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青年好炮灰

“你徹夜未歸,現在還帶着一個男子回來,我卻是不知蝶兒已有這份膽識了。”

面對這番質問,裴洛蝶這才有了時間概念,怪不得他說手麻,原來她和蕭隽書在山中呆了一夜。

咦,怎麽想起這件事了。

裴洛蝶甩甩頭,把那些思緒抛諸腦後。她失策了,原本在昨天回來的話還能說是出去找藥材時遇到的,現在什麽理由都不成立了。

苑主确實有些責怪之意,不過這興師問罪的語氣,聽上去更像是在調侃當事人。

“蝶兒,不能見死不救……”裴洛蝶自知說不清,語畢便垂下了頭,死命咬着嘴唇,看似有些六神無主。

聞言,苑主犀利的目光掃過她,面上還是一灘死水。

“也罷,你也是個管不住的脾性。”片刻後,苑主才再開金口。“這人你自己料理吧。”

“嗯。蝶兒明白。”裴洛蝶擡起頭,答得不假思索,郁郁之色一掃而空。

出了書房,裴洛蝶籲了口氣,路過的下人一瞧見她,便惶惶然跑去了別處。

至于看我像看怪物一樣麽?她悶悶地想。

也不知道老天爺犯了什麽二,讓她這種成天只知道抱着電腦醉生夢死的宅女穿了,到這她除了有點防身之術外,基本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她閱書也算不少,書裏那些穿越者不是腦子好使各種開挂和人鬥地你死我活,就是有一技之長憑着豐富學識走遍天下。

而她,大概算是腦子好使的類型,不過好使歸好使,好使到開挂的程度這決計是不可能的。裴洛蝶了解自己,她也就是會想想而已,真讓她拿出什麽本事,可能性基本為零。

可惜“上天有眼”,讓她遇到個腹黑的師傅,還賜了她一個掉崖不死的壯士,勢必是要讓她折騰上一回才罷休,那她也沒話好說,恭敬不如從命,把人撿回來再說吧。

裴洛蝶這會兒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個沒用的渣渣。只能拿那點不靠譜的想法胡作非為,壓根蹦不出個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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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又怎麽樣,穿越這件事難道就靠譜了?

所以渣渣就渣渣吧,能折騰就不錯了,就怕到頭來還被人算計,連折騰的機會都沒有了。

踱步來到了房門口,站了半響,猶是不敢進去。

要問原因的話,便是她自知理虧了。

剛回到旦夕苑的時候,蕭隽書的臉上沒什麽血色,汗珠從前額一直淌到鬓角,加之他面部還有些擦傷,摻雜在這張臉上,自然是不好看的。

可是,盡管他的待遇很糟糕,嘴上卻只字未提。

“蕭公子。”

“裴姑娘可否給在下一個休息的地方。”

“……好,我帶你去。”

于是裴洛蝶帶着蕭隽書一路風風火火地奔回自己房。旦夕苑不是沒有仆人,見此情形早已是驚地說不出話來,要知道旦夕苑從存在的那天開始,就沒有進過男子。

直到子絮尋來苑主,才把那一度凝滞的空氣給複歸原樣。

經過便是如此。

裴洛蝶站在門外,心裏多少有點愧疚。心想,骨折還這麽跑,一定痛死了吧。

然而此時,房裏傳來沉穩的男聲。“裴姑娘,進來吧。”

因為輕功尚佳的關系,她的步子很輕,幾乎令人感覺不到,這會兒在外能被他覺察出來,想必這位也不是什麽泛泛之輩了。

裴洛蝶聳聳肩,既然被發現了,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推開門走了進去。

男子半躺在床上,目光直直地投過來,看得裴洛蝶有些不自在。只是對上那眼眸,她到又惴惴不安起來,畢竟他還是個病號,剛才自己是有點過分了。

嗯?這個人真的是我帶回來的那個?

他應該是洗漱過了,褪去臉上淩亂的污跡後,是一張書生般柔和又陽光的臉。

裴洛蝶眼前就浮現了兩個字:炮灰。

“蕭公子,有沒有感覺好一點?”裴洛蝶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大概是因為他真的很合“眼緣”吧。

覺察到她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結合她剛才那句話,蕭隽書似乎當真有些惱了,旋即答:“不好。”

“……”裴洛蝶嘴角抽了一下。“你倒是個,老實人。”

“嗯。”他坦然接受她的“褒獎”。

“……”這下換做裴洛蝶心裏不舒坦了,明明是她花大氣力救下的人,怎麽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擺起了架子,于是道:“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裴洛蝶裝得一板一眼,手叉着腰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我知道。”

“那你态度怎麽那麽差?”

蕭隽書給問地一頭霧水。“在下并沒有……”

“你有,這不是都給我臉色看了嗎。”裴洛蝶挑眉,搶下了話語權,語氣依舊頗為彪悍。

“這……對不起……”

“噗。”

對話以一陣嗤笑作為終結,裴洛蝶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繳械投降,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笑起來很是好看,眉眼彎成的弧度恰到好處,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勾勒出明亮的雙眸,薄唇上揚露出潔白的貝齒,鵝蛋型的輪廓與這柔和的表情合在一起,交織成一張清新脫俗的臉龐,叫人移不開眼去。

他看得出神,不知自己臉頰又挂上了紅暈。

裴洛蝶瞅見他的面色過于紅潤,以為他是心有不甘憋紅了臉,便笑的更開了。“你怎麽氣的臉都紅了?”

蕭隽書眼神閃爍,也不好解釋其中原委,只得搪塞道:“氣血太旺而已。”

聽罷,裴洛蝶斂起笑意,一副得意的表情。“也是,給你喂了終極補藥,氣血能不旺嗎。”

原來是藥,不是內功。蕭隽書莫名松了一口氣,道:“多謝裴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有什麽事需要在下相助,只要姑娘開口,我蕭隽書定當全力以赴。”

他說得極為認真,眸子裏更是透着股堅定,不由得讓人好感大增。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裴洛蝶對他的答複甚為滿意。“你好好養傷吧。”

語畢,便起身想走,站起來的瞬間發現哪裏不對勁,回頭朝蕭隽書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這個,好像是我的房間。”

“……”氣血太旺四個字已然拯救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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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洛蝶并不介意別人“侵占”她的閨房,因為嚴格說來那也不是自己的房間,幸得藏書閣這塊留有床榻可供休息,她就好心地讓出那地自己睡藏書閣去了。

第二日,裴洛蝶便适時地端藥過去,扛起了照顧他的責任。

躺在床上的蕭隽書一夜沒有睡好,想來還是在做心裏建設,見裴洛蝶進來,面上更是尴尬得無以複加,“裴姑娘,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妥。”

“什麽不妥?”裴洛蝶放下手裏的藥,坐到他身邊。和身體的磨合期已過,面對眼前人,她亦能控制好自己的心緒。

少女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清新的體香撲面,惹得蕭隽書又是一陣悸動。

蕭隽書,你到底怎麽了!

答案自然是無解。他收收心思,有些羞澀地回道:“畢竟是裴姑娘的閨房,在下不能……”說到一半卻是說不下去了,連耳根子都給紅了個徹底。

裴洛蝶暗自好笑,這個人恐怕真的是害羞了吧。她沒有作答,只是把碗端到蕭隽書面前,示意他喝下去。

蕭隽書擡頭,眼裏透着不解。見她舉了很久,沒有要放下的意思,便也應了下來,一口喝完了藥汁。

眼看着他順利服完藥劑,裴洛蝶才緩緩開口。“昨天你說過,要是我有什麽困難需要你幫忙,你會全力以赴幫我。而你的傷,現在是不宜再移動了,為了你盡快好起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就別拘泥于這點小事了吧,我都不介意,你還有什麽好放不開的。”

她表現地滿不在乎,事實上她也的确沒什麽可在乎的。她戀的那個床早就不在這裏了。

“我……”裴洛蝶說得頭頭是道,卻未把蕭隽書心裏的猶豫消去半分,可是若還繼續糾結此事又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些。

他自诩是個果斷的人,怎麽這個時候竟是做不了決定了呢?

“哎呀,是男人就別扭扭捏捏的!”見他半天未出聲,裴洛蝶只得再多啰嗦了一句,語氣頗為不耐煩。

此話一出,蕭隽書當真回神了。“是在下失禮了,抱歉,那暫且借姑娘的屋子一用。”他坳不過她,只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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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下是住下了,但他是極不願意這樣做的,所以期間他試過偷偷溜到別的地方休歇,可惜每次都被裴洛蝶“抓”回去說他真是個麻煩。

如此一來,他也不好再在這點上糾結,而且旦夕苑是真的沒有客房,加上他的傷也不适合再移動,他便只能厚着臉皮留在那裏。

雖說裴洛蝶大方地讓出了“自己的地盤”,但是藏書閣除了書真的什麽都沒有,哦,不對,還有一張小床。

裴洛蝶對那些早已爛熟于心的書沒有多大興趣,調配藥物這件事到她這裏也不是那麽興致勃勃。

于是在這百無聊賴又無比想念自己電腦的日子裏,打着照顧的名頭找蕭隽書扯淡就成了最能打發時間的一件事。

順其自然這個道理,裴洛蝶悟得很透,但是在她的意識裏必然是存着點小心思的。

說白點,就是想拉墊背。

誰讓蕭隽書出現的時機那麽好。

“蕭公子出門在外這麽久就沒人擔心嗎?”

“沒有,在下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師傅,不過他不會擔心我。”

“那你這師傅會不會就是你爹啊。”

“不會,我曾經逼他滴血認親。”

“……”夠狠。

蕭隽書的容貌,用通俗的話說,就是鄰家的大哥哥,眼大膚白,一臉的書生樣,極其平易近人,面對裴洛蝶的時候還總是一副腼腆的表情,氣質實在和武林高手四個字很是不搭。這便是平裴洛蝶第一眼見到他時把他定義成炮灰的原因。

因為不夠妖孽。

蕭隽書是實打實的江湖人,很小便開始闖蕩江湖,着實閱歷豐富,可他的眉眼間竟絲毫覺不出世俗的味道,更沒什麽江湖人士常有的戾氣,仿佛把一切都看得很淡。

這份沉靜內斂又和苑主的清冷不一樣,沒有那種顯于人前的孤高,反而處處透着純良又溫和的氣息。唯一很江湖的,大概是那股子正直又愛較真的勁吧。

隸屬于外貌協會的女人,通常都是很盲目的。看人家長得好,對人又儒雅守禮,裴洛蝶對他便不設防,家長裏短各種談。以至于蕭隽書問及為何她會對陌生人這麽信任時,裴洛蝶反而答不出個所以然。

又不能回答:“因為你是個人畜無害的炮灰”,抑或“因為我們是一根繩子上螞蚱。”只能跟他打馬虎眼道:“我相信蕭大帥哥這麽善良肯定不會賣了我的。”

語畢,還送上一個大大的笑容。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叫蕭隽書聽了去,竟是慌了神,糾結着一張泛紅的臉,跟她抱怨自己怎麽可能幹這種事。反到讓裴洛蝶啞然。

偶爾裴洛蝶也會扶着蕭隽書在旦夕苑裏散步,畢竟蕭隽書是有武功底子的人,不需要像溫室裏的花朵那樣好生伺候着。

周圍人的眼光自然是管不住的,有嫌棄,有嫉妒,更多的是豔羨。

好多年沒見過男人的女人,都是如狼一般的生物。

裴洛蝶當然不在乎起那些圍觀群衆的竊竊私語,相反的卻是特別自豪,一副“這帥哥我揀的,氣死你們”的表情拖着蕭隽書游完旦夕苑。

而被拉出來的某人,除了佯裝鎮定,也沒有別的法子應對。

或許是得益于那顆十全大補丹的效果吧,人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蕭隽書的傷卻好得奇快,才十天功夫,已然能活動自如。

就這樣,安穩地過了好幾日。

春風已至,花意漸長,旦夕苑四周的山頭溢滿了芬芳,一番美景在前,讓人好不惬意。

然而這日子卻有些平靜的駭人,宛如暴風雨前的安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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