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點擊數爆發如此詭異,是內容簡介太勾人了嗎……? (1)
☆、小別勝新婚(下)
06 小別勝新婚(下)
周末小雨淅瀝,不知從哪飛來兩只白鴿在房檐下避雨,紅玉爪抓着窗棂,直伸小腦袋朝窗內望——
大窗簾沒有合嚴,露出後面镂空的白紗,暗光歪扭投到床尾,那裏蔫蔫窩着小團揉皺的睡裙,旁邊一小塊軋花被子拖到木地板上,其他窩成桶,包出個蜷曲的人形。
卧室門口翩翩走來一人,她把窗簾拉開,在窗臺上放了個透亮的玻璃瓶,并沒有綁絲帶之類的浪漫樣式,只是一只幹淨的牛奶瓶,盛了三分之一的清水,瓶壁折射着綠意盎然的枝條,在瓶口嫣然綻出一簇滿天星。
卧室的窗外,是三三兩兩的小房,鄰家的男孩和女孩在玩水,男孩哈哈大笑地舉着小髒手,越過小雨,朝隔壁樓上清脆喊道:“ママ——(mama)”
像是被吵醒了,被窩動了動,翻滾到床的另一側,掙紮着總算把那小半被子卷起,然後朝被子深處彎成一個球,只露出幾抹紫發。
“希?”繪裏喚道。
“……”
繪裏垂眼,小心翼翼膝行到床的另一側,她伸手摟住被子團,一層層剝開,習慣性地用被子把兩人包繞過來,摟住那團溫熱軟綿綿。
“唔嗯。”希的腦袋蹭過來,不樂意地鬧困。
“還疼嗎?”繪裏溫柔地撫上光裸的腰身。
“……累,”張口還有些嘶啞,希蹭了蹭她,推搡着繪裏從側卧變成平卧,她跨坐上去,貼着繪裏胸口,鼻音頗重地喃喃道,“繪裏親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着還真色眯眯地去掀繪裏的睡衣睡褲,繪裏由着她亂來,只老實地在下面兜着人,免得從床沿上滾下去,紅着臉說:“……抱歉。”
從肋骨到大腿都暴露在被窩裏,溫度高的手指從腿間劃過,繪裏打了個顫。
“繪裏親在說什麽吶……”希握了握繪裏的手,滿意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其實也就是四肢放軟全壓着繪裏,她聲音越來越輕,放心地閉眼,“抱着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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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繪裏翻過身,妥帖地把人摟進懷裏。
窗外,兩只鴿子毛挨毛,紅蠟小嘴呷一呷,親密地蹭在一起。
連續的雨天是個□□煩,起床後的希呆望着窗外,不得不接受不出門的話,就要開始整理雜物的現實——和室的榻榻米還沒擦,而且眼見都到了夏天,衣櫥裏挂着的還是春天的衣服。
午飯後,希挨個檢查收納箱的受潮情況,所幸每個袋子裏的衣物都保存尚好,直到抽出一個抽屜時,發現裏面空出一大半。
希轉頭,上下打量着穿自己睡衣的繪裏,最終停在肚皮中央的那只皮卡丘,這……好像是大學時候買的?
“?”喂完貓正在幫忙疊衣服的繪裏眨眨眼。
“所以,繪裏親在家是沒衣服的?”希用胳膊肘拄着膝上的一疊衣服,手托腮打趣繪裏,“皮卡丘~”
“……喂……”
“皮卡丘~~”
“我要生氣喽……”繪裏放下衣服。
“呦~皮卡丘の小繪裏~啊啦!哈哈哈……!”
果斷被撓了癢癢,希滾落進一堆衣服裏躲繪裏的手,她爬起來逃到屋子另一角,一邊笑一邊呼呼喘氣。
屋裏靜了一會兒。
“诶,希。”
“唔?”
“今早亞裏沙打了電話,說明天要來。”繪裏重新疊好被希滾亂的衣服。
“嘛,說好的休息日繪裏親又不是咱一個的了,”希坐回來,佯裝沮喪地嘆道,很快又開心地拉開行李箱,拖出只白瓷貓湊到繪裏面前,“名古屋常滑——招財貓之鄉,咱想了想,就決定帶這一件禮物了。”
這是只披着紫袍子肥肥胖胖的瓷貓,袍子上燒制出好看的龜鶴圖案,胖右爪舉到臉前,眼睛眯成一條縫,咧嘴笑出兩抹彎弧。繪裏抱着這只肥貓,下意識瞅了瞅還在貪睡的紙箱小寶貝,不确定地問:“右手招財,希,你缺錢了?”
“啊,”希想了想,不好意思笑道,“這麽想來,的确是因為開銷過大和稿費拖欠……咱在常滑滞留了兩天。”
“……所以?”
“所以稿費一來就買了它啦,就知道繪裏親不信這個,”希摸摸瓷貓的毛,“不過帶着他咱這個月領了獎金!”
騙誰……繪裏噙笑把招財貓放在櫃子上,紫色和龜鶴圖案,分明是祈福健康長壽。
“其實,我也有禮物,”繪裏微微笑,雙手平舉在希面前擺出搜身的姿勢,奶黃的長袖堆出褶皺,肚皮上的那只皮卡丘被伸展開,“補給希的生日禮物。”
希把手伸進皮卡丘的小爪子處的口袋,手指摸到什麽東西,她動作一頓,繼而難以置信地擡頭望繪裏。
那是枚對戒。
沒有用絨絲盒子包裝,只是靜靜包裹在軟軟的口袋布料裏,口袋裏毛絨絨暖融融,金屬質地一點都不涼,捂暖它的,是繪裏的體溫。
換言之,戒指的包裝,就是絢濑繪裏。
從北海道回來後,繪裏曾買過一對和她當時經濟水平等價的戒指,這極其符合這個人認真的性格,甚至沒有走訂婚的形式,直接套到無名指上,再之後也根本沒有給愛人不安的機會,幹脆利落地出了櫃。
何其幸運地走在了一起呢,未曾錯過,未曾錯待。
“……完了,繪裏親,”希輕聲笑道,直接把繪裏撲倒在床上,她輕巧地解下繪裏的馬尾,用一種格外惋惜的口氣在愛人耳邊輕嘆,“今天真是……什麽都做不了了。”
繪裏覺得癢,偏偏頭,希飛快地把頭繩套到她雙手腕上,單手輕壓至頭頂,由輕至重接吻,然後向下吮吸過精致鎖骨。
巨大的刺激把繪裏沖擊到爪哇國去了,她仰起頭,露出白皙的,天鵝般美麗的脖頸,希細細吻着,優雅地像在品嘗奶油蛋糕,舌尖觸到項鏈時,冷硬和溫熱讓繪裏不停地顫抖。
祖母綠的眼睛彎得動人,從希衣領裏也滑出一個心形吊墜,和一枚小指甲大小的小鑰匙碰撞發出脆響,這是情侶款的相框項鏈,不同的是希的項鏈有開扣,而繪裏的沒有——明顯的鑰匙和鎖。
繪裏嗚咽一聲。
“下次咱出差,多考慮一下自己的身體,嗯?”希的聲音一貫很甜,但在說情話的時候能把聲音壓得很低,“聰明可愛的小繪裏~”
她很自然地拉高繪裏的睡衣,滾燙的吻接連印到顫抖不停的軀體上,動作緩慢,不急不躁,繪裏不安地扭動了下身子,霧蒙蒙地望着她。
隐忍的,無辜到滿含淚意的眼神。
不過希可從沒忘記工作狂的劣跡,既然作為禮物的話,當然要好好教訓一下,而且繪裏也很遵守游戲規則,從始至終都沒掙脫那根虛設的頭繩,那雙漂亮的手攥緊,弓着身子,□□的皮膚泛着粉色,此時,大口喘息的她,多像扔上海灘的一尾白魚。
“只給一次噢,”希輕輕吻了她,狡黠笑道,“算是懲罰~”
傍晚,小野秘書給自家社長送來放到辦公室的衣物箱,這一路右眼皮一直在跳,她膽戰心驚地敲門,比較幸福地是來開門的是社長……
……
……
皮……皮……皮卡丘?!
小野十分想摔門再重新打開一次,當然現實是她笑容滿面地和格外溫和的社長交談……
——社長大人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麽回事!這副懶洋洋剛睡醒的樣子是怎麽了!呆膠布!
小野秘書露出八顆牙齒和東條小姐打了招呼,并毫無破綻地婉拒共進晚飯的邀請……
——社長夫人好溫柔br />
——社長夫人其實是溫柔攻……
門輕輕一合。
小野秘書一幅再見世界的表情,捂臉沖進雨簾……
作者有話要說: 滿天星有一個美好的百合(霧)故事……
雖然我是互攻黨……但是莫名寫起繪裏受就一臉雞血這是為什麽……
ps:原創小野秘書獲得最佳配角獎。
☆、冬天的暖爐桌
07 冬天的暖爐桌
絢濑亞裏沙沒有想到東京在下雨。
這個季節的俄羅斯還很涼爽,她帶着極少的行李從莫斯科登機,挨着窗看漸漸拉遠的樓房街道,然後是遠眺而去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最終降到雲層下,與東亞的梅雨季節不期而遇,天全是灰蒙蒙的,絲線般的雨接連落下,在地面留下一圈圈水紋。
東京都。
盡情呼吸着潮濕的空氣,潮汐間喚醒了很久遠的記憶,是那個連紅豆湯和關東煮都分不清的時候嗎,身邊不停有人拖着行李匆匆來去,只剩她伫立在候機室門口。
還有些空閑,亞裏沙攏了攏淡金披肩發,白皙的手腕上傳來叮咚聲響,一串金屬小葉子折出微微的光。
她拿出手機開機,猶豫地盯着手機屏幕。
要不要……
一把藍傘在頭頂靜靜撐開,擋住斜進來的綿綿小雨。
“亞裏沙,怎麽站在這裏?”
亞裏沙連忙把手機塞回去,一扭頭就看見穿着長款開衫的繪裏,少女剛才淡然的氣質頓時一掃而空,她舒展眉眼,徑直撲上去甜甜喚道:“姐姐~”
“哈,一路順利?”繪裏一手拿傘,一手摸摸懷裏的蓬蓬鬈發,一別多年,這都二十多了,卻還是個黏人的小孩子。
“嗯!”亞裏沙蹭了蹭,圓眼睛描出一道弧,“奶奶知道我來,還吩咐給你們帶禮物,雖然還是不耐煩,但是看樣子已經不生氣了呢,所以姐姐今年一定要回去過年!”
“機靈鬼,”繪裏刮了下妹妹的鼻梁,眼底盡是溫柔,她伸手幫忙拉過行李箱,“在這住幾天?”
亞裏沙接過雨傘,一手一個幫忙撐傘,她跟在繪裏身後踩出一路水花,像極了只甩毛的獅子狗:“不久,我想到處走一走,姐姐不用管我的。”
“不管不管,那中午吃什麽,路過超市正好買食材,”繪裏打開後備箱,因為雨的原因,她不得不聲音大一些,“希上午被雜志社喊走了,所以咱們要早早回家做飯。”
“耶……感情真好——”亞裏沙眨眨眼,扒着繪裏的肩膀一臉羨慕,“好像爺爺奶奶了呢。”
繪裏點了下亞裏沙的腦門:“為什麽不是爸爸媽媽?”
“因為……爸爸媽媽總是在忙啊,一年都見不到幾次的樣子。”亞裏沙撅撅嘴。
繪裏的開車門的手頓了頓。
引擎發動,在單行道奔馳時,亞裏沙透過全是水珠的玻璃窗向外望,當紅樂隊的巨幅海報映入眼簾,上面的紅發女孩張開食指拇指做出開槍的pose,車窗模糊,看不清面容,她扒着車窗看了一會兒,直到海報随着車外風景一同遠去。
亞裏沙微垂眼,雙手緊握着手機,悄悄打出一行字——
“你在哪?”
發送。
一會兒靜音的手機亮了屏。
——“神戶。”
雨天,絢濑宅。
“啊啦啊啦,雨再不停就要長蘑菇了~”希穿着連帽衫,坐在小板凳上削蘋果,又騰出手比劃了番,“真是好久沒見亞裏沙了,感覺長大了呢。”
“唔,真的?”
“真的啊,”希低頭慢慢削出一段皮,祖母綠的眼睛像灣靜湖,柔和問道,“最近奶奶膝蓋還好麽?”
“老人家現在去溫暖幹燥的鄉下了,身體挺好,就是寂寞了點吧,”亞裏沙認真想了想,湊過來小聲說,“總是叨念姐姐……”
“……繪裏親雖然不說,但也是……”希瞅了眼忙碌的繪裏,低聲回道,“那,今年年假你把她打包帶走吧?”
“要去也是你們兩個一起去,”亞裏沙手托腮,慢慢咀嚼着蘋果,“奶奶一直很疼姐姐,雖說斷了關系,亞裏沙覺得……人老了,怎麽也看開了些。”
“再看開奶奶也不太想見到咱,”希含笑轉着蘋果,方便讓皮沿着水果刀脫出,“把優秀的孫女拐至同性戀最後放棄家人這件事……想想就……不可饒恕吧。”
“诶,那就不管了哦,”亞裏沙嘆了一口氣,然後雙手合十拜了拜,“還有,那個……因為遇到了困惑想問下姐姐,所以拜托就今晚讓我把姐姐打包走吧。”
“……就知道,”希彎了彎唇,一副不舍得還很不甘的神情,語氣卻很溫柔,“不介意的話,問過繪裏親,也可以來問咱,建議多了總不是壞事嘛。”
“嗯!亞裏沙也是這麽想的!”撒嬌蹭過來。
“撒嬌沒用啦,繪裏親最近身體不太好,不許夜談太晚。”希威脅地去捏亞裏沙的臉蛋。
“知道!”亞裏沙膩得更近了些,得了便宜賣乖地問,“……最近一次,希姐姐你是姐夫還是嫂子?”
“……咱不一直是姐夫嘛!”希眯眯眼,眼角輕揚威脅地伸出手指,咬耳朵說,“小心摸你哦!”
廚房的斜頂窗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繪裏蓋好湯鍋,狐疑地瞥了眼在廚房一角鬼鬼祟祟的兩人。
“你們在說什麽?”擦擦手走過去。
笑聲戛然而止。
蘋果皮一圈圈落到垃圾筐中,露出鮮嫩的果肉,希低頭不作聲,手上熟練地沿井字切割,每片再切三塊……
“你們……”
“呀吃蘋果!”希彎眼把蘋果塊塞進繪裏嘴裏。
愣愣地咀嚼幾下,蘋果果肉在牙齒間綻開……
——好甜。
算了,繪裏一臉無奈地瞅着捧着沙拉盤讨好的希。
家裏都是女孩子的好處是,能有說有笑地一起做飯,在咖喱飯出鍋之前三個人在廚房就解決掉了碗水果沙拉。
窗明幾淨,連續幾天的雨終于有将停的趨勢。
“亞裏沙要去哪裏玩?”希舀了一勺咖喱,“咱都去過噢!”
“想找一下以前的同學……”亞裏沙用勺子把土豆塊分開,還想再說什麽,最終張張嘴沒出聲。
“這麽說,不去看一下雪穗麽,”午後本就是閑聊的時間,繪裏坐在兩人中間跟着聊起來,她看向希,“應該就在東京?”
希搖搖頭,瞥了一眼明顯緊張的亞裏沙,她低頭切割開食物,了然一笑:“沒有哦,那天去買點心時,聽穗乃果埋怨說被家裏兩個大明星冷冰冰扔家裏——”
“嘛,按照官方公布的日程,雪穗的巡演現在應該到——神戶了吧。”希無辜地看向繪裏,一副其實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
……這幅模樣,分明是知道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接下來就會悄無聲息計劃了……吧。
繪裏僵着臉咽下咖喱,擔憂地看走神的妹妹,朝希對了口型——
[她是我妹妹……]
所以手下留情,至少先告訴一下我啊……
[別擔心,也是咱妹妹嘛]
瞪眼。
這一天,絢濑繪裏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身為絢濑家的長姐,自己似乎從未過問妹妹青春期的情感萌動,姊妹之間鮮少會談喜歡什麽人這種話題,更糟糕的是,如今回想起來,亞裏沙在那個年齡段捧着少女心癡迷過的,好像……大概……只有μ’s了……
後來和所有人預想的那樣,亞裏沙和高坂雪穗組了樂隊,贏過幾場比賽,一切像極了μ’s當年的故事,只可惜最後的結局是亞裏沙在準決賽後回國,樂隊的夥伴在機場哭哭啼啼送別的那天,繪裏在遠處靜靜看着,手裏塞着希給的兒童節氣球,說不出什麽感覺,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欣慰……
直到希握住她的手,那個溫和的聲音才把她的情緒全部翻曬出來——
“繪裏親有沒有覺得……很幸運?”
那時在大學的兩人離這個光彩奪目的圈子已經很遠很遠了,燈光、麥克風、舞臺妝恍恍惚惚猶如上輩子的事,她們奔波于考試、工作等飄忽不定的未來,所謂長大,所謂孤獨,都帶來切膚的苦。
但是,在高三最後的末班車上,她曾有始有終,有淚有笑地在那個舞臺上做那個年紀足夠潇灑,足夠一生無憾的絢濑繪裏。
所以她看中途退場的亞裏沙,才會這麽幸運和心疼。
誰知道,誰也說不準,到将來哪一天,哪一時,哪一刻……會追悔呢。
其實她那時就隐隐約約地意識到,妹妹會不會真的錯過什麽。
晚上,繪裏在和室鋪好床,就在胡思亂想一番打算明天好好問問希時,就聽見藏在被子裏的妹妹甕聲甕氣喚她。
“吶,姐姐。”
“嗯。”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亞裏沙的被子緊緊挨過來,像只在黑暗中找尋依靠的小鹿。
“姐姐……能告訴我一件事麽?”
“?”
“很久前就想問了,可是總是沒能開口,亞裏沙很想知道……
知道……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怎樣的?”
聲音越來越小,呼吸小心翼翼地放輕,好像又變回小時候怯怯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孩子,眼睛天真澄澈,安靜又柔軟:“想知道,經歷過的姐姐的答案……”
繪裏的臉漸漸升溫,她沉默了許久,才蚊子般回答——
“像……冬天裏的暖爐桌吧。”
“诶,為什麽?”
和室的窗戶和卧室不同,窗棂薄,因此雨聲更加清脆清晰,繪裏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四肢放松,感受着心髒的反複跳動。
“因為那天下了好大的雪,穿着雪靴走在雪地裏,積雪到膝蓋,外套褲子都濕了,晚上沒有空調,沒有暖爐,只穿着薄薄的睡衣縮進被子裏,”繪裏聲線平靜,後來兀地小聲笑道,“然後她就鑽過來抱着我說……喜歡我。”
不需要問她是誰,亞裏沙閉上眼靜靜聽着。
對于姐姐的事她是通過家人的轉述得知,帶有主觀譴責的人說起來都諱忌莫深,直到今天,她才聽到這段故事的原版——不出意料的,是真正的風花雪月。
“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這是喜歡吧,從十幾歲開始,不經意一同喜歡吃的東西,一同度過的下午茶,因為同一個原因的會心一笑……想一直在一起,這份心情存在太久了,什麽感覺呢,”繪裏輕輕一笑,手隔着被子放在胸口上,“明明那麽冷,接觸所帶來的溫度,卻像躲在冬天的暖爐桌裏,在孤獨的雪夜,我想這就是我一輩子的歸宿吧。”
一直以來,這份戀情無論是遮掩着還是公開後,都是兩人的事,沒有人來八卦,所以這是繪裏第一次表述給別人聽,如此真摯滾燙,說出口後,她長長舒了一口氣,不再有害羞的感覺,畢竟說的本就是這樣的事實,不是麽。
“睡吧。”
亞裏沙聽話地點點頭。
雨到後半夜就漸漸停了,月亮透過雲層,薄薄地灑在地板上,繪裏推開門。
希兩手疊着,側躺着陷進被子裏,旁邊翹起的被子角蓋着紙箱小寶貝,他抱着小爪子和希相對着,細聲打小呼嚕。
繪裏輕手輕腳走上前,幫希蓋好被子。
“……談好了?”希并沒有睡沉,揉揉眼昏昏呼呼問道。
“嗯,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繪裏在耳邊悄聲笑着,壓在希的上方,帶着被子把人摟住。
“還記得幾年前亞裏沙回國那天麽,”希順從地鑽進繪裏懷裏,咯咯笑起來,“一看到雪穗的眼神咱就知道……嘿,尾巴,你壓到阿寶的尾巴了!”
繪裏瞅着從自己懷裏掙脫,抱着貓沖自己瞪眼的愛人——她一側身,紫發柔順地從背到肩散開,揉進了朦胧月光。
繪裏搖搖頭,手撐床傾過身,寵溺地攬着希吻了上去。
“希,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跑妹妹的線好累……
我現在真心疼絢濑家和高坂家……
雖說是同人甜甜甜……我可是從頭到尾都好好設定了!一點都沒偷懶!(撅嘴)
三千多字暗鋪家庭鬥争創業艱辛明面秀恩愛和賣萌……我心好累。。(躺)
☆、青空
08 青空
翌日清晨,車庫門大開,燦爛幹淨的陽光直曬進來,希哼着歌開了水管,水流噴射,沿着車窗的斜坡奔流而下,潑出一道波光粼粼的水幕。
亞裏沙奔到樓下就看到這樣一幅惬意畫面,希挽起頭發,穿着深棕色的休閑背帶短褲和白襯衣——襯衣開了兩個扣子,有些水漬的袖子被拉高,在後背交叉的背帶時不時滑下來。
她踩着雙舊的水色淺口運動鞋,正手持長柄汽車刷抹出一層泡泡,看見亞裏沙後停下來揮揮手。
“需要幫忙嗎?”亞裏沙喊道。
“快完了,想到要送你,就一大早起來擦了,”希從凳子上跳下來,頭發散下幾縷,“你們吃飯了嗎,蛋卷在鍋裏~”
“嗯,甜甜的很好吃。”亞裏沙走上前拾起水管,打開水龍頭沖刷車上的泡泡,她安安靜靜的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麽。
真是憂傷的樣子啊,希想。
“不再住段日子了?”希拿出毛巾擦着汗,擰開了瓶水。
亞裏沙輕搖頭,暖暖笑起來:“這次來看姐姐們,感覺好幸福,也放心了……正好天又晴,想在日本走一走散散心。”
泡泡随着流水沖到車庫外的下水道裏,傳來嘩嘩的聲音。
許久,亞裏沙上前關了水龍頭。
“我想确定件事情,”亞裏沙笑出兩個梨渦,藍眼睛中有什麽東西在閃光,“也許不久就回來。”
“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嘛,”希放下汽車刷,雙手叉腰擺出教訓後輩的樣子,“都收拾好了?”
“嗯!”
..
大雨過後,城市的色調立刻明亮起來,小街的青磚縫清晰幹淨,陽光轉過拐角,投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漸漸留下蒸發過的水印。
希坐上駕駛座,熟練翻出繪裏放在儲物盒裏的牛肉幹,又不知從哪拿了一盒糖扔給亞裏沙。
“哎,真是不知從何時起适應繪裏親的整理癖了,”希探手拿出繪裏的墨鏡,借以遮擋晴朗夏日的陽光,她啓動引擎,偏頭對亞裏沙吐了吐舌頭,“剛開始可是誰的東西都找不到呢。”
亞裏沙被逗笑了,她扭頭看向窗外,風景随着車子的發動而後移。
“問題解決了?”希雙手搭着方向盤,溫和地問。
風和日麗,拐上公路後,從兩側房屋向上看,更是碧藍如洗,漫天雲跑。
“……不知道,雖說決定去了,可我不知道揭開這個答案會有什麽結果,”亞裏沙雙手相扣,低頭小聲說,“也許什麽也不是……”
不安的像窩在草叢裏的小兔子,希用餘光淡淡瞥過。
“那麽咱們這麽想,”她的唇角勾起個調皮的笑,“既然沒有勇氣,那想想如果退縮會不會後悔,要是後悔的話,現在無論如何也要試試?”
車速加快,從車窗灌進溫暖又帶花香的和風,亞裏沙的發絲被吹亂,她抿抿唇,過了好久才說——
“希姐姐當初也是這麽認為的麽?”
“呀?”
“如果不告白,不讓姐姐知道,将來總會後悔的……”
“……什麽嘛,”希笑着打斷了小女孩的猜測,看對方一幅不理解的表情,她眯眯眼,追溯起很久遠的事情,“當時只因為……那是繪裏親吧。”
“沒有想這麽多,每天看着她,一颦一笑都印在腦子裏,當時甚至都想,一輩子就這樣好了,看着她談戀愛,結婚生子,咱繼續做絢濑繪裏的摯友,這不能僅由後悔或者不後悔這種自私的方法決定,畢竟這種想法她不會知道,困擾也只是咱一個人的。”
這是種什麽樣的喜歡……?亞裏沙不禁愕然,的确,為了不後悔,為了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交代,有太多人沖到愛人面前喊出了喜歡這個字眼,給對方造成的驚濤駭浪卻被忽視了,尤其是……對這類情感本就遲鈍的姐姐吧。
細水長流溫吞到什麽地步呢,亞裏沙走神了。
高中時父母也是常常不在家的,到晚上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黑巷子,平常放學都早,有一年,冬天的時候,她在學校忙社團的事不知不覺就天黑了,雪穗生病不在,又很快飄起雪來,她被困在教室發愁,這時候有同學拍了她的肩膀說,你姐姐來接你。
她興沖沖地拉開門,看到的卻是圍着毛絨絨圍巾,眼睛彎成月牙的希。
“舍妹承蒙各位照顧,多謝啦。”——這句話是多麽自然順口,亞裏沙都感覺暖融融的。
“姐姐呢?”記得那時她換上希帶來的雪鞋,打着傘,兩個人慢慢穿過亮着孤燈的小巷。
“沒讓她來,在家等咱們,”希望了望接觸不良的路燈,打趣道,“繪裏親會怕呦。”
拐過小巷,一眼就能望見小房溫暖的燈光。
食物、暖爐、等候的人,這便是家。
“可是後來……”
還是告白了。
“……那年,繪裏親過的并不好,”希嘆了口氣,“你回國了,繪裏親在忙畢業課題,還背負着很多人的夢想來建事務所,她把自己逼太緊,一星期都見不到幾面,放假了咱才知道她都不打算和父母一同回俄羅斯過年,所以才把人從工作臺前揪去北海道玩。
全部放松下來後,哪怕沒錢,繪裏親也玩的很開心,一想到大家都把她當成無所不能的神,把很多超出能力的工作寄希望于小繪裏,沒有人想過她喜歡吃榛果巧克力,喜歡睡懶覺,喜歡盡情唱歌……咱就很心疼。
這世上,咱陪伴她太久,今後萬一不會再出現一個用近十年來了解她的人,咱怎麽舍得相托呢……咱怎麽舍得……用為她好這個借口來推開她呢。
想一直照顧她……
所以,怎麽樣也要說給她聽吧……”
希平淡說完,莞爾道:“嘛嘛,只能說——咱運氣不錯。”
車子又平穩拐了個彎。
希突然說道:“如果要問的話,身為過來人的咱覺得,雪穗也是喜歡亞裏沙的。”
噢,真是太讨厭了。
亞裏沙別扭的低頭,捏住褲子上一兩個被滴上的深色小圓點,她一邊靜靜抽出餐巾紙,一邊啞聲說:“她來找過我。”
希應了一聲。
“莫斯科的初春,雪穗來找過我。”
有些話,哪怕姐姐已經能猜到,亞裏沙也不知道該怎麽給她說,惶恐和期望交雜,沒有結果前,她不想讓姐姐白白擔心,至于為什麽突然對希坦白,亞裏沙也不太明白。
一定是希太狡猾了。
“她應該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可是玩了三天也都沒聽到什麽,她只說她重新組了樂隊,還給我彈了貝斯曲——就在大街上,人群中她牽着我,車水馬龍的,”亞裏沙無奈地笑笑,“當時的心情,簡直和姐姐說的一模一樣。”
希沒有說話。
“我是不是知道的太晚了,”她抽動了下小鼻子,表情有些戚戚然“她在猶豫什麽,我現在懂得了,那……未能說出的話,現在還會留給亞裏沙麽?”
之後,再也沒有人說話了,希得空伸出右手揉揉亞裏沙的頭發,從繪裏愛聽的光盤裏随手拿出一張,丢進DVD裏。
陽光從行道樹的枝葉中漏出,像細砂落下……
“Wherever you are……
You know that I adore you……
……No matter how far
Well, I can go before you……”
沙啞的聲音,掩埋着冰層下涓涓流淌的悲傷。
“……I don’t want to change you
I don’t want to change your mind……”
——
“if ever you want someone……
Know that I am willing”
接下來的路程都在一首首歌曲中悄然度過,安靜中蘊含着龐大的安慰,到車站的時候,兩人在車裏靜靜坐了會兒。
“坐車去哪,想好了?”希問道。
亞裏沙回過神,迷茫哀傷緩緩從眼睛中褪去,她淺笑道:“神戶。”
“哈,雪穗是大忙人,可要有耐心才能把人追回來喽。”
似乎已經不需要擔心了。
..
送走亞裏沙,希原路返回,從車庫走到樓下,她把手抄進背帶短褲的口袋,脖子挂着相機,擡頭望去——
青色的天空,繪裏正在二樓拍晾曬的被子,散下來的金發映着微亮的光暈,低眉斂眼一副認真的模樣。
還想,拍下來啊。
“繪裏親!看這裏!”手攏成喇叭狀喊道。
繪裏手扶着欄杆向下望,風鼓動着晾曬的印花床單,她一手輕攏被吹起的漂亮長發,在湛藍天幕下甜甜一笑……
“咔嚓。”
光圈F8,快門1/125。
那些沒有拍下來的照片,從今天開始補上吧。
“My cave is deep
yet your light is shining through
I cover my eyes
still all I see is you.”
作者有話要說: 有種啊好像要結尾了的感覺……
還有差不多兩節正文,然後有幾篇番外,過年安排的會發彩蛋。
啦啦啦,想要什麽樣的番外要提前說哦~
寫到這我只想說……插敘實在好累人(躺)
☆、以愛之名
09 以愛之名
每天太陽升起,夕陽西下,承載着無數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