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赫連灼他們也走進了這間叫做“來堵”的賭坊,轉了一圈并沒有看見林至清。赫連灼微微皺起眉頭,凝神靜氣,迅速掃過來來往往的人頭,終于盯到一個神色有些許緊張,但還鎮定地吩咐小厮幹活的青年。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年輕公子,穿着石青色的衣裳,這般高,有點瘦,長得好看,眼睛特別亮,愛笑,外地口音。”
達奚力警惕地打量着赫連灼,沐白林長松注意到赫連灼這邊的情況,也跑了過來。
“在下沐白,我們與我們家小公子走散了,不知兄臺可遇見過我們家小公子?”
達奚力又對他們三人打量一番,才道:“等着。”說完轉身就上樓,赫連灼擡腳也要跟過去。達奚力猛地轉頭朝赫連灼揮出一拳,赫連灼迅速擡起手臂擋住,向後退了一步才站定。
“叫你們等着!沒聽見啊!都是聾子嗎!”達奚力面色兇狠。
“兄臺,我們也是擔心我們小公子,初來咋到,人生地不熟的,他又比較頑皮又沒什麽功夫,怕……”
“那個姓林的小大夫正在樓上給我們二當家看病!我要去通報一聲,你們給我老實呆在樓下!”達奚力态度強硬霸道。
赫連灼知道了林至清确實就在這,就在這樓上,達奚力的态度還這般惡劣,他終究不能忍,他怕林至清是被他們威脅了,提腳,繞過達奚力,就往樓上竄。
“給我站住!小王八蛋!”達奚力很是憤怒,緊跟其後。
沐白林長松看見赫連灼跑了也趕緊跟着往上沖,賭坊裏的小厮護衛們看到達奚力在追人也迅速圍了過來,賭桌旁的衆人都擡頭往這邊看,只看見來堵的小厮們咚咚咚地往樓上,一下就沒影兒了,于是又不以為然地繼續埋頭賭起來。
赫連灼正準備踹開一扇門時,達奚力終于追上他,拉住了他。赫連灼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甩到一邊,達奚力卻先一步抓過他肩頭,手臂橫在他胸前,把他壓到牆上。赫連灼掙紮,卻沒能掙開。沐白林長松也匆匆趕到,正要準備幫忙。
“他們在三樓!別給我亂鬧!你賠不起!都跟我來!”
達奚力話剛落,肚子就受了一拳,疼得立刻放開赫連灼,彎下腰,呲牙咧嘴的,赫連灼就站着看他。
達奚力摸着肚子,指着赫連灼,站直了:“小王八羔子,你給我記住了!爺我一定要你十倍奉還!”說完轉身帶路。
赫連灼他們走進來時就看到略低着頭,有些憂傷的林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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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林至清擡頭看到他們,笑了:“你們來了。”
“你沒事吧。”赫連灼大步走到林至清跟前。
“我沒事。抱歉,讓你們着急了吧。”
達奚烈烈望向達奚力,達奚力對她點點頭。
“小清,他們是你朋友?”
“對,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護衛。沐灼、沐白、林長松,這是達奚烈烈,是來堵的大當家。”
“大當家,冒犯了。我代弟弟們向您賠禮了,望您大人大量。”沐白給達奚烈烈行了大禮,林長松也跟着行禮,赫連灼見林至清望着他,也只好點了個頭,算是道歉。
“哈哈哈,林家真是大門大戶,小大夫本事大長得好不說,連這些個護衛們個個都如此俊美。林家招人是不是都要先看臉啊,哈哈哈。”
林長松第一次被誇獎長得好,還是被美人誇獎的,頓時又臉紅了。沐白和赫連灼倒是臉色不變,還是那般鎮定自若。
“大當家就別調戲他們了。”
“哈哈哈,行了行了,小清,你也別‘大當家大當家’的叫,聽着還以為我自己老了呢。你們就跟着童奚喚我烈烈就好,顯得年輕。”
“姐姐本來就年輕。”
“喲,嘴真甜,姐姐愛聽。”達奚烈烈一邊說還一邊伸手掐了掐林至清的臉蛋,瞥了一眼雙眼冒火的赫連灼,沒等他發作就放手了。
被調戲了的林至清面上有點尴尬,氣氛有些冷,剛好有小厮匆匆走進來,說是請的大夫到了。
來人竟是林決岷,他看到林至清,連忙行禮:“小公子。”又給達奚烈烈行了禮。
“原來如此。”達奚烈烈眯着眼睛,噙着笑,“你不只是個小大夫,還是個林家的小公子,怪不得,怪不得。”
“烈烈,你莫要再打趣我了。”
“好,好。”
“決岷大哥,你快來給這位姐姐看看。”
“是。”
林決岷給丘子柔把完脈之後,與林至清的說法相同,只是他沒看出她的舊疾。
“時候不早了,我們便先回去,不打擾子柔姐姐休息。”
“你們要不都留下吧,都這麽晚了,我們這客房多得是。”
“多謝烈烈,不過決岷大哥一家早已為我們準備好了客房,我們還是要和決岷一同回去的好。”
“那也行,現在的确晚了些,沒辦法好好招待答謝你,子柔也還病着,所以你明天務必過來一趟,我要替子柔好好答謝小清,時間就定在卯時吧,我請你們嘗嘗我們花炎城的山珍海味。哦,這幾個小哥都可以帶過來。”
“好,那我們明天再來看子柔姐姐。告辭。”
“阿力,替我送送小清他們。”
“是。”
林至清跟林治道完晚安,回到自己的屋子時發現沐白站在門外。
“有事?”
“至清公子是打算在花炎城多留幾日嗎?”
“恩,想多留幾日,那位姐姐的病,我想再去仔細診診。”
“好。那我想與少爺說說達奚烈烈。”
“烈烈?她怎麽了?”
“與我們并無太大關系,但我還是想同少爺講講。”
“好,我們進屋談。”
林長松在屋裏待了一刻鐘,發現沐白還沒回來,于是就想着去找林至清。象征性地拍了兩下門,林至清還沒應,他推開門一腳就踏進來了,當他看到他們三人坐在那似乎在談事情,頓時覺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進來吧,我們只是在閑談。”
“嘻嘻,好啊。我本來也想找你們聊聊天來着。”
“沐白大哥,你說吧。”
“恩。想必赫連公子也是知道些,我要是說的不對或不詳盡的地方,還望赫連少爺糾正。”
赫連灼點頭。
“什麽事,什麽事!”
沐白望了林長松一眼,林長松趕緊捂住嘴,表示自己一定不多話不插嘴。
“公子可還對烏竺教有些許印象?”
“是那個異邦人的教派?”
“對。”
“聽說他們的教主都是女子,被尊稱為聖女。”
“是。雖然教主是女子,但他們教中人多數還是男子,不過教裏的女子都是一些掌握教中大權的人。”
“真是巾帼不讓須眉。”
“烏竺教的聖女是由在任的聖女指定的,在指定之前會有三到四個繼承人,掌握着烏竺教的分舵,叫做待聖人。而達奚烈烈就是上一任的待聖人,分管球耳分舵。”
“哇,原來達奚烈烈這麽厲害!怪不得是灰眼睛,我還以為是得病了,原來和赫連灼一樣是異邦人。”
“他們是車師後國人,是我們卑陸後國的鄰國。他們教派不信天地,不信父母,只信聖女。平時都不怎麽在世人面前出現,比較神秘。”
“的确,如果不是四年前達奚烈烈突然離去弄得球耳分舵上下一片混亂,到處在找她或者說是在抓她,估計也沒幾人知道球耳堡裏有個烏竺教。據說,她本來是最有望被指定為聖女的。她離開後,被指定是達奚炎炎,是達奚烈烈的雙生妹妹。”
“那個阿力呢?也是個煙灰眼。”
“武功不錯。”赫連灼淡淡地說到,林長松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看他的身手,應該不是普通的車師後國人,我覺得他應該也是烏竺教的人,之前和達奚烈烈是什麽關系就不清楚了。現在看來應該是達奚烈烈的親信。”
林至清思考了一會兒:“達奚烈烈為何突然離開烏竺教,又為何在此出現?”
沐白搖搖頭:“這些就不清楚了,估計他們烏竺教也沒幾人知道前因後果,而且她們好像四年前就來到這花炎城,就一直沒走。自達奚炎炎當上聖女後,她就下令不讓人再追查達奚烈烈。”
“所以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是達奚烈烈。”
沐白點頭。
林長松向左瞅了瞅沐白,又向右瞧了瞧林至清:“原來你們也這麽八卦,這麽無聊啊,大晚上的說這個做什麽?要是想知道明天去問她本人不就行了?我覺得達奚烈烈挺好相處的,我們問她,說不定她就告訴我們了呢?”
“噗,的确,大晚上的說這個是挺八卦挺無聊的。我也覺得達奚烈烈豪氣爽快,說不定自己就會告訴我們。還有那個叫做子柔的病人,看她與達奚烈烈的關系甚是親密,今日我只是匆忙診治一番,我想明日再去仔細看看。”
赫連灼皺眉:“今天還沒看好?”
林至清搖頭:“今天的病是看好了,沒什麽大礙,可是她還有其他的病症,我需要再仔細瞧瞧才行。”
“赫連公子,至清公子他做事向來都要有始有終,尤其是病人的事,他更是要把事做得徹底才會安心。”
赫連灼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林至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沐白,長松,真的很晚了,都回去歇着吧。”
“是,沐白告退。”
“那我們回去了,明天見!”
“明見。”
赫連灼把林至清的衣服挂好後,自己也脫了衣裳挂好。林至清見他走過來,就往裏挪了挪,赫連灼掀開被子就躺了進去。
“打算在這待幾日?”
“恩……待個四五日吧。長松喜歡熱鬧,讓他多玩兩天,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下次再來。”林至清側過臉接着道:“你急嗎?”
“不急,我同你一道。”
“那就好,那你也可以好好玩幾天。”
“我才不像林長松那樣孩子似的。”
林至清輕笑出聲來,把身子也側了過來:“到底誰是孩子啊?你可是比我們小了整整四歲。”
林至清伸手輕捏了一下赫連灼的鼻子,剛要松手,就被赫連灼抓住了:“下次不要像今日這般,不說一聲就自己先走了,我很着急。”說着還拉着林至清的手到自己心口的位置。
林至清張開手,貼在他的胸口上:“好。”順勢把頭靠在他肩頭,閉上眼睛:“灼灼好夢。”
赫連灼閉上了眼睛,一直抓着他手。
作者有話要說: 預感這東西果然不可信……唉……
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