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萌芽

孤男寡女,荒郊野嶺,漫漫長夜,實乃培養感情,圈圈叉叉的絕佳條件。咳,扯遠了。

出來才知道,原來前面那條機關道是一條隧道,将東面的山完全打通,出口便是東邊的臨近山腳的地方。發源于坡上的山澗淌過密林環繞的小道,一路向下。而向前看去,隐約能見地勢平坦的大路。

夜幕降臨,夜色不容二人兜兜轉轉,于是随便找了棵牢靠點的大樹稍作休整,靠着樹坐下後,蕭隽書便打開包袱掏出放食物的包裹拿給饑腸辘辘的裴洛蝶,自己則是找了些樹枝生起了火。

适于長途跋涉的食物果然只有饅頭了,雖然這種東西僅能果腹,但是對于肚子空空如也的裴洛蝶來說卻也是可口的食物。

接過蕭隽書遞過來的饅頭兀自啃了起來,她吃地速度飛快,那專注的神情讓蕭隽書不經莞爾。“裴姑娘吃慢些。”

裴洛蝶裝作沒聽到,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繼續目不斜視,狼吞虎咽地解決着。

原先的世界裏,也不是沒有丢過臉,有的甚至比這更糟,但不知為何現在感覺特別鬧心,面對一個兩難的境地,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真的對人家發火吧,蕭隽書這般老好人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他從來沒有錯,一切都是他的性格使然。而且自己如此情緒化給人印象應該是很不好的,虧得他到現在還是願意遷就着自己,總是好言哄着勸着,有火也當真發不出來。

但要是壓抑着這種郁結難抒的情緒也不是她的作風,要不是因為蕭隽書每次糾結的點那麽奇怪,自己哪會動不動就跟打了雞血似得朝他吼,這也怪不得她麽不是。

“哎……”坐在火堆前,裴洛蝶咀嚼着饅頭,惆悵地嘆了口氣。連帶着覺得這饅頭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就不能來點山林野味調劑調劑麽。

果然主角還是有點主角光環的,想之則來之,剛一這麽抱怨,前邊的樹叢裏就有了動靜——有什麽東西在那裏竄來竄去,速度快地驚人。只可惜那東西眼周散發的微亮在夜色裏十分顯眼,即便它動作靈活,也還是被裴洛蝶的目光給鎖定住。

裴洛蝶蹭地一下站起,迅速跳上了一顆較矮的樹幹向前追去,腳步輕地幾乎聽不見聲響。

“裴……”蕭隽書雖然早已察覺剛才悉悉索索的動靜,見她迅速追趕出去卻來不及阻攔,才一擡眼便沒有了裴洛蝶的蹤影,多少放不下心來。

都不識山路,怎麽能如此貿然行事……

可是,若現在去尋她,兩人走散的可能性就更大,在這漆黑的夜裏,也不是上佳之策。他雖摸不清裴洛蝶的心性,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裴洛蝶的輕功在他之上,論逃脫的本事她應該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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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尋思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守着火堆等她回來。

說起來曾經自己的運動神經很差,如今卻蛻變成一個身手矯健的小姑娘,這對裴洛蝶而言不得不說是很大的突破,即使這個突破完全是個意外。就如現在這般在黑夜裏尾追一只的野兔,放到過去她全然不敢想。

感覺到有人在追趕,野兔竄地很快,雙腿在林間左右跳躍,幾乎看不清身形。

裴洛蝶的身手也不慢,跟在野兔後面輕盈地跑跳着,幾近得手,卻因為夜裏視線不佳而奇差一招。但她并不氣餒,依然锲而不舍地跟着野兔。

追逐了幾回合後,兔子突然急轉彎,裴洛蝶感覺到機會來了,邊跑動邊判斷了下方向,縱身一跳攔住了它的去路,至此結束了彼此的拉鋸戰。

野兔自然是栽在了她的手裏。裴洛蝶手持着戰利品,擡頭望了眼零星的火光,便馬不停蹄的朝那奔去。一邊跑一邊想着,這可是真正無公害無污染無添加的野兔,雖然殺了略有些殘忍,呃,不,對食物而言被吃掉是件幸福的事。

某人一臉的歡欣雀躍,飛速地回到原本休憩的地方,看到蕭隽書坐在那裏往火力扔着樹枝,便對他沒心沒肺的叫道:“蕭隽書,你看,我抓到了野兔!”

呃,這是算破功了嗎……

興奮過度,完全忘記了之前諸事。語畢,裴洛蝶臉上又有點挂不住,當下懊惱地撇撇嘴,沒有發現坐在那的人一直注視着她來的方向,直到她确實站在他眼前,才如釋重負地對她微笑道:“姑娘沒事就好。”

“啊?你說什麽?”裴洛蝶偏過頭問他。似乎因為隔着火堆的原因,沒有聽清他在嗫嚅着什麽。“先不說別的,幫我處理了這只兔子吧。”

“恩。”蕭隽書會意地颔首,未作解釋,看到她眼睛裏閃爍的神采,嘴角又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蕭隽書這屠夫當的可不容易,一番犀利地砍殺之後,才終于把野兔送上了人工的“火刑架”。

處理完整只兔子,他的衣服袖子多少沾染了些斑駁的血跡,看上去怪滲人的。見狀,裴洛蝶便半開玩笑的說:“你看上去象剛殺過人似得。”

蕭隽書心中一凜,悄悄瞥了眼裴洛蝶,瞳眸中閃過一抹難色,嘴唇微微蠕動,卻遲遲沒有吐出只字片語。

“這話別當真啊,我開玩笑的。”裴洛蝶見他欲言又止,對他淺笑了一下,并未多在意。

火堆焰星四射,烘烤着的肉發出茲茲的響聲,同時散發出陣陣令人垂涎的肉香。

一時無話。

過了很久,蕭隽書才鼓起勇氣:“如果我說我殺過,姑娘會……怎麽看我?” 他轉動了一下架着兔肉的樹枝,語氣裏蘊藏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忐忑。

“很正常啊,沒殺過才不正常。”裴洛蝶帶着無所謂的口吻回答。說完抱着雙腳坐了起來,順手拉過裙擺,把裙子稍稍束起在綁在小腿上打了個結。

在她的認知裏,江湖一直就是腥風血雨的地方,遇到不是同一陣營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禮法可言。

所以在這樣一個世界裏,殺戮反而是最不能将人定性的東西。因為江湖從來沒有絕對的正義,也沒有絕對的邪惡。

誠然,以上結論來自于她多年閱讀小說的經驗。

蕭隽書有些驚訝于她的雲淡風輕,但随即又想到也許是苑主那種冷淡的性子才把她教的如此。他沉默了片刻,盯着到她有些奇怪的舉動,心中了然。知道她腳前面泡在冰冷的水裏,鞋襪早已濕透,濕氣置于腳底必然會有些難受,轉而道:“裴姑娘把鞋子脫了吧。”

“嗯?”裴洛蝶正欲把腳再靠火邊伸去些,聽到他的話便停下了動作,向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脫鞋這件事和涵養素質沒多大關系,裴洛蝶只是覺得這麽做有點,不雅。

蕭隽書沒有吭聲,一副“決定權在你”的表情回應了她的疑慮,手上依然專心烤肉。

裴洛蝶聳聳肩,心想他這麽說定是為了自己好,自己又何必矯情。于是便伸手去扒自己的鞋襪。

而另一邊蕭隽書看她有所行動,便将手上的樹枝插|進泥土裏,從包袱裏扯過一塊布放到了裴洛蝶的腳邊,道:“地上髒。”

“呃,嗯。”裴洛蝶稍稍一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把光潔的腳丫放了上去。剛一置地,只見蕭隽書起身蹲到她旁邊,手放到她的腳踝處,隔了一段距離騰空置着。

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掌心便散出了溫熱的氣息,漸漸傳至裴洛蝶的腳上。

“這樣,會快些……”蕭隽書輕聲道。他低着頭,控制着自己的目光盡量不去放到少女那潔白的玉足之上。

“謝謝。”裴洛蝶猶豫了半天就憋出了這兩個字,她想,要是直說:“蕭隽書,你拿這招去烘鞋子比較好。”那樣也實在太不給面子,不解風情點。

不過,哪個女孩子要是嫁給他,應該會是很幸福的,這麽溫柔,這麽細心。裴洛蝶安靜地看着他為自己取暖,腦海裏充斥着這樣的思緒,耳邊飄過他剛才的話語。

她并不是沒聽見,只是不願意承認,那種心跳漏一拍的感覺。

“小姐,前面有火光。”有微弱的談話聲,距離應該還很遠。蕭隽書立刻停下手上的動作,警覺地聆聽周圍的聲音。

“大,大晚上的還能有人來?”裴洛蝶的目光劃過些慌神的意味,這才意識到自己看他似乎看出了神。她收了收心思,小心地抓過鞋襪再穿上,鞋襪雖然還沒完全烘幹,但是雙腳确實暖暖的,比之前舒服多了。

“嗯,兩名女子。”蕭隽書稍稍放下戒備,轉過身去拿去半熟的兔肉放上火堆。來人身份不明,裝作過路的旅人是做好的選擇。

動靜越來越近,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裴洛蝶饒有興趣地看着遠方,似乎也在期待她們的到來。

會是什麽人呢?聽他說小姐,莫不是被強盜打劫的貴女逃到山上了吧?

“小姐,是一位公子和一位姑娘。”來人的聲音很清脆,約莫十四、五的樣子,聽口氣應該個丫鬟。而後面跟着一個照着面紗的女子,自然就是她口中的小姐了。

帶着面紗的女子并未接話,只是站在一旁打量着兩人。女子的衣着不算華麗,但是舉手投足間的氣質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即使蒙着面紗,那雙眸子在黑夜中仍然泛着光華,一時讓人看呆了眼……其實看呆眼的也就裴洛蝶一人而已。

仙女啊!目測有傾國傾城的潛質。

不等裴洛蝶探聽她們情況,丫鬟樣的姑娘便直截了當地問道:“公子,姑娘,我家小姐遇到歹人打劫逃到此處,失了方向,可否告知通往陳家堡的路?”

“……”

她是不是可以去算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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