，好像門外的男生們不是來幹苦力的，而是來串門子的。

“恩，我來幫你搬。”周帥怕別的男生搶他的工作，所以特別積極。

“哦，好吧。麻煩你了啊。”喬姝彤若有似無的看了莫念一眼，但莫念沒看見，他頭一回來女生寝室，東張西望間突然看到不知道誰在走廊裏挂的一條西瓜內褲，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再也不四處張望了。

男生們紛紛來女生寝室幫忙了，莫念和衛東辰也就随随便便的幫着拿行李，分不清楚誰的被褥誰的皮箱，反正拿了就走。

“莫念，我借你的書你看完了嗎？”喬姝彤真是陰魂不散。

莫念左一個周帥，右一個衛東辰，冥冥之中讓他由衷的在喬姝彤面前犯怵，恨不得使個隐身術，讓喬姝彤再也看不見自己。

“看完了，改天還你。”他只好敷衍道。

“是嗎？那你喜歡哪一本？”喬姝彤來了興致，又給他抛來新問題。

莫念已經能感覺到衛東辰瞄他的眼神像秋風掃落葉般無情，他硬着頭皮回了一句：“我都不喜歡。你們女生的書不适合我們男生，改天還你哈。”說完，他就加快腳步，立志不讓喬姝彤再次跟上自己。

等再次回到男寝，莫念四仰八叉的癱倒在椅子上。

衛東辰進來踢了一腳他的小腿，不忘諷刺他：“跑挺快啊。”

莫念聽着衛東辰的話，自動轉化為酸溜溜的語氣，他嬉皮笑臉的起身趴到衛東辰後背上，扭着身子說道：“人家腿長嘛~”

随後進屋的趙鵬和周帥被他惡心出一身雞皮疙瘩，集體打了個冷戰，趙鵬問周帥：“這貨每天都這麽抽風嗎？”

周帥淡定的回答：“差不多。”

趙鵬百感交集，自己前途堪憂啊！

莫念也不嫌累，把他那寶貝箱子打開，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抖落開，挂到衣櫃裏。衛東辰就坐到凳子上看着他忙活，還要忍受着他的唠叨：“這件傑克瓊斯的外套我就穿過一次，這條LEE的褲子我都沒穿過......”

大多男孩子在那個年代和歲數，對品牌的概念還比較模糊。像周帥和趙鵬，家庭條件不錯，但很少自己買衣服，家人買什麽就穿什麽，從沒考慮那麽多。但莫念臭美啊，用現在的話說叫愛慕虛榮，不是名牌衣服不上身，并且還喜歡顯擺，把周帥和趙鵬唬的一愣一愣的。

按照衛東辰以往的脾氣，怎麽也要給莫念潑冷水或者嘲諷幾句，但是他現在趴在椅背上，看莫念口若懸河的眉飛色舞，已然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只知道他愛的人在自己身邊，他的命運在自己手裏，一切都如此美好，美好的像時間靜止了一般。

班級和寝室搞定，動蕩的高中生活終于步入正軌。也就是莫念又要跟着衛東辰開啓學霸模式，就差用标着奮鬥兩個紅色大字貼腦門上了，莫念想想就累，說好的輕松自在呢？！

但你喜歡的人在前面飛奔，哪怕你再筋疲力盡，能不追嗎？

這一天過的無波無瀾，就在衛東辰以為是自己想太多了，王英終于在最後一節晚自習，召見了他和莫念。衛東辰的預感靈驗，他都不知道改為自己鼓掌還是哀悼。

王英一如往常，捧着他那個萬年不變的大茶杯悠閑的喝水，翹着個二郎腿，見莫念和衛東辰進來，也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倆。

他那眼鏡片反光，衛東辰看不清他的眼神，不然一定會被他眼中的精光盯的不寒而栗。

“恭喜啊莫念。”王英先是對着莫念說。

“謝謝老師的赦免。”莫念心想自己那學年60的名次，跟王英之前說的大相徑庭。

“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教務還有一份理科成績排名，你剛好第五十，所以我才同意你回來的。”

高中一般都重理輕文，三中以往在第一學期就分了文理班，但今年響應國家素質教育的號召，硬是要等到高二才分。但這并不表示老師們就能文科理科一把抓，在分文理之前，還是主抓理科的。

莫念一聽，我嘞個去，老子這真是開了挂了，竟然真的進了學年前五十，死而無憾啊！他只顧着志得意滿，卻忽略了王英也叫衛東辰過來。

“衛東辰啊，缺考啊。啧啧，考試卷子本來我打算留一份給你，但是我想了想，覺似乎這個必要，是吧。”

衛東辰心裏咯噔一下，猛的皺緊眉頭，王英這是知道自己竄考場了！

王英知道衛東辰是個聰明孩子，話不用說的太明白，對方一點就透。反觀莫念，還在那兒沾沾自喜呢，這倆孩子能湊一起不打架，也得虧莫念這孩子天真。

“你們倆一個寝室吧？”

“是啊。”

“莫念，以後和衛東辰好好學習，至少成績不要掉下來啊。”王英說的一語雙關。衛東辰心知肚明，說：“我會好好帶他的。”

“知道了老師！”莫念也答應的快，心想老子也是要考北大的人了，鬧戲呢！

走出了教室，衛東辰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來，語重心長的問莫念：“你看出來王英找咱倆來幹嘛的麽？”

“讓咱倆好好學習？”莫念想了想，王英總共也沒說幾句話，還能有什麽重點。

衛東辰一猜莫念就沒往心裏去，這傻子還真是缺心眼兒。

“第一，老王要告訴我，竄考場的事兒他知道了。第二，老王要告訴你，你的小九九他都知道，以後少嘚瑟。”衛東辰言簡意赅的告訴莫念。

“我草！還帶這樣的！”莫念慶幸剛才自己話說的少，王英怎麽變得這麽奸詐了。

衛東辰哭笑不得，“別怕，以後有震他的時候。”

只要他能把莫念也拐到北大去，王英還不樂開了花，成績說明了一切問題，辯解只是累贅，眼見為實的優秀就能完美覆蓋他們的所有小動作和标新立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