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梅城,拉古鎮。

在夜幕将臨時,林至清一行人趕到了拉古鎮的林家醫館。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關門打烊了,唯獨醫館還亮着光。

林長松趕忙下馬,跑進去找人,林至清和沐白随後也進了醫館,赫連灼和馬夫在外邊等着。

林福是拉古鎮醫館的管事,剛是而立之年,正給今天最後一位病人抓藥。

“大夫,你們的管事在嗎?”

林福停止抓藥,皺着眉回頭看着林長松,覺得這小兒有些無禮,也很眼生。

林至清恰好走到林長松身側,趕忙拉了一下他手臂:“這位大哥,打擾了,長松哥性子急,望沒有沖撞到您。”

看見林至清和沐白氣質不凡,林福轉過身來,走到臺子跟前:“小公子言重,不知公子是來尋醫嗎?”

“并不是。”林至清從懷裏掏出一塊約兩寸的橢圓玉牌,下邊刻着一個鹿頭,鹿角彎彎向上将一個“至”字圍在其中。

“我是林至清,正要往歌曳去,路過此地,想在此留宿一宿,望大哥能向管事通傳一聲,幫我等尋一處住所。”

林福看到玉牌一驚,趕忙放下手中的藥材,行禮作揖:“林福眼拙,怠慢了至清公子,望公子莫怪罪。”

“福大哥莫多禮,不必如此見外。”

“多謝公子。我正是醫館的管事,請至清公子和您的友人們先移步到裏邊休息片刻。”

“好,福大哥先忙。”

林福關好店門,就領着林至清他們回到自己的住處。林福讓下人們增添了碗筷,收拾客房。

“只是些家常小菜,時間太匆忙,沒能夠給公子準備更多,望公子莫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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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深夜到訪,打擾了福大哥,該是至清的不是,至清又怎會嫌棄?至清以茶代酒,多謝福大哥照顧。”

林福趕忙端起茶杯:“公子太客氣了,折煞我等。”

衆人舉杯,一飲而盡。

“公子去歌曳城,是否是為了戴盟主的六十大壽?”

“正是。”

“可,這不是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為何這般早去?”

“我這不是第一次去歌曳城嘛,想沿途多看看,就算是早到了,也好回林家去看看爺爺他們。”

“是,是。那公子要是不嫌棄就在拉古鎮多留一日,因為明天是拉古鎮的傀儡節。”

林長松眼睛一亮:“傀儡節?是賣木偶,玩木偶,還是傀儡戲?”

“長松公子,這些都會有,而且是從卯時開始,一直到子時才結束。尤其到了晚上,杜家還會在天望臺那做傀儡煙火表演。”

“傀儡煙火?”

“是。杜家是木偶世家,他們家的傀儡戲是最讓人拍手叫好的,再加上煙火,更是別具匠心,定能讓諸位終生難忘,要是再想看就得等到明年了。”

“那我們真是來的巧了,我可不想錯過這麽精彩的盛事。灼灼,那我們就多留幾天可否?”沐隐已經将紫藍印頭之事告訴太師公,太師公讓他稍安勿躁,免得打草驚蛇,既然如此,那就不急着趕路。

赫連灼對他點點頭。

“哈哈哈,好,好。這位沐灼公子的樣貌不似我們中原人……”

林至清和赫連灼對了一眼。

“我娘親是卑陸後國人,父親是中原人。娘親病重時被至清公子所救,故阿灼自甘為奴,以報答林公子大恩。”

“原來如此,來,為公子的妙手回春,為沐灼公子的至善至孝,再幹一杯!”

這一頓飯他們吃到接近巳時。林福有一妻一妾,一兒兩女,勉勉強強收拾出兩間客房。林至清與赫連灼一間,沐白與林長松以及馬夫一間。

林至清開始洗澡時就犯困了,迅速起身,穿好衣服,爬上床躺着。赫連灼吹滅燭火,繞過地鋪,也爬上了床。

第二天一大早林長松便嚷着要出去看熱鬧。林福還需要去醫館,這種熱鬧的日子,更容易有更多的病患,絕大多數都是一些磕傷,故沒同他們一道。林至清他們匆匆用完早飯就出門了。

林長松嫌林至清走得太慢,就不跟他們一塊走,自個兒跑遠了,林至清讓沐白跟着他,赫連灼則陪着林至清慢慢看。

今日的拉古鎮果真熱鬧非凡,外鄉人也紛紛慕名前來,還遇見不少幫派的人。

萬家的人是無所不在的,更何況是這種熱鬧場面,更是會來湊熱鬧,打探消息,收集情報。

蒼龍教是梅城的第一大教,杜家的木偶也是最有名氣的,故也來給杜家一個面子。

巫馬镖局是唯一一個不是來看熱鬧的,而是來幹活的,受杜家所托,要把一套特制木偶送到花炎城的錢府,不過剛好碰上傀儡節,杜家也盛情邀請他們多呆兩日,兩日後再走也不遲。

對于常年呆在溪樂山的林至清來說,可能除了萬家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更別說能認出他來。因有沐白沐隐在,故林至清并不是與世隔絕,對于各門各派以及江湖之事,他還是知道一些。

赫連灼看到街角有兩個人一直向他們這裏望,仔細辨認了他們的裝束,應該是蒼龍教的弟子。

赫連灼拉起林至清的手,就往人群裏走:“我們去那邊買個面具吧。”

因為赫連灼的動作太突然太迅速,那兩個蒼龍教的弟子一下就找不到了人。

站在面具攤前,林至清抓起一個狐臉面具,一邊給赫連灼戴上,一邊說道:“怎麽,你還喜歡這些孩子家的小玩意兒?”

這街道上,戴面具的多數是幾歲到十來歲的孩子,還有就是未出閣的女孩也戴着。

赫連灼把面具扶正:“我看到蒼龍教的人,他們可能認出了你。”

準備去抓猴臉面具的手一滞,林至清還是取下了這個面具:“是嗎。應該是萬家的人去林福那打聽了。怎麽,你不想我們被認出來?”

“懶得和他們說話。”

林至清轉過頭對他笑,說道:“不就幾句話,一盞茶的功夫,這都受不了?”雖然這麽說,他還是把面具給戴上。

赫連灼伸手幫他把頭發整理好:“麻煩。”

“恩,是有些煩人。”林至清戴好面具,拉着赫連灼,往人多的地方走:“那邊看起來很熱鬧,我們看看去吧。”

他們回到林福住處時,已是落日西沉。

今日或許真的是人太多,林至清和赫連灼都被撞了踩了好多次,而且多數是些年輕的女孩子,可他們明明都戴着面具,又或者就是因為這些面具?

到了晚上,杜家竟然派了馬車來邀請林至清去天望臺看表演,本來不想去長袖善舞,但坐到了這天望樓的二樓雅座,能清楚地觀看表演,林至清覺得還不錯。

等林至清同各門各派打完招呼,再坐下時,傀儡戲已經開演了。木偶有三四歲小孩一般高,五官表情都被刻畫得很生動,在人的控制下,肢體靈活變動,再配合上吟唱,仿佛真的有了生命。

在故事表演到打鬥激烈的部分還會有小束煙火飛出,整個場面讓人覺得更加激動和緊張。

整個表演結束後,整個天望臺都被大束煙花照亮,孩子們不斷尖聲驚叫,大人們都跟着拍掌喝彩。

一場傀儡煙火表演用了将近兩個時辰,結束後人們漸漸從天望臺散去,不少人都回去歇息了,但街道上依舊有很多在賣木偶的小商販在叫喊。

林至清覺得白日已經看夠了,故讓杜家的馬車送他們回林福的住處。林長松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了一堆的糖果和小玩偶,捧一個滿懷,多數都送給林福的孩子,只留幾個送給林至清他們。

翌日,林至清一行人都早早醒來,沐白和林長松早整理行李,林至清和赫連灼跟林福去醫館拿一些藥材。

林至清和赫連灼把藥材補充齊全了,正準備走,就被跑過來的林福叫住了。

“至清公子,請留步,出事了!”

林至清和赫連灼趕忙從馬上下來。

“是杜家,杜三公子今早殁了,讓小少爺與我一同去驗屍。”

這個杜家三公子林至清和赫連灼都記得。昨晚剛到天望樓時,杜家三公子并不知道林至清的身份,于是随口就調戲了他一句,差點被赫連灼抽一鞭子。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早卻突然死了,着實讓人震驚。

“福大哥,你讓人去把長松和沐白都一起喚來,讓他們把我藥箱帶上,直接去杜家。”

“好好,那我們趕緊過去。”

趕到杜家,杜家管家立刻領他們到大堂的偏廳,屋裏有杜老爺,哭啼的老婦,站在老婦身邊年輕貌美的少婦,以及一個低着頭身子在發抖的婢女,杜三公子躺在榻上。

杜老爺看到林至清他們進來,趕忙迎上去:“林公子,我家老三剛剛都還好好的,就這麽一盞茶的功夫,就……老身求您一定查明我兒死因,我一定要抓住元兇,為我兒報仇!”

“杜老爺節哀,我一定會查明的。”

林至清和林福都走到杜三公子屍體跟前,一同查看死者的身體。就在林至清驗屍的同時,屋裏又陸陸續續來了好幾個人,他們是蒼龍教、萬家和巫馬镖局的人。

“林公子,林大夫,老三究竟是……”

“杜老爺,我和福大哥都認為杜三少爺是被人捂住嘴鼻窒息而亡,而且現在離杜三公子被害不超過半個時辰。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行兇,那人極可能還在府中。”

“什麽!老三果然是被人害死的!老何快通報下去,所有人不得随意進出,把半個時辰以內來過前廳側廳茅廁的人都給我叫過來!”

“是,老爺!”

杜老爺悲痛地高聲喊道:“是誰!到底是誰!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畜牲!在座的各位一定要為老夫做主啊!”

杜老爺剛說完,老婦人就突然暈了過去,少婦叫了一聲“母親”,就趕忙扶住她。

杜老爺讓哭哭啼啼的少婦把老婦扶下去休息,自己卻起身準備下跪,林至清見狀趕忙上前将杜老爺扶起。

“杜老爺,不必如此,快起來。您先跟我們說說,今早到底怎麽回事兒,又怎麽發現杜三公子殁了的。”

管家扶着杜老爺坐下,杜老爺平複了一下心情,緩緩道:“今早我們一家子就在前廳用早飯,剛吃到一半,老三就起身說要如廁。茅廁就在這側廳的後邊。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就見這婢女慌慌張張地跑來說老三昏倒在側廳,我們趕來時……老三就已經沒氣了……”

“杜三公子當時就是躺在這?”

“是,就是平躺在這地面上。”

“是這位姐姐第一個發現杜三公子的嗎?”

“是的。香楠,你與林公子他們好好說說。”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主線任務……

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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