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要你只認得我
季耀坤的生日在8月。
他大男人做派不習慣過生日吃蛋糕這一套,往年他如果有空最多和朋友們吃頓飯。
今年蘇漫幫他買了一個小蛋糕,強調說這就是個儀式,季耀坤也就笑笑由她了。
他跟蘇漫講他出生時的事情。
他出生那年夏天熱得像下火。那時候人們相信産婦和嬰兒不能吹風,扇子也不給他媽一把。
他和他媽媽身上痱子長了一層又一層。他天天大哭,連奶也不喝。
他媽熱得好幾次差點昏過去,還要日夜不休地抱着他。
後來他媽一直說:“我當年差點沒把你淹死再自己去死,一刻都熬不下去了。”
“算命的說,我這輩子大概注定什麽都要很辛苦才能得到。”
蘇漫很難想象季耀坤是嬰兒的樣子,仿佛他天生就是現在這樣,但想一想,心裏又生出柔情,抱着他說:“還好沒淹死你,不然我上哪兒找你去。你看老天爺把我賞給你了吧,大不了我以後對阿婆好一點,幫你彌補。”
季耀坤取笑她:“哪裏來的厚臉皮小姑娘!不過我媽一定會非常高興!家裏來了個嬌囡囡。”
蘇漫在那塊蛋糕上插了一根蠟燭,關了燈催促季耀坤許願。
季耀坤推不過,拉着她的手說:“我的願望就在我的手裏,我不求別的。”
他望着蘇漫的眼睛閃閃發光,這眼神被蘇漫收進記憶裏,妥善的保管着。
當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用這樣的目光凝視的時候,不會懷疑世上的任何事,只會懷疑自己何德何能被厚愛。
蘇漫說:“我有一份禮物要給你,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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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耀坤說:“喔,是什麽?”
蘇漫說:“你最想要的東西。”
季耀坤拿起他們交握的手來親了親說:“那我已經得到了,我很感激。”
半夜兩點,當整個世界沉睡了,蘇漫起身悄悄地推開季耀坤的房門。
屋子裏,被遮光性極好的窗簾擋着幾乎漆黑,入耳只有空調送風發出的“嘶嘶”聲和季耀坤發出的微弱的鼾聲,室內溫度很低。
蘇漫的心跳加速,手腳因為腎上腺加劇的輕微的發軟。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有點擔心,自己咚咚的心跳聲會吵醒屋裏的人。
蘇漫摸到床邊悄悄地爬上去,等了一會兒什麽也沒發生。
她伸出手試探性地摸到季耀坤的身體,季耀坤正背對着她躺着,上身沒有穿衣服。
蘇漫雙手雙腳一起貼了上去,季耀坤的溫度和身上的氣味像往常一樣讓她既滿足又不滿足,她把嘴貼在季耀坤的背上,季耀坤的身體在她的嘴下動了動,然後猛地翻過來壓在她身上。
那力道結結實實完全沒有保留,壓得蘇漫呼吸有點困難。
季耀坤的手在蘇漫身上又抓又捏仿佛她是面團沒有知覺,他的嘴壓下來狂暴地允吸蘇漫,仿佛要把她吃進肚子裏。
蘇漫有點驚慌,她此時感受到的完全就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力氣大到她沒有辦法想象的男人,和平時季耀坤給她的溫柔完全不同!
她推了推他的身體,季耀坤順勢離開了她的嘴,去啃她的胸。蘇漫硬生生地憋回了一聲尖叫,那是疼痛中又帶點酥麻的陌生的感覺,她說不出是因為疼痛尖叫還是為了別的,她不安地動了一下身體來抵禦他一直允吸帶來的陌生的感覺。
季耀坤的手滑到了下面,絲毫不溫柔,蘇漫忍不住發出了叫聲。
季耀坤的身體僵了一秒,手摸索着她的臉,聲音沙啞不确定地叫她:“漫漫?”
然後罵了一句,翻身到一旁,背對着蘇漫說:“漫漫,現在回房間去,馬上!”
蘇漫還沒反應過來,呆着沒動。
季耀坤兇狠地罵她:“誰讓你半夜進男人的房間的?像什麽樣子!”
上一秒還在對她做最親密事情的男人,下一秒這麽冷冰冰地跟她講話,蘇漫蒙了!
但是嘴硬地回了句:“這是我男朋友的房間,我不能進嗎?”
季耀坤仍然沒有回頭說:“現在,馬上出去。”
蘇漫在他的三番五次的驅逐下自尊心受損了,只覺眼眶一熱說:“我不過是想兌現我的禮物,你不要就算了,只要你別後悔。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值當的這樣嗎?有的是人稀罕,犯不着送上床還要被人罵?”
季耀坤教訓她說:“說的什麽混賬話!什麽都敢往外說。”
蘇漫回道:”上趕子不是買賣,我的身體我說了算,我告訴你我不跟你玩了!”
說着作勢坐了起來,季耀坤撲了過去把蘇漫撲倒,咬牙切齒地說:“你找死吧,小混蛋!你不跟我玩了跟誰玩,由得了你嗎?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忍夠了,今天晚上我就辦了你,那些狗屁考量算計全滾蛋,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認了!”
蘇漫抱住伏在她胸口的腦袋,嘴角的笑藏也藏不住,看來有時候還是要動動腦子,蠻幹不是辦法嘛!
可惜很快她就沒心思想別的了,腦袋一片空白,身體沉沉浮浮,耳朵裏聽到自己尖叫呻-吟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聲音。
她的身體仿佛成了季耀坤的士兵,在他的指揮下沖鋒陷陣。
她聽見季耀坤說:“你知道在我的夢裏我這樣幹過多少回了嗎?”
蘇漫語不成調地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很早,很早以前,你在夢裏把我榨幹了。”
蘇漫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腳趾。
季耀坤的嘴回到蘇漫的耳邊,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對蘇漫說:“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多久了嗎?蘇漫,準備好迎接你的男人了嗎?”
蘇漫的汗毛全立了起來,有種奇妙的感覺仿佛在迎接命運,每一次嘆息,每一個動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書寫命運的劇本。
季耀坤伸手“啪”地打開了燈,蘇漫回過神來叫道:“不要開燈!”
季耀坤摸着她的臉說:“我要看着這一切發生,我要記住這一刻。你忍着點。”
最後一個字淹沒在蘇漫的口中。蘇漫張開嘴迎接他,心裏被一種宏大的東西充滿。
他進入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蘇漫,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眼睛裏有一些沉沉的厚重的東西,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嚴肅。
蘇漫被他的眼神蠱惑,壓下心裏的恐慌。疼痛比她預想的輕,只有一瞬間她沒忍住,皺了一下臉,季耀坤抓着她的手臂說:“忍着。”
當他完全進入後,他低下頭來把嘴放在蘇漫的嘴上久久沒有動,蘇漫的淚不受控制地就下來了。
她懂他在她唇上沒有說出來的話。
後來蘇漫回憶起他們的第一次,形容說像一場法事,又嚴肅又莊重,完全不像書裏描寫的激情四射,但的确是人間最快樂的事。
蘇漫的身體大概體質特殊,第一次後一直輕微地流血不止。
當季耀坤從她身上下來,看到那麽多血的時候,表情結結實實地吓到了。
他一把把蘇漫抱到懷裏,又驚又痛地親蘇漫的臉問:“囡囡,是不是很痛?我是不是傷着你啦?”
蘇漫搖頭說“沒有,不是很痛了。”
季耀坤撫着她的背說:“痛就說,沒有什麽比你的身體重要。我剛才難免有點失控,昏了頭,下次這樣你就打我咬我,讓我知道,聽到沒有?”
蘇漫有點莫名,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季耀坤抱起她去洗澡。
蘇漫身上的各種痕跡異常醒目,紅的青的,像雪白的絲綢上蹭上了顏料。
胸前尤其明顯,粉色的頂端現在呈鮮紅色,并有幾分腫脹。
季耀坤幫她洗到這裏的時候說她:“瞧見沒有,自己找罪受。我要是清醒舍得這樣?你活該!大半夜就敢進我房間,我要是意識不清就做了你,你第一次受得了嗎?我都不敢想。怨我說你嗎?”
蘇漫委屈地說:“誰知道你這樣,完全不拿我當人一樣,我都有點害怕了。”
季耀坤幫她洗下面邊說:“在我的夢裏,你就從來不會喊痛,夢裏我對你更狠。做事情之前先想想後果能不能承受!”
季耀坤碰到不該碰的地方,蘇漫“嘶”了一聲。季耀坤不敢動了,粗粗地擦了擦,兩人抱着回了房間。
屋裏的溫度讓蘇漫瑟縮了一下。季耀坤察覺了,把她抱得更緊,問:“怎麽了?”
“冷!”
季耀坤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放開她邊去調溫度邊說她:“怎麽不早說!你先把自己蓋起來,這會不能凍着。”
蘇漫張開手臂說:“我要火爐!”
季耀坤回身緊緊地抱着她。片刻之後,在她耳邊說:“我真高興!”
蘇漫在他懷裏擡起頭來問:“我說今天要送你一份大禮,怎麽樣?是不是你想要的?”語氣裏有藏不住的得意。
季耀坤低頭看她,縱容地笑着說:“你說呢!”
蘇漫滿足地嘆息了一下,感嘆道:“不過,季先生你可真難對付,我這絞盡腦汁。剛才你還罵我,我不高興!”
季耀坤把下巴搭在她頭上說:“傻瓜,為了保護你,我真是---我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你還竟拆我的臺。要是換個人,我分分鐘辦了她,這種感覺你不懂。”
“豈止我不懂,我室友何文說,她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說你是另外一個物種,說她見過的男人都是想盡辦法上床。”
季耀坤耀坤聽了,用手不輕不重地拍了蘇漫屁股一下說:“怎麽什麽都和別人說,不嫌丢臉啊?以後我們床上的事再和別人說,我打爛你的屁股。”
蘇漫叫道:“哎呀,那不是沒發生嘛,實在苦悶才問的。以後當然不會說了。你快說。”
“說什麽?她說的對呀,以前,我大概也是這樣的男人。誰心裏都有一杆稱,總為自己想得多一點。只能說,沒有碰見之前,什麽話都不要先說,就是有一個人,讓你自己都覺得驚訝。比如說對你,只要對你好,只要我能忍耐能付出怎麽樣都沒關系。漫漫,有些話我說一回,你記得,将來無論碰到任何事都記得,你對我來說比這世界上任何東西都重要。”
蘇漫很感動,卻一點不驚訝他說這話。這個認知對她來說仿佛像攤開的書本上的白紙黑字,她早清楚地讀到了,他的眼神,每一件事每一個表情都在不斷反複述說這個事實,要不然她怎麽敢有恃無恐?
欲望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住。他們在那個夏天的蟬鳴裏,互相探索彼此的身體。
家裏每一個能想到的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汗水。
蘇漫此生前所未有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無比嬌弱,帶着天生的使命。
這時季耀坤在這方面豐富的經驗就發揮了作用,他總是知道蘇漫要什麽,無比耐心地引導等待。
除開前幾次的不适,蘇漫也開始攀着他尖叫。
有時在無人的深夜,有時在天微明的淩晨,他們溫柔地親吻,愛和被愛。
有時候季耀坤也一反常态地粗暴,讓蘇漫痛得尖叫,季耀坤會狠狠地說:“我要你記得我,只認得我。”
有幾次深夜季耀坤晚歸,蘇漫已經睡得意識不清。在夢裏感覺他不停地親她的臉,她就有點不耐煩地掙紮。
季耀坤說:“囡囡,我來和你一起睡覺了。你今天乖不乖?”
她有點好笑地沉入夢鄉。
有時清晨,她睜開眼看見季耀坤一聲不響地在旁邊盯着她看,眼睛像水一樣溫柔。
她睡眼惺忪地問:“看什麽?”
季耀坤答非所問地說:“真好看!”
整個世界模糊遠去,仿佛不存在。這個屋子,成為他們的天堂,世外桃源。
不久蘇漫開學了。
何文從南邊帶了菠蘿蜜給大家,那時候貿易沒有現在這麽發達,這些熱帶水果在內地幾乎見不到。
蘇漫和其他幾個姑娘第一次吃到這種帶強烈氣味的水果,王靜靜和小幺當場表示受不了這個味道,蘇漫卻驚為天人。她回去跟季耀坤無意中提了一下。
季耀坤有回路過樓下水果攤,跟老何打聽。
老何說:“這東西我倒是見過,不過一個小一百呢,誰買啊?小季,你要是确定要,下回進貨,我幫你帶一個。”
“行,這麽着,老何。我先付50塊定金給你,你帶就行!”
老何笑呵呵地接過錢加了一句:“不過,小季,你這口味特別,喜歡吃這個。”
“不是我,是我家裏那個喜歡吃。”
“是上回我見過那小姑娘吧?”
季耀坤笑笑點了點頭。
老何提高了聲音說:“我就說。上回你還說不是,我活了這麽大年紀,這種事還能看走眼?那姑娘水靈,小季你福氣好!”
季耀坤附和道:“對,我福氣好!”
臨走說了一句:“過兩年請你吃喜糖。”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為誰快,也不為誰慢,而我們頭腦中記憶裏的時間按另外一個順序儲存。
有時候,一年只記得一秒,有些事一秒像一年。
在蘇漫的記憶庫裏大三那個暑假,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工工整整地刻畫,每個親吻的喘息她都記得。
而後來的事在她的記憶裏支離破碎,沒有順序,像一團被痛苦籠罩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