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炎城繁花似錦,火紅似火,似霞,似女孩們害羞的粉紅臉頰。
“這花炎城果然就是花多啊!看着還真是挺漂亮的,賞心悅目啊。怪不得花炎城的人都這般愛笑,看着這些花花草草,心情都變好了!”林長松還是嘴不能停,不是說就是吃。
他們今日起得晚些,用過早飯後林決岷就陪着他們逛着花炎城。昨晚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些花草,白日裏出門一看,就看到了街道兩旁,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擺滿花草,姹紫嫣紅,仿佛讓人以為這是春日。
林決岷解釋道:“花炎城氣候溫暖濕潤,很适合這些花草生長。花炎人性情淡泊,愛花,故愛養花,漸漸的出現了不少的養花高人,這裏的花就出了名,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來到花炎城做養花賣花的買賣。”
林至清道:“這個我也略有耳聞,聽說,那錢家的錢莊主就是養花的個中好手。”
“的确,錢家是獨門大戶,是世家,所以外人都知道最會養花的是錢家。其實不然,錢莊主也只是我們花炎城最好的養花人之一,還有不少的養花高手,他們有些是無名小輩,有些則是不喜名利而隐姓埋名。”
“哦?那這些人決岷大哥能尋到嗎?”
林決岷對林至清笑了笑:“當然是可以,雖然很難,但只要有心,終究還是可以找得到,不過他們願不願見我們,這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林至清也笑了:“也是,我們去擾了人,想必只會讨來怨憤。”
“小公子要是感興趣,我們不妨到錢家的花園看看。”
“啊,那錢莊主……”
“小公子放心,錢莊主是個很和善的人,也愛廣交好友。”
林至清轉回頭看着身後的三人:“你們呢?”
赫連灼不假思索地走上前,跟在林至清身側;沐白也跟了上來;林長松轉動着眼珠子,似是在思考。
“我們就去看看,不會呆太久,午時就出來,怎樣?”林至清知道林長松好動好吃,必定是想着去食為天海吃一頓。
林長松咧嘴道:“好呀,好呀。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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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至清他們剛到錢家門前時,就看到門前有輛大馬車,剛好有人從裏邊出來。
林決岷迎了上去:“錢莊主請留步,決岷未遞拜訪帖便上門叨擾,真是決岷失禮了,望錢莊主莫怪罪。”
錢常在留着長須,面容卻比林決岷看似年輕些,笑得真誠:“诶,決岷怎麽這般客氣,和兄弟說話就不必多禮。”
錢常在扶林決岷起身:“不知決岷找我為了何事?”
“不瞞常在兄,昨日傍晚林家的林至清小公子就到了花炎城,他聽聞錢家的花園最是奪目,故今日想着拜訪莊主,想去錢家花園瞧瞧。”
“哈哈哈,太巧了,真是太巧了!我今一早就聽說了林家醫館來了位林家公子,正要去拜訪呢!決岷,那位林至清小公子也已經到了嗎?”
“是的,已經到了。”
錢常在随林決岷到林至清他麽跟前:“鄙人錢常在,是錢家莊主,見過林小公子,見過各位。”
“幸會幸會。小弟林至清冒昧前來叨擾,請錢莊主多諒。錢莊主喚我至清便可。”
“哈哈哈,我本來也是要去找你的,沒想到你與我倒是心有靈犀,剛要出門就碰上了,緣分啊!哈哈哈,快快随我進屋吧!”
赫連灼在錢常在說“心有靈犀”時就瞪着他,可錢常在沒有察覺,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待他轉身帶路時,就幽幽地嘀咕到:“果真就是個只會種花的,詞都亂用。”
“什麽?”林至清沒聽清,側過頭來。赫連灼不答,傲嬌地把頭扭到一邊。林至清看着莫名其妙鬧別扭的赫連灼,拍了拍他胳膊,就跟着進了錢府。
錢常在又與他們客套了一番,因有急事便匆匆離去,并讓管家領他們去了錢家花園:集芳園。
集芳園并不是在錢府內,而是在花山腳下,一直綿延到半山腰,山腳下繞着一條人工鑿成的水渠。錢家花農根據地勢、土壤濕度、氣候以及自己多年來的經驗手藝來種植這些花草樹木。
色彩斑斓,錦繡繁華,千姿百态,很是熱鬧,遠遠望去,就似花山穿上了錦緞制成的衣裳。走在園中,花香撲鼻而來,腳步聲驚起忙碌的蜜蜂和在舞蹈的蝴蝶,還可以隐約看到三兩個花農在修剪護理花草。
林長松好奇心強,眼又尖,一看到他不認識的或者造型奇特的花草就跑過去,問東問西。錢管家很盡職的一一作答,林至清偶爾還補上一兩句,道出這些花草在行醫上一些鮮為人知的功效。
忽然,一抹粉色倩影飛速竄入園中,落在一株桂花樹上,她摟着樹幹,踮着腳張望。
赫連灼和沐白注意到了,對了一眼,赫連灼走進林至清身側。
“長松,別亂跑,碰壞了花草,你就留下來給花園做花農!”沐白大聲喝斥道。林長松立刻停住了腳步,回頭望着他們,挪着步子回到他們身旁。
“無礙,無礙。這裏的花草沒有那般嬌貴。”
“那你們那些珍貴的花草是種在哪?啊,如果不能說的話,就不要說。”林長松問道。
錢管家笑笑:“那些花草也是養在園中。其實也就是對生長的環境要求比這些苛刻了些,才顯得珍貴,平日裏需要時刻注意氣候和泥土的變化,因此都會有人時刻看守着。老爺說了,這裏所有的花草,少爺公子們要是想看,都是可以的。”
“我……”林至清剛要說想去看看,衣袖就被拉了一下,是赫連灼。
“我們暫時還是不去了,等錢莊主回來,再一同去看看也不遲。”
林至清的話語剛落就聽到園中一陣打鬥聲,緊接着一個粉紅身影就朝着他們這邊竄過來,她身後還跟着一個豆青色的身影。
“丘童奚!你給我站住!偷花賊!”
赫連灼在丘童奚朝林至清方向飛奔而來時,掂了一下腳就跳了出去,制住了她。
“呀,你快放手!”丘童奚還在掙紮時,錢蓁蓁已經趕到了。
管家急忙快步走到她跟前:“三小姐,這是怎麽回事兒?”
錢蓁蓁看着也就比丘童奚年長兩三歲,長得也俏,就是面目很兇。
“這幾日來我發現鐘穗花地裏有幾株花被踩踏了。起先我以為是家裏的花農不小心踩壞的,可他們否認了。于是我便想着暗中觀察幾日,說不定就能知道是誰。果然,還真是有人來偷花了。錢蓁蓁多謝這位公子出手将賊人逮住。”
“呀,錢蓁蓁,我沒偷!錢我不是放在木桶旁了嘛。踩壞你的花是我不對,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前天來看見了鐘穗花,很是激動,結果不小心踩到了,不過我又扶起來了,而且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花苞被踩壞了,枝葉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這叫活得好好的?還有,誰稀罕你的錢,再說,我們都沒有說賣!你憑什麽把花取走?沒我同意你就自取,這就是盜!”
赫連灼早已放了手,所以丘童奚一手抱着花,一手叉着腰,也大聲吼道:“我沒有!你明明都沒有挂牌!而且你這花種好了既不給人看又不讓他人買回去養,這花豈不是很可憐!長得好又有什麽用,根本沒有人去欣賞她愛她,你這是不疼惜她!”
“那你自己還踩壞了兩株呢!你這難道是愛惜嗎?我不挂牌是因為這是我家花園,外人是不能随意進出。你闖進我家花園前得到我家人同意了嗎?你這就是偷花,就是不對,把花還我。”
錢蓁蓁一說完就飛身向丘童奚沖去,丘童奚一手要護着花,拳腳不能完全施展開,只能虛擋幾招就趕忙左躲右閃。錢管家急得直轉悠,眼神投向林至清時,林至清已經讓沐白出手制止。
丘童奚躲到沐白身後,沐白攔着錢蓁蓁,不讓她抓人。
“你幹什麽!快給我閃開!”錢蓁蓁迅速掃了其他人一眼,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我家花園裏?為什麽要護着她!難道你們是一夥的?”
“錢小姐,你誤會了。在下林至清,與這位丘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并不認為她會無緣無故地取了你的花。錢小姐何不先平靜下來,聽聽她道明緣由,在處置也不遲。”
“林至清?”
“啊,三小姐,這位是林家的小公子,是老爺的貴客,是老爺吩咐老奴帶林小公子他們過來看花的。”
錢蓁蓁皺眉,思索一會兒:“那好吧,就看在林公子的面子上,我給你一個機會。丘童奚,你為什麽要偷我的鐘穗花。”
丘童奚轉頭望着林至清,淚眼朦朦,很是無辜:“林大夫,我姐姐這幾日病了您是知道的。我看見她總是悶悶不樂的,老是望着西邊出神,覺得她一定是想家了,于是乎我就想到鐘穗花,這是我們那兒特有的,姐姐也最是喜愛。所以我就想着找來這花送給姐姐,或許她能高興些,病也能快點好起來。”
丘童奚低頭看了看抱着的鐘穗花,又道:“我打聽到錢家有養這花,就想去買來,可是他們家的店鋪沒有一家有賣的,于是我就自己跑來集芳園來找,沒想到真的有。林大夫,我真的不是要偷,我有留下銀兩了的……”
錢蓁蓁皺眉:“你姐姐是不是來賭的丘子柔丘先生?”
丘童奚瞥了她一眼:“是啊……”又猛地擡頭瞪着她:“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和姐姐沒有關系,不許你說我姐姐!”
林至清開口道:“錢小姐,丘姑娘說的的确是真是,我是大夫,昨晚就給丘姐姐看過診。”
“丘先生現在怎麽樣了?是否好了些?”錢蓁蓁臉上的焦急之色不似有假。
“丘姐姐得的不是什麽大病,是常年積累下來的頑疾,需要靜養一些時日,方能痊愈。”
“這樣啊……”
“哼。”丘童奚不喜她這副假慈悲。
錢蓁蓁望着丘童奚,趕忙解釋道:“丘先生不僅是靜思齋的先生,還是我小弟小妹的先生,這幾日丘先生病了,我便想着去看她。我知道丘先生是來自球耳堡,這花本來就是要送給丘先生的。”
“你這麽關心我姐姐,她姓丘,我也姓丘,難道你就看不出來我是她妹妹嗎?”丘童奚語氣不善。
“我們這次也才是第二次遇見,我哪能聯系得起來,況且你這般野蠻無禮,和丘先生一點都不像,光憑一個姓也很難讓人猜得到你們是姐妹。”
“你!”
“阿義,你喚人過來,把剩下的鐘穗花都裝上車,給丘先生送去。”
“是。”管家召集三四個花農,開始搬花,錢蓁蓁也過去幫忙。
丘童奚看到錢蓁蓁是真心的想送丘子柔花,也跑了過去,一同搬花。
“對不起,錢姐姐。我想着自己是一個黃毛丫頭,就算遞了請帖,想必錢莊主也不會理我。所以我只有闖進來,我太魯莽了,是我不懂事,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
錢蓁蓁笑笑:“不會。”
“那你也不要和我姐姐說,她一定會生氣的。”
“好,我不說。”
“嘻嘻,謝謝錢姐姐。”
林長松看着她倆有說有笑的在搬花,摸了摸下巴:“嘿,這錢小姐人真不錯,很大氣嘛。但這丘童奚,昨晚見她還是文文弱弱的模樣,沒想到是個偷花賊。”
“長松公子可能不知,在我們花炎城,要是路人看中的主人家花圃的花,是可以自己取走的,只要留下銀兩便可,無需同主人家說。”
“啊?那,那些珍貴的花,或者是主人喜歡的花,被拿走了怎麽辦?”
“不賣的花,主人家會花枝葉上挂着牌子或者在花附近的泥地裏插一支竹片,這樣外人便不會去摘取。”
“要是沒注意到牌子和竹片呢?”
“不會的。要是真的喜歡這花草,一定會仔細看,必然會發現牌子和竹片,這是花炎城約定俗成的。要是真的不知道這規矩而把花取走,不只是主人家還有其他的花炎人都會把他揪出來,和解也罷,懲罰也罷,一切都由主人家說的算。”
“懲罰?懲罰什麽?”
“這個也是主人家說的算,可能是賠錢,可能是讓你幫他幹幾天活,還有可能請他喝壺酒。”
林長松把眼睛睜大:“你們花炎人真有意思。”
“淡泊名利,民風淳樸善良。和花炎城一樣好的城都也有不少,卻沒有幾個能及得上花炎的人。我想花炎城這般吸引人,也是因為這裏的人們太可愛了。”
“多謝小公子的稱贊。”
“你喜歡這裏?”赫連灼終于忍不住小聲問到。
“當然,花美人美,沒有人不喜歡吧?”
赫連灼不喜:“林莊的花也挺美的。”他擡頭望了望走過來的錢蓁蓁和丘童奚:“人只要是善良的都是美的。”
林至清忍不住輕笑一聲,伸手捏了捏他臉頰:“是,是。我們林莊最好了,灼灼也是最美的。”
赫連灼被林至清這麽一說,臉紅了,趕緊撇過頭去。
“林公子,您大老遠來看花,我待會兒要送花過去,沒能好好招待您,是蓁蓁怠慢了。”
“是我們突然來訪,唐突了。我們今日也是要去來賭的,不知與錢小姐一道可否?”
“是嗎,那太好,我們一同去吧。”
“請。”
在去來賭的路上,錢蓁蓁和丘童奚好像都忘了剛剛她們拔劍怒張的事,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樣子。丘童奚拉着錢蓁蓁的胳膊,不斷地低頭交耳,還時不時回頭望林至清他們。林至清要是剛好和她們對上,就會報以微笑。
赫連灼很不高興,想讓他不要笑,勾引人家,可又說不出口,于是只有不停地和他說話,讓他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林至清自己倒是覺察不出什麽。
他們到了來賭時,丘子柔正在撫琴,達奚烈烈坐在桌邊,酌一口小酒,似是在聽曲,又似只是在陪伴她。丘子柔看到了花更是滿面笑容,她看起來比昨夜好了很多。
達奚烈烈看到他們早來了也不是很意外,很熱情地招待他們,扶着丘子柔也坐到桌邊來。林至清想給丘子柔再診一次脈,達奚烈烈就讓丘童奚帶錢蓁蓁和林長松他們去賭坊玩玩。赫連灼執意不走,達奚力瞪着他,他就瞪回去。
“我們到院裏比試一場!”
赫連灼不想理會他,答道:“沒空。”
“你這是怕了嗎!”
“我只怕贏。”
“哈哈哈,臭小子!你真是狂妄自大!有本事現在就跟我打去!”
“說了,我沒空。”
“你!”
“阿力大哥,沐灼不懂禮數,望大哥莫生氣怪罪。灼灼,你下去與阿力大哥比一場,切記莫要傷人,點到為止。”
赫連灼不想答應,剛要開口,就被林至清往門外推。
“快去,我待會兒下去看你們比賽,別輸得太快。”
“我才不會輸!達奚力,我們下去!”
“走!”
“阿力!不能傷人!知道嗎!”
“知道!大當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