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赫連灼拿起長鞭,在腰間挂好。林至清拿起□□,赫連灼卻制止了 :“不必,先放回藥箱。”

林至清頓了頓,還是接受了赫連灼的建議,又把□□放回藥箱。

他們用過早飯後,百裏玉鳴還沒有回來,他們便在大堂等着。林長松坐不住,自己跑到門外去等。

“回來了!回來了!”林長松嚷嚷到。

林至清三人趕忙站起來,走出屋外。百裏玉鳴大步地已經快走到跟前。

“玉鳴大哥……”

沒等林至清說完,百裏玉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至清手腕,滿臉笑容:“至清,快過來,看看誰來了!”

林至清被他拉着朝着大門外的方向走,赫連灼他們趕緊跟着,剛走到小溪跟前,一抹茶白色身影便沖到自己跟前,并迅速抓起林至清的手:“至清……”

林至清定睛一看,這是男子的裝束,他再仔細看了看,終于激動地回抓了她的手:“……小姑。”

林俪蘭聽到這聲“小姑”心中的思念與酸楚瞬間化為淚珠,哽咽着:“是我……是我……是小姑……”伸開雙臂把林至清牢牢抱在懷裏,林至清也緊了緊環着她腰身的手臂,聽着她急促的呼吸聲,砰砰狂跳的心跳聲,忍住淚水。

林長松是震驚和驚喜,沐白是吃驚和疑惑,赫連灼也已經紅了眼眶。

“林小姐,至清,這日頭馬上就上來了,可別曬出病了,快進屋說,進屋說。”百裏玉鳴很不解風情地打斷了還陷在深深思念回憶中的兩人。

衆人回到屋裏,林至清已經完全忘了昨晚想的那些事,手緊緊的抓着林俪蘭不放,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她身上。

裝着男裝的林俪蘭依舊是當年的模樣,多了一份俠氣,更加成熟有韻味,眼神堅毅無比。

“小姑,你怎麽上這兒來了。”

“我聽說你正在回林家的路上,我等不及,就自己先跑來了。剛好到了九雲山,碰到百裏門主,才知道你就在百裏門,便跟着百裏門主回來了。你這些年一個人在林莊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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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怎麽會不好?我不是每個月都給你寄書信嗎,大事小事我不都不在信裏交待得一清二楚了?”

“我就怕你騙我……見不到人啊,我心裏就是不安……”林俪蘭揉着他臉頰,又道:“現在見到真人了,我才敢相信你信裏的那些話……”

“小姑又把至清想壞了吧,我是小姑帶大的,小姑還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我是會說謊話的人嗎?更何況是對小姑你?”

“是是,是我養大的孩子,我自然是永遠信你的,我只是不信自己罷了。”

林俪蘭擡頭看了看其他人,與赫連灼對上了眼。林俪蘭大概猜到他是誰,正要開口,卻被林至清搶先了。

“小姑,這是灼灼,你還記得嗎?”

林至清從臉上到眼神裏都是充滿了笑意。林俪蘭站起身來,走到赫連灼跟前。

“你一說我才記起來。模樣都變了,小時候小臉那麽圓,現在已經俊俏很多,應該是長得像你娘親。”

赫連灼隐約覺得林俪蘭着笑眼裏帶着些冷意。

“小姑,灼灼這些年一直很想你,想着什麽時候又能跟着小姑去采桃花,摘葡萄,去釀酒。”

林俪蘭聽到他這般說,對他的記憶一一浮現,忍着淚,抱了抱他。

“等花開了,葡萄熟了,我們就釀酒去。”

“回林莊。”

林俪蘭身體一僵,心裏嘆息一聲,又恢複了:“好,我們一起回林莊去。”

林俪蘭拍拍他後背,便松開了,轉過來,走到百裏玉鳴跟前。

“多謝這兩日百裏門主對至清他們的照顧。家裏人實在是想他們的緊,如果不是路途遙遠,我那二伯父一定會自己過來接他們回去。故我們今待會兒便要下山了,望門主莫怪我無禮。”

“應該是林小姐不要怪罪我才是,是我耽誤了至清的行程。聽聞家兄今日又添了麟兒,這是給孩子的禮物,不成敬意,望林小姐能收下。”

是一把小刀,刀柄上嵌有青金石,刀鞘刻着一條小龍,很是精致。林俪蘭覺得不好推脫,這也不是什麽太貴重的禮,便收下了。

林至清他們很快就收拾好了行禮,百裏玉鳴和百裏霏霏一直送他們到大門口。

望着離去的一行人,百裏霏霏開口道:“哥哥,這樣真的好嗎?”

百裏玉鳴嘆了一口氣,才慢慢說道:“我就只有你和阿珏了,小暄又那般小,百裏門不能斷送在我手裏……”

百裏霏霏抓住他的手,急着道:“不會的,不會的,大哥。我們一定會撐過去。人各有命,我們握好自己的命就好,他人的命……”百裏霏霏又轉頭朝着下山的方向望去:“希望上天能開眼吧……”

他們來到山下,已臨近午時,林俪蘭打算先在這歇上一晚,明早再趕路。林至清覺得林俪蘭一路趕來,這些天必然很累,本來也想着先歇一歇,于是便又住到之前他們要住的那家小客棧。

吃完飯後,林俪蘭便跟着林至清去了他的那間房。

“灼灼,我想同至清說會兒話。”

赫連灼看看林俪蘭,再看看林至清,沒說什麽,很識趣地出去了,順手幫他們帶上門窗。

林俪蘭趕緊拉着林至清坐下。

“再讓我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我每天,每天的,都在心裏想着你一天天長大的樣子……”

“我現在這樣是和小姑心裏想的那個是一樣的嗎?”

“一樣,一樣的……”

“爺爺他們現在都好嗎?”

林俪蘭咽了咽,把淚水逼退回去,平複情緒,拉過凳子,更靠近林至清,輕聲道:“我也不清楚。”

林至清一驚:“小姑這話是什麽意思?您不是從林家出來的嗎?”

林俪蘭搖頭:“我并沒有回到林家。兩個月前我去沙月城,想找世然和王先生他們。他們原先住的屋子,已經布滿塵埃,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我便在沙月城附近找人,順便等等,或許他們會回來。可我找了一個多月,找不到人,也沒等到人。鄰裏也不清楚他們去了哪。

此時恰好傳來戴盟主即将六十大壽,我便啓程回林家。就在我到了離歌曳城還有十裏路程的上裏小鎮,我接到了我父親的飛鴿傳書。信中說,你再往這邊趕,并已經到了花炎城,讓我先去與你彙合,暫不用回林家。

我本來也是想你得緊,便沒有想太多,就往你這裏趕。在半道上我越琢磨越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明明可以在一個時辰內就可以回到林家,為何不等我回去再說你的事,像是不讓我早些回去似的。我就想是不是林家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兩個月前還是好好的,又怎會突然有事?我便給父親去了信。父親的回信很快就到了,說是沒什麽事,只是大家都在忙着戴盟主壽宴之事,林家還要幫忙着招呼從其他地方來的門派貴客,他們又擔心你,又找不出一個閑人來,剛好我回來了,便讓我直接過來。

雖然這麽說,我心中仍趕到有些不安……”

林至清聽完這番話,心中也隐約感到不安,心緒有些亂,不知從何說起。

“小姑,你是怎麽碰上百裏門主的?”

“我剛好趕到九雲山腳,正在一家一家的客棧詢問,看看是否有你的下落。正好被百裏玉鳴遇上了,我們互報姓名後,他便告知我你在這,于是我就跟他們回來了。”

“當時他們是什麽樣子的?或者說,你覺得他們當時是在做什麽事?”

林俪蘭回憶了一會兒,道:“他們行色匆匆,像是從什麽地方趕回來。尤其是百裏霏霏,她神情有些恍惚,眼神閃爍。他們說你是被他們請去幫忙看診的,是真的嗎?”

“看診的确是看了,但是我覺得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

林至清又同林俪蘭細說了他們是怎麽來到百裏門以及昨晚他們猜到的那些想法。

“如此說來的确是有些奇怪……若是為了給百裏門的弟子們看診,這山下的那個大夫不能看的?若是要說是巴結林家,這也不太像啊,而且他們也不至于如此,百裏門在江湖上的地位比起林家也是只高不低。他特意留意你的消息,你一到九雲山就被他請了回去,莫非他真的有事相求?可他一直沒說什麽呀,那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我也不清楚……我這一路下來,一直覺得被人盯着,走到哪都會被人知道。可我一個無名小輩,他們盯着我做什麽……”

“你是說你們一路下來都有人跟蹤你們?”

林至清搖搖頭:“是不是跟蹤我不清楚,沐白大哥也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我就是覺得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被一些事絆着,這些事看似我們恰巧碰上的。可是之前我在外行醫的兩年裏并沒有這麽多的巧合。難道是東邊的人多事也多?”

“你們都碰到了什麽事?”

“這個就得有空了才能慢慢說,因為太多了。”

林俪蘭點頭,道:“那你覺得會不會是沖着赫連灼來的?”

“灼灼?不可能的,他們才剛回塢城沒多少時日,知道的人不多,認識灼灼的人更少之又少,他自己不說,誰知道他是赫連灼?”

“這倒也是。”

“小姑,你趕了這麽多天的路,今天就好好歇一歇,養好精神,不能累壞身體了,我們接下來還有很多路要走,也有可能會遇到很多狀況,我們一定要養精蓄銳,太急也是不行的。”

“好,好。小姑聽你的。”林俪蘭伸手像小時候那樣摸摸他腦袋,“至清果然長大了,是大人了,能讓小姑我更加安心了。”

林至清摟過她:“以前是小姑護着我,現在換我照顧小姑,護着小姑。”

“對了,我還忘了問了,赫連灼他是怎麽地就跟着你了?”

林至清放開林俪蘭,笑着跟她說:“是他自己想着見我,見我們,便自己尋過來了,他也是要去歌曳城的,便同我一道了。”

“戴盟主的壽宴?”

“是。”

“我只是想到了十多年前的事,仁恕堂……”

“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我也不清楚,真真假假的,聽不明白,也說不清楚。不過這是來年仁恕堂的事鮮少聽說,倒是挺本分的。赫連灼那孩子也挺好的,本性不壞。”

“恩,灼灼他向來純良真誠,只是不擅言談,也不愛與他人有過多的來往,所以才讓人覺得他難以相處罷了。”

林俪蘭歪了歪腦袋,看他洋溢着歡喜的臉,笑着說:“看來這個兒時的玩伴在你心裏很是重要。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還是像兒時這般要好。”

“那是自然,我們是彼此的知己,十多年算得了什麽,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管多少年過去,我們還是會這般要好。”

“他要是真的能這般真誠待你,你能有這樣一個知己,小姑我也是替你高興的。”

“對了,小姑,跟在你身邊的那個……”

“哦,是阿瑩,她也是女子,我們換男裝行走方便些。她是四年前我在八荒谷遇到的……我見她一人伶仃孤苦,人又很是機靈,手腳麻利,力氣也大,我便讓她跟着我。”

林至清看到林俪蘭在說到八荒谷時眼神一暗,不知怎的就想起林世禺來,于是便小心謹慎地開口道:“我爹爹,還是沒有消息嗎?”

林俪蘭眼神一閃,避開林至清的視線,跺到了窗邊,把窗推開。樓下街邊的小商販在大聲吆喝,遠處的青山被烈日照得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林俪蘭平淡的說道:“四年前說是在八荒谷,之後就再也沒聽到消息了……無論怎麽認真的尋找打探,只要不是他自己留下的蹤跡,我們都沒辦法找着……”

林至清也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後:“爹爹到底在找什麽,這麽多年了……”

“不知道……他不死心……我,也不死心……”

“累嗎……小姑。”

林俪蘭轉過頭來注視着他的眼睛,笑着說:“等你有了日日夜夜都會牽腸挂肚之人,就知道累不累了。”

“日夜牽腸挂肚……”林至清左手半握起來,拇指指頭微微地不斷蹭着食指。

林俪蘭看到他這個小動作,知道他在思考,和小時候一般。現在也仍是個孩子,只是空長了年歲,用食指在他腦門彈了一下,語氣有點玩笑的意味:“沒開竅的小東西。”

林至清沒反應過來,摸摸腦門,再看人,林俪蘭早已推門下樓去了。

這是郊外的一座經久失修的荒宅,這裏有一間屋子,裏面确實幹幹淨淨,光亮如新。已經是深夜,卻沒有點上燭火,只是在桌子的中央放着一顆雞蛋大的夜明珠,微微地發着藍白色的光。

四個戴着黑色鬥篷的人,圍坐在桌前,鬥篷帽都沒有摘下。

第一人聲音有些老,低沉渾厚:“怎麽放她走?就她也掀不起什麽風浪,還不如讓她過來,先處理了。”

第二人立即開口道:“她留着還有用處……她的确不是什麽厲害角色,可她對于那個孩子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他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聲音很是虛弱,“我們現在一切準備就緒,讓她過去,他們也能快些趕到歌曳城……”他又頓了頓,“到時她要是不合作,再處理也不遲……”

第三人道:“那孩子真的這般厲害?”,是個中年人。

“根據這兩年西邊那裏的回報,他的醫術的确很有天賦,要是再歷練幾年,定然更加精湛,成為第一人也極有可能的……況且,林家醫術,他更是得到真傳,從小就在空塵山人身邊轉悠……那東西除了空塵山人就他最熟悉了,說不定他能解決不易養活的問題……”

第三人道:“空塵山人這麽多年一直在用各種辦法解決都沒成功,這孩子就可以?”

“他的天賦不在我之下,更何況,他現在才二十二,多好的年紀……他要是能為我所用,必然是利器;若不能為我所用,那就有可能是克星,不得不除……”

一直沉默的第四人,語氣裏充滿奸詐狡黠,道:“那為何不立即除掉他,永絕後患。我們沒他不也照樣能讓計劃成功?”

第一人答道:“他還有利用價值,以防萬一。要是其他人用不了,最後也只能用他,他也最适合不過了。”

第四人兩眼眯成一線,盯着桌上的夜明珠,一邊嘴角翹起:“我明白了。”

小禿鷹落在他手臂上。

他看着這信條上的這行字,沉思了良久,心緒還是不能平靜。

找到了。

林俪蘭一早便收到歌曳城來的飛鴿傳書。

“至清,父親讓我遇到你後,便一同回去,不要貪玩,太耽擱了。”

林俪蘭将信條遞給林至清,林至清仔細地看完每個字。

“我們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沒事最好,他們可不能有事……我實在是……”

“小姑,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回去了,最多也就這麽幾天,別亂想,自己被自己給吓到了。”

“我知道,要冷靜。”

“小姑,至清,都準備好了,我們走吧。”赫連灼走過來道。

“好。我們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在刷李X玲,忘記更文了……

ps:明天碼夠五千字就在晚8點前更,字數不夠就後天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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