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們認真一點
在這事件紛至沓來的日子裏,他們幾乎忘記了殷芊芊來陳家堡的目的——趕在殷老回去之前和陳少庭成婚。
既然皇帝那有意賜婚,那就來個先斬後奏,等生米煮成了熟飯,還能硬是把人拆散了不成?這便是大夥兒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可殷芊芊此行注定沒那麽順利,先有穆輕言攪局,後被人綁架,好不容易回了去,身子骨又不行了,真叫是黴運當頭,躲都躲不過。
如今更好,直接錯過了最佳“作案”時機。
其實與奇影幫的糾葛算是以李旦夕的死而告以終了。即使關于其他人的一同身亡的謎仍未解開,但到如今這個地步,無論是哪一方,都不想再追究下去。就算那個秦長老真的有過不軌之心,就算李旦夕手上真的有東海之鱗,人已故,線索也便斷了徹底,再無處可尋。
硬要說遺留下來的問題,便是那還欠着人家的承諾。聶雲本想等了結了此事之後專心操辦殷芊芊的,或許還有蕭隽書的婚事,只是未預料到諸事竟是這般由不得他停歇。
幸而此刻他的身體沒什麽異樣,精神也十分地好,一起應付還尚有心力。小厮話音剛落,他便對小厮回複道:“我會盡快回莊”。小厮領得答複,便也退出門外回話去了。
這小插曲一過,留下着的幾方“陣營”到是有些尴尬,是繼續争鋒相對好,還是讓事情到此為止好?猶猶豫豫之間,影無笛終于開了金口:“聶門主,此舉是影某失禮,他日影某再來拜訪。”
聽到“他日再來拜訪”幾個字,聶雲額頭上幾乎快滴出汗,影無笛那一根筋到底的品性他可是領教過的,難不成這事就讓他給認定了?
“影幫主,此事還是不要商量了,你看人姑娘也不樂意……”想着影無笛那令人汗顏的執着,聶雲不禁也有些失了底氣。
“哥哥,裴姑娘與蕭公子郎才女貌,你何必多此一舉呢?”黛鳶也出言規勸。有兄如此,她到底是看不下去。她對裴洛蝶和蕭隽書的關系可是清楚着的,怎料他兄長會進來參合一腳。
影無笛充耳不聞各家言,他抓了抓黝黑的臉龐,回:“不知道。聶門主,告辭了。”說完,便同黛鳶也離了屋。
“……”這哪裏來的奇葩?
影無笛一番令人費解的言行讓衆人都莫名其妙,而裴洛蝶也因為覺得此事太囧而忘記了生氣這樣的情緒。想着日後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便也沒有真把這當回兒事。可蕭隽書又豈能将此事随意處之?見人已走遠,他便拉着裴洛蝶,态度放軟下來,問道:“裴姑娘對影無笛是否……”
他并非真以為裴洛蝶與影無笛有什麽瓜葛,只是存着心想要尊重裴洛蝶的意願,順便窺探一下她的想法。可裴洛蝶一聽,心裏又不舒坦了,暗想,她那點心思難道他還在存疑嗎?
思及此,但聽她打斷道:“姓蕭的,你什麽意思?”
蕭隽書立刻覺出她口氣變了樣,心下一陣懊悔,可話已出口,猶如覆水難收,他只得垂下拉着她的手含糊道:“不,裴姑娘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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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前面是在裝模作樣?”
“沒有,我是真……”
“閉嘴!”
不待他解釋完,裴洛蝶便封上了他的嘴,氣呼呼地跑去換走褴褛的衣衫。
臨近黃昏,夕陽已西沉,而餘晖猶在。
本來回莊之路該也是稀疏平常,只不過某兩人互不理睬就顯得氣氛不太和諧。這倒也罷了,誰知這隔了一條街開外,卻發現陳家莊的情況不那麽對勁。
三人立即停下了腳步。
陳家莊的外圍多了一層兵,打扮不似普通的府兵。來人人數不少,他們将莊子四周團團圍住,安排極為周密,想必是受人指使所為。
這變化一般的百姓該是也瞧不出,畢竟陳家莊乃一城之主的居所,多些守衛也在情理之中,但如聶雲這般熟悉莊子的人,一看便知其有異。
聶雲眼中閃過疑慮,轉頭對二人道:“看樣子莊裏出了變故。”
蕭隽書随之換以正色。即便因裴洛蝶的冷待而焦躁不安,他仍不會改變沉着冷靜的處事态度,但見他輕輕拽住了裴洛蝶,朝聶雲低聲道:“會是何方來的人馬?”
只消蕭隽書一個動作,就叫裴洛蝶斂去了那些別扭的心思。她心知這會兒再同他無理取不合時宜,便在朝蕭隽書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後,縱身朝他靠了靠,專心聽他們分析狀況。
聶雲微微眯起眼,回道:“只怕是來者不善。”他心中隐約有了點眉目,但若是真如他猜測的那般,這事就麻煩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先……輕言?”
話音未落,飄逸的白衣略過三人面前,旋即出現的是那張俊美潇灑的容顏,“是皇兄的人找到了芊芊。”
真的是穆輕言本尊。
“輕言你……”對穆輕言的出現,聶雲不能說沒有吃驚,只不過心中更多了份苦澀。
明知是無果的付出,卻還要執迷不悟。
聶雲心知街邊不是交談的好地方,便也收了收目光,對衆人說道:“回封天命那裏詳說吧”
幾人一起折了回去。
穆輕言一路臉色焦慮,剛一臨屋,便同幾人道:“我已派人去了回天水城的必經之路上,今晚我必須要入莊探一探芊芊的情況。”
今晚……探一探……你們就這麽喜歡夜半翻牆嗎。
聽到這幾個詞,裴洛蝶不免又在心中吐槽。
聶雲面色一沉,對穆輕言勸道:“此舉不妥,你是王爺,怎能做出如此不顧身份之事,若你不巧被人擒住,豈不麻煩?”
穆輕言很清楚他的顧慮,卻仍是搖頭,“他們部署了守衛,一般人難以靠近,我擔心芊芊她……”
聶雲頓生無奈。果然一牽扯到芊芊的事,這孩子就……他苦笑了一下,道:“輕言,此事你不能再插手了。”
穆輕言劍眉斂起,一時難以言語。
他何嘗不知聶雲這話的含義,可這個女子這麽多年始終占據着他的心,要他就此磨滅幹淨,談何容易?
“聶伯伯,我的确暫時還放不下。”半響後,他才複又說道。
驕傲如他,到底也還是為情所困。無論将來殷芊芊之于他是朋友還是陌生人,至少此刻,他無法袖手旁觀。
“別糾結了,這裏輕功我最好,讓我去探,我要去營救我寶貴的財産。”看似苦情戲碼愈演愈烈之時,裴洛蝶卻突然跳出來自薦道。
當然同情穆輕言不會是她如此自高奮勇的主要原因,她只是惦記起了她的包袱。
那裏面有她重要的東西。
“不可如此!裴姑娘莫要胡來!”聞言,蕭隽書立即否決她的提議。想到九死一生不過昨日之事,今晚她又想以身犯險,他居然有些慌了神。
而穆輕言也瞧着裴洛蝶,神情複雜。
裴洛蝶則是故作輕松道:“這可是最佳的辦法,王爺的身份不合适,聶大叔武功也廢了,而你昨晚與奇影幫的人打架,今日又在外奔走,現在體力肯定還沒恢複好,你說這任務舍我其誰?”
她一說完,穆輕言的臉上出現了驚愕的神情,他看向聶雲,道:“聶伯伯,你的武功……廢了?”
“不錯。”聶雲道,口氣似乎無關痛癢。
穆輕言盡管心中生疑,眼下卻也不得不接受了這樣的事實,面色凝重道:“聶伯伯,是否發生了一些要事?”
“過後我再同你解釋,總之現在你不能去。”聶雲給予他肯定的答複,旋即回過頭面向裴洛蝶,欲言又止。
裴洛蝶接下了他舉棋不定的眼神,拍拍胸脯笑道:“所以現在只有我靠得住了吧?”
窗外,暈染的霞光漸漸變成了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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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夜,又是一座宅,又是這對男女,從屋頂下來落了地。卻道是花前月下,夜色朦胧,只可惜半點談情說愛的氣氛也無。
獨行最後變成了二人同行。
這一路裴洛蝶完全被蕭隽書牽着走。若說方才互不理睬是自己無理取鬧在先,那麽現在,情況早已變樣。
他也是會置氣的。
裴洛蝶一直認為自己穿越了就應該獨立自強,決不可存着依靠別人的心态,而讓蕭隽書他們看輕了去。正因如此,盡管她自知沒什麽本事,力所能及之處總還是會想法去做些什麽。
便也是這樣的心态使然,她從來都覺得自己不該是那種被保護起來的嬌弱女子,她亦可以成為一個有用之人,與他一同闖蕩江湖。
這樣的想法直到剛才還根深蒂固的駐紮在她大腦裏,可是……
“你這般不顧自己的安危,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他的感受……
胡思亂想間,二人摸到了唯一有光亮的處所。
他們此番前來是為了确認殷芊芊和陳少庭的行蹤,便不能像探封影閣那般漫無目的地尋找,敵明我暗,盡可能掌握更多的情況才是上上之策。
二人緣着屋檐,攀至屋脊處,小心地移掉了幾塊瓦片,讓屋內的光投射出來,待那光線清晰之時,二人交換了個眼神便将頭湊近了那不算大的口子。
随即,屋內傳來了交談聲。
“殷姑娘,此舉是得罪了,只是聖意難為,明日便随我等啓程回天水城吧。”
說話人是一個身披铠甲的将士,而面對他站着的,正是那幾次三番遇險的殷芊芊。
殷芊芊一襲鵝黃色繡衣,襯得她嬌美脫俗,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是少有的剛毅:“沒有聖旨,你們休想将我從這帶走。”
“殷姑娘現在是籠中之雀,就不要再趁口舌之快了。你該知道,區區一個陳家堡,殿下根本不放在眼裏,就算我等沒有假借靈郡王之名将他引開,這陳家莊依然是唾手可得之物。”那将士态度雖是恭敬,可話中之意叫人甚是不快。
“你們居然!”殷芊芊腳下一軟,跌跌撞撞地往門上靠去,她到底不過一介女流,哪經得起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人威脅。
見殷芊芊妥協,那将士朝她行了個禮,道:“在下告退,姑娘且休吧。”說完,便退出門外。
看來殷芊芊僅僅是被軟禁了起來。既然陳少庭人不在此處,那麽現在就是個機會,可以直接将人救出去。
裴洛蝶擡起頭,“我們去救……”
開口的瞬間,肌膚相貼的微妙觸感傳至身心,她這才發現,原來他們靠地那麽近,近得看不見唇間的縫隙。
只是,意外……吧?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一句話,好像之前把文修了就把這個定義給落了
陳家堡:城市
陳家莊:陳少庭的住處